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女人一般的呵護著。
李沐霏的心整天都像是在雲端,感受著他的照顧與柔情,她自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從沒想過,能在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上,看到那樣溫柔的神情。
只是,這幾天他的心情明顯焦躁,似乎正為什麼事情所擾,她無法置之不理。
於是,趁著小紅回莊的空閒,李沐霏來到紅葉林間,看著東方御正立在樹下,似是正思考著什麼。
她緩步過去,將小手放進他的大掌裡。
她好喜歡這種感覺,那種被他包覆,說不出的安全感。
東方御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她的小手握得更緊,目光仍是直視遠方。
「怎麼了?」李沐霏關心的來到他的面前,鼓起勇氣把小手平貼在他的胸口上,感覺他的心跳。
縱使,他們倆已有過親密的行為,但是每每在主動靠近他時,李沐霏心裡都有一陣說不出的慌,大概是因為她早巳習慣禮教的規範。
針對她的疑問,東方御沒有開口,一逕沉默。
「有什麼事,說出來談談好嗎?」李沐霏關心他的心情起伏,覺得這陣子的他,比前一陣子感覺起來又陰沉許多。
他將是她的天,他將是她的所有依靠,她也希望能夠分擔一些他的喜怒,不希望他孤身承擔所有。
聞言,東方御低頭,臉色仍是沉重。
他能對她說些什麼?
難不成,他能對她說,他已經幾乎確定了殺人兇手的身份,待李長浩一回來,他就會一刀刺進李長浩的胸口,了結他的生命。
難不成,他能對她說,這一切只是計畫,她只是他計畫中的一顆棋子,她只是他復仇的跳板,那些歡愛、那些溫柔、那些讓她迷戀的一切,都是假的!
站在身前的她,是如此纖細而柔弱,這樣明亮的一雙眼,這麼相信他的專注眼神,這樣溫柔的一雙小手……不消多久,他就要親手毀掉這一切。
「我沒事。」東方御大掌撫著她的頰,讓自己的嗓音轉為溫柔。
好小的一張臉,正承載著所有的幸福與快樂,然而很不幸的,他就要摧毀她的世界。
「可是你看起來有心事。」李沐霏不是遲鈍的人,她能看得出他有所隱瞞,心中困惑極了。「你真的不願意與我分享嗎?我們是……」
聽著她絮叨的追問,東方御知道那是她的關心,但是此時的他,卻無法承受這些,那會挑起他少之又少的良心,那會讓他質疑自己,甚至會動搖自己報仇雪恨的決心。
而這些事,絕不能發生!
李長浩,必須死。
這是他十年來,心心唸唸的最終目標,為家人報仇雪恨,他絕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有所改變!
他握住她的手腕,原本想阻止她繼續觸摸他,不讓她繼續軟化他的心,但他卻眼尖的發現償情鏈上出現異樣的線條。
「這是什麼?」東方御微瞇起眼。「煙雨春曉?」
李沐霏偏頭,淺淺的勾起了笑。
「我也是昨晚解下償情鏈的時候才發現這幾個字的……很特別吧。」她揚起眸看著他。
「煙雨春曉?」他的眸瞇得更緊,表情陰惻,濃眉深鎖。
恍惚的印象裡,怎麼似乎對這幾個字有些熟悉感。
「這償情鏈真是有趣,竟還會浮字,果真很神秘。」李沐霏看著償情鏈笑著,一張小臉像是會發光。
「因為這些字嗎?」東方御握住她的手,長指輕滑過手腕內側,徐緩地說道,黑眸裡閃過若有所思的光芒。
「什麼?」李沐霏垂下長長的眼睫,因為那樣的動作而臉紅。
「因為這幾個字,讓你看起來更美,讓你相信那些關於償情鏈的神秘傳說?」
東方御火炬般的黑眸滑過她精緻的五官。
他的眸光,更加染紅她的頰,她不自覺垂下頸來,更因為他的那些話。
是的,她真的相信那個美麗淒美的傳說。
她早巳過了胡思亂想的年紀,但是……她真的相信,一如她也相信,她與眼前的男人,會天長地久的到永遠。
但是,東方御並不讓她逃避,伸手托住她的下顎,讓她的眸迎向他的。
「那是地名。」東方御緊盯著她的小臉,終於想起那深藏在記憶深處的隱約記憶。
在尋仇的日子裡,他跑遍大江南北,他很確定,他聽過這些小鎮的名字,只是他一時還想不起確切的地點。
「什麼?」李沐霏愣了愣,恍然大悟。「你是說,說書人說的故事是真的?償情鏈後真的藏著大把的財富?」
東方御看著她訝異的表情,只是搖了搖頭。
「什麼人都別說,就算是那些貼身的丫鬟,都別說。」他謹慎交代著,知道這消息一旦洩露出去,會危及她的安全。
他告訴自己,他這麼做的原因,只是為了確定復仇的行動,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出現變化,絕對不是為了保護她。
絕對不是。
「好,我聽你的,無論那是什麼原因,我聽你的。」李沐霏不惱不火,沒有任何反對的意見,紅唇上噙著笑。
東方御微怔,不知她為何露出那樣的笑容。
雖然很美,但是,很突兀,美得幾乎要奪去他的呼吸。
李沐霏眨了眨眼睛,粉頰浮現淡紅,深深吸了一口氣。
「御……」李沐霏咬著唇,知道他的心房高築。她得有更多的耐心與溫柔,去化解他總是拒她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這些日子的相處,在李沐霏的內心,早已認定這輩子該是他的人。
想必他也有著相同的心態,才會對她有那種只屬於夫妻親密的舉止,那麼,她就該信任他,就算他看來冷漠陰沉,她也該知道他是會保護自己一輩子的人。
沒關係,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她可以的,他這麼在乎她,這麼細心溫柔的呵護著她,那她又何須去計較這種小事?
李沐霏的小手捧住他的臉,讓他一雙黑黝的雙眼,迎視著她清亮的眸。
「有任何的事,都可以告訴我,相信我!一如我也相信你一樣,好嗎?」她的心羞怯,卻也篤定,沒有任何的懷疑。
這句話,完全粉碎東方御的自制。
只要一想及他即將全面破壞掉這一切,他的心就湧起千萬波濤,說不出的慌亂像是瞬間要將他淹沒,像是有誰掐住他的脖子。
帶著刀繭的手,捧起她的臉,不由分說的低頭,倏地吻住了她,用一種狂妄而需索的方式,熱切的輾壓著她的唇瓣,吞噬著她的所有反應,像溺水的人,試圖抓住最後一塊浮木一樣。
李沐霏,是他東方御的浮木。
東方御沒有發現,也決計不可能承認這一點。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封緘她的唇,他只是不想繼續聽她說話,他只是……想吻她而已。
☆☆☆☆☆☆
隨著紅葉落盡,秋意漸深,天氣逐漸轉涼,冬天的腳步近了,盤算著日子,李長浩近日就會回到莊內——
東方御胸腔一緊,皺起了眉頭,眼色一暗,薄唇倔強的抿著。
為何一日一日,察覺自己的心軟?
這讓他倍感煩躁與不安,每每看著李沐霏,她的眼,總是含笑盈盈似水,汪汪地恍似要融掉他。
是不是……她也融掉了他報仇的心?使他軟弱了?
身後的斬魄刀顫動著,彷彿有靈性的感覺到主人的情緒起伏,正吶喊著、抗議著要噬血。
不滿的東方御拔刀握住,斬魄刀在他的掌中,綻放出青白色的閃光,眼中遲疑的善意褪去,兇猛的殺意瞬間凝聚,斬魄刀成功挑起他蟄伏的殺氣。
報仇,雪恨!
至死方休。
就在這時,李沐霏從小屋走出,優雅的身段踩過滿地的紅葉,來到平日習武的空地上。
她駐足,看著俊朗高大的他正凝著遠方,像是正心煩著什麼,在他的週身,竟有一絲詭異而寒冷的氛圍圍繞著。
東方御變得更陰沉了,一頭亂髮披在肩上,看來格外危險。
縱使東方御未曾遷怒,但是,他的情緒一日未得改善,李沐霏就是放不下心。
只是,每每追問,得到的結果就是他狂熱的吻,讓她完全沒有說話的機會,只能怯怯承受他太過激烈的吻,能吐出的字句,只是壓抑的喘息。
一次、兩次、三次……得到的是他愈來愈癲狂的吻,非得吻得她唇瓣微腫,嬌唇逸出嬌喘才肯停止,他的黑眸裡寫著——再問,就要了她。
這麼一來,反倒是李沐霏羞於再繼續追問。
她在心裡猜想,或許是因為父親就要歸來,東方御擔心著提親是否順利,才會情緒陰晴不定。
對於他如此看重這件婚事,李沐霏是又欣又喜,只是羞於告訴他,她的一顆芳心早巳暗許,現下只缺在父親前拜堂的儀式,他們實際上早已是夫妻。
無論爹爹同意與否,都不會改變她要與他共度一生的決定。
主動的話她說不出口,但是她會用具體的行動,讓他不安的心停止蠢動。
起風了。
空地上落葉翻飛,狂風吹起滿地塵沙,空氣中瀰漫著淡淡潮濕的味道。
李沐霏看著眼前的景色,看樣子,待會兒即將下大雨。
小紅剛來通報,說爹爹已經回到府中,伙房正在準備晚餐,他們得趁著大雨前先回山莊才行。
她緩步走了過去,或許是她的輕功進步,腳步輕緩很多,也或許是正沉溺於仇恨中的東方御,並沒有察覺她的到來,直到她的小手搭上他的肩。
沫霏吃疼的皺起了眉,看著他正反扣住她的手,用著憤恨的眼神瞪著她。
「呃……疼!」她轉了轉她的手腕,提醒他就要折斷她的手。
「抱歉,我以為是……」東方御終於鬆開了手,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我明白,是我沒出聲,一定讓你以為是賊人偷襲。」李沐霏很自然的替他找了台階下。
雖然小臉上有著笑,但是她無法忘懷他臉上的神情。
就在剛才那一刻,他的黑眸凶狠至極,怒眸瞪視,像是想要一刀殺了她……
那不是錯覺。
那是一股濃得化不去的殺氣。
那樣的表情,令她覺得陌生而寒冷,她的心涼颼颼的。
「究竟是怎麼了?」她不相信他還能以『沒事』兩個字帶過,伸手想撫上他好看的頰。
東方御背過身去,迴避了她的撫觸,李沐霏的手停在半空中,連空氣都握不住。
他拒絕了她。
不明白是什麼理由,他的確拒絕了她。
遠方山頭,烏雲聚攏,天色突地暗了,輕雷在響,是變天的徵兆。
「你真的想知道?」東方御大掌背在身後,黑髮散在寬闊的肩上,那感覺,離她好遠好遠。
有那麼一瞬間,李沐霏想捂起耳朵不聽,咬了咬唇瓣,眼神閃爍。
她怕。
說不出原因的怕。
但是,她還是要求自己勇敢,告訴自己沒事,她只是被剛才的他嚇到,僅此而已。
「是的,我想知道……」她點了點頭。「關於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突地,一陣雷聲大響,「轟隆」幾聲……
不知怎地,李沐霏感覺那響雷,仿若落在她的心口,讓她整個心惶惶然的,耳朵裡嗡嗡作響,聽著他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我師承『武狂』歐陽傲……」東方御一雙黑眸似火,直直瞪視著遠方聚攏的烏雲。風雨欲來。
「你是『武狂』的徒弟?」李沐霏訝異的驚呼。
這些日子以來,他從不談論私事,她對他幾乎一無所知,他肯開始與她分享,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只是,武林中傳聞,『武狂』個性偏狂倨傲,不收弟子,除非……」
「除非天生異骨。更重要的是,他只收家有變故的孤兒,最好是慘遭滅門,歷經不堪的一切,只因為心中有恨,練武韌性就強……」東方御咬牙。
回想起那被血腥染紅的夜,東方御的眼瞳進射厲芒,兇猛得恍似要吞噬一切的瞪視前方。
李沐霏捂著唇,聽出他的言下之意,眼睛裡火辣辣的酸澀,瞬間腸胃翻攪。
原來……原來他的冷漠,全是因為那些可怕的遭遇,莫怪乎他總是拒絕別人接近他的心。
如果是她經歷那一切,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活下去。
她的淚落下來,急奔幾步,從他的身後抱住他,想給予他最具體的支持。
東方御偉岸的身子僵直,猝然睜眼,接著痛楚地擰緊了眉。
憤怒的火已經燒進他的心坎,回憶撕扯他的心,他恍惚地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沒關係,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你有我的……」李沐霏用盡所有的力氣,緊緊、緊緊地抱住他,試圖用她纖細的手臂,給他最大的支持。
東方御收緊他的拳頭,忍住不將她的手拉開,深埋的影像,猝然問從壓抑的心海進裂開來。
「那一夜,那個男人帶著幾個人,握著大刀潛入莊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屠殺我家十六口人……」每每想到過去,他滿腔怒火燒礙更炙。
李沐霏咬著唇,沉默的聽著那段心痛的過去。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要報仇,我要雪恨,我要一把刺入他的胸口,我要教他償命!」東方御咬牙切齒的對自己立誓。
伴隨著他的怒氣,雷聲大作,閃電交加。
明明還是白晝,早幾個時辰以前還風光明亮。但此刻,成片的烏雲已籠罩整個紅葉森林,天色暗了下來。
那一種不知名的慌,再次佔領李沐霏的胸口,她忽然不能呼吸,像是有一隻大手狠狠地掐住她的心肺。
隱隱地,她知道他不該去報仇,那是一種多麼危險的舉動。
她整個人急促的來到他的面前,小手緊捉著他胸口的衣物,想藉由另一件事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暫且不要去想那些事,爹爹回來了,我們去看他,我們去請求爹爹允婚,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我,我就是你的家人。」李沐霏只想自私的留住他。
幾句話輕易劈開他的心,扯裂他的五臟六腑。
「你會陪著我?」他沉聲問道,語氣裡還有幾分傷痛的自嘲。
「當然。」李沐霏用力的點頭。「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會陪在你身邊。」
東方御聞言,喉間發出乾啞的笑聲。
「哈!哈哈……」他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揪緊。
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一定留在他的身邊嗎?
無論什麼事嗎?
東方御一雙充血的瞳眸,將她的真心看進眼底,那瘋狂的瞳眸,綻出毀滅的光彩。
「好。就讓我看看,你是否真能做到,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留在我的身邊。」
東方御的黑眸深不見底,瞳眸中只有她美麗的臉。
雷聲乍響,一道閃電劈過,倏地青光閃爍,紅葉森林的枯木被攔腰劈斷,斗大的雨開始落下。
東方御仰頭,讓大雨落在他的臉上,瞬間濕了他的衣,潤濕了他的眼角。
天地變色了。
他的生活……是不是也要變色了?
☆☆☆☆☆☆
換下濕淋淋的衣物,踏上青石所砌的石階,李沐霏是欣喜的。
父親這次在外停留的時間超過預期,大概是有什麼大事耽擱了。
她在心裡慶幸,好在那時紅葉森林的事,被她攔了下來,沒讓人去報消息,要不,爹爹一急,真要趕回莊內,來回又不知耗去多少時日了。
不過,父親總算是回來了,而莊內在東方御出面解決之後,未曾再有人出面奪寶,一切都很完美。
父親一定會很欣慰,她找了一個這麼有擔當的男人,來陪著她走未來的路。
「爹……」她提起紗裙碎步前進,才踏進前廊,她就高興的直喚著父親,愉快的表情寫在臉上。
東方御始終跟在她的身後,臉色異常沉重。
跟她相處日久,已足以讓他明白她的肢體語言。
從小失去母親疼愛的她,最愛的人必定是父親,而自己——她口中所謂「最相信的人」,正準備毀了她的一切。
只不過,他的自責不過一瞬,待大廳出現在不遠前,當他看見正坐大廳長柳木主位的男人時,東方御的表情從漠然轉為冷冽,殺氣從深幽的黑瞳裡驟然升起,黝黑的指掌,慢慢握成拳頭,嘴角的笑容變冷。
一切就要結束了!
之前,四處飄泊的他,一個一個的找尋到當初屠殺他們全家的仇人,也一個一個送他們下地獄去贖罪,唯獨主使者,他怎麼都問不出是誰。
終於,在最後一個山匪的口中套出主使者的身份,竟然是以武功名揚四海、以樂善好施聞名的李長浩。
經過這陣子的明察暗訪,確認那塊掉落血泊中的「李」字玉珮,果真是屬於李長浩的物品,雙重證實他的身份,也讓東方御的憤怒燃燒到最高點。
莫怪乎他怎麼樣都找不到主使者,任誰也想不到,當初帶人洗劫、屠殺東方家的人,竟然會掛上另一張偽善的面具,出現在世人的面前。
在他思緒飛轉問,他已經踏進大廳裡,與李長浩的眼神對上。
「爹……」李沐霏急步向前。愉悅的對著父親微笑。「您終於回來了,這一次您花的時間比預定來得久,害我擔心的……」
李長浩耳裡聽著女兒欣喜的絮叨,但是他的眼神,卻注視著跟在女兒身後的武師——他高價聘請回來東方御。
那個年輕人眼裡,有著再明顯不過的憤怒,李長浩心裡有預感,這一路上打聽到的消息,恐怕是真的。
這一趟他出門,是因為之前收到飛鴿傳書,是來自於十幾年沒有聯絡的朋友的求救。
一開始,他置之不理,認為那些不學無術的人,只是藉機希望他出現,挽救他們岌岌可危的人生。
只是,對於那些不思改進的人,就算多花一毛錢,他都覺得是浪費。
這麼多年沉澱下來,他知道與其挽救那些為非作歹的人,還不如把錢留下來,幫助真正需要的人們。
大家總說他是善人,但只有他心裡知道,他只是在贖罪,為自己年輕時所做的一切贖罪。
但當那些人的死訊逐一傳來後,他才覺得事情不對,有人正循著軌跡,一步一步前來,打算要了結十幾年前的恩怨。
回到莊內的前一日,從探子那裡得到的消息,出人意料之外。
沒想到,他竟敞開大門,邀索命羅剎入內作客,成為保護他女兒的武師。
李長浩將目光定在東方御身後背的斬魄刀上,心中歎了一口氣。
這把斬魄刀,的確護住了他寶貝女兒的性命,只可惜,他這條老命,恐怕也要斷送在那把刀上了……
「爹,您怎麼了?好像心不在焉似地?」李沐霏察覺父親的異樣,在父親與東方御的身上轉了轉。
李長浩回過神,對著女兒一笑。
其實,他不怕死。
甚至在確定這個消息之後,他有鬆了一口氣的釋然。
總算,也要結束了。
這些年來,他夜夜難眠,縱使獲得驚人財富,讓他能在武林中擁有一席之地,但在夜深人靜時,他都是急切不安的,總在睡沉時,聽到那些驚慌的尖叫聲。
這樣,也好,他真的覺得,這些年活夠了。
但,看著李沐霏。他又有些放不下,原本以為,李沐霏會單獨前來,那他就有時間安排李沐霏離開,讓他自己去面對這些仇恨。
卻怎麼也沒想到,李沐霏竟然帶著東方御出現了,再加上李沐霏不時回眸,對著東方御淺笑,兩人的互動,明顯已經超過對武師的態度。
他實在太大意了,竟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眼下的他,只求能保女兒周全。
「邊用膳邊談吧!」李長浩示意丫鬟們將食盒端了進來,十來道的精緻萊餚,依序擱上了桌。
「爹爹,您不在的時候,東方公子救了我一命,能讓他與我們一起用膳嗎?」
李沐霏回身看了東方御一眼,再回過頭來對著爹爹請求。
李長浩挑眉,默不吭聲的看了她一會兒,才緩緩點頭。
這一關,大概是跨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