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就是歐陽凌目前最佳的心情寫照。
想不到托六姐的胡鬧之福,讓他得以認識可愛的小芳鄰,算是老天爺對他的一點補償吧!
「瞧你,一臉喜滋滋的,很可疑喔!」
隨著戲謔的聲音落下,一隻手已經很不客氣的往他背後一拍。
歐陽凌經此惡意的一拍,口中正欲吞下的啤酒瞬間噴出。
「林明勳,你別看我有來參加同學會,就欺負歐陽同學,若發生什麼意外,豈不累著我這惟一當醫生的!」說話的人是楚東原,今天是他們高中的同學會。
「好了,你們別鬥嘴了,快來這裡,我有事要宣佈。」以前高中的班長章可風在PUB的吧檯揮手要他們三人過去,其他人已經聚在吧檯前。
「班長,什麼事?」歐陽凌回了一記重拳給畜意謀殺他的林明勳才走過來。
今天大家將PUB的場地全包了下來,因此大家愛怎麼鬧都可以。
「歐陽凌,你好樣的,我才拍了你一下,你居然打這麼重……」林明勳抱住腹部、咳嗽不已。
「好了,別鬧了。」章可風從圍成半圓的人群中牽出一位低頭紅著臉的女孩子。「來,恭喜我們吧!我和芳柔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每個人都得領一份喜帖才能回去。」
「班長,你什麼時候和班上之花勾搭上了?居然一點消息都不露。」班上四十幾名同學立即嘩然。
「什麼勾搭?多難聽!要是讓你們這群人知道,我和芳柔不就慘了,每天光接你們嫉妒的電話就接到手軟。」章可風摟著嬌羞的未來老婆不放,神情寫滿了幸福,羨煞他人。
「哇哩咧!原來今天班長是藉著開同學會的名義向我們施放紅色炸彈的!」林明勳出聲抗議,還是乖乖將喜帖接過。
「真是意外。」楚東原笑著說。今天為了同學會,他特地向醫院請假。
「對啊!瞧班長一臉忠厚老實,居然追得到我們的班花!」歐陽凌嘴裡說著,腦海又浮現小芳鄰可愛的身影。
最近小芳鄰侵略他腦海的指數似乎有升高的趨勢,不過他一點也不抗拒這種改變。
想起她仍否認為他是牛郎,整日頻頻苦口婆心勸他從良,他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
「又來了!又一個人笑得像傻瓜一樣。」這下子林明勳肯定歐陽凌絕對有問題。
楚東原也是一臉狐疑地盯著他。
在兩個人目光的逼問下,歐陽凌輕咳了一下。
「東原,你還記得被我六姐刺傷的那位小姐吧?」
「還有一點印象。」楚東原回答。
歐陽凌一五一十地把當初如何被隔壁鄰居誤認為是牛郎的事說出來。
「不會吧?堂堂歐陽家炙手可熱的獨生子被人認做是牛郎?」林明勳不可置信地睜大眼,接著爆出一連串的笑聲,連楚東原也笑不可抑。
「相信我,我笑得比你還厲害。」一想到自己被誤認為牛郎,歐陽凌還是覺得很好笑。
「可是,為什麼你這麼好運,連被認為牛郎也有桃花運,哪像我,條件這麼好,至今仍是乏人
問津。」林明勳不禁感歎,只好借酒澆愁。
歐陽凌正打算回話損老同學幾句,西裝口袋忽然傳來震動,他打開手機,旋即發現這是個錯誤,一聽到哭音,他就知道是誰了。
「阿凌,你二姐夫又出手打我了……」手機另一端傳來歐陽麗麗哽咽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孩子的哭聲。
「二姐,你先別哭。」他無聲地仰天歎息。為什麼老天爺總是不厭其煩地考驗他?
「他明明告訴我不會再喝酒的,可他這次不但喝了酒,還打我和小寶,你快叫東原來啊!」歐陽麗麗著急的抱著滿頭是血的孩子,不知如何是好。
「該死!那你還不打電話叫救護車?!」歐陽凌咒罵出聲,立即從椅子起身。
一聽到「救護車」三個字,楚東原醫生本能地望向歐陽凌。
是我二姐。歐陽凌以無聲的道。
「不行!這樣事情一傳開,我怎麼做人!」歐陽麗麗直覺反應。
「你就擔心你的面子,怎麼不替小寶多想想?現在連孩子都打傷了,到了醫院也瞞不過。」這已經是老問題了,歐陽凌實在懶得再說了。
「所以我才要你叫東原來,你朋友楚東原不是在醫院當醫生嗎?他一定有辦法的!」
歐陽凌真想斥責二姐的天真,但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
「東原,麻煩你了。」
兩人隨即飛車趕往歐陽麗麗的住處。
「巧茉,你到底什麼時候要嫁給我?」
王健至皺眉地望著追求了一年的俞巧茉,原以為涉世未深的她很快就會接受他的追求,沒想到她卻出乎意料的難纏,他不禁懷疑她是否在吊他胃口。
今天晚上王健至忽然打電話來,俞巧茉才猛然憶起他的存在,正當她想著該如何措詞告訴他不要再浪費時間在她身上時,他卻在電話中說他人已經在她家樓下,不得已她只好下樓跟他說清楚。「王健至,你聽我說,我早就想告訴你……」如同以往,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知道你等我求婚很久了……」見她似有話要說,王健至不理會,自顧自地講下去,「你別不好意思,現在我如你所願向你求婚,等你大姐從美國回來,我們就選個日子訂婚。我已經告訴我爸媽了,這兩天我就帶你回去見他們。」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人?俞巧茉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原先的愧疚一掃而空。
「王健至,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她開始懷疑是否自己的表達能力有問題,可是她真的嘗試告訴他,但他總是打斷她的話。
「你蜜月旅行想去哪?現在美國很危險,我們去日本好了,或許趕得上賞楓的時期。」王健至已經在腦海中籌劃蜜月旅程。
這下子俞巧茉真的火了。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跟他說清楚!
她深呼吸,決定一鼓作氣說出之時,一輛閃亮的黑色BMW自巷口轉角駛進來。
歐陽凌在車中一眼就看到可愛的小芳鄰。只是她怎麼和男人站在一起?
男人的第六感讓他知道眼前可能是個追求者,他立即從車中下來。
王健至見一名高大帥氣的男人朝他們的方向走來,他本能感到威脅,就在這時,旁邊的俞巧茉低呼,顯然識得來者。
「巧茉,你認識他?」王建至轉頭問。
「他就是住在我隔壁的……」
「那個牛郎?」王健至面露鄙夷。哼!他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會是什麼正當門路的人,長得英俊有什麼用,居然去賤賣自己!
俞巧茉不知如何接口,歐陽凌的職業是牛郎沒錯,可是這個時候白癡也看得出來王健至對他敵
意甚深,直接承認的話,只有讓王健至更加看不起他。
見她不說話,王健至就當她默認了。
歐陽凌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真的這麼像牛郎嗎?看來他有需要為自己好好澄清了,這玩笑已經一點都不好笑了。
「很抱歉,我不是你以為的牛郎……」歐陽凌話未來得及說完就被打斷。
「請你不要再糾纏我的未婚妻!」王健至越看這個男人越不順眼,趕緊宣面所有權。
這話有如巨石,引起了軒然大波。
俞巧茉深深吸一日氣,再次欲表明立常再不說清楚不行了,再讓王健至鬧下去,明天每個人都以為她是他老婆了。
「王……」但這一次卻被牛郎先生打斷。
「俞巧茉,他說什麼?!你什麼時候有了未婚夫?」顧不得解釋自己不是牛郎,歐陽凌轉頭質問小芳鄰,聲音中醋味橫生。
就在他習慣小芳鄰的腦部侵略時,現在居然跑出一個不知名的野男人來宣示所有權……
天啊!這些男人到底怎麼了?為什麼都不讓她好好將話說完!俞巧茉挫敗地想拿塊磚頭將自己敲昏,或是將眼前的兩個人擊斃。
「王健至!我和你之間其的不可能,從一開始我就拒絕你的追求,但你總是專橫的打斷我要說的話!」她狠地咬牙,一字一字清晰地道,聲音響徹整個昏暗的巷道。
「你是說你看上了這個牛郎,現在想拋下我?」王健至瞪著她,直接跳到結論,彷彿不敢相信
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她。
現在俞巧茉決定先拿磚頭敲昏王健至了。在腦中行兇完後,她呼籲自己冷靜下來。
「我跟你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始過,若讓你錯誤的認知我很抱歉,但我一直要跟你說清楚,你卻不給我機會,一再打斷我的話。」
「沒想到你竟是這種女人,既然對我沒意思,為什麼還跟我去吃飯看電影?」王健至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被玩弄了。
這下子歐陽凌已經完全確定眼前這個男人是無害的,於是負手在一旁靜觀其變。
「當時吃飯的有莉晴、玫君還有你的朋友,看電影也是,我從未單獨答應和你在一起。」她感到好冤,電話號碼都是愛做媒的李莉晴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私自給王健至的。
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王健至覺得面子盡失,見那位牛郎還優閒地站在電線桿旁像看戲般,他開始口不擇言。
「那你敢跟說你跟這個牛郎沒一腿?」別把他當傻瓜,那牛郎的佔有慾明顯得一望即知,若說兩人沒一腿,打死他也不信。
俞巧茉臉一紅,沒想到王健至會說得如此直接。
「我……」教她怎麼說?吞吞吐吐之際,歐陽凌適時跳出來為她解圍。
他高大的身軀立在兩人之間,幫她回答了這個問題。
「沒錯!我就是她的男人。」
「你為什麼要跟他這樣說?!」
回到家中,想起剛剛發生的事,俞巧茉好想一頭撞死。
雖然解決了王健至,但若她和歐陽凌的事傳出去,人家不就知道她和一個牛郎在一起了嗎?
捫心自問,撇開職業不談,歐陽凌其實很好,不僅免費當她飲料的試驗品,偶爾也會說幾句有建言的話,但是隱隱在心中,她仍無法接受自己和一個牛郎在一起的事實。
「你就那麼怕人知道嗎?跟一個牛郎在一起就這麼可恥嗎?」歐陽凌忽然覺得雖然他不是真正的牛郎,但他已經能體會牛郎要從良的難處了,首先他的女人就第一個不相信他,以他為恥。
就算他真的是一個牛郎又怎樣?這真有這麼不可告人嗎?
「萬一讓我大姐知道了,我要怎麼跟她說!」大姐一定會反對他們在一起的。俞巧茉急得眼眶都紅了。
歐陽凌眼底逐漸凝聚風暴,性子也鉚起來了,原先想解釋他不是她以為的牛郎,但見她一副急著想跟他撇清的樣子,他不禁光火,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若我真的是個牛郎你就不和我在一起嗎?」他負氣地衝口而出。
「你不知道,自從國中我爸媽意外過世後,我和我大姐就相依為命,要是她知道我和一個牛郎在一起的話,她一定會很失望的……」俞巧茉焦躁地在客廳踱來踱去,突然發現歐陽凌的白襯衫上有一抹刺眼的嫣紅,她倏地停步。
「那是什麼?」原來他和她在一起的同時,還是和他的顧客維持聯絡。她極力壓下心底不斷浮起的酸澀泡泡。
「什麼?」歐陽凌隨著她的視線低頭一看,一個艷紅的唇印就大刺剌地印在他的襯衫上。
剛剛聽到他向王健至說他是她的男人時,她的心還為之暗自欣喜,現在她只覺得自己就像笨蛋。
看著她圓圓的眼逐漸泛起水光,小嘴兒也慢慢往下扁,歐陽凌頓時心慌了。
「這個唇印是我姐姐印上去的!」他連忙澄清。
「你和你姐姐感情真好。」她酸溜溜地說,擺明了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話。
「真的!今天我二姐打電話給我……」小芳鄰生氣了,雖然他以前絕不是什麼柳下惠,但是這個就太冤枉了。
剛剛他和楚東原從同學會一路狂飆到他二姐的住所,歐陽麗麗一見他的到來,就一把激動的抱住他,向他哭訴,唇印可能就是在當時留下的。
俞巧茉越想越難過,圓圓的眼兒強忍著不讓淚水掉落。她才不要讓他看笑話。
其實她早該知道和他在一起根本就是個錯誤,偏偏她沉迷在牛郎先生職業級的魅力和體力,每次在他碰了她之後就意亂情迷,連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
就在她開口準備說出決絕的話時,門鈴忽然響了,她本能將視線移往門的方向。
歐陽凌頓時有不好的預感,若他料得沒錯,這時候會來訪的只有她們,他該去開門嗎?
事情真的不太妙了!他苦笑,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五名打扮華麗的女人魚貫進入,一入得門來,五個女人就開始七嘴八舌向歐陽凌問話。
她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隨時好像準備要出門參加晚宴一樣,臉上的妝即使在晚上十一點仍保持得完美無瑕。
「阿凌,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身為長女的歐陽姐姐皺眉問道,身上穿著一襲黑色的香奈兒,正邁入四十的她身材仍維持得很好。
「對啊!要不然二姐夫為什麼打電話到每個親戚家裡向我們要人?說什麼要我們把二姐和孩子交出來,要不然就要給我們好看。」三女歐陽佩佩又急又氣。
「早說二姐夫人不好,二姐就不信,現在可好了!」四女歐陽雙雙一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要是我知道我丈夫是個酒鬼,我早就跟他離婚了,哪還會拖到現在連孩子都讀國小一年級了。」五女歐陽欣欣落井下石,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虧二姐夫還是英國劍橋畢業的,全讀到泰晤士河去了。誰有力氣去窩藏二姐他們,大家自己家裡都擺不平了!」六女歐陽妮妮沒好氣地道。
說話間,五人已自行在沙發上排排落坐,俞巧茉認出其中一人就是拿刀刺傷她的人,而其他人的臉孔也似曾相識。
她迷惑的看著歐陽凌,希望他能給她一個解釋。
「巧茉,我向你介紹,這五個都是我的姐姐。」歐陽凌苦笑道。
姐姐?俞巧茉征然地站在客廳,更加迷惑了。是什麼樣的姐姐會拿著刀在外面晃,還剌傷路人?她懷疑的看著他。
「真的!這是真的!」他加重話氣強調。
「那麼……」她腦子一片混亂,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什麼真的假的?」歐陽佩佩問道。
「阿凌,別管她了,你還不快過來想看看要怎麼辦?」歐陽雙雙不耐煩地招手要他過去。
「咦?你不是那天被我刺傷的人嗎?」這時,歐陽妮妮也認出俞巧茉了,她圓張艷紅的唇,「阿凌,你手腳倒真快,居然連住在隔壁的鄰居都追來了!」
「刺傷?」歐陽娟娟完好的眉形緊蹙,一聽就知道六妹又闖禍了。
歐陽妮妮心知失言,頑皮地吐舌,假裝沒聽到大姐的質問。
「她們都是你姐姐?」俞巧茉想起來了,這些都是來找過歐陽凌的人,她們的穿著打扮都很好認。
「巧茉,你先回去,我等一下再向你解釋!」歐陽凌急了。
俞巧茉隨便看也知道沙發上五個人非富即貴,光是她們身上的衣服,她就算工作一整年也買不起,若是這些人都是歐陽凌的姐姐,那麼歐陽凌開得起BMW根本不算什麼。
忽然,她想到一個可能性。
「你……不是牛郎?」她試探的問。
該來的還是跑不掉,他早該向她明說的,只是為什麼會是在這個時候?歐陽凌好想仰天長嘯,但是他什麼都不能做。
「巧茉,你聽我解釋……」他伸手想拉住她,卻被她一手撥開。
她小臉發白,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般,她慢慢地往後退。
「那你到底是誰?」她身子搖晃了一下。那麼這些日子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到底是誰?他們在一起又算什麼?
「阿凌,你到底在搞什麼?大家都在等你耶!」歐陽欣欣等得不耐煩了。
「巧茉,你聽我說……」讀死!歐陽凌暗暗連聲詛咒。他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當初他是想說她早晚會發現他不是她以為的牛郎,誰知道……
眼眶的熱氣開始聚集,俞巧茉強力將水霧眨除。不……她才不要哭給他看。
「所以這一切只是個玩笑?」她啞聲問道。
歐陽娟娟也不耐煩地催促,「阿凌,你到底在幹什麼……」
「吵死了你們!全給我回去!」歐陽凌臉色鐵青地大喝,他轉身乞求地看著俞巧茉。「剛開始的確是這樣,但後來完全不同了……」
「你一定覺得我很笨,對不對?」奇怪,她的眼前怎麼一片模糊?她不是說好了不哭的嗎?
「不是的!」歐陽凌又急又氣,偏偏此時不是解釋的好時機。
見自家惟一的弟弟居然敢對她們五個人大吼,歐陽家的五個女人個個站起來出聲討伐。
「阿凌,你這是什麼態度?」
剎那間,客廳裡叫囂聲此起彼落,而小芳鄰已經乘隙逃走了。
歐陽凌見狀,當然是立刻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