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高逸勇怎麼爬得起床。他睡在地上,身上只蓋著一塊又爛又破的破布,晚上山林裡冷得半死,他凍得直發抖,好不容易睡著了,早已經是半夜;睡得很香時,忽然一陣溫水灑到臉上,還夾雜一股難聞的尿腥味。
他瞬間醒了過來,原來是睡在素飛文枕邊的雪貂看他四更還未醒,竟然在他的臉上撒尿。
高逸勇聞到尿味,滿腔怒火湧了上來,他大吼一聲,就要找這一只雪貂算帳。
他一手抹臉,一手就要捉住這只雪貂,正想把這一只畜性給千刀萬剮的時候,那只雪貂的動作靈敏無比,立刻跳上素飛文枕邊。
高逸勇怒上心頭,哪管素飛文正睡在上面,他非得殺了這只畜牲不可;他越過素飛文的身體,去捉那只雪貂。
素飛文伸手按住他的臂膀,一下就把他給摔出窗外,他摔得頭暈目眩,只聽到素飛文冷道:“打狗看主人,我的寵物,你也敢亂碰。”
高逸勇原本很生氣,但是現在他不但不生氣,還十分驚訝,只因為他的武功火候已經很不錯,能單用一手,一招就把他摔出去,而且讓他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就連他大哥那麼厲害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到,素飛文如何能做到?他的武功這麼厲害嗎?
他頭暈腦脹的站起來,他本來就是那種有話直說,一根腸子通到底個性,遇到奇怪的事,這種個性更是表現得十分明顯,他指著素飛文,驚駭無比的問道:“你練了幾年的武功?”
素飛文冷冷道:“我沒練過,也不屑去練。”
“你胡扯,你沒有武功,怎麼能一招就把我摔出去?”
素飛文冷冷鄙視他一眼,似乎連話也不想對他說,只講了兩個字,“白癡。”
不理會素飛文罵他白癡,高逸勇走進屋內,大吼道:“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又突然驚覺,“還是我遭遇水難,武功變差了?”
高逸勇試著抬桌子,他的怪力很厲害,輕輕一動,整張桌子就被他抬起,這代表他的怪力並沒有消失,那為什麼素飛文可以把他摔飛出去?
他還要再問,素飛文卻突然非常誇張的掩住鼻子,“這是什麼臭味?”
提到臭味,高逸勇才想到那只畜牲在他臉上撒野的事,他氣得用袖子抹臉,“你那只臭貂,在我臉上撒尿……”
“胡說,它才不會做這種沒家教的事。”
素飛文就是一臉你胡扯的表情,激得高逸勇氣憤道:“媽的,我干什麼騙你,你以為被一只畜牲在臉上撒尿是很光榮的事,所以我迫不及待的告訴你嗎?”
因為高逸勇實在講得太憤慨了,所以不可能是假裝的,素飛文表情嚴厲的看向那只雪貂。
雪貂站得直挺挺的,但是很明顯的,它在閃避著素飛文的視線。素飛文輕柔道:“給我出去,我沒原諒你之前,不准進來。”
“你搞什麼,我又沒做錯,為什麼要你原……”
高逸勇說到一半,就發覺素飛文好像不是在對自己說話。他住了口,而雪貂抬起目光,看了高逸勇一眼,才一溜煙的跑出屋外。
素飛文冷冷道:“你過來!”
“干什麼叫我過去,再不去挖竹筍,天就要亮了。”
“我叫你過來。”
素飛文的聲音裡有一種威嚴,令人不敢不從。
高逸勇走近床邊,素飛文從衣袋裡拿出白色的絹帕,他折了幾折,沾上了干淨的水弄濕後,擦拭著高逸勇的臉。
高逸勇吞了一口口水,只覺得馨香撲鼻,不曉得是巾帕的香味,還是素飛文身上就是這麼香。
他離素飛文這麼近,聞到他身上不知道薰了什麼香味的薰香,香得不得了,也惹得他情欲大發。
他可以看到素飛文完美無瑕、又美又白的肌膚,他眼睛往下看,看到素飛文的衣領間露出的鎖骨,那鎖骨在微暗的燈光下非常性感,閃著白潔的光芒,高逸勇只覺得自己的欲望再難克制。
高逸勇面紅耳赤,自己竟然在對這個個性怪異、脾氣冷硬的貌美男子有了情欲,他不能接受,更是不敢相信,而不能接受只是他的想法,但是他身體的反應卻根直接,他只期望素飛文不會發覺到他的糗樣。
素飛文一一的擦拭干淨,將巾帕拿了下來,低語道:“擦好了,你可以去忙了。”
因為素飛文的音調是如此柔軟,而且他剛才的動作十分溫柔,高逸勇的心緒也緩和了下來。
他心裡想著:也許這個人沒那麼難相處。
他才剛這麼想,素飛文就把巾帕丟在地上,冷冷道:“等一下把巾帕拿去燒了,沾上臭男人味道的東西,我再也不要了。”
高逸勇的情欲在他說完這段話後完全消失無蹤。素飛文簡直是欠揍,他惡狠狠的看著素飛文,素飛文也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轉過頭來,表情鄙視的看著他:“走開,別靠我太近,以免你身上的臭味道薰著了我。”隨後又命令道:“做飯去!”
高逸勇氣得要命,反正房間裡只有素飛文跟自己,再也沒那只有毒的雪貂可以威脅自己,他先揍素飛文一頓好了。
他才剛舉起拳頭,素飛文便立刻抓住他的拳頭,迫使他的手往下移。
他大吃了一驚,這麼可能!素飛文像是完全沒有使力一樣。高逸勇駭道:“你的武功……”
“我早說過,我沒有練武功。”
素飛文笑靨如花,他笑得很美,但是講的話卻讓高逸勇全身發毛:“我早已經對你下了蠱,自從你簽了那個張契約之後,你不覺得你一碰到我,就使不出力氣來嗎?”
高逸勇吃驚的看著素飛文,素飛文在床上半坐了起來,他抓住高逸勇的手道:“你不信?”
用盡了吃奶的力氣,高逸勇吃驚的發覺,果然不是素飛文力氣大過他,而是自己根本就使不出力。
素飛文道:“你若心裡有想要對我不利的念頭,你碰到我,力氣是怎麼樣都使不出來的。”
高逸勇真的是非常震撼,他喃喃道:“這是什麼邪法?”
“我是苗疆的人,我的哥哥是苗疆非常有名的藥師及蠱毒師,能集藥師及蠱毒師頭銜在一身的,苗疆歷年來,只有我哥哥,我在他身邊也學了不少知識,你要是亂來,只會自討苦吃。”
高逸勇完全怔愣的看著滿臉笑意的素飛文,素飛文的表情像想起兄長而變得十分溫柔,“你現在懂得不能違背主人的話吧?”
高追勇完全答不出來話,因某他真的被這個邪法給嚇傻了。
***
天亮了。
這已經不知道是他在這裡醒來的第幾個早晨,他晚上就像只狗一樣的躺在素飛文的床底下睡覺,四更就要起來挖竹筍,准備早餐。
早餐備好後,還要去請素飛文起床吃飯,還得像女婢為素飛文更衣;素飛文吃完早飯後,會教他去喂一大堆動物吃飯,然後灑掃門庭;忙到中午,就准備午餐,午餐准備好了之後,下午就是素飛文閒來無事虐待他的時間。
虐待的方式每日都不一樣,有時嫌他知識太低,拿了本“尚書”就教他背,他背不起來,就會被素飛文用籐條抽在身上,他有時困到極點,忍不住打了個盹,籐條便毫不客氣的就招呼到他身上去,疼得他馬上醒過來。
有時素飛文嫌他站的姿勢難看,就拿著籐條,要他站在門前三個時辰不動,若是他稍微一動,素飛文就不客氣的打他;他從小到大,從來不覺得自己站的姿勢難看,但是素飛文就是能挑出毛病,什麼他腿太彎、腰不直、肩膀太用力,他是又氣又怒,但是每次反擊,一定會被素飛文給摔得鼻青臉腫。
他最後學乖了,情願乖乖聽話,以免受皮肉之苦。
今日天明,他洗菜、煮飯,等到煮好後,他已經累得流了一身汗,他趕緊到素飛文的房門口問道:“素飛文,你醒來了嗎?”
“你叫我什麼?”
高逸勇嘴巴幾乎因為講出這兩個字而扭曲,“主人。”
素飛文起了身,高逸勇才推門進去,素飛文一身雪白,有說不出的動人,但是高逸勇知道不能亂看,若是眼睛亂瞄,素飛文就會毫不客氣的幾個巴掌賞過來,所以高逸勇學乖了,他總是低著頭不亂看。
不過低頭不看,不是因為素飛文的關系,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自己恐怕已經到了有病的地步。
他第一天替素飛文更衣,看素飛文赤裸著白雪般的背,他竟然看到流鼻血,他是又羞又窘,素飛文更是氣極摑了他一巴掌。
他雖然回答說是他自己最近血氣比較旺,跟素飛文裸著背絕對沒關系,但是素飛文哪裡肯信,硬叫雪貂拖著他去樹林裡奔跑個半時辰,他受了這一頓教訓,半個時辰回來後,使死命的要自己明天不能亂看。
一到第二天,想不到事態更嚴重,他只不過是更衣時看到素飛文雪白的手臂跟惑人心神的紅唇,他竟不自覺的沖動起來,明顯到連素飛文都看得出。
素飛文沒想過高逸勇竟然會無恥到這個地步,他可能沒看過這種情景,竟然滿臉發白的怒斥道:“你不要臉嗎?高逸勇。”
高逸勇也生氣了,誰教素飛文長得如天仙一般,罵他有什麼用,他自己又不是故意要這麼出丑的。
他怒道:“你說話嬌滴滴的,幫你換個衣服,你自己又嗯嗯啊啊的,聽起來就像在床上一樣,只要是有耳朵的男人,誰受得了?”
素飛文可能沒想過高逸勇會這麼大膽,竟敢回他嘴,他怒道:“你還敢回嘴?”
高逸勇自己連著出丑兩次,他氣自己,更氣素飛文,當然是槓上了素飛文。他怒罵道:“回嘴又怎麼樣,你殺了我啊,哪有男人像你這樣全身香得不得了,讓人靠近一聞就怒火上身只想做那件事;而且你頭發留這麼長,臉長得這麼好看,皮膚白白細細的,身上一個斑點也沒有,嘴唇又紅又艷,窯子裡的姑娘也沒你長得好看。”
素飛文不讓他說完,就賞了他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得很用力,打得高逸勇臉都紅了。
素飛文冰冷道:“男人真是低級下流又無恥,腦子裡只想著那一件事。”
高逸勇被打不但不退卻,反而厲聲臭罵:“你自己還不是臭男人,難不成你從來沒想過那一件事嗎?”
素飛文冷冷道:“我可不像你這麼無恥下流。”
高逸勇被罵,心裡著實憤怒至極,但是更憤怒的情緒其實是針對自己,他竟然會對這個男人流口水,簡直是太可怕了。
他由羞轉怒的道:“我無恥下流又怎樣,哪像你沒人性——”
素飛文懶得跟他廢話,手一甩就把他給丟出門口,還拿洗臉水潑在他頭上,冰冷道:“你下次再敢對我說這種不三不四的言語,小心我撕了你的嘴,給我盛飯去,我等會兒要吃飯了。”
他抹了臉上的水,就要發作起來,素飛文的利眸又射出十分冷峻的光芒,“雪貂,給我過來。”
高逸勇馬上僵住,知道素飛文又要整得自己死去活來,他低垂下頭,雖然滿心憤怒,但是之前苦頭實在嘗得太多,他知道越是反抗,素飛文的懲罰就越是嚴重,昨日就搞得他全身都是瘀傷,今天再受他一頓惡搞,豈不是命也沒了?
於是他氣憤無比的低下頭,乖乖走回廚房盛飯上桌,而那日的風波就到此為止,而高逸勇也學乖了,不再亂看素飛文。
***
這天更衣,高逸勇替素飛文將衣服穿上。
素飛文的衣服樣式很奇特,一點也不像漢人的服裝,他曾說過他是苗疆來的,所以衣服款式很特別;高逸勇起初替他更衣的時候,一點也不知道該怎麼穿這種衣服,素飛文當時還曾冷冷的嘲諷他。
但是經過這麼多日,他總算可以好好的替素飛文穿上外衣了,但是素飛文只讓他穿外衣,貼身衣物全都是他自己穿的。
而且素飛文似乎不喜歡他站得太近,總要他站遠一點,他就算看到素飛文更衣,他的身體也被衣服給遮去了大半,所以素飛文體態是怎麼樣極美、極媚的曲線,他是一點也不知道。
他幫素飛文搭上了外衣,就去廚房盛飯,素飛文緩緩的走出來吃飯。
每次這個時候,高逸勇明明教自己的眼睛不要看素飛文,但是素飛文走出來的樣子又十分的好看。
一個男人走路的樣子比女人還好看,真不知道他究竟是男是女?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也許素飛文是女人,只不過他故意騙自己說他是男人,否則有哪個男人會生得這樣冷艷的容顏,又有哪個男人口口聲聲說討厭臭男人的味道,這該是女人才會說的話。
所以他猜素飛文一定是女人,因為沒有一個男人這麼嫵媚美艷的;為了證實素飛文究竟是男是女,他今天特地做了准備。
素飛文坐在椅上,高逸勇遞了一碗粥給他。素飛文看著桌上的菜,他的眉毛皺了起來,“告訴過你多少次了,菜要煮軟,你這種炒法,吃起來像樹根一樣。”
平時高逸勇一定會生氣的應答:“我從來沒煮過飯,難不成你剛開始煮飯就很厲害嗎?”
但是他現在沒有應答,還點了點頭,“我今天炒菜加了一些水,看起來雖然難看,但是吃起來應該還不錯。”
素飛文可能也沒想過他竟然會這麼乖順,他的眉舒展開來。“你今天倒是挺乖的,不強詞奪理了?”
等一下就有你好看的。高逸勇當然不會當素飛文的面這麼說,他只是一味的扒飯夾菜。
他食量很大,不像素飛文吃得少,所以他煮的飯,大概都是進到他的胃袋裡,反觀素飛文吃東西都只嘗個幾口就不再吃了。
而素飛文飯後,會按時喝一種味道奇特的藥茶。他放下筷子後,就照慣例道:“幫我把藥茶拿來。”
高逸勇進入廚房,拿出所剩無幾的藥茶,他泡了杯熱藥茶,端去給素飛文。素飛文伸手來拿,高逸勇知道他不會武功,於是他故意稍微作假,看起來茶杯好像是不小心掉落的,茶杯的茶水當然潑濺到素飛文的胸前,而有些潑到高逸勇手上。
高逸勇假意急著拿抹布往素飛文的胸前擦,不管他是男是女,一抹胸前馬上知道。
但素飛文怕髒,豈肯讓抹布近他的身,他推開高逸勇的手,自己拿出白帕來擦。
但是衣衫沾濕了,身體的曲線就會顯露,是男是女絕對看得出來。
高逸勇灰心的發覺,原來素飛文真的是男的,因為他胸前平坦,什麼也沒有;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失望,基本上素飛文是男是女根本不關他的事,但是他就是莫名所以的失望,而且是很失望,失望得不得了。
本來他一直以為素飛文是女的,不管他怎麼虐待他,但是只要他是女的,自己就可以……
可以怎麼樣?高逸勇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他絕對不是被虐狂,可以逃跑的時候,他一定會盡力逃跑,他才不想一輩子當素飛文的僕人,怎麼會在這時候胡思亂想了起來?
雖然他這一輩子不是看到誰都會不自主的悸動,但是那是因為素飛文長得很好看,只要有同樣好看的女人在跟前,保證自己一定也會激動才對,絕對不是因為自己對素飛文一見鍾情,所以自己的身子才不聽使喚的對素飛文有異樣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