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正華被吻得肺裡都沒有空氣了,所以關山月一離開他的嘴,他就拚命的喘氣,手掌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好丟臉,他的心臟跳得好快,他盡量把所有原因都歸咎於自己是因為缺少空氣,所以心臟才會用力的收縮,絕不是因為被一個年紀小他很多的高中生一個技巧超高明的吻,讓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好可愛喔,店長,你實在太可愛了!」
關山月又開始越靠越近,而且他臉上笑容的火力足可媲美炸豬排時的熊熊烈火,龔正華還在努力的喘氣,還沒有辦法答話。事實上,他是腦袋一片空白,根本就不曉得該說什麼,對於關山月的讚美,他根本就喘得沒有辦法回話。
「店長,你對這個吻有感覺對不對?」
終於,肺裡吸進夠多的空氣,龔正華急忙說:「你胡說什麼,我、我……」越說臉越紅,對方只是一個年紀小他很多的高中生,自己絕對不能在氣勢上輸他!他為自己加油打氣後斥道:「夠了,關山月,玩笑開夠了吧!」
關山月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一臉認真的表情看著他,「我沒有開玩笑,店長。我對你的愛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阻擋,我愛你、我愛你、好愛好愛你,為了你殺人放火都沒關係。」
關山月那娃娃臉的可愛笑容忽然在這一瞬間變得十分有氣勢,龔正華被他的氣勢震驚到,他的腦袋又變成一片空白,喉結上下滑動。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關山月絕對不是隨便唬他而已,可能他一句開玩笑的話,關山月真的就會為他去殺人放火。
「我不只想要吻你,還想抱你上床,慢慢脫掉你的衣服,當然你喜歡脫我的也可以。我要一面脫一面吻,然後我要從晚上跟你做愛到天亮,到天亮還不讓你下床,我要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都是我烙印下的痕跡。」
啊!等一下,事情怎麼又變成這個樣子?
關山月方才很有氣勢的臉,又變成那副色迷迷的樣子,他幾乎是涎著臉,垂涎的盯著龔正華,「店長,你好美喔,而且超可愛。我真感謝上天讓我遇見你,要不然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戀愛的,我相信一定是神知道我太過孤獨,所以才特意叫你來安慰我,對不對?」
不對,完全沒有這回事,是他缺少一個工讀生才請他來,絕對跟神沒有關係。「關山月,你跟我見面跟神完全沒有關係……」
關山月不讓他有把話說完的時間,他身體壓得越來越靠近,露出一臉既苦惱又快樂的表情。「店長,怎麼辦?剛才吻了你之後,我好激動喔,夢裡那些吻你的感覺跟吻真實的你的感覺比起來簡直是太遜了!果然是真人才會讓我激動到一百分之一千萬,店長,如果跟真實的你做愛,感覺一定會比夢裡更棒上幾萬倍,對不對?」
做愛!?龔正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這個高中生真的是在說「做愛」這兩個字嗎?他感覺血液上衝,但是臉上全無血色。「關山月,你只是一個高中生而已,所以……當然……也就是說……」
已經被關山月嚇得語無倫次的龔正華又吞了一口口水,因為他可以感覺到關山月越靠越近的身體,有個堅硬的東西抵在他的下身。天啊,不會是男人的那個吧?他簡直是無語問蒼天。
「讓我上好不好?店長,我一定會盡量的溫柔的。」
被男人性騷擾也就罷了,還是被一個小自己很多歲的高中男生騷擾,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呢?而且看起來他好像真的要被強暴了的樣子。
情急之下,他用力的打了關山月一巴掌,身為男人的自尊,讓他忍不住怒吼:「滾開,關山月,要不然我要對你不客氣了!」
關山月笑得像太陽的笑容被這個巴掌打得凝住,他滿臉不知所措,「怎麼了?店長,我做了什麼不對的事嗎?」
他寧願忙死,也不願意再接受這個高中生的性騷擾,龔正華怒道:「你開玩笑開夠了沒?」
「我沒有開玩笑,店長,我愛你啊!所以不管多麼辛苦,我都來這裡幫你,就是為了多看你一眼。」
「你這種居心不良的工讀生我不要,你給我滾出去,每次都對我用言語性騷擾也就罷了,今天你還想霸王硬上弓嗎?」
關山月露出迷惑的表情,「店長,你不愛我嗎?」
「我從來沒說過我喜歡男生吧!」
關山月抓住他的手,一臉慌亂地道:「但是店長你看我的表情都好熱情,你的眼神在說你很在乎我,你很喜歡我,不是嗎?」
怎麼有人自戀到這種地步?「你胡說什麼?快點出去,早一點睡覺洗澡,別滿腦子都是不正經的想法。」
「我吻你,你剛才有感覺不是嗎?」
「你胡說什麼?快點出去,我還要洗鍋子。」龔正華被說中了,更是惱羞成怒,他連耳朵都紅了。隨著耳朵的熱度,他的怒火也上升好幾度。
「你明明有感覺的!」關山月忽然抓住他的肩膀,用力的還想強吻他。
龔正華氣死了,這個高中生簡直是瞧不起人,他揍他一拳又踹了他一腳,怒火上揚一百倍的吼道:「你給我滾出去,從今天起你被炒魷魚了,明天你不用來了,聽見沒有?」
關山月被踹到離龔正華兩步遠,他滿臉吃驚神色,「店長……」
「給我滾出去,聽見沒?」龔正華氣到抓狂,從後面流理台上拿出一把菜刀,揮著向關山月怒吼:「你被炒魷魚了,我再也不要見到你這個噁心的同性戀!」
關山月一臉大受打擊的表情,他可憐得幾乎要哭出來的問:「店長,你一點也不喜歡我嗎?」
「對,我從來沒喜歡過你,我容忍你是因為你年紀還小,我這裡又缺工讀生,現在我再也受不了你,你給我滾!再讓我看到你,絕對拿菜刀砍死你。」
龔正華為人十分和氣,他從來沒有對誰說過這麼難聽的話。
關山月露出更受打擊的表情,他掩住臉哭了起來,不停的道歉:「抱歉,店長,是我自己太一廂情願,我一直以為店長你很喜歡我,只是不好意思表明,又礙著年紀的關係。原來你一點也不喜歡我,我……原來是我想錯了,抱歉,店長,抱歉,真的好抱歉……」
關山月不斷的低下頭來道歉,頭越來越低、語氣越來越哽咽、哭得越來越嚴重;他哭得讓龔正華都覺得良心不安,氣早消了一半,但是現場氣氛很僵,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扭轉這麼僵的氣氛,兩個人就這麼站立著,四週一片靜默,只聽得到關山月的哭聲。
他踏向前一步,想要安慰關山月,卻又不知該怎麼安慰起,關山月忽然抬起頭來抓住他的手,他嚇了一跳。這個高中生該不會是忽然哪一條神經秀逗,又想要強暴他吧?
關山月只是把他手裡的菜刀拿下來,放到流理台上,關心的道:「店長,菜刀很危險,千萬不要傷了自己。我走了,謝謝店長這兩個多月來的照顧,我、我會一輩子都想著店長的。」關山月向他鞠躬後,安安靜靜的走出去。
龔正華一臉吃驚的望著他的背影,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平順的解決,雖然關山月的騷擾讓他不勝其煩,今天甚至還有身體上的接觸,但是他沒想過一向古靈精怪的關山月竟然這麼成熟的道歉走了。
手上一滴水順著他的手往下滑,那是關山月剛才哭時流下的眼淚。 龔正華忽然覺得良心超不安的,他從來沒有把任何人罵得這麼難聽,再怎麼說,關山月都只是個高中生而已,而他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大人,怎麼能對一個高中生罵這麼難聽的話?他應該要理性的告訴他,他搞錯戀愛對像才對。
看著地上那顆眼淚凝在地板上,再想到關山月連要走時都關心的拿下他的刀子,叫他不要傷了自己的可憐模樣,他忽然覺得罪惡感好大。
懷著奇怪的心情,龔正華又開始清洗鍋子,只不過他今天心神不寧,好幾次都失手把鍋子掉到地上。
???
「豬排飯兩份。」
「好,馬上來。」
現在是中午一點五十分,來店裡的客人很少,只剩下一個常來買豬排飯的中年老客人。
「店長,怎麼這些天都沒看到那個可愛的高中生?」
「哎喲!」龔正華炸豬排時不慎被濺起的油噴到自己的手,他大叫的趕緊把手縮回來。
中年客人往廚房望去,「還好吧?店長,你受傷了嗎?」
「沒事,沒事。」龔正華趕緊把手浸在冷水裡,不停的用冷水沖泡。
「店長,現在店裡又變成只有你一個人,真的是很累,那個高中生不做了嗎?」
龔正華說謊地道:「他可能功課忙,不做了。」
「喔,滿可惜的,那個高中生長得真可愛,你有沒有發覺他來店裡之後,好多女生都來這裡吃豬排飯?」
把豬排飯包好給客人,龔正華並沒有答腔。
中年客人看他一眼,「店長,你有沒有發覺自從那個高中生不做後,你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了?以前看你炸豬排都覺得你很有精神,現在總覺得你好像一臉很累的感覺,是不是太忙了?要不要再貼個紅紙找工讀生呢?畢竟這家店生意這麼好,你一個人的確忙不過來。」
關山月走後,他的臉色真的越來越難看嗎?龔正華忽然覺得笑不出來。當初他的確很火大的對著關山月大吼,說要炒他魷魚,但是這句話到第二天他就馬上後悔了。不論關山月再怎麼對他性騷擾,都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從來也沒有對他行使什麼強迫性的手段。
就連那一天晚上那個吻也是滿溫柔的,雖然很激情,但是的確是很溫柔的吻,但他可能真的被關山月嚇到,才會那麼大聲的罵出那麼多難聽的話。
而關山月落寞的哭著離去,也讓他覺得自己真是超級可惡,即使關山月真的是個同性戀,他也不能當著他的面對他怒吼:噁心的同性戀!
自己真的好沒格調,而且差勁至極,簡直是太過分了。明明知道關山月喜歡自己,還對他說這麼難聽的話。想想看,若今天立場調換,換他愛上關山月,而且對關山月苦苦糾纏,若關山月對他大吼噁心的同性戀,自己一定會痛不欲生吧!
他沒勁的洗著鍋子,關山月真的好幾天都沒有來了,他對他大吼後,他就識相的不來了,難道他以後真的都不來了嗎?
龔正華忽然生起氣來,自己為什麼要有滿心的罪惡感啊?明明一切都是關山月的錯,是他不分青紅皂白就說什麼喜歡他、動不動就對他性騷擾;明明個性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為什麼那一天自己只不過是失控的對著他大吼些難聽的話,他就不來了?
他分明是在跟他作對,分明是要跟他過不去,若是真的喜歡他的話,應該再怎麼被拒絕,都還是會厚著臉皮來才對。
所以一切都是關山月的錯,都是他讓自己有這種罪惡感,他沒錯,他做得一點都沒錯,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去想關山月那小子的事。
他洩憤似的刷洗著鍋子,像要把鍋子刷脫一層皮。他越想越生氣,越想就越不開心,明明一切都是關山月的錯,自己為什麼心情這麼鬱悶,簡直像被情人拋棄的小女生一樣,心情差到了極點。
他不刷鍋子了,忽然覺得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他把鍋子丟下,把店門鎖起來,只想好好回家睡個大覺。
他把鐵門用力的拉下來,一邊還洩憤似的踢著鐵門。
這時,有個穿黑西裝的中年男人走過來問道:「請問你是龔正華先生嗎?」
他心情超差的,不想跟任何人說話,但基於禮貌還是皺眉回答:「對,有什麼事嗎?若是推銷的話,請明天再來。」
「那就得罪了。」
龔正華還搞不清楚這個穿黑西裝的男人話裡的意思,便見黑衣男子拿出手帕壓住他的鼻子。他只聞到一股強烈的味道,那味道很難聞,而且很刺鼻,他一聞到,便全身顫抖、頭暈目眩了起來。
牆壁,甚至他的店都在旋轉、扭曲成一團,他想大叫卻叫不出口,喉嚨發出乾啞的聲音,連腳都站不住,便被黑衣男人抬起來。
接著,一群男人湧上,黑衣男人低聲道:「快點把他放進車裡,要輕輕的放,不要傷到他,這可是個超級重要的人。」
「阿龍哥,這個人是不是大集團的小開啊?」
「不是啦,是總管親自下令說要捉這個人,還說要用最不傷害這個人的方式把他請回去,所以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你們搬的時候小心一點。」
「他究竟是誰啊?」
一群小弟看著黑衣男人,渴望解答。
可黑衣男人輕聲道:「其實我也不曉得,不知道是不是總管的私生子,不過長得不太像。」他語氣突然變得嚴肅:「別聊天了,快點搬進去,要不然總管會生氣的,會說我們辦事態度太懶散。」
小弟們抬手的抬手、抬腳的抬腳,輕輕把龔正華搬上車。大型的賓士車合上車門,其他的小弟搭上另一輛貨車,兩輛車以平穩的速度駛向高速公路。
而青青豬排店的門前,沒有任何目擊證人可以證實龔正華被綁架了。
???
龔正華虛弱得差點嘔吐,他覺得好不舒服,而且超難過,胃酸直線上湧。
「你醒了嗎?龔先生。」
一位穿著很奇怪的服裝的男人,不,也不應該說是奇怪啦!但是若是你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個身穿正式浴衣的五十多歲男人跪坐在你面前,而你所處的房間竟然都是榻榻米的擺設,背後的牆壁上,還有個題著「忠義」兩字的扁額,你會作何感想?
你一定會覺得自己是在日本黑道電影的場景裡吧!
穿浴衣的男人拍了拍手,立刻有人拉開拉門,把一個精緻的碗奉上。穿浴衣的男人一臉嚴肅地道:「請漱洗一下口,你的頭就不會那麼暈了。」
男人說話的氣勢實在太有威嚴,迫於情勢之下,龔正華不自覺的拿起碗來漱口,果然漱口後,他的頭暈症狀立刻減輕許多。
他把茶碗放在榻榻米的桌上,穿浴衣的男人接著說:「我的名字叫籐田義,是這裡的總管,以後還請你多多指教。」說著,他向他深深一鞠躬。
龔正華莫名其妙,完全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只好手足無措的回禮,也學籐田義把頭低下來,胡亂說著:「請你多多指教。」
籐田義抬起頭來,皺紋深刻的臉充滿了嚴厲,「很抱歉以這種方式將你請來,但是事情危急,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 龔先生,其實我是有事相求,請你一定要答應我這一件事,若是你答應了,不論是錢財、女人,甚至是什麼不動產,我們都願意支付給你。」
這好像電影上的黑道談判!龔正華緊張地道:「等一下,我只是個平凡的廚師而已,並沒有什麼特長。」
籐田義的臉完全像剛才一樣的撲克牌臉,像是沒有聽到龔正華的話,他繼續說:「我們的少爺病了,對於一向活潑、開朗、正義,而且是我們幫派裡最重要的繼承人,我都以非常的決心在教導他不可軟弱,一個男人是不能軟弱的。 龔先生,少爺對你的迷戀曾經讓我非常的不以為然,也深深覺得不能生下繼承者的你,實在是配不上少爺。但是從小乖巧懂事的少爺,竟然會為了你跟我頂嘴,你曉得這對一個幾乎以父親身份在教導他的我來說,是多麼令人無法相信的一件事嗎?」
說著,狠厲的眼神飄向龔正華,看得龔正華膽戰心驚,因為那狠厲的眼神看起來像是要把他一塊塊的肢解一樣。
「我不曉得少爺為什麼這麼迷戀你,少爺是這麼好的一個孩子,一定是你誘使他成為同性戀者吧?」
龔正華完全搞不懂他在說什麼,他試著問:「等一下,籐田先生,這……請問你們少爺究竟是誰?我從來沒見過你們少爺啊!」
聽到龔正華不負責任的話,籐田義怒火上升,抽出旁邊的武士刀,對著龔正華,籐田義暴怒的吼道:「你這個無恥的人,對我們少爺下手之後,就想抹乾嘴巴說你沒吃過嗎?」
「下手?」龔正華差點說不出話來,下手不會是等於上床的意思吧?
籐田義拿著武士刀站起來,用刀對著龔正華,「混蛋傢伙,那一夜少爺全身傷痕的跑回來,你竟然敢如此作賤我們尊貴的少爺!少爺身上都是你留下的吻痕,真是可恥至極,你強暴我們少爺不說,竟然還敢事後裝成無辜的樣子來欺騙我,不可原諒!少爺可不是那種讓你吃了之後就可以當成垃圾丟掉的爛貨!」
籐田義真的拿刀砍了過來,嚇得龔正華面色如土,腿軟了一半,根本連跑都沒有辦法跑,籐田義最後把刀插在榻榻米上。
「混蛋傢伙!若不是為了少爺,我絕對拿刀刺進你的心,然後把你灌滿水泥丟進太平洋!」
用手拉住龔正華的衣領,籐田義一臉凶狠的威脅:「你這軟弱的傢伙聽著!少爺心裡很不開心,因為你強暴他之後,竟然還敢罵他,少爺的心受了嚴重的傷,他的心碎了,你要一片片的把他破碎的心補起來。要不然不管你在哪裡,黑道的烈炎組遍及大陸、日本、台灣及香港,勢力之龐大,讓你無法想像。若是少爺一天不笑,我一定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我會把你砍成肉泥、搾成肉汁,還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聽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