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像是漫步在雲端般的飄飄然……瞿璟忍不住吐出一聲滿足的歎息。
臉頰抵靠在溫暖的懷抱中,緊閉的唇角、美麗的眉眼,在在顯露出一種小孩子的憨態。
這就是瞿姊睡著的模樣?好可愛!望著正偎在自己懷中熟睡的美麗容顏,朱梓翔優雅的唇畔不禁浮起一抹溫柔的笑。
伸手溫柔的將她散亂的發攏至一側,然後輕輕的將她安置在他窄小的床鋪上,自己則坐到地板上,目不轉睛的看著猶然沉睡的可人兒。
從小,瞿姊就是一個漂亮到教人移不開視線的美人。
忍不住將頭靠近她的頰畔,他貪婪的嗅聞著特屬於她的優雅甜香,愛戀的目光一路滑至她微微開啟的小嘴……
他吞了口口水,懷著虔誠的心態傾過頭微微碰觸那甜美的紅唇,當兩唇接觸的剎那,他只覺得一陣燥熱突然從他的下腹湧上。
有些狼狽的退開身體,他捂著唇,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老天!想不到他的人格如此卑劣!瞿姊是因為信任他,才放心的醉倒在他懷中,而他呢?竟然趁她昏睡不醒時,偷偷吻了她的嘴!
但,要他怎麼忍得住呀?眼前的女孩可是他自小就萬分憧憬的人耶!
他一直以為,他和她這輩子不可能再相遇了,如今好不容易重逢,他……真的情難自禁啊!
隱了一個晚上的情緒突然潰堤,此刻,他終於願意對自己承認,他的內心完全不像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若非腦中尚存有一絲絲的理智,他早就在一認出瞿姊時,便控制不住的上前擁住她,甚至做出一些更離譜的事情來了。
瞿姊……他心中的女神,他苦苦暗戀了十幾年的美麗女子啊!
伸手輕輕挑起她一綹烏亮的長發,朱梓翔將它湊近唇邊,溫柔且細膩的吻著。
夠了!能夠這樣近距離的瞧著她甜美的睡顏,他死而無憾了!
頭趴在床畔,困極的他緩緩的合上眼,唇邊漾著一抹愉悅的笑,悄悄的陷入一個飄著粉紫色小花與黑色長發飛揚的旖旎夢境中……
*****
迷蒙中,瞿璟覺得好像有個溫熱又柔軟的物體輕輕觸上她的唇後,隨即又離開。
那……好像是人的嘴唇……
微熱的溫度一直殘留在她的嘴上,令她原本緊閉的眼輕輕的顫動了下,然後張開。
腦中僅存的記憶只限於她仰頭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後就是一片空白……既然這樣,為什麼她的唇會殘留一種像是剛被人吻過的細微騷動?
她忍不住轉動著有些僵硬的頭顱,霎時,一張熟睡的臉像是特寫鏡頭般的映入眼簾。
她抬起手,心疼的撫著他微微泛著青紫的眼眶。
這地方……應該是小朱的房間吧?
緩慢的移動視線環顧四周,她大約只花了幾秒,便掃視完這僅有她家一間浴室大小的簡陋房間。
一張鐵制書桌和一個老舊的達新牌衣櫥靠著斑駁的牆壁而立,衣櫃的旁邊同樣是一個鐵制的書櫃,然後便是她現在躺的木制單人床。
在如此貧瘠的生活條件下,他究竟是怎樣長大的?
疲 憊的合上眼,瞿璟混沌的腦中突然進出這個教人難以理解的問題。
毫不優雅的打了個呵欠,躺在床上的瞿璟側轉過身,將手放在朱梓翔的肩上後,再次沉沉睡去。
仿佛能夠感覺到她的碰觸般,只見同樣合眼熟睡的朱梓翔,唇邊也漾出一抹滿足的微笑。
*****
宿醉的人最希望的事,就是睡覺睡到自然醒,只可惜,瞿璟並沒有這麼好運。
窗外的天色才剛蒙蒙亮,單薄的天花板上便傳來一陣陣乒乒乓乓的腳步聲--
「老婆,我的工作褲呢?還有我的機車鑰匙……快點!我快來不及了!」
在男人中氣十足的叫嚷聲中,側身躺在床上的瞿璟忍不住微微申吟了一聲,猛然張開雙眼,無奈的放棄想再入睡的欲望。
沒睡飽的她,脾氣向來大得像只暴龍一樣!她氣惱的坐了起來,覺得渾身--包括她的腦袋,就像被馬踐踏過一樣,讓她痛得直想開口罵人。
要不是那個該死的豬頭男逼她喝酒的話,現在她的頭也不會這麼痛!
「痛死我了……」
抱怨的話還沒說完,便看見房間的門驀地打開又關上,瞿璟還來不及細看是誰,便感覺到一雙大掌搭在她的肩上,開始按摩了起來。
「這樣的力道可以嗎?等會兒我再拿醒酒的藥讓你吃。」如醇酒般悅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她舒服的將身體往後靠,從喉嚨中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低吟。
「好舒服喔……」
瞧見她那像是貓咪在撒嬌般的神態,朱梓翔微微一怔,呼吸開始紊亂了起來。
聽到驀然加快的呼吸聲,偎在他胸前的瞿璟不禁偷偷竊笑。
瞧小朱的反應,似乎對她的魅力毫無招架的能力!
側轉過頭,美眸斜睨著他微紅的臉龐,瞿璟狀似無意的說道:「我昨晚作了一個夢……夢見好像有人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偷吻了我……」
聞言,朱梓翔俊美的臉龐倏然一僵。
「我、我……」活像做了什麼壞事被逮著一般,他拚命的想解釋昨晚之所以會輕薄她的原因,卻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好可愛喔!
望著他那手足無措的模樣,令原本心情極差的瞿璟突然好了起來,她嫵媚的眨眨靈動的雙眼,帶點盤問意味的靠近他眼前。「原來我不是在作夢呀!」
「對……對不起!」朱梓翔低下頭,萬分惶恐的低嚷著,「我不應該趁你喝醉酒的時候對你亂來……可是我……我當時真的……控制不篆…」
見他低垂的臉瞬間染成一片深紅,讓瞿璟忍不住擔心他會不會有腦充血的危險……可是暗藏在她體內的惡劣因子卻教她忍不住想再多欺負他一點。
「什麼叫控制不住?難不成我昨晚曾在你面前大跳脫衣舞,所以才害你一時獸性大發,忍不住吻了我?」
「沒有沒有!妳的酒品很好!是我自己的問題……因為我沒想到我們會再相遇……」朱梓翔抬起頭,靦腆的瞟了她一眼。「再加上你又近在眼前,我才會這樣。」
「照你的意思聽來,是不是和你久別重逢的女性友人,都能得到你熱情的吻?」瞿璟故意扭曲他的話。
「才不是這樣!」唯恐她誤會自己,朱梓翔急忙解釋著,「只有你!我想吻的對象自始至終就只有你一個!」
乍然聽到他的告白,瞿璟忍不住開心的露出笑容。
被這麼俊美的人兒喜歡,怎能不覺得飄飄然呢?
抬起手輕觸著他漲紅的臉頰,瞿璟狀似不解的低喃,「奇怪,你想吻的對象怎麼會是我呢?我們已經好久不見了,況且,我的年紀還比你大那麼多……」
朱梓翔一臉認真的反駁,「我才不管什麼年紀呢!打從我開始懂得什麼叫做喜歡之後,我所傾慕的對象就一直沒變過!」
挑著眉,瞿璟指著自己。「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
他點點頭,靦腆的表情下有著累積已久的情愫。「還記得小時候,每當接近你放學的時間,不管我人在哪,我一定會想辦法趕回家去等你。除了收到那些昂貴的零食之外,讓我覺得最快樂的事情其實是聽到你喚我一聲小朱!」
他說他傾慕的對象一直都沒變過……這怎麼可能?他跟她接觸的時間不過才短短的三年啊!
收起戲謔的心態,瞿璟表情認真的輕聲問道:「這就是你吻我的原因?」
瞟了她一眼,朱梓翔神情黯然的點點頭。「因為我知道,要是錯過今晚,恐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為什麼連問都沒問,就徑自下結論了?這句話硬生生的梗在喉嚨,沒有脫口而出,因為她已從他驀然黯淡下來的目光中得到答案。
屋內頓時陷入一片沉默,瞿璟轉頭環顧四周簡陋的擺設,也注意到書桌上的透明塑膠袋裡隱約裝著一罐上頭寫著「解酒液」的茶色小瓶子;接著她的視線又回到他的臉上,發現他的眼眶下方有著青黑色的陰影。
平常凌晨兩點才能下班的他……她看了時鍾一眼,七點鍾,現在應該是他躺在床上補眠的時間,可是他卻為了她,特意起了個大早幫她買醒酒的藥回來……
分不清纏繞在心中的情緒是什麼,只知道她很不希望見到他難過的模樣,而且,她也十分好奇他對她的傾慕究竟深濃到什麼程度?
她抬起手輕輕扳過他的臉,仔細的端詳他好一會兒後,在他尚來不及反應的時猛地湊唇吻住他。
朱梓翔不禁雙眼大瞠,思緒怔仲間,只感覺到有個細小堅硬的物體正曖昧的啃咬著他緊閉的下唇,並趁他驚訝得張開嘴的瞬間,乘隙將滑溜的小舌探進他敏感的口腔深處,下一秒,便聽見一聲屬於男性的低吼響起,讓原本居於主導地位的瞿璟反被他壓倒在床上。
他像是饑渴已久的難民般不斷的吸吮著她香軟的甜舌,青澀的他有時候甚至會弄痛她的唇,不過她卻不在乎,因為她明白這是他熱情的表現!
在膠著的雙唇終於願意分開時,朱梓翔的呼吸急促得像是剛跑完百米賽跑般。
老天爺!他居然跟瞿姊接吻了!
「瞿姊……」朱梓翔的神情看來有些恍惚。
「傻瓜!怎麼還叫我瞿姊!」嬌媚的瞇起鳳眼睨著他,瞿璟懲罰性的拉拉他的短發,「坦白告訴我,在你心裡,你都是怎麼叫我的?」
他有些害羞的咬咬下唇,吶吶的開口,「璟兒……」
璟兒?瞿璟眨眨眼暗忖,感覺還挺不賴的!
仰著小臉,她笑吟吟的給了他一個夢寐以求的答復。「好吧!我就允許你叫我璟兒。」
*****
一開始,只要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可以追求瞿璟的機會,朱梓翔的腦中全是兩人可以手拉著手,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的美夢,可是等他的理智稍稍回籠之後,他卻發現到一件相當嚴重的事--
那就是他完全擠不出時間來陪她!
瞪著手上排得滿滿的行事歷,他唯一空閒的時間便是凌晨兩點到他九點上班前這段時間,而這通常也是一般人睡覺和休息的時間。
他知道自己應該辭去一份工作,利用多出來的時間培養這份得來不易的感情,但一想到肩上的重擔和拮據的經濟壓力,讓他那顆原本已經飄上雲端的純情少男心,驀然被無情的現實給丟回無垠的黑暗之境。
他實在是太自不量力了!空有一顆真心又如何?以他現在的情形哪有什麼資格向璟兒許諾一生一世的愛情!
下午兩點半,已換上便服的朱梓翔緩緩的步出店門,迎面而來的陽光刺眼得教他忍不住瞇起眼,從蒙矓的視線中僅能隱約見到一輛紅色的名貴跑車停在面前,一個身材窈窕的黑色剪影靠坐在引擎蓋上,徐徐的微風輕輕吹揚起一頭烏亮的長發。
他下意識的眨了眨眼,望著那模糊不清的黑影慢慢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是瞿璟!
當她嬌美的容顏終於展露在燦爛的陽光下時,朱梓翔的目光霎時一亮。
「嗨!」一抹誘人的香氣伴隨著清甜的嗓音響起,瞿璟笑容可掬的向他打招呼。
一見到她的人,原本淤積在他胸口的郁悶頓時一掃而空。
「你怎麼來了?」他深吸了口氣,貪婪的嗅聞著屬於她的香味。
「我不來行嗎?」為了方便說話,瞿璟主動的拉著他的手,將他帶往自己的車子裡。
「一個說要追我的男人,卻連我的手機號碼都沒有……你覺得我該不該主動過來確定一下他認真的程度?」她半調侃的說道。
若不是她提起,朱梓翔還真的忘了這回事呢!他微張著嘴,一臉怔愕的瞪著她瞧。「可你不是給了我一張名片?」
「你想,我是那種會把我的手機號碼印在名片上的人嗎?」扶著頭,瞿璟有些無力的反問。
對喔!朱梓翔略微尷尬的露齒傻笑。
瞧見他那副白癡樣,瞿璟沒好氣的搖頭歎息,接著她從皮包中掏出紙筆寫下她的手機號碼,然後將它遞到他面前。
他伸手接過,一臉虔誠的復誦了幾次,才將它夾至他隨身的筆記本中。
「還有一件事!」
他疑惑的瞧著她。
「你平常這麼忙……還會有時間跟我約會嗎?」
一語說中痛處!只見原本漾著笑的朱梓翔臉色頓時一沉,難過的注視著她好半響,才給了她一個意料中的答案。「對不起……我、我恐怕沒什麼……時間……」
吞吞吐吐的說完話,他黯然的低下頭,幾乎是屏息的等待她的回應。
相信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男人視工作比陪她來得重要,可是他的確有滿腹說不出口的苦衷牽絆著他啊!
只能說緣分薄淺吧!想不到才剛實現的美夢,一下子就被自己親手打碎……
望著他那張黯然紳傷的俊顏,瞿璟不難猜出他心中在想些什麼,他一定以為她鐵定會氣到要和他分手!
輕歎了口氣,她伸手抬起他低垂的頭。
倘若今天追求她的是別的男人,她絕對會當機立斷的說出「分手」這兩字,可是一旦對象換成朱梓翔後,她的許多原則便產生了變動。
他是因為家裡的緣故,才會那麼拚命的工作,在明知他是有苦衷的情況下,她又怎麼忍心苛責他呢?所以,她只問了他一句,「你願意為了我,而犧牲一點你的睡眠時間嗎?」
朱梓翔毫不猶豫的點頭。「我只是擔心你會睡眠不足!」
「那好!」瞿璟滿意的笑了,接著從腳邊的公事包裡掏出一個信封輕輕放在他的手上。「送你一樣禮物。」
禮物?!他好奇的倒出信封裡的東西,是一把鐵制鑰匙和一張塑膠卡片。他眨著清亮的雙眸,不解的看著她。
「這是我家的鑰匙和進門的IC卡,我特准你在下班之後進來我家坐坐。」
聞言,他像是被嚇著了似的瞪大雙眼,「你、你、你……」
「怎麼,不喜歡嗎?不然我收回來好了。」她作勢要拿回他手中的東西。
「不不不!我好喜歡!」他迅速的縮回手,像保護什麼珍寶似的將兩手緊緊握住,一會兒後,才滿臉通紅的問道:「你就這麼相信我?難道你不擔心我會對你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嗎?」
「你是那種人嗎?」睨著他有些惶恐又欣喜的表情,瞿璟將頭湊近他,低聲的反問。
搞不好會做「壞事」的人是她呢!瞿璟在心裡暗暗吐舌。
朱梓翔用力的搖搖頭。
「那就對了!」盯著他的眼,她恣意的在他的臉上摸索一陣子後,這才心甘情願的放開手,退至她原來的位子上。聆聽著他驀然加重的呼吸聲,瞿璟有些惡劣的笑了,紅艷的薄唇挑逗似的低喃道:「接下來的,等晚上到我家之後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