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早。」
說完這句話,貝貝就不知該說什麼了。
靈風眼眸深邃,若有所思地道:「妳為什麼不敢抬頭看我?」
「哪有?」她眨眨眼,凝眸望向他,「你太多心了。」
「我希望我們的關係不要改變。」
她微微一笑,「我贊成。」
反正也不可能更進一步了。
「所以妳可以停止忽視我了嗎?」他低吼。
從昨晚到現在,她沒看他幾眼,也沒跟他說上幾句話。
這讓他渾身不對勁極了。
貝貝訝異地望著他,「有嗎?」
「有。」他憋著氣道。
他眼底的幽怨讓貝貝又好氣又好笑,卻又忍不住一陣心疼。
「對不起,原來你比較喜歡我聒噪的樣子。」她由衷笑道。
靈風看見她暢然的笑靨,心一寬,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他爬梳著黑髮,燦爛一笑,「對了,造才是我所熟悉的貝貝。」
「你今天要進畫室嗎?」她問。
據她所知,靈風這些天已經要開始進行彩繪,把一張張素描化為色彩絢爛的畫作。
老實說她也很緊張,不知道在他筆下的她,會是什麼德行?
她問過好幾次,但他總是不肯讓她看到初稿,也不讓她瞧瞧進度如何。
也許這就是畫家的怪癖吧!
反正他是老闆,他的話就是聖旨,她也沒什麼好抗議的。
靈風微笑,「是啊,不過我進畫室以後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妳可能要習慣自己一個人了。」
「沒關係,這是我最擅長的。」她自我解嘲。
「妳會想我嗎?」他低頭凝視著她。
「不過是進畫室而已,又不是要到吐魯番去或是一去不回了,我想你做什麼?」
「我得先警告妳一件事、我一進畫室就沒日沒夜的,妳真的可以習慣嗎?」
「放心,我會努力活下去的。」她捧著胸口,戲劇化地道:「為了你、我會好好保重我自己。」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眼神無比柔和,「希望如此。」
「那你開始作畫以後,吃不吃三餐?」她忍不住好奇地問。
他不禁失笑,「我是進畫室畫畫,又不是閉關修練,當然要吃飯了。」
「那三餐就換我負責嘍?」她躍躍欲試。
「求求妳別了吧,我可不想得到胃穿孔的毛病。」他一臉驚恐,「還有,我也滿喜歡我的廚房,還不希望看到妳把它燒掉。」
「我哪有那麼可怕!」什麼跟什麼嘛,瞧不起人到這種地步。
「沒有?是誰煎荷包蛋的時候差點把整個鍋子都燒掉?」他輕哼。
「那是意外,意外啊!」她臉一紅。
「誰知道會不會再有第二次意外?」他一點都不信任她的廚藝。「聽我說,我決定這幾天請個臨時女傭回來煮飯,妳覺得呢?」
她活像見到外星人一樣地瞪著他,「拜託,你是錢太多了,是不是?」
「妳覺得不好?」他向來如此呀!
「當然不好。」她開始精打細算,「請個女傭做飯好歹也要萬把塊錢,你何不叫個便當吃吃就算了,要不然可以讓我出去外面買呀!我跟你說,我已經吃遍了台北市的小吃和麵攤,知道哪一家便宜又大碗又有料,這個交給我準沒錯。」
他挑眉,「每餐出去外面買?妳別忘了這是山上。」
「那又怎麼樣,我又不是沒有交通工具。而且山下就有小吃部,文化大學那裡也有很多商家呀!找食物絕對沒有問題。」
「我不放心妳騎車。」他皺眉。
「別又來了!」她拍著額頭,低低呻吟一聲,「你別這麼誇張好不好?出去買個東西能出什麼事?照你這樣說,我乾脆每天待在家裡不要動好了。」
「也好。」他認真思考這個可能性。
「拜託!老闆,你請我這個員工究竟是來幹什麼的?」她忍不住開始嘮叨,「我跟你說,領人家的薪水就要替人家做事;我已經決定了,每天照三餐下山去買東西吃,你只要時間一到記得出來吃飯就可以了。」
「不行。」他橫眉豎目起來。
「你不要這麼滿不講理,這樣我會以為你是捨不得我勞累。」她緊盯著他,戲謔地道。
他心中一驚,緊緊瞅著她,「妳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貝貝突然厭倦了這樣打迷糊仗,吁了口氣直言,「你是我的老闆,我們是主雇關係,你不覺得你現在的反應和行為已經有點在自打嘴巴了嗎?」
他擰眉。
「你的意思從頭到尾都表達得很清楚,我們兩個是不可能有任何愛情關係的!所以我們沒有感情牽扯,也沒有未來,你也不可能是因為愛我才捨不得我勞累,所以你現在何必對我這麼溫柔呢?」她強忍著心痛,「就讓我做個員工該做的事情吧!不要讓事情變得更複雜了。」
他當然知道不能讓情況變得更複雜,但是他就是該死的心軟……要他眼睜睜看著她去跑腿勞累,他怎麼也狠不下心。
尤其她又迷糊成性,不太會照顧自己,教他怎麼放心?
看著貝貝一臉堅持,靈風內心強烈掙扎著。
他勢必要有所抉擇,否則就得想出另外一個解決的辦法。
他瞄中靈光一閃,頓時釋然地大笑起來。
「妳不是我的員工。」他緩緩地道。
她瞪著他,彷彿看到酷斯拉降臨陽明山一般。「什麼?」
這個男人到底是在幹什麼?
「妳可願意當我的情人?」他熱切地詢問,雙眸透露出渴望和熱情的期待。
「你……你說什麼?」她的心猛地一跳,幾乎是狂喜地失聲叫道。
呵,她可有此幸運成為他的情人,他的愛人?
難不成他想通了?她不會是在作夢吧?
她激動喜悅的反應讓靈風的一顆心頓時舒坦起來。
她也是要他的,瞧她這麼快樂的模樣。
「妳知道我要妳,」他熾熱地鎖住她的眸子,聲音低沉沙啞,「不,我簡直是為妳神魂顛倒,而我們在那方面又是那麼地熱情完美……」
貝貝臉紅似火,「所以?」
「我們是天生一對的情人。」他下了結論。
她低呼,驚喜地喃喃自語,「天生一對……」
「所以,妳可願意做我的情人?」他低笑,勾起她的下巴問著。
「我願意。」她誠摯的回望著他,深情地吐露心聲,「我沒有想到真的會有這麼一天……我還以為……天啊!我等這一天等好久了。」
「我們蹉跎了半個月的時光。」他狂喜地吻了吻她的唇,笑嘻嘻地道:「既然我們的問題解決了,從今天開始我就去雇一個女傭來,把一切事務交由她打理。」
她癡迷半閉的眼睛驀地睜開,不解地看著他,「什麼?這個跟那個又有什麼關係?」
「妳不是答應我了嗎?所以從今以後,我會請一個女傭回來服侍妳的,妳就可以安心待在家裡陪我了。」而且,他再也不用擔心莽撞的她會陷於危險之中了。
貝貝越聽越不對勁,一顆心漸漸發涼,「你指的情人……是哪種的情人?」
他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的反應,「還有哪種情人?」
貝貝開始覺得自己高興得太早了,在西門靈風這種人的腦袋瓜子裡,對於情人的定義一定是跟她不同的。
「你指的情人是情婦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小腹一陣緊張抽搐。
「難道還有別的解釋嗎?」他皺眉。
情人和情婦有什麼不同?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貝貝腦子裡轟地一聲,像是有個響雷在她頭裡炸開來,她頓時全身麻木無力,心臟緊緊揪痛。
為什麼?
為什麼要在燃起她強烈的希望時,再狠狠地打她一巴掌,讓她從雲間跌回到地岳?
這樣的痛楚已經超過她所能承受的,貝貝的身子搖晃了一下,臉色蒼白,就像快要暈倒了。
靈風的臉色變了,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急切地叫道:「妳怎麼了?」
貝貝閉了閉眼,聲音痛苦瘖痖地道:「你要我當你的情婦?那你是不是還要忖我一大筆錢?」
「我對我的情人一向寬厚,妳可以想花什麼就花什麼……」他猛然醒悟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妳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貝貝不知從哪裡生出一股力量,猛地掙開了他的懷抱,跌跌撞撞地遠離他,「我不是個妓女!」
他愕然,「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刺痛,淚水瘋狂地滾落,「我需要你的薪水,可是我不需要賣身錢……你怎麼能這樣侮辱我?我們之間的一切不是買賣,我願意和你上床更不是為了錢!」
他臉色一白,急急想解釋,「不,妳聽我說,我沒有這個……」
「不,你才聽我說!」她退後了幾步,心痛難忍地哽咽著,「我知道在你心裡,愛情不值錢、我的真心也不值錢,但是你怎麼可以拿錢來買我?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我愛你,不是因為要勾引你把我金屋藏嬌……你以為我貪圖什麼?富貴?金錢?不!我只是希望能跟你在一起……」
她這番告白令靈風震驚不已,他怔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凝視著她。
她愛他?
天啊!他頓時聽見天使的鳴唱和狂喜的鐘聲,在他耳畔不停迴繞。
她愛他……他不禁有點暈眩。
「我明白你不要愛情、不要承諾,也不要永遠,所以我一點都不敢奢求。」
她哭得幾乎岔了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曉得你習慣玩愛情遊戲,只要男歡女愛就好,其它的都不想去理會……我已經在學了,真的,我努力告訴自己,不可以對你要求什麼……只要享受你在身邊的滋味就好,可是,可是……」
他的心狠狠被揪痛了,眼神滿是痛楚和不捨,「我……」
他張口想說些什麼,卻被她指責得無力辯白,整個人冷汗涔涔、頭暈眼花,幾乎站立不住。
「我現在真的知道你的意思了。」她緩緩恢復平靜,但是眼神卻充滿絕望與心痛。「我父親的醫藥費我會還給你的,這半個月的費用我也會跟你算清。現在我要走了。」
「妳要去哪裡?」他低喊,眼裡滿是緊張。
她頭也不回,轉身往大門走去,「去賺錢還債。」
他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又驚又痛地喊:「不准去!」
「不要你管。」她的口氣生硬漠然,腳步卻不因此有所停留。
害怕失去她的恐懼和對她的心疼重重地壓迫著他的腦袋,和他內心的痛苦緊緊交纏成一片。
他的臉色蒼白若紙,額上冷汗直冒。
他該怎麼做?
貝貝趁他分神之際,用力甩開他的掌握,大步走向門。
靈風痛苦地低吼一聲,從背後猛地將她抱住,聲音支離破碎,「不要走,請不要走,我知道我很混蛋,我是個渾球……請妳原諒我,不要走!」
貝貝在被他執拗地抱住時,身形已經微微一頓;而在聽到他深刻入骨地呼喚之後,腳步更是邁不開了。
她從來沒有聽過霸氣十足的他發出這樣脆弱、這樣傷心的聲音。
「請妳不要走,」他心亂如麻,急急切切地低喃,「不要走,給我一個機會去學習遠離恐懼,學習如何愛人……求求妳,我不能失去妳!」
他真摯的懇求粉碎了貝貝所有的怒氣和理智,她心一酸,眼淚忍不住又潸潸滑落。
靈風嚥了口口水,感覺到喉頭乾澀酸楚,「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我不是存心要侮辱妳的,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請原諒我,好嗎?」
他低聲溫柔的哀求是那麼樣地令人心碎,她怎麼能抗拒這種從靈魂深處發出的乞求呢?
她閉了閉眼睛,知道自己注定是無法回頭了。
無論結果如何。
「我留下。」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低低說道。
靈風這才恢復了正常心跳,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被瞬間湧起的喜悅給淹沒,差點快樂得暈厥過去。
感謝老天,無論以後會變成怎樣,他都要感謝老天!
他緊緊抱著她,就像即將溺斃的人抱著一塊浮板。
他突然有種錯覺——
他終會得救。
* * *
接下來的日子,是在摸索與小心翼翼之中度過的。
靈風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和靦腆,對於他不熟悉的「愛情」部分,他青澀古怪而緊張。
但是貝貝覺得他早就具備愛人的條件和資格了,只不過他的腦子和心還沒有搞清楚這一點。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排斥愛情,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恐懼承認愛情,但是她知道這一定是某種陰影所造成的。
只有深刻受過苦的人才會如此卻步不前。
他不說,可是她感覺得到。
女人對這類事情總是很敏感的,可是她現在什麼都不能做。
她只能等待,等他自己開口談,等他願意走出陰影……目前,她能做的只有陪在他身邊耐心地等待。
今天,已經是他正式進入畫室工作的第三天了。
就在剛才,醫院來了通知,說她父親的腦部手術即將進行。
她覺得又害怕又緊張,不由自主地將眼光移向畫室的方向。
她好怕。
萬一手術有任何閃失,怎麼辦?
她渴望靈風陪著她去面對這一切,但是她又不希望打擾他的創作。
她做個深呼吸,決定還是不要讓他知道這件事情。
這是她自己的責任。
* * *
仁愛醫院
在手術房外,貝貝手腳發冷、緊張萬分地踱步,沒幾秒鐘就轉頭往門口探看。
老爸已經推進去那麼久了,為什麼還沒有出來?
她越等心越慌,臉色越發難看。
「不會有事的。」克偉突然出現在她身邊,柔聲道。
貝貝驚跳了一下,轉過頭來,「原來是你。你怎麼知道我爸不會有事?」
「何主任是腦科的權威,這樣的手術對他而言是小兒科。」
「這攸關我爸的一條命,不是什麼小兒科!」她眼圈兒紅紅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麼沖的,只是我真的很擔心。」
「我明白。」他體恤地道。
她背貼靠在冰冷的牆上,頹然地閉上眼睛,「我真的很擔心……」
「妳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還是要喝杯熱咖啡?妳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喔!」他關心地凝視著她。
「謝謝。」她眨眨眼,思路開始清晰起來,「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她直接的問話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不由得愣了一下。「因為……因為……」
「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她感激地一笑,突然想起了什麼。「咦,你不是個醫生嗎?怎麼一副看起來很閒的樣子?」
「很閒?」他失笑,俊臉尷尬地紅了起來。
她哪裡會知道,他是特地與別的醫生調班,只為了能在她父親開刀的時候陪著她。
她甚至沒有注意到,他身上並沒有穿著醫師袍。
「謝謝你,我沒事了。你不用管我,請去忙你的事吧!」她坐倒在牆邊的塑料椅上。
「不,我今天休假,所以我可以陪妳。」他在她身旁坐下,堅持地道。
貝貝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可是我們非親非故的,怎麼好意思這樣麻煩你?」
「不麻煩!」他連忙否認,「我們好歹也見過幾次面,妳可以把我當作妳的朋友。」
貝貝雖然覺得有點怪怪的,但是焦慮和擔憂已經佔去她太多的精神,她沒有力氣去顧及其它了。
「謝謝你。」她只能再次重複。
克偉雀躍地坐在她身畔,感覺到內心巨大的喜悅與期待。
貝貝盯著手術室的門,心底一直盤旋著一個念頭——如果是靈風陪在她身邊,那該有多好?
她可以毫無顧忌地倚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感受他身上堅毅穩固的力量。
他會溫柔又霸道地告訴她不會有事的,堅決地命令她不要擔心……
天塌下來他都會為她扛著。
靈風,你可知道我現在好需要你?我好怕……
* * *
靈風筆上的顏料剛剛要接觸到畫布,他的心臟卻猛然一跳,令他頓時間覺得心神不寧。
一股慌亂的閉塞感瞬間充斥著原本流暢的心靈,靈風不假思索地丟下畫筆,衝出畫室。
「貝貝!」他喊著,在屋裡找尋著她的蹤影,卻遍尋不著。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緊,一定出了什麼事……他彷彿聽到貝貝在叫喊著他的名字。
靈風緊咬著下唇,大踏步走向電話。
病房裡的專線在響了三聲後被接起。
「葉女士,請問貝貝有沒有在房間裡?」他急切地問。
「她不在……」
靈風的眉頭緊皺起來,正要說話,看護又接著說道:「她應該陪沈先生到手術室去了。沈先生今天早上十點要開刀。」
該死!
「謝謝妳。」他掛上電話,急急地抓過車鑰匙和皮夾往外衝。
他怎麼不知道沈伯父今天早上要開刀?貝貝為什麼沒有告訴他?
他一方面關心著沈父的開刀狀況,另一方面又擔心著貝貝的精神狀態,不禁把積架車駕駛得飛快。
他動作迅疾如風地捲至手術室外:在看到貝貝安然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時他緊繃的情緒驀然鬆弛,一顆懸高的心也才放了下來。
但是當他看到坐在貝貝身旁,滿臉關心的男人時,好不容易放鬆的心情又陡地繃緊。
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麼一臉溫柔地陪在貝貝身邊?
他沉著地邁步向前,臉上卻不自禁地流露出醋意與不悅。
貝貝就在這個時候覷見了靈風——她憂慮的小臉在發現他的瞬間亮了起來,眼中一下子漾滿了驚喜、安慰與快樂。
她歡呼一聲,奔進他的懷裡,「靈風!」
他的嫉妒和不悅頓時煙消雲散,擁著懷裡柔軟的身子,他不禁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此刻他才發覺自己是多麼的緊張和擔心。
「靈風,你怎麼知道要到這裡來找我?你怎麼知道我正在想你?」她嘴裡亂七八糟地喊著,欣喜欲狂。
「我們心有靈犀。」他低沉地道,隨即皺起了眉頭,「伯父要開刀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讓我陪著妳來?」
「我怕打擾到你的工作。」她吐吐舌頭。
「小笨蛋!」他忍不住敲了她的頭一下,「說的是什麼話?妳明明知道我很樂意被妳打擾。」
「對不起嘛。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我說過,我們心有靈犀。」他微笑。
克偉吃醋地看著摟著貝貝的那名偉岸男人。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實在很出色——高大挺拔的身軀配上英毅性感的臉龐,還有那種渾然天成的霸氣和瀟灑——
他是誰?
克偉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知道這位先生是?」靈風保護性地攬著貝貝,挑眉問。
「他是——」貝貝張口欲言,話聲卻被克偉打斷。
「我叫周克偉,是貝貝的朋友。」他挑戰性地看著靈風,「不知道您是?」
靈風眸光一閃,正待發話,卻慢了一步。
「他是我的老闆。」貝貝搶先說道,眨眨眼竊笑著。
嗯,她很滿意在靈風臉上看到的不悅神情——誰教他之前要把她當作「情婦」!
「老闆?」克偉懷疑地打量著他們親暱的神態。
靈風正打算解釋,貝貝卻偷偷捏了他一把,「是呀,他對我很好,把我當妹妹看待。」
靈風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什麼叫作「當妹妹看待」?她難道沒有察覺這個姓周的小子對她有意思嗎?.這麼說不是擺明了給這小子機會?
她眼裡的單純清明讓靈風無奈地了悟到——原來這個小笨蛋真的遲鈍到感應不出那個男人對她有好感。
貝貝的解釋讓克偉鬆了口氣,但他還是防備地盯著靈風,「你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
「我複姓西門。」他的眼神銳利深沉。
靈風眼底的鋒銳令克偉微微心悸,他霎時瞭解,這個男人會是一個很可怕的敵人。
貝貝對兩個男人之間暗潮洶湧的情況渾然不覺,她揪著靈風的手臂,擔心地望著手術室的門扉。
「為什麼要這麼久?我阿爸不知道怎麼樣了?」
「不會有事的。」兩個男人同時開口,在彼此眼中看到競爭。
「謝謝你們的安慰。」她話剛說完,手術室的門恰好開啟——
「阿爸!」她歡欣地叫喚一聲。
沈父雙眼緊閉,頭上纏繞著一圈圈醫療繃帶,看起來像是沉沉睡著了。
「我阿爸怎麼了?」她著急地抬頭。
護士微笑,「手術很順利,詳細的情形醫生會向你們解釋;現在病人必須送到復甦室去,等到麻藥退了之後才能回病房……咦,周醫生,你怎麼也在這兒?」
克偉笑了笑,「主任呢?」
「在裡面,馬上就出來了。」護士遊說邊將病床推往復甦室。
貝貝拉拉靈風的手,無言地看了他一眼。
「我明白,我和醫生談過之後再去陪妳。」他點點頭。
貝貝的唇邊泛起一絲釋然的笑,安心地跟著護士離開。
女人離開,屬於男人的戰爭卻剛剛開始。
「不知道西門先生在哪裡高就?」克偉首先挑起戰火,「是貝貝的直屬上司嗎?」
靈風深沉一笑,「周『醫生』為什麼突然關心起這個問題?真教我受寵若驚。」
「我關心貝貝,當然也關心她的工作狀況。」
「這個就請你不用擔心了,貝貝和我一向合作無間。」他的臉上掛著微笑,笑意卻始終沒有飛入眼底,「如你所見,我們的感情很好。
克偉困擾地凝視著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靈風直截了當地說,「你又有什麼意思?」
我和貝貝的情誼不用你管。」克偉惱怒地回答,「你也沒有那個權利管,你只不過是她的老闆,我卻是她的朋友。」
「恐怕未必。」靈風懶懶地道。
「你——」
此時何醫生帶著一迭厚厚的報告走出手術室,適時地打斷了兩人的針鋒相對。
「克偉,你怎麼也在這裡?」何醫生微訝。
「何主任,沈先生的手術結果如何?」克偉勉強一笑,關心地問,「他的病情……」
「何主任,病人的病理報告應該是機密吧?」靈風的聲音冷冷地響起。
何醫生一凜,謹慎地點頭道:「是的,西門先生。請你跟我一塊兒到診斷室去,我將情況解說一下。」
克偉心中雖然不是滋味,但是身為醫生,他也知道病人的病歷屬於機密資料,不得外洩。
「克偉,你今天不是休假嗎?」何主任隨口問起。
「是的,不過我和這位沈先生的女兒是朋友,所以我來看看她。」
「原來如此。」何主任恍然大悟。
靈風一臉莫測高深地盯著克偉。
原來他是為了貝貝才調班的?
哼,他才不會讓這小子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