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姍,要走囉。」顏純喊道。今天是回診的日子,她將帶姍姍同往。
粉紅聯盟為姍姍請來一位心理醫生,將為姍姍催眠,問那個惡夢,清醒後姍姍不會記得她又作了惡夢,也不會記得她來醫院做了什麼。
綁了兩條麻花辮的姍姍跑下樓梯。「媽咪,你看我的辮子好不好看?」
「好可愛,有兩顆草莓,媽咪看了好想咬一口。」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溫嬸接起電話喂了一聲,便喊她:「太太,先生找你。」
「找我什麼事?」顏純接過話筒,說道。
「我開完會去醫院接你,電話旁有我的手機,你看到了吧,你把它帶著,方便我聯絡你。」沙志帆的聲音從話筒另一端傳來。
「不要麻煩了,阿南可以載我們回來。」
「阿南載姍姍回去,我晚上在西華訂了兩個位子。」說完,他即掛斷電話。
顏純嘟囔的放回電話。怎麼不多訂姍姍的位子,又不是花不起那個錢。
「溫嬸,我們走了。」她拿起電話旁沙志帆的手機後,便和姍姍出門。
到了醫院,姍姍一個人被帶進診療室。
「不會有問題吧?」顏純擔心的望了診療室一眼。
「放心,馬醫生很有經驗,不會讓姍姍出來時缺一角。」海灩繼而問道:「查得怎麼樣了?關彤告訴我你還不能確定。」
「我這次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沙志帆沒有謀殺我姐姐。」
「百分之七十,怎麼不是百分之百?」
「還要看姍姍這裡的情形啊。」她繼續說道:「王令傑說沙志帆跟林媚妮在一起,這不對,他們沒有,吵志帆外面也沒有女人。我倒覺得仔林媚妮還比較像凶手,她喜歡沙志帆,而且她口口聲聲說林雙兒死了,我是冒牌貨。她又沒看到屍體,你說她這麼肯定,是不是很可疑?」
海灩點點頭,「那個林媚妮呀,小學就有前科,恐嚇低年級給錢,不給就扁人,這雖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小時候就這樣,長大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有一件事你一定不敢相信……」
「什麼事?」
「我姐姐好像有外遇。」
「不會吧!沙志帆有錢、英俊——」海灩睜大眼珠子,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有個男人把我看成姐姐,說了些曖昧的話,暗示我姐和他有不尋常的關系,而且林媚妮也曾說溜嘴,她說姐姐出事前接到騷擾電話,很煩惱。」
「什麼樣的騷擾?誰騷擾她?」
「沙志帆不准林媚妮說下去,他似乎不太願意任何人提起那件不愉快的事。」
「你還是要把騷擾事件查出來,也許跟你姐姐的死有關。」診療室的門開了,馬醫生走出來。
「姍姍呢?」顏純問道。
「她在睡覺,很快就會醒來。」馬醫生立刻說明,「我讓姍姍重回那晚,她說那晚她爸爸和她媽媽吵了一架,然後她媽媽一會打她、一會抱著她哭,後來她媽媽就開車出去了。」
「溫嬸說過姍姍作惡夢時會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你姐姐真是的,大人吵架拿小孩出氣。」海灩一臉氣憤,「看來是沒有什麼謀殺,林雙兒跟沙志帆吵架:心情很糟開快車,以致出了車禍。」
「我的惡夢又怎麼解釋?」她一直認為是姐姐托夢給她,要她替她報仇。
「應該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聽了王令傑不理性的話,腦海裡全想著謀殺,所以晚上才會作惡夢。」
「我不這麼認為……」她話說到一半,手機鈴聲響起。
「你們都看好了,醫生怎麼說?」沙志帆邊開車邊說。
「我做了腦部斷層,過幾天要來看情況,兒童心理醫生說姍姍沒事。」
「我已經下交流道了,五分鍾後到,你把姍姍交給阿南,到醫院大門門口等我。」
「好,待會見。」她把手機放回皮包裡。
「你們感情不錯嘛,他還會來接你們——」海灩調侃道。
顏純有點不好意思,「沒有啦,他只是心血來潮。」
海灩銳利的眼神,在顏純的臉上穿梭。「你變漂亮了。」
「我現在當然比前一陣子受傷時好看。」
「不,你比沒受傷前更漂亮,眼睛多了一股亮晶晶的光芒,好像戀愛中女人才有的……」海灩看著她,用一種深思的表情,「你愛上沙志帆了。」
顏純仿佛受到當頭棒喝,「海姐你不要亂猜,我沒有愛上他。」
「沒有嗎?」海灩挑起眉,不怎麼相信。
「沒有,他算起來是我姐夫款……」
「你本來是該喊他姐夫,但那是本來,你姐姐死了,沒有條文規定小姨子不能愛喪偶的姐夫。」海灩犀利地說:「我看女人的戀愛相最准了,你喜歡他,只是你不自知而已。」
顏純反駁道:「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心裡……」
海灩強勢地打斷她,「有些人就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心,像我那時跟尹騫,我以為我討厭他,其實早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愛情是有很多種面貌的,不是只有一見鍾情,也有二見鍾情,還有的是N見鍾情……」
「海姐,我不能再跟你聊了,沙志帆大概來了,我要帶姍姍去停車場了,再見。」顏純急急地拉著醒來的姍姍,轉身即走。海灩目送顏純和姍姍一大一小的身影離去。錯不了,這小妮子愛上沙志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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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純安靜地望著窗外往後飛逝的夜景。
晚餐可以說吃得非常愉快,他們聊得很投機,其間沙志帆講了個好好笑的笑話,她忍不住趴在桌面,笑到捧腹,還引來隔壁桌的人投來白眼。
毫無疑問的,沙志帆和她都同樣喜歡這樣的晚上。雖然海姐的話仍然困擾著她,但在那些時候,她盡量把它拋諸腦後,不去想它。
可是,現在不想去想都不行,因為太安靜了,沙志帆上車後一句話也沒說,沒有交談,她的腦袋瓜就不由自主地往海姐的話想去。
你愛上沙志帆了……
有嗎?顏純一面凝視著倒映在車窗上沙志帆的側面,一面想著海灩的話。她發覺自己對他的感覺真的是有些不一樣了,但那是愛嗎?
這時,沙志帆忽然把方向盤一個打轉,刷地向左轉,駛向去文化大學的路上。
顏純嚇得抓牢了椅背,身子傾斜,整個脊背卻筆直的有如一只受了驚嚇的貓,「這麼晚了,不回家,你還要去哪裡?」
「去老地方看夜景。」
他把車子停在情人崖邊,然後轉過身來把她拉到他大腿上,環抱著她的纖腰,「我們以前常來這裡看夜景,這裡叫作情人崖,因為來這裡的人,大多是成雙成對的情侶。」
顏純被他這樣雙手抱著,而顯得有幾分陶醉。 「好浪漫的地方喔。」
「整個晚上我一直在想這個……」他溫柔低語,伸手把她的臉轉向他,用那尖挺的鼻子摩挲著她的鼻尖,「想吻吻你。」
他十分溫柔地俯下頭,舔吻著她的唇,顏純經不起這樣的挑逗,不由自主地張開朱唇,任他**著她的舌尖,她感覺到他把她摟得更緊,然後他的吻突然加深且熱烈,而他的手則需索地撫摸她的胸部。
「啊……」她的手緊緊勾住他的脖子,知道他一定可以聽見她的心在急速跳動。
有種莫名的欲望使她開始解開他襯衫的鈕扣,她想摸摸他那厚實的胸膛。
他以一種熾烈的眼光看著她,「我們做愛嗯?」
她羞答答地點點頭,「不過不能在車上。」
「那我們GO HOME!」沙志帆興奮得像中了樂透,將她放回位置上,一踩油門即飛車而去。
「不要開那麼快!」
「我要趁你還意亂情迷時到家,不然你這女人很討厭,老是害我把男人最好的東西送給馬桶。」沙志帆抱怨地說。
「今晚不會掃你的興啦。」她嬌羞地說。
他們五分鍾後到家。
「你想要更多嗎?」沙志帆幫她把小外套從肩膀上脫掉。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麼?」他想玩什麼花樣?
「你只要回答我要還是不要?」這男人,連在床上,也是沙文主義。
「要。」她以像蚊子一樣的聲音回答。
「今晚我要吻遍你全身每一寸肌膚。」沙志帆露出了色狼的饞相。
他的話讓她嚇了一跳,同時也讓她興奮下已。
沙志帆急躁地脫掉她的衣裙,瞬間她身上只剩下一條內褲。
「還沒關燈。」她提醒他。
「親愛的,你不該把你的美麗隱藏在黑暗中。」他迅速地把她的底褲褪去……
「啊!」顏純發出仿佛要穿破腦門的呼痛聲音。
完事後,沙志帆顯得異常的沉郁、陰冷,連輕輕的擁抱都沒有,逕自翻過身去。他是怎麼了,像變了個人似的?顏純不安地蠕動著。
氣氛寧靜得可怕!他們靜默地躺在床上,各自占據著床的一邊。
終於沙志帆打破寧靜,開口說道:「你不是林雙兒。」
顏純的呼吸幾乎停止。他是怎麼發現到的?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到底是誰?」他扳過她的身體,眼神犀利地看著她,「不要給我假名字。」
「顏純。」
「你為什麼要冒充我的妻子?」
顏純心緒十分紛亂。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只是她沒有料到會是在今晚,還是他們做過愛之後,她完全沒有心理准備。「因為我是她妹妹……」
冷不防地,他將她甩落在床鋪上。「睜眼說瞎話,我老婆的妹妹是林媚妮。」
他毫無溫度的冷然態度,讓顏純難過得淚水在眼眶直打轉,「我沒有騙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是林雙兒的雙胞胎妹妹,我小時候被林家遺棄。」
「我相信你的話,但你還沒告訴我,你假冒雙兒的目的?」
「王令傑說你殺了我姐姐,所以我是來調查你的。」
「那你調查的結果怎麼樣?我是凶手嗎?」他悻悻然地問,心裡氣的是她的欺騙和懷疑。
「你是嗎?」她顫聲的反問。
沙志帆挑了挑眉,「如果我是凶手,你想我會對你承認嗎?顏純,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你從沒見過雙兒,但你為了調查她的死因而不惜跟我上床,你真是很偉大。」
「我……」她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你暍醉的那次,是我的第一次。」她決定把對他的愛意說給他聽。
「放屁!我醒來時根本沒看到床單上有落紅。」他脫口而出。
「我換新床單了。」
他想起那晚的確有感覺到阻礙。「就算你是處女,我也不會對你負責。對了,你要是懷孕了,我希望你去墮胎,當然,墮胎對母體很傷,我會補償你,你說個數字吧。」
她的心頓時落入冰河之中。「我不要你的錢,我也不會拿掉小孩。」
「你想學女明星未婚生子,等小孩大了再來勒索我?告訴你,我打官司從來沒輸過。」
「我剛才說過,我不會要你一毛錢,我有能力獨自扶養孩子。」
他輕哼一聲,不想在這事上多費唇舌。「明天你隨便編個故事告訴姍姍你不要她了。」
她不由地張大眼睛。「這麼說會讓她心碎的。」
「你當初冒充她媽媽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你以為我還會讓你做我太太嗎?」他起身下床,慢慢地一件一件穿上他脫得到處都是的衣服。
「你還可以在這裡睡一晚,現在趕你走也太不仁道了,畢竟你不拿錢跟我做了幾次,但是明天你就得走,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她在他背後輕聲說道:「志帆,我說我愛你是真心的。」
「省省吧,你會愛上殺死你姐姐的嫌疑犯,不怕也被我宰了嗎?」說完,他摔門走出去。
大顆的淚珠自顏純眼中奪眶而出。沙志帆永遠也不會相信她對他的感情是真實的,但她的確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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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純覺得自己全身顫抖,幾乎沒辦法平靜下來,她這輩子不曾像現在這般傷心過,她的心真的受傷了,她可以感覺到它在淌血。
她在混亂與痛苦悲涼中,不知不覺的睡去。然後在同樣的惡夢中被驚嚇而醒。
醒來時,她的頭刺痛得難忍,她在床上呆坐了很久,床單上還留有沙志帆的體味。
在做愛時,她可以感覺到他對她不只有性,還有愛的成分在,但,這一切難道只是她一廂情願的幻想嗎?顏純想著又開始嚶嚶啜泣。
在漫長的嗚咽後,她終於下床,走進浴室盥洗。
顏純浴罷出來,詫異地看到林媚妮坐在床上。這女人怎麼在這?自從那天早餐後,她和林媚妮看都不看對方一眼。
「你在我房間做什麼?」
「等你呀,你說你是我失去記憶的姐姐,我特地來告訴姐姐你不可告人的秘密。」林媚妮不懷好意的說。
「我不會笨到去相信你所說的話,誰都看得出來你恨我,你要告訴我的一定是子虛烏有的事,目的無非是想傷害我。」她嘴巴這麼說,心裡卻不這麼想。她心裡明白林媚妮要說的一定很聳動,而且極有可能跟雙兒的死有直接關系。
「我的確恨你。」林媚妮大方的承認。
「為什麼你要恨我?」她問道:「我做了什麼事,才使得你那麼恨我?」
「你占了我沙太太的位子。」
「你真不要臉!我看到你勾引他兩次,一次在書房,一次在他房間,他是你姐夫,你有沒有道德觀念啊?」
「我是不要臉,也沒有道德觀念,你又能拿我怎樣?我告訴你,我和他發生過關系了。」林媚妮一副太妹的無賴嘴臉。
「你騙人!」
「去問沙志帆,他那人不說謊的。」林媚妮轉過頭看向窗外。「為什麼你不死在海裡?你沒回來以前,他就快愛上我了……」
「你在作夢,他才不可能愛上你!」
「作夢的是你,他八百年前就不愛你了,不然你們不會分房睡,而且在你出事前,他說要跟你離婚。」
「他以前也許像你所說的不愛我了,但我死裡逃生後,他又愛上我了。看,我們現在不是睡在一起,他睡在我房間時,我們不分日夜地做那件事,現在你屁股下的床單還有我們做愛的證據。」她要活活的氣死林媚妮。
「你這個娼婦,根本配上不他……」林媚妮兩眼發紅,像瘋癲的女人一樣。
「林媚妮你太過分了!」
「罵你娼婦一點也不過分,沙志帆也罵過你,因為你生的女兒不是他的。」
「你好惡毒!這種謊話也講得出口。」
「你眼睛瞎了,姍姍哪裡長得像沙志帆?」
顏純怔然了。她早就覺得姍姍不像沙志帆,可是她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
林媚妮推開前面的窗子,「我要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你何不現在就跳下去結束自己的生命?反正你又不是沒做過。」
「我自殺過?」她全身微微顫抖。
「你的墜海就是自殺。沒有男人能忍受戴綠帽,尤其你還生下野種,那晚姐夫說要跟你離婚,你不答應,姐夫只好抖出你的丑事,你羞愧難堪的跑去打姍姍出氣,然後又跑去自殺。」林媚妮下屑地斜睨著她,「你怎麼還不跳下去?」
「我不會自殺的,我要帶姍姍離開這裡。」既然姍姍不是沙志帆的小孩,那就沒有必要留在沙家,她可以和她一起走……
顏純的胸口緊縮了下。她就要離開沙家,離開沙志帆了……
「越快走越好,你多留在這裡一秒,沙志帆就多不快樂一秒。」
「你不用說那些話來刺激我,我今天就走,在我走之前,我要告訴你——我不是林雙兒。」
「你果然不是林雙兒——」林媚妮帶著銳利的目光直視著顏純。
啊,她怎麼沒想到,這女人不是林雙兒對她而言,並不是好消息。
林媚妮這麼一想,思緒就好像野馬脫韁似的停不下來。她不是林雙兒,也就是說她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這幾天沙志帆看她的眼神溫柔了許多……他知道她不是林雙兒後會不會愛上她……她正好是沙志帆喜歡的類型……
林媚妮越想就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冷不防地,她一個箭步向顏純撞過去,「沙志帆是我的!任何人都休想得到他!」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顏純還來不及抵抗,整個人就跌落到窗外。
「志帆——」她在淚光中淒厲地叫道。
好痛!顏純像煮熟的蝦子般卷曲在地上**。
在失去意識前,她好像有看到沙志帆蒼白的臉。
「快叫救護車!」
「志……」世界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