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古淵思再三的索歡,白日則到墾荒的地方墾地。墾荒的人多是苗疆裡的住戶,是古淵思請來的,按日發餉,這些人樂雅都識得,自然那些人也全識得樂雅。
他忍受著他們異樣的對待。苗疆人最重信義,一個人若是沒了誠信,在苗疆比蟲還不如;他身為神子,卻盜用古淵思家裡的銀兩,這事早就在苗疆傳了開來,大家自然對他冷眼相待,連墾地也不肯與他在一塊兒,更別說與他講話、幫他一把了。
「你怎麼做得這麼慢啊?快一點。」
管理墾地的人是古淵思從中原帶過來的,人高馬大,說起話來聲音洪亮,他也知道樂雅在古家裡連僕婢都不如,偏偏樂雅事情又做得慢,他心中自然認為樂雅偷懶,常常對他再三的責罵。
其實樂雅並不是偷懶,而是他的身子不好,全身的肌膚都太過細嫩,他才拿鋤頭沒兩天,手已經開始破皮紅腫,現在墾地近七天,他的手早已傷痕累累。
「神子,我幫你吧,現在太陽很大,你去旁邊休息一下。」
現在唯一還會與他說話的是個十多歲的少年,叫阿信,爹娘早死,獨留下他一個人。
樂雅把他收在家裡當看門的僮僕,名義上雖是僮僕,其實是半收養,好讓他不會餓死在外頭。
現在樂雅一無所有,不但所有的房子錢財都歸古淵思所有,就連他的清譽也蕩然無存,但阿信仍跟以前一樣的敬重他。他只覺得那些有關樂雅的壞話全是謠言,在他的心目中,樂雅依然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神子。
「不用了,你去休息,我慢慢做總做得完。」
「神子,你現在在古家住得好嗎?我聽說古家的人都把你說得很難聽,說什麼你在古家晚上什麼也不做,當僕役卻比少爺還大,若一直這樣下去,你欠他家少爺的銀子還一輩子也還不完。」
聞言,樂雅身子一抖。他晚上不出房門,是因為古淵思會來找他,再說與古淵思上床之後,他哪有力氣再出房門,他只好不回答這個問題。
阿信見他不回答,只好放棄,只是他還是充滿敬意的看著在他心中永遠聖潔的樂雅,他覺得樂雅只是有難言之隱不說而已,斷然不像外面傳的那樣難聽。
「這裡好熱埃」
嬌甜的女性嗓音突然竄入每個在場的人耳裡。
樂雅對這突來的聲音沒有反應,但是在聽到回答這個女人的男人聲音時,立即飛快的抬起頭來。
「這裡白日較熱,等晚上就涼了,這裡墾荒之後就可種稻物,我特地帶你來看的,你若愛些花花草草,我也可以叫人種植。這裡是苗疆,氣候自然比中原熱了些,你剛從中原過來累不累?」
樂雅心跳劇烈的看著古淵思,一顆心像要跳出來,又像要破碎成千片萬片一樣。因為古淵思說話的聲音十分溫柔,看那女人的表情更是柔和。 古淵思也曾用這種目光看過他,但那是十年前的事了,他手腳禁不住的顫抖,連眼淚也要奪眶而出。
這個女人就是阿思心愛的女人?他想轉過頭去不看他們,但目光卻緊緊的定住,怎樣都移不開,令他痛苦得整個人仿佛快被撕裂開來。
因為他的注視太過強烈,那女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然後對他微微一笑,接著抱住了古淵思的臂膀,「淵思,我好熱,我們快點回家吧,我不想再待在外頭了。」
古淵思拿出帕巾幫那女子拭汗,神情非常的溫柔。
樂雅知道古淵思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他一眼就伴著那女子走了,這讓他明白自己是無法跟他心愛的人相比的。
古淵思走沒多久,負責墾地的人就對樂雅道:「今天少奶奶來,家裡事多,你回去幫忙吧,反正你墾地也幫不了什麼忙。」
樂雅一回到家,就有人叫他到少爺的房裡打掃,那房間非常的寬大,整理的僕役有好幾個,還有不少人在搬箱子進來,他則一一的擦拭。
箱子一件件被抬進來,不久就有婢女在整理衣物、飾品。那些東西全都是女人用的,樂雅從婢女們交頭接耳的談話中得知大少奶奶是從中原來的,今天剛到苗疆,這裡的東西全是她的,現在則跟大少爺的東西放在一起,成了一對。
他木然的做著事,心頭已經碎成千萬片,明明知道古淵思應該已成親了,但真要面對這個事實時,他又難受萬分。
過沒多久,那姑娘就進來看東西擺好了沒。
眾人一見到她,就道了聲少奶奶。
只見那名姑娘手細如白魚,十分美麗,她站在屋內,目光微微流轉,就瞥到了樂雅的身影。
現在房內只剩樂雅跟幾名女子帶來的貼身僕婢,那姑娘走到樂雅身前,低聲問道:「你就是苗疆神子樂雅?」
樂雅張口結舌,不曉得對方為何會知道他的名字。
那姑娘淡然微笑,「我叫趙虹兒,你要記清楚我的名字。」她的聲音忽然變低:「因為我會讓你在這裡過得生不如死。」
樂雅還來不及反應,趙虹兒就一腳踏在樂雅正在擦拭箱子的手上使力的踩。她顯然是練過功的人,那一腳踩下去,便令樂雅覺得痛入心肺,手指幾乎斷掉。
趙虹兒臉上依然掛著笑容,「樂雅,我對你實話實說,我討厭你,不喜歡你,下次你看到我最好走遠一點,要不然我一定會折磨你。淵思對你還太好,只是讓你出外去墾地,要是我的話,可不會這麼便宜你。
你給我記著,他現在晚上會去找你不代表他喜歡你,淵思跟我相親相愛,我現在肚子裡已有了他的孩子,他怕傷了這個孩子才會去找你,如果你想乘機再次勾引他,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她將腳抬起,放過了樂雅。
見樂雅痛得險色發白,她優雅的微笑,「你可以去向淵思告狀,我會說那是你自己弄傷的,不關我的事,那你就會知道他是相信我還是相信你。」
在一旁的婢女低下頭,連氣也沒敢喘一個,顯然知道主子的事不能干涉。
趙虹兒走出去時,那些貼身婢女也跟著走出去。
樂雅握住自己被踩的右手,那因為做事而紅腫的手,現在更是流出了血。
最讓他感覺到難受的並不是rou體上的疼痛,而是趙虹兒說的每一句話,她說的並沒有錯,古淵思必定會選擇她,他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因此而心碎,因為早在十年前就已注定了現在的局面,但他卻仍忍不住痛苦的落下淚來。
當初覺得可以承受的萬般痛苦,在十年過後他卻更加無法承受,痛得全身像被撕裂成碎片一般,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恨過自己所擁有的神力。
深深的呼吸,空氣由鼻腔進入緊縮的肺部,樂雅才覺得自己不再那麼的虛弱不堪,但他的臉色慘白,手上的傷口全化膿,每次墾地時稍稍觸動傷口,便痛得他都得咬緊牙關才忍耐得了。
白日墾完地後,拖著疲 憊的身子回到古家的樂雅仍沒有辦法休息,因為趙虹兒已經在家裡等著他,丟了各一筐的綠豆、紅豆、黃豆及黑豆在地上,要他一顆顆的分別撿起來。
這聽起來并不是特別殘酷的酷刑,既沒有傷害樂雅,也沒有用言語諷刺他,但是豆子細小,混在一起要分開撿起相當耗時,他已經疲累得連眼都快睜不開,怎麼有力氣再撿這些豆子,而且若沒撿完這些豆子,他是沒飯可吃的。通常等他撿完時,已經是大半夜了,他也已經又累又餓到沒力氣吃飯,只能倒頭就睡。
每日周而復始,他的生命力正以這樣的方式消耗著,在墾地時,他時常連站也站不住的差點暈倒在地,若不是有阿信適時扶他一把,只怕他真會暈倒。
他在古家的生活跟墾地的辛勞,不久後就在苗疆傳開,苗疆人雖對他盜賣古家珍寶的事覺得不齒,認為他沒有資格配稱得上神子的稱號,但是看他每日死白著臉硬撐,也忍不住為他擔心;就算樂雅千錯萬錯,也沒必要這麼折磨他吧。
他那瘦弱的身子骨,只怕再這樣耗損下去,沒兩、三年就死了。
這些事終於傳到一直在官府裡忙碌的古淵思耳裡,他那日摔了公文就回家,正見到趙虹兒丟豆子的那一幕,他抓住趙虹兒的手,咬牙怒道:「我沒叫你這麼做!」
趙虹兒無懼他的怒氣,「我也沒對他怎樣,只不過是叫他撿豆子而已。」
古淵思狠狠的怒視她,趙虹兒的氣焰頓減。
她小聲的道:「我只不過是小小的教訓他一頓而已,又沒讓他受什麼皮肉之痛。」
「夠了,他連站也站不穩了。」
趙虹兒聲音變大了些:「他說不定是裝給別人看的,根本就沒站不穩。」
古淵思比著幾乎是坐在地上的樂雅,「他瘦得只剩一把骨頭,你看到了沒?我沒叫你在家裡這麼虐待他。」
「他當初這麼害你,你現在還管他是不是瘦成一把骨頭。 古淵思,你瘋了嗎?一見到他你就……」
古淵思握緊她的手臂,趙虹兒肩膀往後縮,痛得皺擰了眉。
古淵思全身充滿森冷的氣息。「我自有分寸,再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我就把你趕回中原去,不准你住這裡。」
這個威脅顯然很有效,趙虹兒猛地撇過頭,不悅的怒視樂雅,看來是把氣全都出在他的身上。
古淵思走到樂雅身邊拉起他,吩咐旁邊的婢女:「去給我准備一些柔軟、好消化的食物,一刻鍾之內,我要那些菜全都在樂雅的房間裡。」
樂雅攀住他的手臂,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男性陽剛味,心頭一陣悸動。在這個時候,他深刻的體會到古淵思不管如何的恨他,心裡總是對他存有一些情感,所以才會在乎他是不是瘦弱不堪。
他偷偷望著古淵思的側面,不見他顯露出任何的感情,但是光憑他剛才說的話,他就已經心滿意足。
扶樂雅回房間後,古淵思並沒有對他說什麼,樂雅則是緊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能夠再次這麼接近的坐在古淵思身邊是他始料未及的,讓他感到既痛苦又喜悅。不到一刻鍾,桌上排滿了食物,古淵思將碗筷遞給他,語氣一樣沒呈現出任何感情。
「吃吧。」
樂雅吃著飯菜,一想起這是古淵思要人特別做的,忍不住柔腸百轉,幾乎要掉下淚來。才吃了幾口粥,淚水已經落進碗裡面,跟粥混在一起。
古淵思一直沒有說話,一等樂雅吃完,就要人打水來,讓他洗過臉後,便要他上床睡覺。
他上了床,蓋了被子,手卻忍不住顫動著。 古淵思才移開床邊一步,他就再也受不住的拉住古淵思的袖子,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連一句要他留下來陪他的話都無法說出口,只能默默無語的任眼淚成串往下掉。
他瘦弱不堪,臉色死白,默然的一直掉淚,好象將整個情感都寄托在淚水裡,想藉此傳達給古淵思知曉。
古淵思的臉上閃過許多復雜的神情,他雖沒有任何動作,聲音裡卻洩露出長久因怨恨交織的疲 憊:「睡吧。」
他死抓住古淵思的袖子,慢慢的合上眼睛,卻因為太過疲累,很快就入眠了。
古淵思擦拭掉他臉頰上的淚水,苦痛的感情使得他的聲音顯得極度沙啞:「為什麼你要這麼背叛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讓我恨得全身都快碎裂,樂雅,我在這世間上最恨的人就是你,而恨就是愛的反面你懂嗎?」
他輕輕的吻住樂雅的唇,那動作非常的輕,令人幾乎無法察覺。「這是不是代表我有多恨你,就有多愛你?當我恨得想把你碎屍萬段的時候,就是承認其實我對你是愛得那麼的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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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樂雅這陣子來第一次這麼好好的睡上一覺,當他早上醒來,古淵思已不在身邊。
當他去墾地開墾時,工頭似乎也得到了古淵思的命令,叫他去做最輕松的工作。
他下工後回到古家,趙虹兒好象也得到了嚴令,不准再虐待他。趙虹兒看到他,只是不屑的撇過頭去,連諷刺的話都沒說上一句。當他回到自己住的小房間時,飯菜也已經備好上桌了。
他感動至極的吃著熱騰騰的飯菜,雖然送飯菜的婢女、僕役似乎被禁止跟他說話,但是那溫度恰好的湯,讓樂雅清楚的知道這是古淵思叫人特地在他回家時為他准備的。
這湯正是他從小極愛喝的湯,可見古淵思的用心,光是這一份用心,就讓他的心又快速的躍動起來,讓他忍不住猜測古淵思是不是不再那麼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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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淵思本來白日不太到墾荒的地區視察的,因為他剛回來苗疆,實在是有太多的事要辦;這個官就算是用錢買來的,古淵思仍是有要做出一番成就的決心,開墾荒地就是其中之一,再來就是造橋鋪路,使苗疆的路況不再那麼惡劣。
但是他這幾日倒是常到荒地來看,管理的工頭一見到他,就是上前說明現在做到了哪裡,古淵思都只是微微點頭聽著。雖然他偶有應話,但若是細心一點,定能發覺其實他的心思并不在這塊墾荒的土地上,他通常都是深鎖著眉頭的坐在一邊,看著墾荒的人群中的某一點。
樂雅能感覺到古淵思的目光常常燒灼著他的背部,但是每當他回頭去看時,古淵思並沒有看他,讓他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
樂雅也發覺到雖然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像當初那樣疲累,不過體力的確慢慢的在消耗之中;他現在的體力大概是以前的一半,有時就連簡單的扒土也讓他做得滿身汗水。
休息的時候,他已經不像當初還能勉強撐開眼睛聽聽別人在說麼,只要一有時間休息,他就是站著閉上眼也能夠疲勞的睡著。
阿信一看他精神不濟,就急忙拉著他往旁邊坐,而且遠離嘈雜的人群,讓他門說話的聲音不會吵到他的睡眠。
樂雅知道自己該要說謝謝,但是他真的一坐下來眼睛就累得閉上,連謝謝也來不及說的昏睡過去。
阿信輕輕的拿著外衣幫他蓋上,樂雅呼吸均勻的胸部起伏著,黑發俏皮的露出了外衣。他輕巧的將頭發放進外衣,像是怕他連頭發都會著涼似的,不過那發絲真的是十分柔軟烏黑,映著樂雅雪白的美麗肌膚,黑白分明,說有多美就有多美。
樂雅側著頭就靠在一塊破舊的木板上睡著,烏黑的發絲有一半披散在他的面頰旁邊,更有幾絲像調皮的孩子似的,輕拂上樂雅俏麗的紅唇。阿信伸出不穩的手去撥開那調皮的幾絲黑發,然後輕撫著那當初他所撫摸過質地最細嫩的紅唇。
旁人說話的嘈雜聲在這裡幾乎聽不見,這裡只聽得到幾聲鳥叫蟲鳴,除了樂雅跟他之外,沒有任何人在這裡。阿信呼吸急速的慢慢將身子傾斜,還未真正碰到樂雅的嘴唇,就強烈的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清香。
那香味迷惑了他的理智,明知道不該這麼做,但是現在四下無人,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做了什麼,一股抑制不住的邪惡忽然湧上心頭。他吻住樂雅的嘴唇,這是他第一次吻人,還不太會控制力道。
樂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阿信抓住他的臂膀,流露出強烈的情欲,忽然把身子緊貼著樂雅。
樂雅終於了解發生了什麼事,嚇得手腳發顫,可他就算要強力抵抗,光論力氣就不是身強體壯的阿信的對手。阿信將他壓在草地上,樂雅嚇得發出慘叫聲,下一刻卻被阿信更用力地堵住嘴唇。
「嗚……礙…不……不要!」樂雅發出一連串的哀鳴聲,卻更加引人遐思。
阿信伸手去碰他衣領間的柔滑肌膚,那是他一直期盼撫摸的地方。
樂雅嚇得渾身顫抖,連聲音都變調了:「阿信,求求你不……」
「要」字還沒說出來,阿信已連人帶腳的整個被摔出去三尺之外,古淵思像要殺人一樣的看著阿信,怒火中燒得道:「給我滾,立刻就滾!」
阿信顯然也很驚訝於自己剛才的作為,目瞪口呆得拔腿就跑。
樂雅還嚇得全身發抖,古淵思已經憤怒的提起他的身子,大聲咆哮:「你這賤貨,連那麼小的孩子也逃不了你的魔掌,你沒有男人受不了是嗎?竟大白天在荒郊野地就干起這種事來!」
樂雅張口結舌,像是聽不懂這些話一樣的瞪著古淵思。
古淵思甩了他一個重重的耳光。
樂雅被打得嘴唇腫起,連話也說不出來。
古淵思怒吼:「我十七歲時你就勾引我,而他也不過十七、八歲,你說,你是不是特別喜歡十多歲的男孩?連那樣的孩子你也不放過,你怎麼這麼下賤!」
樂雅不斷的搖頭,古淵思的臉色恐怖得讓他覺得他仿佛要殺了他一樣,他從沒感到古淵思是這麼可怕,害怕之余,他拔腿就跑。
古淵思拉住他往後一扯,將他丟到草地上,拉開他的衣服,幾乎要將之撕破。
他終於明白古淵思要做什麼,尖叫了起來:「不要,阿思……不……藹—」
他最後的尖叫變成了慘叫,因為古淵思已經毫不留情的進入他的身體,沒有一絲的親吻及撫愛。
樂雅的身子在極痛之中弓起,血液好象流不到心髒裡,他痛得幾乎窒息。
在古淵思蠻力的沖撞之下,樂雅的體內滲出大量的鮮血,他已經連慘叫聲也發不出來,完全沒法自制的眼淚淌下臉頰,沾濕了額邊的頭發,他急促的呼吸著,感覺到身體仿佛不再是自己的。
古淵思怒氣沖天的看著他,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落下,古淵思心裡僅存的一點溫柔情意,全化成無情的凌虐,但他的怒氣不但沒有因為這樣狂暴的舉動而消散,反而沖上了頂點。
「你這下賤到極點的賤貨,我明知你是什麼樣的貨色,為何還對你心軟?我這個混帳,竟會有那種錯覺覺得你還是當初的樂雅,竟還會覺得你神聖!你這人盡可夫、水性楊花的下賤貨色,又把我騙得團團轉,竟帶著那男孩到隱蔽處就干起見不得人的事來,你這賤貨……」他每罵出一句,就落下一掌。
樂雅別說是反擊,就連抵抗也做不到,只能殘破不堪的躺在地上連動也不能動,身上除了古淵思的味道外,還有濃濃的血腥味及鹹濕的淚水。
發生這件事後,他才知道古淵思將他看得多麼下賤,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對被阿信差點侵犯而驚魂未卜的他講出來,就直接認定是他勾引阿信的。感到極度委屈的樂雅,淚水就像斷線的珍珠般,從沒停 過的一直流著,每流出一滴都讓他痛徹心肺,那痛不只是rou體上的,更是心靈上的。
也許在他的心裡仍殘留著過去美好時光的的記憶,就算古淵思為他再怎麼不好,他還是私心期盼著古淵思給予他一點點溫情,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在古淵思眼中竟比個妓女還不如,而還抱持那些私心期望的他真是太傻了。
古淵思像對待廢物一樣的扯著他。
樂雅因為傷得太厲害,已經無法走路。
古淵思將他帶回古家,在他傷口灑上藥粉,冷酷的道:「你要男人,以後我每晚都來找你,看你要我怎麼玩你,我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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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淵思真的又像剛開始一樣每晚都來,不過他比以前更加粗暴,就算弄傷了樂雅也毫不在乎。
樂雅就像木頭人一樣的任他玩弄,只是每次他都流著淚水、不出聲的哭泣著。
趙虹兒又像以前一樣的刁難他,古淵思見狀只是冷笑,毫不阻止。墾荒的工頭又把他調回去做粗重的工作,對他比以前還要嚴厲,動不動就是斥罵一番,樂雅只是強忍著淚水,到最後,他的淚水就像流干了一樣,連一滴也流不出來。
他的身體像要被抽干一般的急速消瘦,淋了雨就發寒,受點風就咳得像要斷氣,曬了點太陽又快要暈倒,像個活著的死人一樣白日墾地,晚上讓古淵思不斷地拿他當洩欲的對象。
阿信一開始只敢遠遠的躲著他,後來看他病了發燒也沒人照顧,忍不住跪到一直咳著的樂雅身前,哭著道歉:「對不起,神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原諒我,我那日是失了神,神子,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說到後來,這個身高、體重都比樂雅高了許多的粗壯少年竟哽咽的哭了起來,還哭得十分傷新心。這幾日來,內心的慚愧感更壓得他睡不著、吃不下,一心只乞求樂雅可以原諒他當初的作為。
樂雅已經沒有什麼說話的力氣,於是他將手伸出去,輕輕拍著阿信幾近垂到地上的頭,那聖潔的光芒也同時籠罩阿信。
阿信抓住他骨瘦如柴的手又是一陣哭泣,樂雅露出一個虛弱悲哀的微笑,縱然知道是這個孩子陰錯陽差的把他推入了地獄,但是他如何能責備這麼個不懂事的孩子。
「咳、咳……」樂雅又咳了起來,顯示他的身體狀況真的非常的差。
古淵思不只是晚上才會找他,他現在也會到荒地來找他,時常要他多做一人份的工作,有時還會冷聲的責罵他。他僵著身子聽著那些謾罵,但是他的目光卻落在古淵思的臉上,想將眼前的影像刻印在腦海中。
晚秋時分,竟難得的出了個大太陽,天氣出乎意料的十分炎熱,普通人已熱得全身都是汗水,樂雅卻還是一直咳著,等到他咳得沒有聲音時,忽然身子一軟,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阿信是離他最近的,立刻就沖到他的身邊扶起他,卻發覺他四肢冰冷,臉色刷白,阿信伸出顫抖的雙手探他的鼻息,才發覺樂雅竟然沒有氣了。
他臉色駭得又白又青,因為震驚太大,反而連哭也哭不出來,「神子死了!」
那些不理會樂雅的苗疆居民,其實也看不太得過去古淵思這麼虐待樂雅,再怎麼說,名義上,樂雅仍是苗疆神子,縱然真的欠古家那麼多銀子,做一輩子總還得了吧,何必如此的凌虐他。
所以當他們圍了過來,見阿信全身發抖時,他們抱過樂雅,也伸手去探了探樂雅的鼻息,不敢置信的道:「真的沒氣了!」
這事立刻傳開,有人立刻大叫:「神子斷氣了,快去通報古少爺神子斷氣了。」
古淵思不到一刻鍾就趕到了墾荒的地方,他全身濕透,汗水濕透了發絲,可見得他是從官衙急忙跑過來的。他臉色鐵青的推過眾人,抱過了樂雅,伸出的手激烈的顫抖著,完全控制不住,當他將手伸到樂雅的鼻前時,他的臉色已經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臉色,反而比在他懷裡死去的樂雅還要難看。
「去叫大夫來,快點!」他忽然朝他一來就在他身邊的工頭怒吼:「快一點。」
「但是他已經死……」
工頭還沒說完,古淵思便拿起旁邊的鋤頭往他身上丟去,暴怒道:「他沒死,他不可能死的,去把所有的大夫全都叫過來,他要是真的死了,我就找你算帳!」
工頭在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去叫古淵思從中原帶來的好幾個大夫,這幾個大夫一見著古淵思的恐怖臉色,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第一個大夫才剛說一個死字,古淵思便發怒的咆哮:「給我滾!你會不會看病?樂雅不可能死的,他是不可能死的……他……」他的聲音已經不成調,就像野獸垂死悲鳴一樣的怒號著。
剩下幾個不敢說死字,卻都垂著頭不說話。
古淵思顫抖的舉起雙手,掩住了臉,豆大的淚水流滿了雙手,落到樂雅的臉上,發出痛徹心扉的哭號聲。
也許沒有人會想到古淵思竟對樂雅的死會感到這麼傷痛吧,以古淵思之前虐待樂雅的情況看來,他們完全無法相信古淵思竟會抱著樂雅的屍身,失去理智的嚎啕大哭。
古淵思用沾滿淚水的手去撥弄樂雅雅致的臉頰,痛徹心扉的哭號著:「不准,我不准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死去,樂雅,我要你活過來再看著我。」
他用力的摟緊樂雅的身體,「我好恨你,恨到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樂雅,我不是故意要虐待你的,只不過我若一對你好,我就會沉淪下去,那我這十年來的痛苦跟心碎算什麼?那你對我所做的那些背叛、殘酷的事又算什麼?我怎能這樣就算了!」
古淵思頻頻撫摸著樂雅冷冰的臉頰,每一次叫喊都是一次的心碎。「別離開我,樂雅,我會對你再溫柔一點的,別離開我……」
工頭看他痛心的哭叫,也忍不住害怕,急忙道:「古少爺,大夫都說他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再好的大夫也不會讓他活起來的,你節哀吧。」
工頭話一講完,古淵思忽然抬頭,眼睛裡全是紅絲,而且還突起。 工頭馬上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刻嚇得後退幾步。
想不到古淵思竟抱著樂雅跟著站了起來,顫聲道:「你說得對,你說得很對……」
「古少爺?」看到他怪異的舉動,高壯的工頭也忍不住嚇得全身一顫。
「素飛言,就算死人也能醫活的苗疆藥師素飛言……」古淵思只說出這兩句話,便抱起樂雅狂奔在崎嶇不平的路上,有好幾次顛簸的路面幾乎使他跌倒,但他還是一個勁兒的往前狂沖。他奔進了官衙裡面,裡面的人還來不及反應,他就奪過地牢的鑰匙趕去地牢。
黑暗的地牢裡只有一道白色的人影,他全身未傷,因為他蠱毒護身,沒人傷得了他,他的神態也很安祥,卻隱約有冰冷的寒意傳出。
古淵思抱著樂雅沖到鐵牢前,雙腳因剛才過度的奔跑而虛軟,激動的言語回蕩在黑暗之間:「飛言,我求求你救救樂雅,你要殺了我都可以,只求你救救樂雅。」
不必古淵思拿出鑰匙打開牢房,素飛言只消輕輕一推,牢房的門便像完全沒上鎖一樣的整個打開;這代表著他不是不能離開這間牢房,只是他顧慮著樂雅,不肯離開。
他蹲下身,看著古淵思懷裡的樂雅,突然臉色大變,這代表著樂雅的死因很是怪異,他朝樂雅的心髒重重的敲擊了一下又一下,等敲了二十多下之後,樂雅的雙唇微微顫抖,眉頭因痛苦而皺緊,但是這代表至少他活過來了。
看到樂雅活過來,古淵思不禁全身顫抖。素飛言極少顯露出情緒,現在卻激動的道:「馬上帶到我住的小屋,快,再遲一點就來不及了。」
素飛言在前頭帶路,古淵思抱著樂雅急速的往前奔跑,一到素飛言的小屋,素飛言馬上將樂雅放在床上,將藥粉和水灌入樂雅的嘴裡,樂雅沒有力氣抗拒,喝了將近一大半。
喝完之後沒多久,樂雅的呼吸聲從剛才的斷斷續續,變成了微弱的顫喘,眼皮也不安的跳動著,但仍未醒過來。
素飛言一看到他手上數不清的細小傷口,臉色早已變了。
古淵思握住了好不容易活過來的樂雅的手,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素飛言沒有同情他全身泥沙的慘狀,他非常震怒的賞了他好幾個巴掌;他打人的力氣雖然不大,卻帶著怪異的痛,比他高壯的古淵思竟被他打得身子一歪。
「你竟這樣對待神子!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身體有多虛弱,你將要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他的聲音回復了之前的冰冷,指著外面,「出去,跪在屋子外面,你動一下、發出一句聲音,這一輩子你都會後悔萬分。」
古淵思無法辯駁,他遵照素飛言的話跪在小屋外面。素飛言的屋子非常的小,裡面的微小聲音他是聽得一清二楚,就連他再次灌藥水進入樂雅口中的聲音都是那麼清楚的傳至古淵思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