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富單白了無睡意,打開落地窗玻璃,走進陽台倚靠在欄杆。
闇黑的天幕高掛一輪明月,沒有星星的夜空,月亮顯得孤獨,遠處花園中央的泳池被一圈夜燈照亮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著圓月。
在水面虛恍的世界,柔柔的月影伴著天上的明月,成雙對影並不孤單,然而現實裡,月亮只有一輪,遙遠地高掛在靜謐的夜空。
富單白第一次感覺月圓一點都不完美,盈白的月光更照出他內心的黑夜,晚風送來玫瑰花園的芳香,他卻完全嗅聞不出甜美。
加州不冷的冬夜,卻教他感覺清冷寂寥。
抬頭望著右上方的陽台,陽台上僅一盞藝術燈亮著微光,窗欞緊閉著,房間裡的窗簾早已掩上。
凌晨三點,她睡了嗎?
他閉上眼,腦中卻清楚浮現幾年前和她初次相遇的那個夜晚。
一個月光圓亮,充滿花香的恬靜時刻,年少的他獨坐在臥房沙發,閱讀雪萊詩集……
祝你長生,歡快的精靈!
誰說你是只飛禽?
你從天庭,或它的近處,
傾洩你整個的心,
無須琢磨,便發出豐盛的樂音。
一道白紗自右上方緩緩飄下,輕盈的影子躍進鏤空雕砌的欄杆陽台。
富單白闔上詩集,自沙發站起身,跨步走近前方陽台。
雲雀?精靈!
輕輕推開落地窗欞,俊眸驀地一瞠。
眼前一個纖巧美麗的少女,赤著一雙盈白纖足,在黑夜的月光映照下,宛如落入凡間的精靈。
白色絲質長睡袍在夜風中裙擺飄揚,彷彿羽衣翩然起舞。
少女有著一張絕美脫俗的麗容,精緻細膩的五官,如月光白瓷般的玉肌,絲綢般的黑髮及腰飄逸,一雙如黑曜石的美眸卻是慧黠靈動地眨呀眨。
雲思妤沒料到這屋子有人,她一手拎著裙擺驚詫地停下腳步,卻不禁盯著眼前的俊美少年微怔。
他身著白色絲質襯衫、黑色長褲,俊瘦高的身材有著貴公子的氣質,長相俊秀斯文,皮膚白淨,宛如王子。
在這個月光皎潔的靜謐夜晚,夜風帶來玫瑰花園裡的香氣輕柔飄散,銀色月光灑落陽台,浪漫迤邐一地,十七歲的富單白與十五歲的雲思妤第一次相遇。
「你怎麼會在這裡?」富單白俊眸微瞇有些困惑,這個美麗的女孩顯然是從上方的樓層爬下來的。
方才因為太過意外,一時讓他產生虛恍幻境,將她與詩裡的意境重迭。
「路過。」雲思妤如玫瑰般的唇瓣綻出柔柔的笑靨,輕吐兩字。
「路過?」俊眉一揚,他不禁興味,三更半夜闖進他的陽台,他並不認為有不良企圖,卻對她的行為充滿好奇。
他來美國加州唸書一年了,一周前在母親的安排下,更換住所搬進這區獨棟高級公寓中。
雖然遷徙到新區域生活,但他並不感覺隔閡陌生,他喜歡這個比之前住處更優雅寧靜的環境。
十幾棟只有三層樓的維多利亞式白色石灰岩建築,環繞著一座滿種玫瑰花卉,綠意盎然的歐式大花園,花園內部有一座圓形露天游泳池。
這附有警衛保全的高級公寓區出入人數不多,住戶僅三十餘戶,全是高薪階級或上流社會人士。
「對不起,我馬上離開。」忽地想起時間緊迫,雲思妤忙拎起裙擺快步穿過陽台,抬起白皙的裸足踩上左邊雕花欄杆,準備往上攀爬。
「你住樓上?」富單白走進陽台,抬頭看向上方,大片紫籐花籐蔓錯綜交纏,由一樓向上攀爬漫步到三樓,隱約中可見一條紫色繩索從三樓陽台欄杆靠著牆壁垂吊而下,掛在他的陽台欄杆邊緣。
她雙手緊握軟繩便要爬上三樓左邊陽台,姑姑馬上要來查房了,她沒時間跟他好好解釋。
「忘了帶鑰匙?要不要我幫你跟守門警衛聯絡?」富單白站立她身後故意問道,她的情況絕不是忘了帶自家鑰匙。
「不要跟我說話,我沒法專心。」外表看似輕盈的雲思妤其實全身緊繃。她沒有妹妹的好身手,可以輕易爬樓跳樓,雖然僅是一樓高,她可是訓練好久才敢爬樓,全都是為了幫助掩護妹妹偶爾貪玩晚歸的行為。
她必須要很專心一意才有力氣爬上去。
「要不要我幫忙?」富單白唇角泛著笑意,她此刻的模樣與方才乍見時宛如精靈的纖盈完全迥異,那蹣跚遲緩的背影,讓他很想伸手推她一把。
專心爬樓的雲思妤無法分神回答他,好不容易奮力地攀上上方欄杆,就聽見裡面傳出敲門聲響,她大聲嚷道│
「姑姑,等一下再進來,我在換衣服!」說著,纖細長腿橫跨過欄杆急忙翻過陽台,然後匆匆忙忙地跑進房間。
二樓的陽台欄杆邊,富單白仰頭望著消失的人影,驀地雙頰泛起熱度。
他,竟然看見了……她的內褲!
十七歲的富單白俊顏染上玫瑰色彩,生平第一次體會羞澀害臊的情緒,心狂跳著,分不清是因看見雲雀、精靈,還是……內褲?
怔忡須臾,他有些不自在地深吸了口氣,轉身走進房間,拾起沙發上雪萊的詩集,繼續閱讀。
眼睛低凝著一行行的詞句,心緒卻有些飄忽……
富單白閉上眼,腦中卻是清晰的畫面,她的出現是那樣安靜而短暫,但為何她的影像、一舉一動,卻鏗鏘有力地印在他的腦海裡?
甚至,他仍依稀可嗅聞到甜甜淡淡的花香,香氣是來自花園的玫瑰,抑或是她遺落的芬芳……
坐在沙發不知不覺睡著了,直到凌晨,他被一個聲響驚醒。
微睜眸,迷濛中他看見一個影子躍進陽台。
他霍地瞠眸,站起身快步走向陽台,再度推開窗欞。
這一次,他看見一抹鮮艷如虹的色彩。
女孩長髮紮成馬尾,臉上搽了彩妝,綠色眼影、粉色腮紅、水亮晶瑩的唇蜜,一件艷紅色小禮服包裹著玲瓏的嬌軀。
她像天際一道絢麗的虹,卻又宛如清晨乍現的朝陽,有著強烈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她跟今晚那個女孩擁有一模一樣的漂亮容貌,卻是截然不同的氣質。
驚見推開窗欞的陌生少年,雲艾虹內心一愣,不知道這裡何時搬進新住戶,還是一枚外型斯文的帥哥。
「抱歉,借過一下。」她神色自若,朝俊美少年友善一笑,率性地揚揚手,然後快步穿過陽台走近右側欄杆。
「你們是雙胞胎!」富單白思緒只混亂了片刻,隨即回神,長腿跨上前,對這對喜歡穿越別人家陽台爬樓的孿生姊妹興味盎然。
「你見過思妤了?」正從紫籐花叢中拉起一條繩索的雲艾虹轉頭看他一眼。姊姊怎麼沒告訴她樓下有人住了?
這間公寓已有一段時間沒人居住,所以她才想到「借道而行」的計謀,還為此費了一番工夫教姊姊爬牆爬樓。
「思魚?」富單白咀嚼那兩個疑似中文發音的名字,在這裡與人交談都用英文,他並不確定東方人的她們是否為中國人。「你們是中國人?」
「嗯。」雲艾虹點點頭,她跟姊姊從七歲就住在姑姑的家,這區高級公寓的住戶都認得她們。
「思魚是姊姊吧?名字怎麼寫?你呢?」他神色溫和的詢問,不禁想著那個靈氣可愛的女孩。
「你懂中文嗎?」雲艾虹黑亮的杏眸朝他打量了下,一開始猜想他是日本人。
「我叫富單白,富貴的富,簡單的單,不過要念shan,白色的白,是來自台灣的留學生。」基於禮貌,他先自我介紹,並改以中文交談。
「台灣!我爸媽也都在台灣。」杏眸一亮,雲艾虹很是驚喜,這裡的住戶多是美國人,也有新加坡及日本人,卻只有她們是台灣人。
「我叫雲艾虹,天上的雲,艾草的艾,彩虹的虹,姊姊是思妤,思念的思,婕妤的妤。」雲艾虹清楚解釋,雖然從小在美國生活,但她們中文學得很好,在家跟姑姑也都用中文交談。
「思妤。」富單白細細咀嚼這兩個字,唇角勾起笑意。她的名字跟她的氣質模樣很相符。
「啊!改天再跟你聊,我要回去了。」雲艾虹捉緊繩索跨上欄杆,然後動作利落地迅速往上攀爬。
已經清晨了,她必須趕緊回到姊姊的房間,以免姑姑起床後看不見人影。
因為參加朋友的生日Party,她玩到通宵才回來,所以姊姊一人飾兩角幫她掩護行蹤,應付姑姑。
姑姑結婚好幾年都沒有生育,離婚後便住在這裡,因為姊姊自幼身體不好,敏感的體質不太適合台灣的居住環境,於是爸媽把她們托付給在美國加州的姑姑代為照顧。
原本應該只有姊姊離開台灣,但擔心她一個人幼年無伴,所以便讓姊妹兩人一起在國外成長,姑姑把她們當做親生女兒般寵愛呵護,生活富裕無憂,家裡除了有鐘點傭人幫忙打理家務,出門上下課皆有司機負責接送。
每晚十點及十點半,姑姑會到她們各自房間巡視交談片刻,如果她當晚出遊趕不回來,便會打電話請姊姊幫忙,姊姊會在姑姑巡房離開後,趕緊從陽台爬下樓,然後穿過二樓陽台再爬上三樓,便可到另一側她的房間。
當她回來時,便要直接爬上姊姊的房間,暫時角色交換。雖然她此刻的打扮模樣與姊姊有很大不同,但在人前她們姊妹相似得很難辨認誰是誰。
「千萬不能提起今天看到我們的事!」雲艾虹三兩下便爬上三樓欄杆,朝下方的少年提醒,然後一個翻身直接躍進陽台,打開窗戶踏進屋裡消失蹤影。
富單白仰著頭,對她的好身手不禁驚詫佩服,雖穿著裙子,但絲毫不妨礙她精練的爬樓技巧。
忽地想起另一個女孩,蹣跚笨拙翻越欄杆的有趣模樣,然後腦中浮現粉紅色內褲的畫面。
驀地,他臉龐再度燥熱起來。
「大少爺,起來了嗎?」聽見房門外傳來管家的叫喊,他趕緊轉進屋裡,準備盥洗。
在同一天他遇見居住樓上的一對孿生姊妹,兩個外表一模一樣卻是個性迥異的雙胞胎,僅是片刻的相遇,他心底卻不覺被雲思妤纖柔純淨的模樣所吸引。
MRBC私立貴族學校高中部戲劇社。
「單白,你在啊!正好有件事要拜託你。」剛開完學生會會議的社長Benson一踏進社團看見富單白非常高興,身為學長及社長,Benson跟東方人的他交情很不錯。
「什麼?要我演羅密歐?」聽了Benson一臉興致盎然的提議,富單白非常訝異。「別開玩笑了,我對演戲沒興趣。」
他一口拒絕,選擇加入戲劇社只是對原著劇本研究及影片賞析有興趣,從未想過參與戲劇演出。
「為了慶祝MRBC創校五十週年的校慶表演,國中部與高中部戲劇社首度聯合演出,我已和國中部社長一起選好兩部劇本。
「身為西方人的我跟國中部副社長Aisha飾演東方大戲『梁山伯與祝英台』,另一部西方大戲『羅密歐與朱麗葉』就選擇東方人來飾演,國中部已選出合適的女主角,我們高中部第一男主角人選當然是你。」Benson咧著白牙笑得很得意。
富單白在學校表現得比白人還優異,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外型更是俊逸英挺,如果他能參與演出,兩個校園風雲人物同台,戲就成功一半了!
「謝謝學長抬愛,不過還是另覓他人吧!」富單白揚揚手禮貌拒絕,雖然這個企劃應該很有趣,但他仍沒什麼意願上台。
原本堅持婉拒的富單白卻在Benson持續不斷、口沫橫飛的哀兵策略下,最後不得不給學長面子,勉強妥協了。
他沒想到會因為一場戲劇演出,讓他的生命有了重大改變,在年少時就遇到讓他將來願意傾覆一切去廝守的女人……
雲思妤走進高中部戲劇社見到富單白的剎那,不禁驚愕瞠眸。
沒想到他們竟然就讀同一所學校,更巧地要一起演出校慶公演的大戲。
她一直對文學、戲劇、歷史非常有興趣,國中加入戲劇社後,已參與三部戲劇的演出,雖然個性有些內向含蓄,但她對演戲卻可以很認真的投入,活潑大方地上檯面對群眾表演。
兩天前那一晚與他匆匆相遇,不知為何他的影像卻直印在她腦中。從姑姑口中聽到樓下剛搬來的新住戶是台灣人,只有他與一位中年女管家居住,後來又從妹妹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對他竟有著說不上來的好奇,卻無機會再見面。
此刻,再度與他面對面,一瞬間她不禁有些怔然。
他俊瘦的身形穿著夏季制服,短袖白襯衫、暗紅色領帶,配灰色格子紋西褲,身上乾淨的氣質,俊逸斯文的模樣,宛如東方貴公子。
當他看見她進到社團教室,薄唇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驀地,她感覺心悸動了下。
富單白見到穿著制服的她,白襯衫、藍色蝴蝶領結,配灰格子百褶裙,一頭飄逸長髮披落肩背,更顯纖巧的五官漂亮清麗。
她此刻的模樣跟前夜初見時恍若精靈的感覺微異,卻仍令他不自覺定睛注目。
因為社團排練,他們開始正式認識接觸,意外彼此的許多興趣相同,他們總能愉快交談。
沒有演戲經驗的富單白,意外地和她默契十足,每一次的排練都讓Benson鼓掌叫好。
她也期待每次社團時間和他的接觸,在別人排戲時他們下場休息,輕鬆閒聊。
隨著一天天的接觸,富單白愈來愈欣賞她,她的外型、氣質、內涵,無一不令他喜歡。
她的個性單純認真,偶爾會有些小迷糊的可愛行為出現,總令他不禁玩味。
他們一方面詮釋劇中角色的心境,在現實裡,彼此間的情感也逐漸醞釀,微微發酵。
「大家都到齊了,那就開始排練最後一場戲。」Benson一進社團便拍手要大家集合。「這個月要全部Run過,把台詞背熟了,下個月正式綵排,也會開始製作服裝道具。」
距離年底校慶公演還有兩個月時間。
「對了,今天有吻戲。」Benson走近富單白,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富單白微愣了下,然後看向同樣有些訝異的雲思妤。
「應該是借位吧!那你要指導一下角度。」他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想安另一位主角的心。
「借位?No、No!我指導的戲怎麼可能做假欺騙觀眾。」Benson用力搖頭,神情誇張的否定。
「你Ok嗎?」他轉而詢問雲思妤,先徵得個性矜持的東方女孩的同意。
「我……」雲思妤一時無法回答,雖未曾演過吻戲,但如果劇情需求,她其實願意配合。「我可以配合。」
她故作輕鬆,輕露笑顏,其實內心有點緊張,因為對象是富單白。
「那就沒問題,不過也不會要你犧牲太多,沒有激烈的舌吻啦!」Benson滿意地笑道。他們這一組雖演深情濃烈的愛情戲,卻在行為上保留一點含蓄曖昧,反觀另一組「梁山伯與祝英台」卻是走搞笑變調版,故意打破中國的保守,表演得纏綿悱惻,熱情火辣。
「這一場朱麗葉詐死,趕到墓室的羅密歐以為她真的死去了,震愕、悲慟萬分,義無反顧決定喝下毒藥追隨她而去。
「所以,他是帶著既沉痛又憐惜的心情,親吻愛人的冰冷唇瓣。」終於排練到關鍵畫面,Benson先解釋說明男女主角的狀態。
「思妤只要安安靜靜地躺著,雙手覆在胸口,模樣宛如睡美人;單白單腳曲膝跪在地上,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後,便服毒殉情,就這麼簡單。」他拍拍手,開始這幕戲。
幾個月的排練,富單白已能掌握羅密歐的角色,學會暫時脫離本性,飾演虛構的人物。
當他俯身看著閉眼沉睡的雲思妤時,愛憐心痛地撫摸她的面頰,柔軟溫暖的觸感讓他內心一怔,剎那間他的自我意識強烈湧現,取代他所扮演的角色。
低頭緩緩接近她的唇瓣,他嗅到她身上的清香,心跳開始加遽,如玫瑰的櫻唇充滿誘人的魔力,令他第一次對異性產生。
他的唇貼上她的,柔嫩似水的觸感,讓他貪戀地忍不住汲取,輕點、輕觸、輕吮著,甚至不自覺探出舌尖想竄入她的貝齒。
雲思妤倏地睜眸,驚愕不已。
他溫柔綿密的吻其實讓她心跳鼓噪不已,但為了演戲,她只能極盡壓制內心的顫抖,卻沒料到他竟想深吻她!
富單白對上一雙瑩亮驚愣的黑眸,驀地退開她的身體,大掌覆住臉龐,神情尷尬不已。
他,方才竟然真的想輕薄她!
他的行為心境已經不是在演戲了,他的心跳從沒這麼狂亂過。
「卡!」Benson喊停。「單白,你吻得太溫柔深情了,她現在已經死掉了,你的吻要帶著悲傷心碎。」他沒發現兩人間的異常氛圍,認真評析。
「前面的震愕哀慟表情沒問題,但吻朱麗葉時氣氛不對。」感覺比較像吻醒睡美人的深情王子。「重來一次。」Benson坐回椅子,發號施令。
富單白轉頭看雲思妤,見她雙頰嫣紅,尤其兩隻耳朵更是染得辣紅。
他站了起來,對Benson道:「可以先休息五分鐘嗎?」然後走到社團放置飲料的冰櫃,拿出兩瓶飲料,一瓶遞給她。
他該為自己方才不當的行為道歉,但卻說不出口,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喝杯冷飲冷靜心緒。
接過飲料的雲思妤,怔忡地抬眸看他一眼,但隨即道聲,「謝謝。」低頭吸著冰涼的紅茶。
內心仍在狂顫,她外表卻裝作輕鬆釋然。也許他方纔的行為並非唐突,是她反應過度罷了。
這只是演戲,她不斷說服自己悸動不已的心。
因為這一吻,兩人之間原本單純的學長學妹之情,似乎開始變得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