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寢將軍 第三章
    皇龍駱趴伏在藍齊赤裸的身體上,歡愛過後,他拿起旁邊那件撕成一半的黑紗,擦拭著自己身上的濕痕,起身站了起來。

    藍齊張著眼睛望著他,那眼裡的笑意讓他不由自主的心火上升,每次面對藍齊時,他總有一股心煩意亂的怒火。

    而這股怒火總是伴隨著強烈的慾火,他再不把衣服穿上,他就會不顧他的疼痛,再要他一次。

    他將櫃子打開,抽了一件外衣丟給藍齊,命令道:「穿上,我們要回京了。」

    藍齊風情萬種的撩著髮絲,慢條斯理的從床上坐起,又慢吞吞的拿著濕布,擦拭自己身上愛慾過後的痕跡。

    「快些。」

    他動作慢得讓皇龍駱不耐,他毫不溫柔體貼的厲聲催促。

    慾火消退過後,他立刻明瞭這一定是藍齊一向擅使的詭計,他惹得他不悅,又用這種方法安撫,把他當成掌中泥揉捏。

    而他是稱霸天下的君主,豈能任他如此。

    藍齊套上外衣,嬌俏的對他伸出手掌。

    「駱,縱然我們是熟人,以前也有過一段非常美好的往事,但是過去的事就是過去的事,所謂親兄弟明算帳,連親兄弟都算得清清楚楚,我想你該不會想賴我這種小錢吧。」

    皇龍駱飛眉一挑,有點疑惑,「你到底在說什麼?」

    藍齊啐了一口,講話不再那麼客氣。

    「就是銀兩啊,我陪睡的銀兩。」不客氣的語句變得無比輕佻,「你休想賴我陪睡的銀兩,這可是我的血汗錢,不管你剛才表現多差、多快,我還是得叫得讓你舒爽,讓你覺得你這一方面不輸給任何人,我喊了那麼久,你該不會連銀兩也不想付吧。」

    皇龍駱在聽他說明時,臉色已經轉青,再聽到他的結論時,他已忍不住的狠狠抓起藍齊的領子,將他提到自己的眼前來,氣得臉色通紅。

    「你……你……這是什麼鬼話……」

    藍齊撥開他的手,一副現在不給錢,就不能摸他的勢利模樣,把自己的行價給說得清清楚楚。

    「我幹的就是這一行,專門賣的就是陪笑,你不曉得,這妓院的老鴇就是我,我是山西這兩年的花街第一花魁,陪睡的價碼五百兩,就算我們是熟客,也不能打折,你掌有天下,該不會貪圖我這種小錢,而不付銀兩吧!」

    「你不是住在這裡?」

    皇龍駱愕然不已,在他的腦子裡,藍齊根本就不可能會有當鴇兒、當小官的一天,更別說什麼陪客的銀兩,縱然德隆曾說過監御史是來這兒見老鴇的,他只以為這是監御史的暗渡陳倉之計。

    他從沒想過老鴇就是藍齊,因為根本就無法想像。

    聽見他的問題,藍齊露出覺得他十分可笑的表情,「我當然住在這裡,想陪客的時候就陪客,不想陪客的時候就賣笑。」

    皇龍駱一直以為他只是這兒的客人,住在這兒,那曉得他竟放著大將軍的高位不做,跑來山西當老鴇、當小官。

    「你……你竟然……棄官……來做這種……這種見不得人的事。」皇龍駱一臉青筋盡爆。

    藍齊則拂發甜笑,一點也不在乎皇龍駱的熊熊怒火,反而訴說起當小官、鴇兒的好處可比當大將軍好太多了。

    「耶?皇上,你怎麼這樣說,人各有志,我做大將軍只不過是面子上好看,一年的薪俸又不會比我現在陪睡高,更何況那打仗是硬底子,隨時有送命的可能,哪像我現在,只要躺在床上輕輕的扭個腰,哀叫個幾聲,就能讓客人滿意的掏出白花花的大把銀子。」

    他接下來的話說得更直接,也更勢利,「更何況有時我入宮侍寢都是白陪睡的,一兩銀子也拿不到,算來算去,都是我吃虧啊,一樣都是陪睡,倒不如這樣還好賺多了,又不用伴君如伴虎的提心吊膽。」

    這種歪理他也敢提出來,皇龍駱一掌就要往他臉上揮去,藍齊則視而不見般的朝他走近一步,伸出手來,擺明要錢。

    「銀兩啊,皇上,你國庫這麼有錢,不會賴我陪睡的銀兩吧。」

    皇龍駱氣到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再待下去他一定會親手捏死這個可惡的藍齊,他剛才竟把他當成買春的客倌,還獅子大開口的要五百兩銀。

    可惡,簡直是不可原諒。

    他大聲怒吼:「來人啊,給朕押下逃官藍齊,朕要親押上京嚴懲。」

    「皇上,龍體保重啊。」

    德隆一路隨侍到山西,他也不知皇上跟藍大將軍在房間裡頭談什麼,只見好一會後,皇上要人押下藍齊,龍顏則可怕得嚇人。

    原本他還以為是天公保佑,終於讓皇上找著了藍將軍,皇上的心情肯定會好轉,這樣大家的日子就好過點,哪知道反而與他想的背道而馳。

    現在皇上一出來,不只臉色鐵青,就連坐在馬上也說頭痛,他急著遞出冷巾子給皇上抹臉。

    「我也要、我也要。」

    在後邊喊的就是走路的罪犯——藍大將軍,看起來,他是因為走路走得太熱,所以也要冷巾子抹汗。

    德隆聽他喊叫,渾身發抖,在皇上頭痛又臉色難看的時候,誰敢這麼大聲嚷嚷?簡直是找死。

    皇龍駱聽而不聞的一直策馬往前,藍齊還在後頭咕噥:「國庫這麼大,竟然連我這種血汗錢也賴,未免也太沒良心,怪不得不是那邊鬧水災,就是這邊起旱災,這都怪君主不明……」

    德隆身子抖得不能再抖,他不知道藍大將軍是瘋了還是癡了。

    若是不癡不傻的人怎麼會棄官而逃,又怎麼會在皇上如此大怒的時候,說這種風涼話來刺激皇上。

    「封住他的嘴巴。」

    皇龍駱大吼,臉色完全鐵青。

    藍齊居然還不住嘴,輕哼一聲,「難道我說錯了嗎?你去看有哪個富商、官員敢賴我這種帳的,他們都是清清楚楚,我們生意人要的就是付銀子快速,你連我這種銀兩也貪圖,簡直是不要臉……」

    德隆簡直快要量倒了,藍大將軍竟然當街罵皇上不要臉?藍將軍一定是瘋了,除了瘋子之外,誰敢這樣罵皇上。

    皇龍駱兩邊太陽穴幾乎要爆裂,光是知道這兩年他陪過別人睡覺,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唯一,內心裡一股又酸又痛的感覺讓他震怒又頭痛。

    他暴烈的拿起馬鞭,往藍齊的身上打過去,這個可惡的藍兒,他對他那般的疼愛、憐惜,他怎敢這麼做。

    怎麼敢?他將他的疼寵當成了什麼?

    他該知道,沒有一個后妃像他那般得寵,他有的,他絕對也有一份,縱然他去睡別的女子,也只不過是嘗鮮嘗新,他怎麼能去陪睡別的男子。

    「我叫你住嘴……」

    那鞭子差點就打到藍齊的臉,只見藍齊輕巧的閃過馬鞭,氣勢不減反增,更加的怒罵不休。

    「怎麼?我說得對也打,你這昏君還不放開我,這年頭有逼婚、逼姦、逼債的,從沒聽過有逼官的,我不幹了也不行嗎?我躺著賺也礙到你嗎?」

    德隆完全聽不懂他們談的是什麼,什麼躺著賺,什麼藍將軍的血汗錢,只知道藍將軍每說一句,皇上的臉色就又黑一分。

    他小碎步的走到藍將軍那裡,趕緊勸解,以免皇上一發怒,他這當近侍的人,可是受到波及的第一個倒霉鬼啊。

    「您就小聲點吧,皇上為了來山西,每日都睡得不多,忙著早些將公事處理穩妥,只為親自來迎您,誰家的朝官像您這樣大的面子跟恩寵呢。」

    「我不要他的恩寵,呸,那不值一文錢,更何況他從來就沒有恩寵過我,他心裡恨不得我死呢。」

    德隆見藍齊說的話這般不符事實,不由得連連搖頭,他看藍將軍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這麼說。

    倒是皇龍駱頭痛欲裂,他要人塞住了藍齊的嘴巴,一路把他帶上京去,這一路上他連看也不看藍齊,就像他眼裡根本就沒有藍齊這個人存在。

    「我真的會被你害死,有你這種世侄,我早就知道我不可能長命百歲,更不可能善終了。」監御史連連跺腳。

    藍齊上了京,被軟禁於他在京城的將軍府,出入都有御林軍守候,而來此關切的當然是藍齊的世伯。

    而藍齊百般無賴的躺在軟榻上睡覺,反正外面有御林軍守著,他也出不去,不過他還是一派輕鬆的嘴臉,讓監御史氣得跳腳。

    「唉,世伯,沒那麼嚴重的,皇上若是真的想治罪,他回來的第一天就治罪了,又何必拖到今天。」

    「就是他回來第一天沒治罪,才更讓人覺得不安,你根本就不曉得皇上的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他為什麼做出這麼違背常理的事情。」

    「嗤!我當然知道他想的是什麼。」

    藍齊不屑的嗤之以鼻,好像是在說,憑他的聰明才智,怎麼可能會猜測不出別人想什麼。

    他為他的性命擔心,這小子倒還有心情睡覺,監御史氣急敗壞地道:「那你倒說說,皇上現在在想什麼?」

    「他現在正為了夜渡資而大動肝火,我猜他要頭痛好幾天了,德隆可能這幾天也要怕得吃不下飯。」

    「什麼夜渡資?你到底在說什麼?」

    監御史越聽越迷糊。

    藍齊則笑得非常開心,他停了一聲。

    「若不讓他頭痛個好幾天,那我這幾年的受苦算什麼,一借一還,互不相欠,一向是我的原則。」

    「你啊,沒人像你這麼膽大包天,你說皇上對你哪裡不好,你這鬼性子,怪不得連你死去的爹娘也拿你沒法子,明明是位尊極榮的大將軍,你就是要犯這種棄官的大罪,現在你雖回來了,滿朝文武卻一陣嘩然,談的都是要怎麼論處你。」

    唯一不幸中的大幸且讓監御史沒那麼擔心的是,至少藍齊開妓院的壞消息沒外漏出去。

    「幸好還沒人知道你在山西當老鴇,若是讓人知道朝廷命官竟敢如此寡廉鮮恥幹起這一行,豈不又是一條死罪。」

    「我又不想當將軍……」

    他不以為然的反駁了一句。

    「你以為副相這麼害你幹什麼?還不是為了他兒子的大將軍頭銜被你奪去,你……你竟說你不想要當,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知好歹的渾小子,監御史氣得連連發抖。

    原本他一直私訪山西,就是為了要勸他回來,直接向皇上請罪,以免鬧成現在這種騎虎難下的局面。

    怎知皇上會知道他的行蹤,將藍齊帶了回來治罪,現在滿朝都知道藍齊的事,他要脫罪,簡直比登天還難啊!

    更何況他惹惱了皇上,聽說皇上這陣子都在鬧頭痛,就是因為藍齊的事情,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有多危急。

    「唉,世伯,你就別再叼念了,你怕我滿門抄斬,那我直接去找皇上不就得了,告訴他我現在認輸了,求他不要滿門抄斬,更不要牽連你。」

    聽他說話輕重不分,簡直是找死的樣子。

    老人家怒吼道:「你以為我怕受牽連嗎?我是擔心你啊,你別再給我亂鬧我就謝天謝地了,皇上這陣子頭痛得要命,你也別進宮找死了,更何況你現在是待罪之身,怎麼到皇宮去?」

    「那還不簡單,就走過去啊。」

    他說得很簡單,老人家卻氣得直發抖,比著門外,「你有沒有看到那麼多人守著你,你怎麼可能走得出門外?」

    更何況皇上頭痛得厲害,見不見你,還是未知呢!

    這幾句話含在嘴裡,他已經氣得說不出來。

    藍齊望著門外歎氣,不過他歎氣的理由是因為出去很容易。

    「那你要怎樣?有文武兩條路可選,武的是我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大搖大擺的走出去,文的是不打照面的離開,這樣大家都輕鬆。」

    「這兩條路都不行,那麼多人你打得過?而且不打照面的離開有那麼容易嗎?皇上在這府邸布下了天羅地網,一隻鳥雀也飛不出去。」

    他還沒說完,藍齊又打了一個呵欠,喃喃道:「好吧,為了顧全皇上的面子,也為了不傷和氣,我就用文的方法好了。」

    他用力敲了軟榻的邊邊,忽然就出現一個密門。

    監御史看得目瞪口呆,藍齊走到密門內,優閒的揮手,就像他現在做的事跟喝茶一樣稀鬆平常。

    「世伯,勞煩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安撫一下皇上,等過了今晚他就不會頭痛了,這個密道通向外面,我直接到皇宮去,今晚我也不回來睡了,你可以自行回家,不過你別跟外面的人說我出去了。」

    監御史被這道密門嚇得目瞪口呆,更為他這種優閒舉動而氣極,他到底知不知道,現在可是他的生死關頭啊!

    而他什麼時候有這道奇怪密門的,怎麼他不知曉?看來這小子多年前就在府裡暗藏了密道。

    唉,明明就是聰明絕頂的人才,但是卻把自己搞到死罪的地步,真不知道該說他聰明還是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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