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從實招來!」
「招什麼?」
「你跟嚴磊啊!你們是不是認識?」
梁漪的心驚跳了下。「你怎麼這麼問?」
「我昨天看到你們兩個一起離開。」紀芸靠著桌子,一臉好奇。
梁漪假裝忙碌地在筆記本上畫線條。「我扭傷腳,他送我去看醫生。」
「就這樣?」紀芸才不信。
「就這樣。」梁漪頷首。
「我看你們昨天說話的樣子,好像……有什麼……」紀芸繼續逼問。
「哪有什麼?」
「好了,別瞞我。」紀芸可不是這麼好騙的。
粱漪無奈地歎口氣,別人她能瞞得問心無愧,可是對自己的好朋友隱瞞就有一些良心不安了!
「我……我跟他的確認識。」梁漪點頭承認。
「只是朋友?」
「你別問了。」
「為什麼不問?」紀芸腦筋轉得很快。「莫非有隱情?難道說你跟他……」
她把兩隻食指靠在一起,暗示他們兩個是一對戀人。
梁漪垂下眼,沒有回答。
「我說對了!」由梁漪的表情看來,紀芸鐵定自己料中了。
「我們現在什麼都不是。」除了他是她肚中孩子的父親——梁漪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
「什麼意思?你們分手了?」
「嗯。」梁漪歎口氣。
紀芸歪頭審視著梁漪。「真的還假的?」
「真的。」梁漪扯出一抹苦笑。
「可是昨天看他對你的樣子,不像是……」紀芸一臉不信。「那你昨天幹嘛還跟他一起離開?」
想到昨晚,梁漪臉上就一陣熱燙。
「你幹嘛臉這麼紅?」紀芸一點也不放過梁漪。
「沒有,天氣熱。」梁漪辯駁。
「現在都十二月了,哪會熱啊?」紀芸好笑道。「看你這個樣子,一定是餘情未了。」
「你別亂說。」
「我哪有亂說?你看看自己的臉。」紀芸把桌上的鏡子拿到粱漪面前。
鏡中的人兒臉蛋嫣紅一片,雙眸滿是羞意,惹人遐思,梁漪推開鏡子,顯得有些惱怒。
「怎麼樣?」紀芸拿起鏡子逼近梁漪。「這可是照妖鏡喔!」
「你別鬧了。」梁漪閃躲著。
「那就快點從實招來。」紀芸笑鬧道。「不然就讓你現出原形!」
她一逼近,梁漪就笑著避開臉。「你別鬧了。」
「快說快說!」紀芸把鏡子拿到梁漪面前。
「好啦,我說,你別鬧我了。」梁漪笑著閃開。
「好。」紀芸掏掏耳朵。「我洗耳恭聽。」
「昨天他說想跟我談一談,所以我才跟他離開的。」梁漪並不打算說得太明白,尤其是兩人還共度良宵。
「然後呢?」
「什麼然後?」
「你們談得怎麼樣?」紀芸瞪梁漪一眼。「別吊人胃口行不行?」
「沒怎麼樣,還是沒有共識。」梁漪一語帶過。「算了,別說這些了,扶我一下,我想去廁所。」
她拿起枴杖,在紀芸的攙扶下走進廁所。
「要不要我幫你?」紀芸不放心地問。
「不用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梁漪示意紀芸幫她關上門。
紀芸在門外問道:「你們為什麼分手?」
梁漪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說。「嗯……沒什麼。」
「什麼叫沒什麼?」梁漪不清不楚的話語讓紀芸很不滿意。「該不會是他有別的女人吧?我聽說他每段關係都不長久。」
「不是,他沒別的女人。」梁漪不自覺地為嚴磊說話。「他不是會腳踏兩條船的人。」
「你怎麼知道?」
「他跟我說的。」
「嘖!」紀芸搖頭。「你也太天真了,男人的話能信,豬都可以飛了!」
梁漪忍不住笑出聲。「你還是這麼憤世嫉俗。」
「我不是憤世嫉俗,我是實話實說。」
這時紀芸的手機響起,梁漪終於獲得清靜。
老實說她現在的心情還是十分混亂,想到晚一點還得跟嚴磊碰面,她就想逃走,只是……她低頭瞧了眼自己依然疼痛的腳踝,她這樣……要怎麼逃呢?
☆☆☆
「怎麼了?」嚴磊瞧著梁漪蒼白的臉色,關心地問。
「沒有……」梁漪壓下胃中的不適。
「不舒服嗎?」
「大概是這裡牛排的味道……」梁漪喝口水壓壓胃。
「那我們走吧!」嚴磊立刻說道。
「可是我們才剛點完東西……」見他起身,她的話戛然而止。「嚴磊,我沒關係。」
「既然不舒服,就沒必要待在這裡。」
「但是……」
「哎喲,這不是嚴磊嗎?」
嚴磊的二哥嚴煥與一名美麗的女人走來,梁漪覺得那女人有些眼熟,好像在電視上瞧過,可叫不出名字,好像是個模特兒。
「怎麼,看到我來就要走了?」嚴煥走近他們。
嚴磊冷冷地瞟了嚴煥一眼,沒說什麼。
「走吧!」他對著梁漪說。
「等一下。」嚴煥擋在嚴磊身前。「我正好有點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嚴磊冷淡地問。
「下個禮拜是什麼日子你應該知道,你最好回家一趟。」嚴煥聳了下肩。「話我已經傳到,沒別的事了。」
嚴磊沒回應嚴煥的話,攬著梁漪離開。一走出餐廳,梁漪立刻覺得舒服許多。
「下個禮拜是什麼日子?」她問。
他拉了下領帶,「不知道。」
梁漪瞄他一眼。「你在生氣?」
「沒有。」嚴磊摟著她的肩。「你怎麼樣?」
「出來就舒服多了。」
「是因為懷孕的關係嗎?」他對這不太瞭解,不過倒是在電視上看過懷孕的女人害喜,而且聞到太油膩的味道就會不舒服。
這話題讓梁漪不自在,她隨口應了一聲後,就趕緊轉移話題。「我……」
「你要生下來?」嚴磊問。
他的話讓她起了防備之心。「我說過不會要你負責的……」
「回答我的問題。」他打斷她的話。
「對!」她衝口而出。「你別想叫我去墮胎,我是不會答應的。」
他突然生起氣來。「這就是你想的嗎?因為我會叫你去墮胎,所以你一直瞞著我?」
她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如果我昨天沒主動找你,你打算一輩子瞞著我嗎?」他怒道。
「不是……」她絞緊雙手。「我會告訴你,我只是還沒準備好……」
「什麼時候告訴我?」他火道。「等他十八歲那一天嗎?」
「你可不可以不要喊這麼大聲!」她壓低音量,街上的人都往他們這兒看過來。「如果這就是你說的『討論』,那我想我還是回家好了。」
他深吸口氣,控制自己的怒氣。「我不是故意要……」他煩躁地攏攏頭髮。
「我知道。」她歎口氣。「這件事你不用有壓力……」
「如果你再說什麼不要有壓力、不關你的事、一個人可以負責,我會吼得比剛才更大聲。」他生氣地說。
「你……」
「我們結婚!」
梁漪驚訝地看著嚴磊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結……結婚?」
「這是唯一解決的辦法。」
他瞄她一眼,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包菸,正想點燃時,忽然想到懷孕的人不能吸二手菸,於是又將香菸放回。
她聽著他的話語,瞧著他的動作,心中一片木然。「你不用做出這種犧牲。」
他皺了下眉頭。「什麼意思?」
「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她故作輕鬆地聳肩。「女人不是有了孩子就非得結婚不可,我有足夠的經濟能力養活……」
「你要我的孩子變成私生子嗎?」他怒道:「我不會允許的!」
「他不是私生子,你是他父親,你要遺棄他嗎?」
「我當然不會。」他立刻駁斥她的話語。
「那就是了。」她看他一眼。「你隨時都可以來看他。」
他攏緊眉心。「為什麼要這樣?」他一臉不高興。
「你只是因為孩子才想結婚。」雖然她覺得很難過,但她心裡非常清楚這樣的婚姻不會長久。「現在已經不是奉子成婚的年代了。」
她說的愈冷靜、愈理所當然,就讓他覺得愈不對勁,但他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你不想跟我結婚?」他追問:「你之前不是還叫我帶戒指去找你嗎?」
她惱怒地看著他。「那是激將法,我知道你不會真的這麼做的。」
他立即沉下臉。「你倒是吃定我了。」
她果然是故意寫下那些話好讓他生氣,這樣他就不會去找她了!這女人……竟然敢這樣算計他?他又生氣但心裡又有些高興她對他其實還滿瞭解的。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談下去了,我很不舒服。」她撫著胃,好想吐。
他立刻緊張地攬住她,「沒事吧?去醫院好嗎?」
「不用。」她貪戀地吸聞他身上的氣息,身體放鬆下來。「我想吃冰淇淋。」
「冰淇淋?」他訝異地看著她。「現在已經十二月了,你不是一向怕冷的嗎?」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吃嘛!」她煩躁地說。
見她難得任性的話語,他露出微笑。「好吧,我們去吃冰淇淋。」
梁漪終於露出笑容,嚴磊本來還有許多事想跟她說清楚,但看見她美麗的笑靨,便將話語全數壓下,不想破壞目前的氣氛。
一切都等吃完冰淇淋再說吧!
走了一條街後,他們在一家百貨公司旁的冰淇淋專賣店買了兩支冰淇淋。吃下第一口後,梁漪歎息出聲,朝嚴磊綻出笑容。
他笑道:「晚餐可不能只吃這個。」
「那個……」她看著旁邊的速食店。「我想吃炸雞。」
他訝異地看著她。「你確定?」
她頷首。「如果你不想吃,可以吃別的。」說完便往速食店走去。
他笑著跟上她,一整天浮躁的心情忽然都散了開,他攬住她的腰,不由自主地在她發上親吻一下,她訝異地抬頭看著他。
「胖了可別怪我。」他又親她一下。
他的話讓她綻出笑容,俏皮說道:「我懷孕了,變胖可是我的權利。」
他攬緊她,笑得更開心。
一個小時後,兩人癱在嚴磊家的地板上,滿足地呻吟一聲。
「吃得好飽。」梁漪露出滿足的微笑。
嚴磊笑著撐起頭,開始親吻她的嘴。「我還沒吃飽。」
梁漪紅了臉。「別這樣……」他的舌頭鑽了進來,她輕喘一聲。
當他開始解開她的衣物時,她掙扎了下。「嚴磊……」
「你搬回來吧!」他罩住她一方渾圓。「要不要結婚的事先不管,至少讓我照顧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可是……」她抓著他的襯衫。
「別可是了。」他吻她,舌頭滑入她口中……
事後,她慵懶地睡在他懷裡,他在她額頭上輕輕吻著,有她在懷裡的感覺真好。
他閉上眼睛,聞著她身上的氣味,忽然心有所感,或許結婚也不是這麼糟,更何況他已經有孩子了,他的手滑至她平坦的小腹輕輕撫摸。
一個孩子,他微笑地攬緊她,真是奇妙。
☆☆☆
「什麼?你要跟那個女人結婚?」聽到兒子的話,柳如麗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
「她叫梁漪。」嚴磊不高興地糾正母親的用語。
一旁的嚴魁山連眼都沒眨,冷靜問道:「她父母是做什麼的?」
嚴魁山今年已近七十,不過身子骨還很硬朗,頭髮灰白,身體瘦長。
「不知道。」嚴磊不在乎地說。「我要娶的是她,不是她父母。」
「我絕不會答應的。」柳如麗說:「你要娶的人是小蕙。」
上禮拜六嚴磊終於回家,順便跟李伯伯、李小蕙打了招呼,她以為兒子終於聽進她的話,沒想到現在卻告訴她要娶別的女人。
柳如麗不知道嚴磊會回家是因為上禮拜他還在氣梁漪,所以才會去見李小蕙,他要證明梁漪跟別的女人沒有兩樣,他如果想要的話,勾勾手指頭就有一堆女人會撲上來。
只是嚴磊沒想到,見了李小蕙後,他連勾手指的衝動都沒有,並非李小蕙長得不好看,嚴格來說她也算是個美女,但就是不對他的胃。
「我不會娶李小蕙。」嚴磊嚴正聲明。
「你聽聽他說的什麼話,你聽……」
「好了,」嚴魁山打斷柳如麗歇斯底里的話語。「別老是這樣鬼叫。」
讓嚴魁山這樣一說,柳如麗又氣又惱,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麼反應好。
「把那個梁漪帶回家來看看。」嚴魁山說道。
嚴磊沒說話。
「怎麼,見不得人嗎?」嚴魁山犀利問道。
「當然不是。」嚴磊忍下怒火。「我是擔心她來這兒會讓你們撕裂。」
「你說什麼?」嚴魁山敲了下桌子。「我容忍你,你倒愈來愈放肆。」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你總不會一輩子不讓她進嚴家的門吧?」柳如麗在一旁幫腔,只要那個女人敢來赴宴,她一定讓她好看,讓她知道有錢人家的飯碗是不好端的。
「下禮拜是你爸生日,就那時候來吧!」柳如麗說道。
「我會問問她,如果她要來,我自然不會阻擋,但如果她不想來,我也不會強迫她。」嚴磊起身。「我回去了。」
「怎麼,不在家住一晚?」嚴魁山瞄了兒子一眼,他是所有小孩中最像他的,可也跟他最合不來,兩人都固執己見,誰也不肯退讓。
「不了,我還有事。」回來吃一頓飯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
嚴磊說完就直接走人,一秒都不想多待。
見兒子離開後,柳如麗緊張道:「魁山,你不會真的想要讓那個女人進門吧?」
「見了人再說吧!」嚴魁山將注意力移回書桌上的公文。
柳如麗咬緊下唇,她明白丈夫現在是不想談話了,只好站起身不甘心地走出去。不管如何,她是絕對不會讓那個女人進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