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出嫁惡郎 第二章
    就這兩句「君子動口不動手,小人動手不動口」,讓解楓情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若不打,這女人如此的出言不遜,現在不管教,只怕以後管教不了;若打了,自己豈不是落了個小人的醜名?

    他青筋暴凸,面容整個青黑,打小到大,從沒有誰講個幾句話就能讓他如此的憤怒,這個無知的女人是頭一個,而且也是頭一個敢惹他的人。

    他手已抬起,若不打,姿勢也著實難看,但若打了,更顯得自己氣度不夠寬宏。解楓情沒有打,但他順著手勢將秋蘺的紅巾扯下,不怒反笑地道:「我倒要看你這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長什麼樣子?」

    紅巾落在地上,站在後頭的僕役親戚全發出了驚歎,因為眼前的姑娘雖然不像一般的女子帶著柔弱的姿態,看起來有一些難以形容的男孩子氣,但卻妍姿艷質,她沒像一般成親的姑娘抹了粉,卻更顯得她的容華艷世根本不需要庸俗的脂粉塗抹。

    解楓情也是一怔,顯然沒想到這個伶牙俐齒的女子竟然是這樣的國色天香,有帶點男子般的俊俏,兩種氣質融合,有著說不出的魅惑撩人,他的心也跟後面的人一樣顫了下。

    「怎樣?我就是長這個樣子,沒得罪你的眼睛吧?」

    瞧她說話時依然是那般桀驁不馴的調調,解楓情再癡迷,也會因為這句話而煙消雲散,更何況他本來就不是個多重視女人的人,他逞強地說出違心之論:「庸脂俗粉,長頸鳥喙,簡直就是無鹽醜女之貌。」

    一般自負為美女的人聽到這種話,沒跟他拚命才怪,他這個評語可說是侮辱女人之至,但是秋蘺並沒有生氣,他笑了,只不過這個笑容可沒多善和。

    「我長得不好看,不需要人家作評判,更不需要閣下這種尖嘴猴腮、獐頭鼠目的青面獠牙之輩來作評判。更何況像我長得這麼好看也挺煩的,走在街上老是有一大堆暗戀我的人想跟我交朋友、想要跟我說話,還有些看到我就癡呆的患了相思病,那些人真的是煩死了。」

    他話鋒一轉,語氣更輕柔,但是惡毒的意味仍未稍減。

    「閣下想必輕鬆多了,應該沒有這種痛苦至極的煩惱吧,畢竟像你這種長相的路邊一堆呢,不過你也不用覺得難受,所謂天生我才必有用,既然你生下來時沒掉進水溝裡淹死,也沒被從天而降的磚頭砸死,更沒被雷給劈死,料想你家的祖先必有積些陰德,使你命不該絕;不過人賤從他的談吐就聽得出來,閣下可真是天下一絕,我從來沒聽過有人說話這麼賤的,真是欽佩之至。」

    秋蘺說到欽佩之至這四個字時,抑揚頓挫,音調更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般悅耳動聽,而且好像真的充滿了敬佩之意似的,更加深了諷刺嘲人的意味。

    解楓情相貌堂堂,長得更是英姿煥發,他又有錢有權有勢,自小至大熏染的富貴之氣,讓他更是散發著不凡的氣息,絕沒有秋蘺說的那般難看低下,但秋蘺卻說得這樣難聽,而且顯然比他說的更加惡毒,以報他適才的嘲諷,自然也讓解楓情的臉色由青轉黑。

    「你……」

    解楓情向前跨了一步,臉色兇惡可怖,只怕千軍萬馬也會被他嚇得往後倒退三尺。

    但秋蘺照樣連動也沒動,他還撿起地上的紅巾悠閒的煽風,嗤笑道:「你這個人是怎麼一回事?不是想打人,就是想罵人,你除了打罵之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他益加的談笑自得,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勢單力薄的站在解家成群奴婢的廳堂中。「看起來就是個超沒創造力的男人,你這種男人叫作什麼你知道嗎?」

    秋蘺自問自答的嘲笑起來:「就叫作思想貧瘠。若不是你有幾文錢,女人哪看得上你這種言語無味的人,別以為你有幾文錢就神氣起來了。哼,追女人你還差得遠呢!」

    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秋蘺將自己的鳳冠拿下,隨手一拋丟在地上,一點也不覺得可惜。

    「既然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你,大家正好一拍兩散,我沒賤到做你這種人的妻子。若要銀子的話,我自己很回賺,也不必你心不甘情不願的拿銀兩出來。我走了,再會,不過我住在苗疆,相離太遠,應該是不會再見。」

    他笑著加上最後一段,「不過就算我跟你再見了,我也會當成沒看見,畢竟賤人是人看人閃,你也不必跟我打招呼了,因為我是絕不會理你的。」秋蘺說完就走,不改他的瀟灑作風。

    眾人皆錯愕地看著他離去,但是解楓情可不是一個任由人再三污辱完後就讓對方拍拍屁股走人的軟弱男人,他厲喝道:「給我站祝」

    秋蘺完全不甩他,照樣要走出門。

    解楓情冷道:「給我拿下她。」

    主人之令,沒有人敢不從,僕役只好一擁而上。

    沒有任何人護御的秋蘺毫不害怕的轉回頭,氣勢不亞於解楓情。「幹什麼?你不爽的話到苗疆來找我算帳,別仗著你是主人就想找我麻煩,這只會證明你不但是個賤人,還是個孬種。」

    解楓情冷冷的走向前,「你要走可以,聘禮給我還來。既然你不想嫁,那也正合我意。但是殺頭生意有人做,賠本生意無人干,我可不能白白的讓你拿了大筆的聘禮,讓人在背後譏笑我是笨瓜。」

    秋蘺一怔。他本在苗疆和二個結拜兄弟開了家苗疆萬事通,專門幫人處理一些雜難之事,有天三位姑娘哭哭啼啼的找他們幫忙,說是她們的爹親要將他們高價賣到中原去成親,然她們心中早有所愛,身上又沒銀兩可付費,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極為古道熱腸的他,自然不收分文的指派兩個結拜兄弟連同自己幫著三位姑娘代嫁,原本計劃成親之後,趁著新郎與賓客飲酒之時趕緊翻牆就逃走,回苗疆再相聚。

    他嫁來這裡,剛好這位新郎官也不想娶妻,他自然就可以大方的走人,哪知道竟有聘禮的事。他從來不知道有這一件事,教他怎能不怔愣祝

    「怎麼了?剛才的伶牙俐齒哪裡去了?還是想當成沒有這一回事?其實那聘禮也不多,合算起來不過是七、八百兩銀子。怎麼了?這對平常人家來說的確是筆大錢,但是從你剛才說話左諷右罵的刁鑽口氣聽來,這對你來說,應該只是一筆小錢而已吧!」

    七、八百兩當然是一筆大錢,他這些年來開苗疆萬事通所賺的銀子也沒有這樣的數目,現在他又出門在外,如何拿得出這一筆大數目來?就算要商借,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找誰借這一大筆錢去?

    秋蘺轉身面向解楓情,實話實說:」你要跟我拿聘禮,那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我也沒有理由還給你這些聘禮,我並非你要娶之人,我只是受人之托來幫她代嫁而已,你真正要娶的人不是我。現在我已經說完實話,可以走了吧?」

    解楓情哪裡肯信這種事,他冷笑道:「好個撇得一乾二淨的方法,要跟你拿錢的時候,你就忽然變成是幫人來代嫁的,說這一切不關你的事,這世間上豈有這麼便宜的好事?由得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把我解家當成了什麼?」

    他示意僕役將秋蘺團團圍祝「就算你說的是事實,那也就是說你欺騙我解家在前,詐騙我解家錢財在後,當眾辱罵我為第三條罪狀,條條都足夠讓你到官府去跟縣老爺說個清楚。給我拿下,不許她走!」

    秋蘺沒想過情況會演變成這樣,他站在原地,怒斥道:「我不會跑,你不必像捉賊一樣的捉我。好,既然我攬下了這件事,我就會負這個責任,你要我退還聘禮,可以,但是我出門在外,沒有錢財可以償付。」

    「你的意思是要我讓你回苗疆,你再帶銀兩來償付嗎?但是苗疆離這裡太遠了,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只是嘴巴說說而已,脫困後即不再見面,讓我血本無歸?」

    解楓情雖說得沒錯,但是秋蘺在苗疆是個一言九鼎的人,沒有人會對他有這種懷疑。

    他一臉凝重地道:「我以我的人格保證,我一定會回來還你這筆銀兩的。」

    解楓情嘲諷的放聲大笑,「你欺騙我們解家來代嫁,有人格的人不會做這種事,你要我相信你的人格,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秋蘺鐵青著臉任由他污辱,只因為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全身僵直地道:「那你要我怎麼做?」

    解楓情佔了上風,他踏向前幾步,笑意中顯然帶有報復的快意,「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七、八百兩夠買幾十個既聽話又美貌的奴婢、十多個千嬌百媚的侍妾,或一個像你一樣的新娘子。你的身材夠這樣一筆錢嗎?只怕我把你賣進妓院,憑你的姿色還得賺個十年才有七、八百兩,但也許你過了幾年就會年老色衰,還沒賺上幾百兩就沒人點你了,那我豈不是賠錢嗎?」受夠了他口頭上無禮的污辱,秋蘺目光如炬的喝道:「你要說什麼直接說,沒必要這麼污辱人,我拿不出這筆銀兩沒有錯,但是我的人格不容你如此作賤。」

    秋蘺的目光射出激烈的火光,他身上的每一處好像都要噴出火一樣,充滿了筆墨難以形容的光芒,更別說在他的艷態相襯之下,是如何的動人心魄。

    解楓情瞠視著秋蘺,眼裡滿是驚艷跟怒氣,「如你所說,我是個賤人,那不如讓你來當我這個賤人的賤婢吧,看服侍我這個賤人的賤婢的你能賤到什麼地步;讓我好好的改造你一番,看看到時你是否還能這麼伶牙俐齒,說話還能這麼的惹人厭嗎?」

    秋蘺全身僵直,只因為解楓情不只是口頭說說而已,他的大手更是毫不留情的扣住他的臉,用的力氣足以捏碎他的下頷,令秋蘺痛得皺眉。

    「你給我聽清楚,雖然你是在我房內服侍的婢女,照理說,你就是我的侍妾,不過像你這樣庸俗的媚色我是看不上眼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對你絕無意思。還有,你別仗著你有些姿色,就去勾搭下面的僕役,要不然我定以家法處置,絕不寬容,聽清楚了嗎?」

    要他去做他的侍婢,他死也不會幹的。秋蘺叫道:「給我放手,聽見了沒?做你的侍婢,我呸!你是什麼人,我會做你的侍婢?再說我是個男……」

    沒有讓秋蘺說完,解楓情扯住他的手命令道:「去將賣身契準備好,我要她今天就壓印,絕不這麼便宜的放她走。」

    秋蘺一巴掌揮過去。

    解楓情絕不是一個打不還手的男人,就連對方是女人他也是一視同仁,他同樣也是一巴掌的揮過去,既擋住秋蘺的手,又毫不留情的劃過秋蘺的臉。他的臉隨即被劃出一道紅痕來。

    秋蘺不甘示弱的以腳踢上,正中解楓情的下身,他使的力道絕對會讓一個正常的男性痛不欲生,就連解楓情也不例外,但是解楓情拐住了他的腳,讓他使不上力,結果反而是讓自己站不穩。

    而解楓情就這麼用力一推,讓秋蘺跌倒在地上。

    奴僕從來沒看過解家出現這樣恐怖的事情,拿來賣身契時,連手都是顫抖的。

    解楓情將賣身契扯了過來,秋蘺掙扎著爬起,卻死也不肯按手櫻

    解楓情開口威脅:「你說你是代嫁,想必你與本來要嫁的姑娘是很好的朋友吧!你今日不簽賣身契,我就告上官府,憑我的財勢鬧到苗疆去,到時我看你怎麼用你這張利嘴全身而退,又要怎麼擺平?」

    沒想到他這麼卑鄙,秋蘺氣得眼紅。那姑娘已與他的情人私奔去了,這官司一鬧下來,每個人都會有事,他做生意是要幫人解決疑難,絕不能造成他人的困擾,再說他是住在苗疆神子家中,他對苗疆神子的尊敬之心溢於言表,死也不能造成神子的麻煩。

    「我簽。」

    解楓情一聽到他要簽,眼裡更露出得勝的光芒。

    秋蘺不理會他志得意滿的模樣,冷聲道:「我可以簽,但是要我簽一輩子不可能。」

    「你還敢與我討價還價?你又拿不出錢來,不簽一輩子,如何還我錢?」

    秋蘺道:「我自知我頭腦不錯,可以自己賺錢,若是讓我做生意賺取銀兩,只要等我存夠了七、八百兩給你後,我就可以走了吧?」

    解楓情認為秋蘺的話根本就是可笑之至,一個姑娘家如何賺到七、八百兩?他無謂的點頭道:「沒錯,只要你給我八百兩,我就讓你走,否則你一輩子都是我解楓情的女婢。」

    「我除了服侍你之外,還要做是麼事?你若從早把我折磨到晚,我如何有時間去做生意?」

    解楓情看她如此柔弱,會這麼問根本是在求饒,因為她不想讓自己的奴婢生活太過勞累。他施惠的笑道:「看你這麼柔弱,大概也做不了多少事,我只要你隨傳隨到。若我外出辦事,所有的時間都是你自己的,旁人也不能叫你做事,只有我才有資格管你。」

    秋蘺看見他施惠的嘴臉就覺得討厭,但他暫且忽視它,況且聽他的條件,他也覺得合理,就將賣身契拿起,不信任的交給解楓情,「我要你在賣身契上註明,否則你若只是口頭說說,我不就上了大當?據說你們中原人都不太老實。」

    解楓情要人註明後,秋蘺才簽下賣身契。

    解楓情馬上吩咐總管:「帶這個奴婢去家裡熟識熟識,以免日後我叫她跑腿,她不知道地方在哪裡。」

    秋蘺對奴婢這兩個字似乎是很反感,他怒瞪瞭解楓情一眼,才被總管拖走。

    當解楓情轉過頭來看著他的姑母時,她立即被他那暴怒狠戾的一面嚇的有些結巴。

    「早知……那個算命師說的不准,那就……」

    「回去吧,姑母,看來今天是不必喝喜酒了。」他的聲音雖然低柔,卻充滿令人無法說不的壓力。

    一群親戚唯唯諾諾的說是,像見鬼一樣的作鳥獸散。

    夜晚很快的來到,婢女怯懦的點著油燈。

    解楓情迫不及待的進房來看他的戰利品,劈頭就問:「那個利嘴的女人呢?」

    婢女害怕的回答,畢竟大廳上的事鬧得太可怕。「總管帶她去……去換一衣服了。」

    解楓情斥退了婢女,沒多久就見到秋蘺進來。秋蘺已經換下喜服,穿了一件小廝的服裝,解楓情看不順眼的斥道:「女孩子穿男人的衣服成何體統?」

    秋蘺懶得理他,更懶得跟這個他討厭的傢伙解釋他不是女的而是男的,他只是像奴僕見到主人一樣的將頭低垂著,顯然已經被總管教過一些基本禮儀,但是他身上的氣勢可比王爺還高傲。

    「我現在已經是你卑微的奴僕了,請問主子現在想要幹什麼?想要吃飯,我去端飯;想要浴身,我去拿木桶;你若想要拉屎,我扶著你到茅坑去。」

    他的最後一句話當然是挑釁。解楓情沒有想到她現在已身為奴婢,竟還敢這麼大膽,他怒道:「你剛才說什麼?」

    秋蘺更挑釁的回道:「怎麼?主子,難道我說的話太文言了,你聽不懂嗎?請恕我高估了你的智慧,那我再降低我的水準吧!我是說你肚子餓了嗎?還是想洗澡?或是想要去撒泡尿、拉一坨屎呢?」

    解楓情怒極,但當他看到秋蘺一臉低著頭的假裝服從樣時,他的壞心情忽然得到了抒發,他的聲音溫和了下來,也諷刺地道:「怎麼樣?當人奴婢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很特別,畢竟我沒當過他人的奴婢,想必這滋味很新奇吧?你今日第一次當人奴婢,太開心了嗎?所以才會口不擇言了起來,如果是這樣,我會大人有大量的寬容你。」

    秋蘺臉色一變,顯然是難忍怒氣。

    而解楓情認為她越生氣,就代表自己得勝,他臉上的笑容就越得意。他命令道:「去幫我打洗腳水來,水溫要不冷不燙,我要你脫我的鞋、洗我的腳?」

    「不知你上完茅坑時,要不要我幫你擦屁股?大少爺。」

    這是秋蘺的諷刺,但是卻令解楓情一挑眉,冷笑道:「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我還在想要叫你做哪些低賤到沒人要做的工作呢?你竟然自己提了一個,不過現在廢話少說,去給我端水來。」

    秋蘺怒視著解楓情,解楓情也同樣回視著他,兩個人對看的目光充滿了電流跟火光,好像隨時會引爆一樣。

    解楓情毫不留情的喝道:「還不快去,主子的命令沒聽到嗎?」

    秋蘺不甘願的離去,只是從他站得直直的背影看來,他絕不會這樣任人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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