兩人徒步走了一段路,都沒有刻意找話題熱絡氣氛,知念的手被東方極緊緊握著,她則安靜的配合他的腳步,不管他要走去哪裡,她都會毫不遲疑的相隨。
這時,天色漸漸暗下,霓虹燈點亮了城市,彷彿鑲了珠寶似的,炫耀閃爍。
東方極偶爾低頭凝視她,知念就會抬起頭綻放出溫柔幸福的笑容,連路過的行人都能感覺到他們散發出來的濃情密意,在等紅綠燈的空檔,知念才問起目的地。「東方,你有想吃的餐館嗎?」
「去「天味』吧?」雖是問句,但他已拿定主意。「就存附近而已。」
「可是我們沒有訂位,要進去恐怕行不通……」她實在不想說這些話,折損他的興致、推翻他的提議。
「不去碰碰運氣怎麼知道一定行不通?」東方極當然不可能讓安排落空。餐廳客人再多、預約時間排得再久:永遠都會有個常位為他保留。
知念接受他的說服,攜手前往。
東方極事先已知會過餐廳經理,所以經理早就等候他的蒞臨,並且親自接待,該說的話都套好招。
知念不疑有他,還直嚷著好幸運,有藏不住的開心。
能討她的歡心,東方極也露出寵溺的笑。
接過經理送來的酒單與菜單,對著上頭陌生的法文,知念的嬌顏浮現困窘。「東方,你看得懂嗎?」上一次,是李政楠幫她點的餐。
東方極輕輕笑了笑,對她搖頭。「麻煩你翻譯一下,可以嗎?」他「客氣」的向經理下達命令。
收到指令,經理盡責的一說明。
東方極則專心的欣賞對座,像學生一樣認真聽講的小女人,好看的唇維持著愉悅的弧度。
花了一些時間點菜、選酒,他依舊耐心滿滿,興致高昂。
沒多久,美酒和沙拉、前菜一一呈上,知念用心品嚐、細心品味,吃得津津有味。
東方極索性停下動作,看著她可愛的吃相。
知念鼓著雙頰,睜大眼睛回望他。
他突然伸長手,用修長的食指抹去她唇邊不小心殘餘的醬汁,這是他過去從沒對女人做過的舉動。原來他一直以為刻意又肉麻的小動作,全源自於情不自禁。
知念害羞得低下頭,抓起餐巾擦拭嘴唇四周。「今天發生了什麼好事嗎?你不但穿了西裝,還帶我到這麼昂貴的餐廳吃飯。」
「我有了一份很不錯的工作。」東方極回答。「因為很高興,所以想和你一起慶祝。」
「恭喜你。」她由衷地祝賀。「也就是說,以前的那些人,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她小小聲地確認。
「嗯,不會了。」他正式宣佈「脫離」黑道身份,遊戲他不玩了。他寧可損失睹金三百萬、寧可冠上輸家的稱號,也要將她留在身邊。
知念喚來服務生,開口要了一瓶酒。
「你說過,不喜歡酒味的。」東方極挑眉,感到詫異。
「噢?原來你記得。」她笑道。「今晚不一樣,因為我好開心好開心,開心到想體會一下喝醉的感覺。」
「你還沒喝就醉了。」他取笑她,著迷的凝視著她泛紅的容顏。
服務生把酒送來,知念破天荒的喝了好幾杯,臉蛋紅撲撲的,宛若一朵嬌艷的攻瑰。
結帳時,她噘著嘴,對他傻笑說:「應該讓我請客才對,不可以跟我搶。」她翻出信用卡,遞給服務生。
東方極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示意服務生收下,順從她的意思。
「等你陞遷了,我們再來慶祝。」她始終笑咪瞇的,彎彎的眼睛裡是藏不住的真情愛戀。
「我才剛工作,就確定我會陞遷?」他的黑眸有著令人融化的溫柔光芒。
「當然,你可以的,一定可以……」她的眼裡閃著歡喜的淚光,語音哽咽卻胸有成竹。
「我會的,不會讓你失望。」他不會辜負她的情深意重。
付完帳,他們離開餐廳搭上計程車。
東方極對司機交代完去處,知念便暈陶陶的偎著他,閉著眼似乎睡著了。
看著她的睡顏,良久,他都收不回深情眷戀的視線……
自從公司總經理戚紹風到行政處理部見過知念,使得她由一介沒沒無名、毫不起眼的小職員,突然成了公司八卦緋聞的女主角。
這天午休前十分鐘,戚紹風又出現在她的工作部門,邀請她吃午餐。
知念明白他的動機,並不像傳來傳去的流言蜚語那樣,他並不是想追求她,她也沒想過所謂麻雀變鳳凰的戲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若她猜想得沒錯,他的邀約應該和東方極有莫大的關係。
「既然總經理親自邀約,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知念大方應允,並不為了避入耳目、消弭耳語而蓄意推辭。
「現在就走吧。」戚紹風做了個「請」的手勢,風度十足。
知念拎著手提袋,不去注意同事們各式各樣的眼光,快速步出辦公室。
反正她答應或拒絕,都一定會惹來閒言冷語,然後被添油加醋的編成一則誇張好笑的故事。
況且,她也想印證高高在上的總經理找上她,是不是和她的臆測相符。
一起走在長廊時,知念率先和他攀談。「總經理想找我的話,實在不需要親自跑一趟,打一通電話過來,吩咐我一聲.我就會到你指定的地點了。」
這是上司與部屬間該有的區別。
戚紹風撇唇輕笑。「之前我會這麼做,不過現在可不行。」他說得隱諱,沒點明原因。
知念似懂非懂。「總經理可以再說得明白易懂一點嗎?」
「沒什麼。」戚紹風放慢腳步配合她,力求平等。「你可以把我當作朋友,不必太拘束。」
「朋友?怎麼可以?你是總經理,我是一名職員,公司就要有公司的倫理,不能逾越本分。」知念正經八百的回覆,不贊同他的說法。
「你可以跟極平起平坐的話,跟我就可以是朋友。」戚紹風說。
知念蹙起秀眉,試圖參透他想傳達的意思。「東方……總經理會來找我,果然是跟東方有關……」
和公司總經理走在一塊,讓她備受矚目,感到尷尬。
「很不習慣?」戚紹風哂笑道。「如果不能習慣被注目.那跟極在一起會很辛苦喔。」
他的話令她咀嚼再三,不得不反覆思索個中真義。
他領著她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高級日本料理店用餐,價位高是出了名的。
「總經理,午休只有一小時,我沒有太多時間慢慢享用這麼高級的午餐,吃不飽很浪費的。」知念站在料理亭門前,語氣非常客氣。
「那就吃完再回去上班。」頓了下,戚紹風直接端出架子.讓她服從。「這是上司的命令。」
這個單純沒有嬌氣的女人,還不知道自己愛上的男人有多了不得,而他更好奇的是,她能讓那個驕傲不懂得謙虛的傢伙,那麼重視、保護的理由。
知念被他嚴肅的口氣逗笑了,頷首致謝。
吃過幾道菜以後,戚紹風隨意和她閒聊。「你和極認識多久了?」
「總經理對我跟他在一起這件事很有興趣?」知念不疾不徐地反問。他盯著她白皙恬淡的面容,莞爾一笑,誠實以告。……對,非常感興趣。」
「為什麼?他跟我在一起,有什麼特別值得追究的?就像一般人談戀愛的過程一樣,沒什麼特別的。」知念四兩撥千斤的又把問題丟還給他。
「一般人?」戚紹風提高聲調。「如果他是一般人,我就不會感興趣了,偏偏他很不一般。」
知念垂下眼瞳,被他饒口的一番話挑起了不安的情緒,但神色依然堅定。「他有多不一般,我會等他親口對我說。」
「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太驚訝。」戚紹風最後做了這樣的結論。「看得出來,他很珍惜你,跟對待他過去交往過的女人,有很大的區別。」
本來,他被交代的「任務」是要搞破壞,不過這種事他實在不擅長,還是忍不住幫好友說了好話。
聞言,知念抬眼看著他,抿嘴輕笑。「聽起來,東方似乎是個花花公子?」不過,以他的條件,確實有當花花公子的本錢.她並不意外。
「不可以在背地裡論人是非。」戚紹風聳了聳肩,露出輕鬆的一面。「這個問題,你也留著等他親口同答吧。」
不過,他不以為然的口吻,早已說明了一切。
「總經理和東方的交情似乎不止一點……」知念自言自語似的低喃。從他的言語問,她不難得知自己用心愛戀的他,並不是個簡單的男人。
越是曉得這項事實,她的心就越發沉重,胸口悶悶的,分不清那份複雜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如果他其實根本不是什麼黑道份子,那麼,他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麼?他以黑道的身份出現在她而前,又是為了什麼?
想著想著,她的思緒就糾結成一團,紊亂不已,不由得顯露出低落的神情。
「我好像說得太多了。」戚紹風見她清麗的臉龐失去原有的鎮定,決定到此為止。「專心吃東西吧。」
她純白得像只無害的兔子,見她難過的表情,會讓他有罪惡感。
知念沉默的進食,接下來的時間,她的心神陷入恍惚,心頭被重重疑雲壓得透不過氣。
她愛上的,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這段愛戀,到底建構在怎樣的謊言之上?
她隱約感覺到,秘密將要被揭開——
但她沒想到,刻意被隱藏的真相來得如此之快!
下班時,知念接獲一通電話,對方開門見山的告知身份,然後約她在一家飯店的咖啡廳見面。知念毫不猶豫的答應。收拾好私人物品後,立即出發前往約定地。
一路上,她的神經如拉緊的弦,雙手緊緊交握,精神無法放鬆。
到達指定地點後,一名服務生趨前詢問她的姓名,確定無誤後,便帶領她到一處隱蔽的座位。
一名高雅沉靜的女性已經在位子上等候著。
「你好。」知念立在一旁,戒慎恐懼地行禮問候。「對不起,我來晚了。」
「梁知念小姐?是我突然約你見面,要你趕過來,該說抱歉的是我。」打電話給她的,正是東方極的母親,陶詠然。「請坐。」她面帶微笑,客氣的招呼著。
她親切和氣的態度,讓知念忐忑不安的情緒消除泰半,但對方雍容華貴的氣質又帶給她不小的壓力。
「點些東西吃吧。」陶詠然不著痕跡地打量眼前的年輕女孩——雖然不是令人驚艷的美女,不過,沒有濃妝艷抹的臉龐.給人純淨舒服的好感,她特別喜歡她知性的氣質與溫柔而堅強的眼神。
陶詠然不禁揚起嘴角。
「不了,我現在吃不下任何東西。」知念搖頭,輕聲婉拒。
「是嗎?那就不勉強你了。」陶詠然遺退服務生,正視她。在電話裡已經提過,我是東方極的母親。」
「是,你好。」知念難掩無措。畢竟,她面對的是心愛男人的母親,即使她想冷靜以對,也難以克制打從心底不斷湧出的緊張感。
她因為太過在乎,反而失去平常心。
「我就有話直說,不拐彎抹角了。」陶詠然徐緩道。
知念屏息等待。
「我希望你能離開我的兒子。」陶詠然開門見山的提出請求。聞言,知念頓時僵愣住,完全動彈不得。
接著,陶詠然從手提包裡拿出一隻信封,放在桌面上,再推至她面前。「這個請你收下。」
「為什麼?」許久,知念才得以從口中吐出一句話。
「你知道他的身份嗎?」陶詠然盯著她失神的模樣,嚴肅的問。
「身份……」她答不上來,沒辦法理所當然的說他自稱是黑道份子的事。
「他可是東方殿堂集團未來的接班人。」陶詠然盡量收起真性情,以冷漠的口吻說道。
縱使先前種種跡象都顯示出東方極的身份可疑,但知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會是大集團未來的接班人?!
與其說嚇一大跳,不如說她深受衝擊,以至於頓時陷入呆滯狀態,腦袋一片空白。
「總之,我言盡於此,其他的,等你看過信封裡的東西,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做出這樣的要求。」語畢,陶詠然站起身。「謝謝你配合我,特地跑這一趟。」
知念久久無法自驚人的震撼消息中回魂。
「我走了。」臨走前,陶詠然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本想安慰她兩句,最後還是放棄,怕自己心軟破功,於是迅速離開。
徒留知念獨自對著一隻信封發怔,心魂瞬間被掏空似的,呆滯成一尊化石。
不知經過多久,在服務生的提醒下,她才知道自己的手機響了很久。
因為電話鈴聲的噪音干擾到其他客人,所以服務生才會上前告知。
「抱歉。」知念連忙找出手機接聽。
「知念,你在哪裡?」東方極的聲音充滿關切。
他的聲音彷彿自遙遠的某處傳來,隔了一會,她才反應過來。「東方……」她的心頭無比沉重。
「你在哪裡?」他加重語氣追問。她沒這麼晚還不回家過,讓他以為她是否途中又遭到不明人士欺負、跟蹤。若真的再發生這種事,他絕對會不惜一切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東方……」知念空洞的重複著,感覺心狠狠地揪痛著。
東方極心急起來。「告訴我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接你。」他近乎命令。
「我在帝王飯店。」她深吸一口氣,壓抑著胸口的疼痛。「你不要過來,我晚一點會自己回家。」
她還不曉得該怎麼面對他,想獨處一段時間,沉澱現在過於混沌複雜的心思。東方極沉默著。
「我掛電話了。」知念沒等他回答就按下切斷鍵,繼續盯著桌上的信封。
半晌,她把信封放進提袋,又發怔了一陣子,才踩著緩慢的步伐走出飯店,沒有設定路線,僅憑著直覺四處亂走。
在心情欠佳、覺得迷惘的時候,她習慣藉由走路幫助思考,讓心靈慢慢沉淨下來,好在猶豫不決、束手無策的難題中,看清自己的心意,並思索出一個自己覺得最好、最正確的解決之道。
知念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遠,直到腳酸了,腦袋又恢復正常運轉,腦子裡只被唯一一個念頭填滿心中也只充斥著一種感覺——如果這段感情注定沒有結果,她也不希望是由她畫下句點。
知念走進客廳,就看見東方極臉色冷峻凝重,眼神冷冷的盯著她。
她沒有迴避,杵在原地與他對視,心海翻騰洶湧。
她深愛著他,不管他是黑道份子也好,是身世傲人的豪門少爺也罷,她對他的愛意都沒有改變。
知道他真實的身份後,她反而感到豁然開朗。因為他逐漸浮現的「破綻」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剩下的,就是他假裝是黑道,委身在她家、與她朝夕相處將近三個月的動機。
不過她也不打算主動問起。他這麼做,一定有原因,對她坦白或者執意隱瞞到底,都交給他定奪。
她願意接受他所有的決定,雖然他一直將她蒙在鼓裡,雖然她的心受了傷,可是,她仍堅持相信他到最後,相信從他眼裡看見的溫柔和擔心,都是真心的。
「我回來晚了。」知念揚起嘴角,卻扯痛了心扉。「今天見了幾個意想不到的人,心情有點受到影響,所以想一個人靜一靜。」她的神情若無其事,語氣輕描淡寫。
不可思議的,她對著他笑一點都不勉強,而是發自內心的情感。
東方極斂下黑眸,醞釀了許久的情緒和話語,在見到她淡雅柔美的模樣後瞬間潰散。
他從來沒有後悔過,也不知道矛盾的感覺,然而眼前的女人卻讓他一併體會到了箇中滋味,這滋味太苦澀、難以吞嚥。」你生氣了嗎?」知念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東方極的喉結滾動,吞下了該讓她知道的實情,吐不出隻字片語。
「就算你生氣,我也不會道歉。」她癟了癟嘴。
「你不需要道歉。」他轉頭凝睇她,語氣溫柔,但俊俏的臉孔好憂鬱。該說抱歉的人是他,可是他始終無法啟齒。
知念沒有忽略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這是他近來時常出現的表情。她可以大膽假設,那是他想對她說出一切事實卻雙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嗎?
她會耐心等待這一刻來臨。
然後再用一顆毫無芥蒂的心,全心全意的愛他、或離開他。
「東方……」她甜甜的喚他。「可能我看起來很懦弱、很膽小,不過我覺得自己夠堅強,最大的優點,大概就是對於自己覺得對的事很固執,不會輕言放棄。」自我分析的觀點中,有她想傳遞給他的訊息。
東方極專心聆聽,未置一詞。她剖白道:「愛你就是我覺得對的事,所以我不會輕易放棄。」
他的心底一動,低啞道:「是嗎?你能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放棄愛我?」知念微微歪了下頭顱,含笑地反問:「包括你不愛我的時候?」
東方極攏起濃眉,一臉不悅,霸道專制的回答她:「對,就算我不愛你,你也要死心塌地的愛著我。」原來這種狂妄的王者氣勢其來有自,不是在黑社會的大染缸培養出來的,恐怕是與生俱來加上後天培養出的非凡自信。
「好。」知念沒有生氣,反而篤定的許諾,沒有一絲牽強。
她的答案讓他心疼,他萬般憐愛的將她擁人懷中,離不開她無瑕的愛。
在離與好友訂下的賭注期限終止前一星期,東方極完美地完成了父親所交代的case,也終於下定決心把一切告訴心裡掛念的女人。
在紐約簽完約後,他立即動身搭機返台,沒有逗留任何時間。一下飛機,他又馬不停蹄地驅車回到知念的住處。
屋子一片漆黑悄然,自然也沒有人期待他回來,給他一記笑容,消除他長距離奔波累積的疲憊。
他在屋內走了一圈,覺得悵然若失。
沒有知念的笑顏、沒有她的慇勤問候,他不習慣。
習慣養成是如此的簡單,要戒斷卻很困難。
隨後,他在房間的桌上發現一封信,信封上漂亮端正的字跡指名是給他的。
東方極毫不遲疑的迅速拆閱。
每讀一句,他的血液就呤卻一度,心裡又悔又氣。
他抓著信出門,搭車回到真正的住處。
一進家門,他直朝母親陶詠然而去,顧不得父親東方神也在場,怒不可遏韻質問母親。「你是怎麼知道我跟朋友的賭約?又憑什麼找上知念,要她離開我?!」
「極,注意你的措詞和口氣!」東方神板著臉,嚴厲警告。
「媽!我以為你不一樣,不會在乎出身與家世,但你卻給了她一筆錢,要她離開我?」東方極不敢置信。
「我不希望她繼續被你騙得團團轉,你覺得我的作法殘忍無情,那你的所作所為又何嘗不傷梁小姐的心?」陶詠然不慌不忙,態度鎮定。
東方極抿著唇,俊臉黯淡。「我會找機會親口告訴她,請求她的原諒。」
「惡意傷了她又要她原諒。」陶詠然嘀咕著,眼角餘光瞥向一旁結縞二十多年的丈夫,意有所指。
遭受無妄之災的東方神皺了皺眉,接受愛妻的指責,然後對兒子沉聲道:「有本事就自己想辦法把女人追回來,在這發脾氣有什麼用!」
「我一定會把她找回來。」東方極姿態不馴。「不管你們接不接受,我都只要她!」
「等把人找回來再說。」陶詠然不以為然的別過頭。
東方極沒再開口,憤然離去。
聽到大門砰然關上,陶詠然吁了一口氣。「哪有兒子這樣凶媽的……」
東方神寵溺的笑了笑。「還不是你自己寵壞的?」
「哪有……」陶詠然白了摯愛的男人一眼。
東方神但笑不語,在商場上冷靜銳利的眸光,此刻充滿眷寵,只專屬於眼前共度二十多年的女人。
花了一整個星期,東方極用盡所有方式,就是無法得到知念的去向與下落。
說著不會輕易放棄他的女人,突然消失無蹤,給了他最痛恨的結果。
他的情緒低落,連和好友的賭約期限到期當天,約定好的眾會時間他也缺席,就只是發了狂似的不斷追查知念的下落。
幾天又過去了,他依舊一無所獲,這事實徹底打擊了他的信心。
從早上到下午,東方極接了數通來自母親的電話,一再叮囑他晚上絕對要回家一趟,說要幫他慶祝生日。
不回來的話,你會後悔一輩子!
末了,他母親總不忘加上這一句。
然後,換來他一聲不以為然的冷漠嗤哼。
晚上七點,東方神叫住要離開公司的他,命令他一起同家。「至少回去一下,不要辜負你母親的好意。」他沉聲道。
縱使再不願意,東方極也遵照父親的話,坐上了車。
見到母親,東方極不禁繃起俊臉,對她的作法仍難以釋懷。
陶詠然也清楚,不過,在禮物還沒送出前,她只能繼續忍耐寶貝兒子送給她的臭臉。「坐下來吃飯,快點。」
一家人坐定後,傭人立刻出菜。
菜色不算豐盛,是一般的家常菜,但裝盤精緻,香氣四溢。
東方極意興闌珊的隨便挾了一塊肉,咀嚼的瞬間,他的表情起了變化——先是怔住,接著皺起眉頭。
「多吃一點,這些都是特地為你做的。」陶詠然催促。
吃著吃著,他的臉色就越複雜,眉頭緊緊糾結。
口中的味道很熟悉,卻又陌生……
熟悉是因為過去兩個多月,他最常吃到的就是這滋味,陌生則是因為一個多星期沒能品嚐,竟感覺如此漫長而想念。
他放下碗筷,敏感地問:「今晚的菜是誰做的?」
「今天特別請來的廚子做的,合你的口味嗎?」陶詠然笑著問。
「普通。」東方極彆扭地撇了撇唇,拿起碗筷繼續吃得碗底朝天。
陶詠然強忍笑意,若無其事的默默進食。
飯菜的味道像極了他惦記的女人的手藝,讓東方極吃得滿心困惑、滿腔火氣,本來就欠佳的心情,被混淆得更加煩悶。
突然,他重重擱下餐具,失去了胃口。
「飯還沒吃完,你去哪裡?」東方神出聲詢問。
「我吃飽了。」
「等吃完蛋糕再出門也不遲。」陶詠然的語氣有些緊張。「你先在客廳等等,切完蛋糕,你要去哪就去哪。」她一副放牛吃草的口吻。
「不需要什麼蛋糕。」東方極滿不在乎。
「那是媽幫你準備的生日驚喜,你絕對會嚇一大跳。」她極力留住他,否則她精心準備的禮物就派不上用場了。
他在客廳等候,傭人則關掉燈光,讓點著燭火的蛋糕被推出來時更有氣氛。
坐在黑暗中,東方極的思緒也突然跟著放空,沒有察覺蛋糕被端出來,並緩緩接近他身邊。
「生日快樂。」
輕柔嬌甜的女性嗓音穿過他的耳膜,直擊他的心臟!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抬頭看她_
透過燭光,他看清面前笑得甜美開心的容顏,正是他遍尋不著的佳人。
「生日快樂。」知念捧著蛋糕,給予他誠摯的祝福。
東方極啞口無言,只是盯著她,俊俏的臉孔看起來像是高興,又像生氣。
她被他奇怪的表情逗得笑出聲來。「來切蛋糕。」她放下小巧精美的蛋糕,把切刀交到他手裡。「這是我親手做的喔!你要全部吃光才行。」她撒嬌著。
「那些菜也是你做的?」他的視線膠著在她表情豐富的臉上。
「你竟然說味道普通,真可惡!」知念噘起嘴抱怨。
「這陣子你去哪裡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現在是高興還是生氣。
「伯母之前找上我,告訴我你的身份,並且交給我一個信封。起初我以為那是分手費什麼的,所以一直沒有打開。」知念直視他,解放多日來氾濫的思念。「但事實上裡面是一封伯母親手寫的信,除了寫著你接近我的目的,還有她想給你生日驚喜的計劃……」她一五一十的告知事情經過。
甚至連之前突然冒出來的跟蹤者,也是他母親指使的,目的是想增進他們的感情……但這件事,知念並沒有說出來,算是她秈他母親之間的秘密吧!
聽著她的說明,東方極不確定的問:「你都知道了……不氣我利用你?」
「我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她答。
「原來有錢人家的少爺,都在玩這種遊戲呀。」當然,這是她調適好心態後才有的樂觀想法。
「而且我答應過你,不會輕易放棄愛你。」
透過他母親口中得知,這些日子來他沒有一刻沒在找她,顯示出他的在乎,加上他母親不斷為他說盡好話,花了幾天的時間,她終於釋懷。
東方極起身抱住她,數十日來積壓在心頭的不安,在這一刻得到解脫。
「你騙了我、我也騙了你,我們扯平,互不相欠。」知念溫馴的窩在他懷裡,忍不住哽咽。
他擁她擁得更緊,深怕她下一秒就脫逃。
過了好久,知念才輕輕掙開他過緊的摟抱,抬頭仰望他深邃的俊顏。「我有禮物要送你。」
東方極揚眉。
「你要好好收下喔!」語畢,她踮腳、伸長手圈住他的頸子,主動獻上自己的粉唇。
東方極深深地吻住她,欣然接受她贈與的生日禮物,並且索求更多更多,不想放開。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