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山居聽聞藍齊對他說的話後歡喜得顫抖。
再也顧不得向來巴結的封天炬在現場,印山居跨上前幾步,緊緊握住印殘月嬌嫩的小手,坦誠對印殘月的愛戀。
「殘月,我不會讓你過苦日子的,我們可以到任何你喜歡的地方住下,你喜歡做什麼哥就陪你做什麼,我們也不做封天炬的生意,從此以後,你說什麼話哥都會聽的……」
他說得這般真心真意,讓印殘月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這一輩子一直追求著封天炬的感情,封天炬對他卻永遠這般殘忍。
也許他不該選擇自己愛的人,而是應該選擇一個愛他的人,至少他不會再被封天炬冷淡、殘忍的言語傷害。
打定主意,他就不再留戀,因為再怎麼萬般留戀都是無濟於事。
「哥,那我收拾好行李後我們馬上就走。」
印殘月的話像定心丸般,讓印山居露出難以掩飾的歡喜,卻也讓封天炬的表情變得僵硬鐵青。
在他眼前的印殘月不像往常一般再看他一眼。
印殘月現在的目光是停留在印山居的臉上,而且眼眶微紅,顯然印山居說的話打動了他的心,讓他真的下定決心要跟印山居走。
見到印殘月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印山居不禁綻放出難以掩飾的歡喜跟癡迷,無法置信印殘月真的要跟他一起離開,這好像是一場夢般的美好。
封天炬的臉色越來越鐵青。
印山居粗魯醜陋,怎麼配得起嬌艷多姿的寶兒,寶兒是他一手教養到大的,他的美、他的好,他怎麼會不懂!封天炬無法接受印殘月的選擇。
兩年多前。 寶兒落水失蹤,所有人都認定他是溺死在黃河裡,當時封天炬聽聞這個消息時也是跟現在一樣手腳冰冷。
說不上是什麼樣的感覺,封天炬幾乎快喘不過氣。
照理說,寶兒應該要一輩子當他的僕役,縱然不當他的僕役,也應該會留在他身邊伺候著他、愛戀著他。
就像在京城一般,即使失去記憶,碰到他之後還是一樣愛他、對他戀戀不捨,怎麼可能會想跟別的男人離開。
寶兒如果離開,人海茫茫,他們要再見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寶兒將會一輩子都睡在印山居的懷裡,用著他曾看過的愛戀目光望著印山居,對著印山居說出曾對他說過的甜言蜜語,露出一向只對他綻放的璀璨笑容,他怎麼能忍受這種事發生!
「慢著……」
封天炬迸出啞到不能再啞的聲音,他幾乎沒聽過自己發出這樣難聽的聲音。
藍齊打斷他的話說:「什麼慢著,封少爺,剛才你不是才親口說你不屑殘月,既然不屑,那還說這麼多幹什麼?銀兩付清之後就請回府休息吧,你的妻妾還在府裡等著伺候你呢!」
提到封天炬妻妾成群,就像火上加油一般,印殘月回頭望他一眼,眼眸裡滿是怨懣,話中也充滿諷刺。
「是啊,封少爺,你還是早些回去陪你的妻妾吧,我這賤貨從此之後再也礙不著你了。」
眼見印殘月似已不再留戀,又急又慌的心情令封天炬難以忍受地震怒。
他鄙視印殘月的道:「你要跟他走?這個男人算什麼東西,說人才沒人才、說錢財沒錢財,你跟了他,他養得活你嗎?」
印殘月發出一聲似乎對他的話不認同的笑聲。
「封少爺,他養不養得起我根本沒關係,我身上的銀兩已經夠多了,不必他養活我,所以更不需要你替我操心。而且在我看來,他是對我最好的人,他在我落魄的時候幫助我,這份恩情就算我以身相許作為報答也不為過。」
講到恩情,封天炬更有話可說:「他只不過是養了你兩年,我們封府養了你十多年,你說哪份恩情比較大?」
印殘月注視著他,伸出手指用力的戳他的胸口,低聲嘶吼道:「我也做了十多年的奴僕,還陪你睡了許多年,難道還不夠嗎?」
他的伶牙俐齒讓封天炬啞口無言,但封天炬不認輸,咬牙切齒的大聲怒吼:「不夠!」
印殘月的音量也跟著提高:「那要多久才夠?一輩子嗎?」
怒火令封天炬失去理智,他脫口而出說:「一輩子不夠,生生世世都不夠,你是我的,本來就該在我身邊!」
「什麼叫本來就該?」印殘月再用力的戳著他的胸口,「你根本就不憐惜我、不愛我,我再也不想愛著一個根本就不愛我的人。」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不愛你。」
封天炬的怒吼聲幾乎震翻了屋頂。
藍齊挑挑眉,洪音則低聲笑了出來。
錢奴百般無聊的道:「我早就說他撐不了一個月的。」
印殘月目瞪口呆,用力戳著封天炬胸口的手變成扯住他身上的衣衫,顫聲道:「什麼意思?」
封天炬則震驚得退後一步。
和印殘月目光交會,封天炬可以從印殘月的眼眸裡看到自己神色大變跟慌亂失措的模樣,他不敢相信自己竟說出這樣的話。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奴僕!
「你說什麼,天炬……」
印殘月似乎要哭出來的顫聲問道。
封天炬撥開印殘月抓住他衣衫的手,失去威嚴、反常的怒吼:
「我沒說什麼,你滾啊,你要跟哪個男人在一起都好,反正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我早就對你厭煩至極,多得是女人要陪我,根本就不缺你這一個。」
印殘月腿一軟坐在地上,凝視著封天炬,淚水一滴滴的落下地,「馮什麼你總是要對我說這種話、總是要讓我一再的心碎?馮什麼你總是才對我好一點就馬上對我冷淡?每一次、每一回都這樣……」
印殘月哭得啞聲,紅腫的雙眼證明他是多麼傷心。
藍齊冷聲對封天炬道:「是你不要他的、是你叫他跟別的男人滾,你這一輩子在午夜夢迴後悔不已時,你會明白你今日犯下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大錯。」
藍齊的話讓封天炬的心顫了一下。
印山居伸出手,把哭泣得幾近要斷氣的印殘月給摟在懷裡。
他手忙腳亂的掏出手巾替印殘月拭淚,捨不得他這麼難過。
印山居憐惜疼愛的動作讓印殘月感動不已。
印殘月抱緊著印山居,泣不成聲的道:「哥,帶我走,帶我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他……」
封天炬氣憤地擋住印山居和印殘月的去路,不禁紅了眼。
他怎麼可能讓印殘月跟著印山居走!
「我不許你走,不准,我不准……」
印殘月將手舉起,用力的搥向封天炬的胸前,像在發洩似的嘶吼:「你到底要怎樣?你說……你說礙…」
封天炬任印殘月用力搥著他的心口,無視於印山居的存在,一把將印殘月抱起。
印殘月不停的掙扎,封天炬任由印殘月對他拳打腳踢在他身上製造傷痕,仍是緊抱著他。
印殘月掙扎得沒有力氣,漸漸地停止哭泣。,
封天炬摟緊他,「不許離開我,沒我的命令,你一輩子都不能離開我……」
「你不許我走,又不愛我,你到底要怎樣?」
印殘月抬起被淚給潤濕的臉龐,逼問著封天炬。
封天炬幾次張唇,卻回答不出來。
他心亂如麻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說啊,你說礙…」
最後,封天炬煩躁地道:「沒有什麼好說的,總之就是這樣。」
「什麼叫就是這樣?」印殘月問。
封天炬不回話,蠻橫地吻向印殘月。
印殘月用力的推他,他卻毫不在乎的佔據著印殘月的唇。
「你想要當我的妻妾就當我的妻妾、你想要當我的正室就當我的正室。」
藍齊摸下巴道:「那當然要當正室了,豈有皇后不當當妃子的道理。」
洪音接話道:「還得把那些妖媚的妻妾給趕出去,殘月這麼善良,一定鬥不過那些下三濫的女人。」
錢奴則說出個人最看重的一點:「最重要的一點當然是要把封府的錢全給他管,男人沒了錢就作不了怪。」
他們一人一句,提出的條件一個比一個嚴苛。
封天炬根本不在乎那些條件的大吼:「都可以,只要他留在我身邊什麼都可以。」
「口說無憑,簽字據,洪音磨墨,錢奴拿紙來。」
藍齊一下令,洪音跟錢奴拿來筆墨跟紙張。
藍齊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一長串條文,然後把紙遞到封天炬的面前,「簽字。」
紙上的內容就是他們剛才提出的三個條件。
封天炬接過筆,望了印殘月一眼,簽下自己的名字。
印殘月不敢相信的看著他簽下自己的名字。
簽完名字後,封天炬馬上把筆一丟,把印殘月抱在懷裡,像是怕他下一刻真的跟印山居走了。「這樣你就願意留在我身邊了吧?」
「你……你知道你簽了什麼嗎?」印殘月淚眼汪汪的望著他。
封天炬沒有回答,只是將印殘月摟在懷裡,手一用力,印殘月幾乎沉沒在他溫暖的懷抱中。
印殘月嚎啕大哭起來,每一滴淚水都代表著他苦盡甘來的歡喜,那些淚水潤濕了封天炬的衣服。
而藍齊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一枚精雕細琢的印章,在紙張上的證人欄蓋章,沒有人知道那些古文寫的是「鎮夷大將軍庸六個大字。
印殘月張口,卻在張口的那一刻發不出聲音來,但是他的眼神中充滿感激,也充滿抱歉。
印山居失落的強顏歡笑,最後露出抹苦澀的笑容,「殘月,哥要走了。」
印殘月的眼眶紅了,他走到印山居的面前,輕聲喚道:「哥……」
「我知道,剛才藍齊有對我說你跟封少爺之間的事情了,原來你就是他一直找的奴僕寶兒。」
印殘月默默的點頭,他跟封天炬之間的感情歷經了無數的波折,現在好不容易封天炬肯承認自己是愛他、喜歡他的,也答應回封府處理完妻妾的事情後就立刻將他帶回封府。
「怪不得你看封少爺的目光不一樣,他看你的目光也不一樣。」
印山居的話讓印殘月臉紅,但他仍望著印山居,目光中充滿歉意。
他知道印山居很喜歡他,但他的一顆心都繫在封天炬身上,從見到封天炬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裡就再也容不下別人。
而他對印山居只有尊敬,根本就沒有愛戀之情。
「哥……」
印山居忽然向前抱緊他,聲音中有著濃濃的失落、傷心。「殘月,你永遠都是我的弟弟,我會常常抽空來山西看你過得好不好、看封少爺對你好不好。」
他的話讓印殘月流下淚水。
印殘月不禁說:「哥,對不起,對不起……」
印山居眼眶紅了的緊抱著他,「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殘月,真的沒什麼好對不起的,哥只要知道你過得很好、封少爺也疼你就夠了。」
他的溫柔及關懷讓印殘月感動不已地悶聲哭泣道:「謝謝你,哥,你一直都對我這麼好。」
「傻瓜,你是我弟弟,我當然要對你好。」
印山居流著淚水準備起程回京,臨別時,他依依不捨的望著印殘月,印殘月也擦拭著淚水目送他離開。
印殘月知道當初失憶的他若是沒有在京城遇見對天炬,也許會有不一樣的人生,但是他的人生也永遠有著缺憾。遇見封天炬,他才知道愛與被愛的滋味。
封天炬一直沒有說話的跟著他,看印山居走了,才上前幾步粗魯的拿出手中拭去他的淚水。
「夠了,別為別的男人掉眼淚。」
「天炬……」]
封天炬說:「若不是看在他照顧過你兩年的份上,他伸出手抱你的時候我就一拳打向他。」
印殘月破涕為笑。
封天炬將他的頭壓在胸口上,「別再哭了,你若喜歡他來,我年年都請他到山西見你不就得了。」
他的佔有慾跟命令令印殘月感受複雜。
自從封天炬承認愛他後,雖然不再說出「我愛你」那三個字,但是卻用行動來表達愛意。
兩年多前的他絕對無法相信封天炬會這麼愛他。
但是他現在漸漸瞭解封天炬一直很愛他,只是不肯承認自己會愛上奴僕的事實,所以當初才會害他曾經尋死。
現在不一樣了,封天炬終於承認愛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霸道。
他深愛著封天炬,而且會永遠愛著他。
「我跟藍齊說過了,他說你隨時可以離開夢香樓,我準備三天後,就讓你進封府,我把西院重新整理過了。」
一提到西院,印殘月驚嚇得倒抽口氣。
封天炬似乎明白他的擔憂,補了幾句話:「當然,我也會住在那裡,那裡正在大興土木,蓋得很漂亮,你一定會喜歡那個地方的。」
印殘月將臉貼在他的胸前。
他跟封天炬的這段感情得來不易,他十分珍惜。「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一定會喜歡。」
封天炬為他的話感動。
他捧起印殘月的臉,給他一吻,吻到都口水直流了,還一直深深的吻著,讓他的心臟幾乎要因為歡喜而停止跳動。
站在遠處的三個人看著這一幕個人有個人的想法。
藍齊感到安慰,好像是個即將將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嫁出去的娘親一樣歎口氣道:「這是一段好姻緣,真高興殘月得到了幸福。」
洪音則笑道:「是啊,藍哥,多虧你在契約上蓋了那個印,封天炬若是敢辜負殘月,我們就可以抄他家了。」
藍齊瞥視著洪音,洪音卻依然望著印殘月和封天炬,好像剛才說的話很平常。
藍齊噗哧笑了出來,「我就知道瞞不了你這個小鬼,你比錢奴厲害多了,你的話雖少,但是談及手段、論心機,你也不輸給我。我看讓你去當官,你一定會當上大官。」
錢奴倒是站得遠,沒聽見他們說什麼。
錢奴咬著手中,手裡拿著算盤,這幾日才問清了封天炬有多少家產,得知時差點暈倒在地。
好不容易夢香樓來了這麼一位貴客,他卻把自花花的銀兩全都送給印殘月,他若是能陪封天炬一個晚上,不知就能賺進多少銀兩!
少賺了銀兩,讓他心痛不已的搥胸頓足。
印殘月小鳥依人的偎在封天炬的懷裡,剛才的吻令他全身酥麻,而封天炬又在他耳邊輕聲細語,令他羞紅臉。
幸福,就是這個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