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殘月恍惚的被帶到夢香樓裡。
夢香樓裝飾得富麗堂皇,還處處散發著香味,讓人聞之通體舒暢,只不過現在是白天,所以門兒半掩,令人看不出是做什麼生意的。
藍齊將印殘月帶到樓上,樓上有著柔軟的床鋪,床鋪還用薄紗罩著。
錢奴正打著算盤,似在算帳,紅衣男子則是拿著一本書,正在看書。
印殘月紅了眼眶,雖然想叫自己不要落淚,也明白自己不知為了封天炬落下多少冤枉的淚水,但他就是無法壓抑內心裡的痛苦。
藍齊見他落淚,輕輕的摟住他。
他就像個嬰孩一樣,藍齊給他的感覺太過溫暖,他在藍齊的懷裡禁不住放聲大哭,不知哭了多久,哭得令錢奴覺得煩躁。
錢奴摔了算盤,冷冰冰的道:「藍哥,我沒見過這麼會哭的男人。」
藍齊的笑容依然溫柔。「是啊,不知是誰當初也哭濕我的衣襟,我記得他姓錢,賭咒發誓說他這一輩子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行了,我不說話總可以吧?」錢奴哼一聲,又轉回頭算帳,不想聽別人開始算起他的帳。
印殘月知道錢奴嫌棄他哭個不停,於是止住淚水道歉:「對不起,我不知是怎麼一回事,竟然……竟然……」
「沒關系,喝點茶水吧!」
藍齊將茶杯遞上,他淺喝了一口,茶十分甘甜,絕對是上等好茶,而這種茶他從來沒有喝過,只覺得有一陣香味撲鼻。
藍齊問:「怎麼了?殘月,有什麼事情令你這麼痛苦,說出來讓我們替你分憂解勞一番。對了,我忘了介紹,那個穿紅衣服的姓洪,叫洪音;那個有小孩子脾氣愛鬼叫的姓錢,大家都叫他錢奴。」
「我……我沒什麼事情,只是忽然……忽然……」
要印殘月說出他和富商封天炬的感情糾葛,況且多半是他自作多情,封天炬根本不把他看在眼裡,沒過多久就要把他送回京城去,他連他的妾也比不上,他就心痛不已。
「那你住在哪兒?要不要送你回去?」
「我住在……」
他才剛開口,就想起封天炬沒有派人留下來等他,不就是等於說明不要他回去封府,況且今晚封天炬鐵定跟傷了腿的六姨娘在一起,他怎能這麼不識相的回去封府。
「我住在京城,我要回京找我哥。」
「那你身上有帶盤纏嗎?」
這一句話教印殘月無措,他病時,被封天炬帶到山西,封天炬就沒讓他出門過。今天出門禮佛,他身上除了一身衣服外什麼也沒有。
見到他的表情,藍齊就了解了他的情形。「你一人孤身在山西嗎?看你穿著這麼好的衣服,身上真的連一毛錢也沒有?」
「我……我……」
藍齊問的話雖然直接,但是笑容依然溫柔。他再遞上一茶杯:「聊聊心事吧!你一個人在牆角哭泣一定是心裡有難解的結吧?」
印殘月在他的注視下忍不住說出自己的心事,只不過他說得十分委婉:「是我愛著一個人,那個人卻不喜歡我。」
錢奴似乎聽夠了,冷冷地道:「這有什麼好哭的?白癡,把他搶過來,讓他愛上你不就得了。」
錢奴又撥算了幾次算盤,說出更奇怪的言詞:「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先要把他的錢騙光才行。」
洪音笑了出來,他不但不反對錢奴的說法,還加油添醋的道:「騙光他的銀兩之前得先騙他把他家的寶貝、古玩、古董全都送給你再說,到時候他沒錢、沒寶貝,是他哭著抱住你的大腿求你不要拋棄他。」
印殘月還來不及反應,藍齊就輕斥他們道:「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怎麼教你們的,都忘了啊?不只要騙錢、騙寶貝,不爽的時候還要把他搞得身敗名裂,但是要懂得全身而退,知道嗎?吃這一行飯可禁不起任何的風波打擊。」
印殘月站起來,差點跌跤。「這、這……你們是做什麼營生的?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想法?」
藍齊笑得溫文儒雅,教人根本看不出來他是個淪落在風塵裡的男子,而且還是這妓院裡的總管。
「殘月,洪音最近病了,說話的聲音難聽些,本來要找個與他同等姿色的男人是十分困難,但你長得十分秀麗,既然你也沒地方可去,不如先代替洪音參加花魁選賽。我們希望這次能保有往日的風光,讓前三名的花魁都落在我們夢香樓。」
「花魁?夢香樓?這是什麼地方?」印殘月越聽越覺得怪,不禁出聲探問。
錢奴沒好氣的道:「笨蛋啊,還搞不懂,我們這兒是勾欄妓院,這兒男風龍陽盛行,選花魁時,不只是女人可以參加,連我們這些小官也可以參加。」
藍齊接下去說:「這幾年,每次的花魁選賽前三名都是由我們三個包辦,所以夢香樓是這裡最賺錢的妓院。最近洪音剛好得了風寒,他的聲音這麼難聽,又沒辦法接客,恐怕贏不了花魁選賽。剛好你長得美,聲音又甜柔,替補得了他,只不過你得接受些拋媚眼的訓練。」
「等……等一下,我……我怎麼能做這種事!」
印殘月嚇得臉色蒼白,要轉身離開這個賊窩時,藍齊已經緊緊握住他的手。
藍齊唇色一勾,美艷得知六月飛花,教人看得目瞪口呆。
印殘月是個男人,卻也看得目不轉睛,他沒想過溫文儒雅的藍齊竟然會露出這種男人絕對無法忽視的笑容。
「殘月,你知不知道在這裡能學到什麼?剛好是你最缺少的東西呢!」
印殘月聽不懂他說什麼。
錢奴哈哈地大笑道:「對啊,如何勾引男人是你在別處學不到的,你說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在藍哥的教導下,保證他一見你就失了理智想要跟你在床上翻滾個不停呢!」
印殘月停撫媚地笑道8要不要考慮一下,替代洪音、替我們夢香樓參加花魁選賽,我就教你怎麼得到心上人的心?」
「不……不可能的,他有權有勢,有那麼多女子相伴,他……只是把我視為玩物。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
藍齊笑了起來,笑聲十分爽朗,更有幾分的惋惜。「殘月,看來你一點也不了解自己的魅力何在才會這麼說。」
「我的……魅力?」
見他一臉傻愣,藍齊噗嚇一笑,喝了口茶,「你倒說說你們之間是什麼情形,讓我幫你思量思量。」
印殘月不知所措的看著房內的三個人,洪音拿起手巾,輕咳了幾聲;錢奴撥著算盤,也沒有看他,他卻感覺得到他們都在注視著他、關心著他。
也許是他真的無路可走,再加上心中百般痛苦,一遇到可以宣洩的窗口,他就禁不住說明自身的處境。
他詳盡的說了自己原本是一個富家少爺身邊的僮僕,直到心碎跳河、忘了一切之後,再次遇見這位富家少爺,他強行要他陪宿,並且不斷的傷害他,讓他再一次心碎不已。
「你說你當僮僕時少爺不准你在府內走動、不准你跟別人說話?」
印殘月覺得難堪的低下頭,畢竟這件事給他很大的傷害。「嗯,少爺嫌我下賤,不願意我碰見其它的人。」
洪音冷哼一聲,很快就了解印殘月話中的涵義,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你搞錯了吧?是那個少爺怕別人遇見漂亮的你、愛上你,所以才不肯放你出去碰見別人吧?」
「不……不是這樣。」印殘月無法相信他怎會如此解讀。
錢奴也認同洪音的看法,「聽起來就是這樣,殘月,是你太笨了,這種男人心理的事還有人比我們更明了嗎?我們可是以這一行為生,專門洞悉男人的心理討飯吃的。」
「但是……但是……」
印殘月因他們說的這個可能性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事,封天炬怎麼可能會在意他到這樣的程度!印殘月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個說法。
藍齊附和道:「依我聽起來這位少爺很喜歡你,只不過他不太誠實,讓你受了許多苦。」
「但是……」
「藍哥說的准沒錯,藍哥可是聰明蓋世,多少達官貴人想要藍哥陪睡一宿啊!只不過誰都沒有如願,他可是我們夢香樓的活招牌,每年都奪得花魁的第一名呢!」
洪音點頭,他不似錢奴多語,但是說起話來總是很有建設性。「不如今晚你回去那男人的府裡,我猶他還在等著你呢!」
「不可能的,他怎麼可能等我,他根本就沒派僕人等我。」
洪音還枕在床上。 鼻音很重,勾勾手指叫印殘月過去。
印殘月不明所以的走過去。
洪音躺在軟枕上,望了印殘月一眼,輕聲的在即殘月耳邊不知說了什麼。
印殘月滿臉通紅,差點落荒而逃。
洪音道:「懂了嗎?」
印殘月不知自己該說懂還是不懂,但滿臉通紅的樣子看來他絕對聽得懂洪音說的話。
藍齊笑道:「看來洪音傳了你一手他的秘招,我要人送你回那男人的府裡,若是洪音教你的方法有效,那你得回來幫我們夢香樓贏得花魁選賽;若是沒有用,那我甘願出錢送你回京城去,你說可好?殘月?」
「就這麼說走了。」錢奴撥一下算盤,頭也不拾,相信印殘月會再回來,畢竟藍哥預測的從來沒有出錯。
「今年我們夢香樓肯定還會贏得花魁比賽,我只要名氣再大一些、多接些客人,今年保證賺足銀兩。」
洪音倒是不屑的補了幾句:「你是有名的不要臉、不要命、死要錢。
錢奴不甘示弱地反唇相稽:「再怎麼樣也比你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強,今年的花魁比賽我看是沒你的份了!」
印殘月被藍齊派人送回去,而封天炬應該很有名,所以他一提封天炬的名字,護送他回去的人就知道封天炬住在哪兒。
他被護送到封府門前,那護送他回來的僕役一離開,他還來不及敲門,門就被打開。
丁總管一看到他眼淚都快流下來的握緊他的手。
「印二少爺,謝天謝地你終於回來了,你要是沒回來。我這條命就完了,少爺鐵定會把我趕出去。不,不只趕出去,他一定會打死我的。」
他誇張的用語讓印殘月瞠目結舌。
他被丁總管帶到大廳,封天炬正坐在廳裡,神色十分難看,一見到他,皺緊的眉才舒開。
「下去吧!把門帶上。」
這句話封天炬是對了總管說的。
丁總管點頭如搗蒜的急忙退下,退下前,還依令帶上門。
封天炬來到他的身邊,話中不帶感情地冷聲道:「這些下人都是些蠢貨,竟然把你去在寺廟裡,今天你若沒有回來,他們一個個都別想睡了。」
印殘月霎時啞然無迦,高興原來封天炬並不是故意把他留在寺廟裡,藍齊、洪音跟錢奴說的話並沒有錯,封天炬正在等著他回來。
「你去了哪兒?怎麼不在寺廟裡?」
「我遇見了幾個男人,他們請我到他們樓裡休息。」
印殘月還未說完話,封天炬就猛地拉過他,直接吻上他的唇。
他的吻那麼粗暴,印殘月根本來不及喘息,就被他吻得雙唇紅腫。
封天炬結束了吻,撫著他的頭發,將他按在自己的胸前。
他在封天炬溫暖的胸前聽到封天炬的心跳聲,封天炬的心跳得非常快。
印殘月霎時領悟剛才他坐在大廳一定是在擔心他不回來封府。
「你怕我不回來嗎?」
封天炬冷聲道:「你會回來的。」
「若是我不回來呢?」
封天炬的語氣變得十分寒冷:「我會去除讓你不回來的原因。」
他的話中含有一絲殘忍。
他說的這番話讓印殘月的心跳越來越快,一道熱流從印殘月的腳底竄起,讓他的臉染上瑰色。
他從來沒有想過藍齊他們說的話可能是真的,但是他好像漸漸看出端倪,他掩住臉,在封天炬的懷裡感受著封天炬的體溫。
他首次真正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封天炬比他預期中的更在乎他。
印殘月一回到居住的閣樓,還沒吃過晚膳,時間也才黃昏而已,封天炬就來找他。
封天炬雖說晚上才要過來,但是黃昏時就迫不及待的到他居住的閣樓裡來。
「寶兒……」
封天炬坐在床邊,充滿欲望的雙眸正盯著他的全身上下看,火熱的手更輕撫著他的手臂。
「我餓了。」
「我要人立刻送飯上來,你一定還沒有吃過晚膳吧?」
與封天炬這麼親密的說著話,印殘月內心的陰霾早已一掃而空,他不由得想起洪音跟他說的話。
洪音教他做的事他怎麼可能做得出來,但是錢奴和藍齊又說很有用……
他深吸一口氣,依照洪音教的方式做,顫抖的張開自己的雙腿,大膽的道:「我的這裡餓了!」
這席話一說出口,他就羞得滿臉通紅,但是封天炬的反應卻讓他目瞪口呆。
他倒抽一口氣,因為他看見封天炬的褲子被男性的陽剛給撐了起來。
他雙唇顫抖著,不敢置信的看著封天炬。
他只是隨口說說,並不是真的要挑逗封天炬,是洪音叫他試試,他才試試看,沒想到竟會對封天炬造成這麼強烈的影響。
「寶兒。」
封天炬的聲音變得很低沉沙啞,充滿濃烈的情欲,那種聲音印殘月自己聽了都忍不住紅了臉。
「我……我……」他想不到封天炬行動這麼迅速,雙手立刻按到他的雙腿間,問的話讓他燥熱難耐。
「你有多餓?」封天炬興奮得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