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純放緩了腳步,身後的男人也跟著慢下來。
從「金石堂」出來後,那男人就亦步亦趨地尾隨著她。剛才她進便利商店,他也進去,視線老是越過貨物架窺視她。
男人真討厭,看到美女就像蒼蠅看到西瓜一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顏純陡地橫過馬路,小跑步進淡水捷運站裡。
很幸運的,一輛電聯車剛好進站。上了電聯車後,她發現乘客不少,座位都被人坐滿了,索性就站在門邊。才過了幾站,天色已整個暗沉下來,上來的乘客愈來愈多,把她從門邊擠到中段車廂。
在玻璃的反射下,她看見自己臉孔的倒影,鵝蛋臉,一雙占去大部分臉蛋的大眼睛,讓她看起來像少女漫畫中的女主角……接著,她的眼神梭巡著被映在玻璃窗上的每張臉孔,一道年輕男人的反影將她的目光吸引過去。
長相不壞,干淨清朗,耳朵不招風,嘴巴他不闊……而那雙深遂沉郁的眼眸斜睇的對象似乎……是她!
莫非……他就是那個跟蹤她的人!
驀地,他往她這邊走來,就站在她身後!顏純的全身不由自主地緊繃,心狂跳得幾乎硬在喉頭。他會不會趁著車廂擁擠把手伸進她的裙底,撫摸她的臀部?或者用他的下半身頂撞她?
如果他那樣做,她該怎麼辦?像看恐怖片似的,顏純頸脖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被性騷優的影像還不時在腦中浮現。
這時,「忠孝站」到了,顏純連推帶撞的擠到車門邊下車。在搭手扶梯下樓時,她回頭張望,視線與他的不期而遇,她慌忙的轉開頭。
說實在的,他長得不像色狼,他有布萊德彼特的氣質,不過,人是不能單看外表的,很多男人是被著羊皮的狼。
出了捷運站後,顏純加快了腳步,住熱鬧繁華的頂好商圈走去,這裡人多正好可以掩護。拐了幾條街後,她在「粉紅聯盟」服飾店前停下腳步,一回頭又看到那個男人,就在身後十步遠的地方。
顏純嚇得趕緊推開服飾店的玻璃門閃身進去。在亞曼尼專櫃區,她碰到了推著嬰兒車的關彤。「關姐,外面有個男的跟蹤我。」
「我去趕走他。」關彤將女兒托給女店員後,跟顏純走到店外。
顏純指著站在櫥窗前的男人,「就是他。」
關彤走過去,對那男人亮出警員證,「先生,你再跟蹤她,我就抓你去警局!」
「妳誤會了,我不是登徒子,也沒有惡意,只是那位小姐很像我認識的人……」
「老套了,她不會是你高中老師。」關彤冷哼地打斷他。
「不是……」他急忙掏出皮夾並打開它,裡面有一張照片。「妳看!」
關彤看了眼照片後,立刻向站在店門口的顏純招手,「快過來看,他有妳的照片。」
顏純小跑步過來,一看照片就驚呼:「你怎麼有我的照片?!我好象沒怕過這張照片,而且我也沒買過這件毛衣……」
「這張照片是我拍的,毛衣也是我買給妳的,妳想起來沒?」他焦急地問道。
「先生,你恐怕認錯人了。」她可從沒接受過男人的禮物。
他定定地望著她。「妳沒得失憶症?」
她搖頭,「沒有,小時候的事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他臉上帶著失望的表情,喃喃自語著:「實在很難相信世上竟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不相干之人……比姐妹還像,只有雙胞胎才可能這麼像……」
「照片上的女人可能是妳的親人喔。」關彤對顏純說,聲調有如挖到實藏般亢奮。這不是沒有可能,因為顏純是孤兒。」
「嗯,可能喔。」顏純眼睛倏地一亮。
「你知道照片上的女人叫什麼名字?她幾歲了?家裡還有哪些人?」關彤劈裡啪啦一個勁她直問,「她家是不是曾把一個不滿周歲的女嬰丟在廟裡……」
他打岔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好嗎?」
關彤手一指,「這問服飾店的二樓有喝咖啡的地方。」
他們走進「粉紅聯盟」附設的咖啡廳,在一個角落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咖啡廳裡人不多,除了他們外。只有三張桌子有客人,悠悠蕩蕩的音樂,像河水一樣的流淌過來。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王令傑,普通上班族。」他先開了口。
「我是關彤,她是顏純,照片上的女人是?」
「照片上的人叫林雙兒,成雙成對的雙,女兒的兒,二十五歲,她一個月前失蹤了。在書店看到顏小姐時,我以為妳是她,後來發覺妳似乎不認識我,本來我還抱著妳像連續劇裡演的只是失去記憶而已……」他苦笑一下,黯然說道:「連續劇畢竟和真實人生不同,妳有百分之九十像雙兒。」
「九十……」顏純眨了下眼,「那還少十嘛。」
「妳少的十就是妳沒有少婦的風情。」
「她結婚了?!」關彤想都沒想就問,「你是她先生嗎?」
「差點是。」他的服神揉和著幾絲痛苦。「就在結婚前一個月,她把訂婚戒指退還給我,然後不到十五天,她嫁給她的老板沙志帆。」
雖說她跟林雙兒長得像,但在對愛情的態度上她們可不一樣,她是不談戀愛則已,一談,就算愛上窮小子,也不會為了面包而放棄愛情。顏純心想。
「既然你們曾論及婚嫁,那你應該知道她的家庭……」關彤的視線轉至顏純臉上。「顏純是個孤兒,沒滿周歲就被丟在寺廟裡,而她和林雙兒長得那麼相像,我懷疑……就像你說的她們是雙胞胎,你石她叫雙兒,雙就是兩個的意思。」
「雙兒不太提她家裡的事,我只知道她母親在她小學時過世,父親再娶,她是老大,下面百個沒血緣關系的妹妹,和同父異母的弟弟,至於顏小姐是不是雙兒的雙胞胎姐妹,這我就不太清楚,沒聽她說過。」
「這樣啊……」顏純蹙起眉,「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雙兒父親的地址?」沒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算林雙兒的爸爸是殺人犯,她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他女兒。
「雙兒嫁人後,她先生在天母買了一棟華宅給她娘家的人,詳細住址我並不清楚……不過我可以幫妳打聽。」
「謝謝你。」顏純朝他微微一笑。
「妳笑起來也跟雙兒好象……」王令傑陡然幽幽說道:「唉,天下的後母都是一個樣,雙兒的後母對她不是打就是罵,她在讀中學時,就得靠自己工讀繳學費,我和她是在麥當勞打工認識的……終究,面包還是比愛情重要。」
他永遠記得她把金戒指退還給他時,她歉疚地解釋她實在過怕了貧窮的日子……而他聽不清她接著叨絮了什麼,只看到一枚鑽石戒指在她無名指上,耀眼得叫人心悸。
「看開點,為錢而嫁給老頭子的女人,不個得你念念不忘。」關彤開導他。在一般人的想法裡,買得起鑽石,又是老板級的男人通常不是腦滿腸肥型就是老頭子。
「妳誤會了,沙志帆不是老頭子,他還不到三十歲,我不怪雙兒嫌貧愛富……」王令傑說著說著,神情間忽然浮現憤怒之色,「但我恨沙志帆,他謀殺了雙兒……」
「等等,我被你搞胡塗了,你前面說林雙兒失蹤,現在卻說林雙兒被她先生謀殺了……那你把我們顏純看成什麼……鬼魂啊!」話才說完,關彤立即打了個冷顫。
「雙兒也許死了,也許沒死,她的車從三十公尺高的巖灣滑落海裡,沒有任可明顯的煞車痕跡,警方判定車子失速,車子打撈上來後並沒有發現雙兒,所以不能算死亡,只能算失蹤。我當然希望雙兒還活在世上,可是我認為雙兒的屍體被沖出海口了,永遠找不到了……」王令傑哽咽的說。
顏純的眼眸濡濕了,閃著淚光。雖然林雙兒還不一定是她的親人,但此刻,她卻感受到了失去親人的椎心之痛。
「你說雙兒是被她先生謀殺的,你有什麼證據?」關彤問道。
「我沒有證據,但妳們千萬不要以為我是恨沙志帆橫刀奪愛才誣賴他,雙兒是沙志帆的第四任妻子,而他的前三任妻子不是病死,就是意外身亡,警方也懷疑他涉嫌重大,可是找不到證據。」
「他為什麼老要謀殺他的妻子?」關彤又問。
「因為他移情別戀,又不願付出龐大的膽養費。」王令傑的眼梢迸出不屑,「沙志帆現在跟雙兒那個沒血緣關系的妹妹林媚妮,打得正火熱。」
「好可怕喔,那個沙志帆不就跟英史上那位為了新歡,相繼殺了七個老婆的亨,利八世一樣嗎?」顏純的眸底閃過恐懼的眼色。
「顏小姐,」王令傑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嚴肅,「我想請妳冒充雙兒……」
像椅上有圖釘似地,顏純跳了起來,眼睛睜得不能再大,「這太瘋狂了!我不……」
她還沒講完,王令傑就搶著說:「顏小姐,妳先不要拒絕,先聽我說,我希望妳以雙兒的身分住進沙志帆家,以便找出他謀害雙兒的證據,或許,他很快就會因心虛而露出狐狸尾巴。」
顏純一邊搖手一邊搖頭,「不行啦,我雖然長得很像林雙兒,但畢竟不是她,何況要我冒充她住進沙家,那不是就得跟沙志帆那個惡魔同床共枕!」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關彤瞅了顏純一眼,「我們顏小妹妹冰清玉潔,還是處女,怎麼能跟男人睡在一起!」
這個三八婆!顏純真想在桌下踢她一腳。「關姐!妳干嘛把我是那個給說出來?」
「我又沒說錯……」關彤理直氣壯地回道:「妳本來就是那個。」
「這問題妳們不用擔心,雙兒和沙志帆分房很久了。」
「不保險,萬一他哪天……你叫我怎麼辦?」
「我知道我是在強人所難,但這是唯一能知道雙兒是不是被沙志帆謀殺的辦法。」王令傑的眼裡帶著析求,「我很少求人幫忙的,顏小姐,我求求妳!」
顏純低眸,長睫毛蓋掉一半眼珠,「對不起……」
「如果雙兒真是妳的親姐妹,妳是不是就會點頭?」王令傑出其不意地問。
「我……」顏純蠕動著唇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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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期後
顏純雙手捧著茶盤,用肩頂開會議廳的玻璃門。一進門,她不由地皺起眉頭,盡管廳內的窗戶已全然打開,但一股難聞的異味仍彌漫在空氣之中。
她稍作環視,看見海灩抱著她剛滿周歲的兒子,在窗戶旁呼吸新鮮空氣;關彤掀開上衣露出**,哺乳她七個月大的女兒;殷梨趴在桌面上,腳旁放著一個垃圾桶,顯而易見的,她就是異味的創造者。
顏純拉開殷梨旁邊的椅子坐下,「要不要喝檸檬茶?」
「謝謝,我正需要。」殷梨抬起頭,一口氣喝光整壺檸檬茶後才虛弱地道:「顏純,我告訴妳,下次有男人要妳為他生小孩,千萬不要答應他。」
「我以後不會有小孩。」顏純淡淡的說。
「妳怎麼知道沒有?妳看過婦產科?沒結婚的女孩最好不要看婦產科。」
「我沒去婦產科,是算命的說我前世沒欠人感情債,所以這一世交不到男友,不會結婚,既然結不了婚,也就不會有小孩了。」
「那個算命的是瞎子對不對?」
「妳怎麼會認為他是瞎子?」
「因為看得見妳的人不可能說妳交不到男友,除非他看不見。」顏純的樣貌,像是每個男人夢裡的初戀情人,她的美像一股清泉。
「他看得見,而且他的眼睛好大,他說我是老姑婆的命。」顏純說得像真有其人的樣子,其實是她瞎掰出來的人物。
「告訴我妳是在哪算的命?我要去砸他招牌。老姑婆是用在嫁不出去又心理不正常的女人身上,妳不可能沒人要,更不像心理不正常……」
「她心理是有點不正常──」關彤突然插話。
顏純雙眼圓睜,「啊!我什麼地方不正常了?」
「連處女這兩個字部說不出口,妳不覺得自己有點純潔得不正常?」
都三個星期以前的事了,關彤還記得。「那是因為那天有男人在,不好意思說,不然現在我說三遍給妳聽,處女、處女、處女。」
「妳還不承認妳不正常──那妳說說看自己的身體構造。」
「這有何難!這是頭,這是手,這是……」顏純朗聲說道。
「我要抓說的不是這些,而是……」關彤剝開她女兒的尿布,手指著女兒的陰部,「這一部分。」
「關姐!」顏純急急撇過臉去。「妳才不正常咧!」
「妳們看!妳們看!她還說她心理沒問題,只要是女人都有的**官,她自己也有,居然不敢看。」關彤誇張地嚷著,「我敢打賭,她百份百沒看過男人的**官,海灩,妳兒子的給她看!」
海灩抱著她兒子笑咪咪地走過來,「要給她看嗎?現在又不會放大。」
「妳們好色喔。」顏純那張臉立即紅到了耳恨。
「要不要阿姐告訴妳,男人碰女人哪裡時會咿咿哦哦的叫?」關彤促狹地擠擠眼。
「不准說!我不要聽!」顏純趕趕摀住耳朵。難怪有人說結婚後的女人百無禁忌,什麼話都敢說,她今天總算是領教到了。
殷梨輕捶了關彤一下,「那種事要由她的情人來『身教』,妳雞什麼婆!」
「我不會交男朋友,也不會談戀愛!」顏純大聲說。
「算命的事,妳也信以為真啊?他要是真那麼會算,不早算出大家樂號碼,發人財了,哪還需要替人算命?」殷梨是不相信鬼神說的。
「算命的事是我胡說的,但我是真的不想交男友、不想談戀愛、也不想結婚。」
「不是我要洩妳的氣,而是我覺得愛情定這世界上最說不准的東西,沒遇上真命天子前說什麼都是言之過早。」海灩慢條斯理的說。
「就算我有真命天子,遇上我後就會變成假命天子。」
「好大的口氣,我拭目以待。」海灩的臉上全是詭異的笑意。
「海姐,妳以為我是在說大話嗎?」顏純嘟起嘴,然後她看向關彤和殷梨,企求友惜上的支持。「關姐、殷姐,妳們站在我這一邊吧?」
「不用看我,我和海灩同國。」關彤聳肩。
殷梨雖沒說話,但她的表情再明顯不過。
「討厭,為什麼沒人傭信我?」顏純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好吧,我現在改相信妳。」殷梨摟接顏純的肩。
「之前為什麼不相信?」
「我還以為我們三個幸福美滿的婚姻會讓妳大受刺激,也想談戀愛嫁人呢。」殷梨說。顏純會這麼排斥男人,跟她養母有關。
顏純是尼姑養大的,而這名養育她的尼姑後來還俗,現在是身價佰億的女強人,也是粉紅聯盟背後的金主之一。
這麼有商業頭腦的女人,為什麼早年會出家?
她問過顏純,得知尼姑養母大學時被男人始亂終棄,傷心之余削發為尼,後來覺得為壞男人出家太笨了,不如賺大錢供給粉缸聯盟,懲罰壞男人。
雖然尼姑養母的頭發變長了,但她恨男人的心態絲毫沒有改變,由這種怨女教出來的顏純,怎麼可能會想跟男人談戀愛,如果顏純那天跑去做女同志,殷梨是不會感到意外的。
「我沒受到刺激,受到刺激的是我媽,她說妳們三個頭殼壞了,居然嫁給聯盟要懲罰的壞男人,她要我轉告妳們──看好妳們的男人。」
「我們的頭殼沒壞,倒是妳媽,該去看心理醫生了。」殷梨第一個起義。
「請妳回家告訴妳媽,不用替我們操心,我們三個的男人現在是愛家族,老婆孩子是他們的生命、一切,不會到外面風流。」海灩揚聲。
「我敢說,就算瑪麗蓮夢露活過來,並在我們老公面前脫光光,他們的小弟弟也不會翹起來。」關彤麻辣地說。
顏純瞪視著關彤,「妳又開黃腔!」
關彤聳聳肩,「小黃而已,何況這裡又沒有未成年少女。」
「誰說沒有!顏純長得像未成年,身材他像,心理更像。」海灩笑說。顏純二十五歲了,但那雙晶亮無邪的大眼睛,瘦弱的身體,讓她看來只有十幾歲的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嬤嬤捧著一大疊檔案走了進來,大家有默契地閉嘴坐好。嬤嬤在馬蹄形長桌桌首坐下,把那疊檔案放在會議桌上。
「日前聯盟接到CASE,這是委托人。」她按下手上的搖控器,在她們前方的螢光幕上出現了王令傑的臉。
顏純怔怔地看著屏幕,有些不能置信。遇見王令傑後,解開身世謎團的希望之火被燃起,她整日、整夜的守候在電話旁,謝絕一切活動,極少外出,甚至半夜突然醒來,也盡快拿起話筒,檢查電話是否正常作用中……
然而三個星期過去,他始終不曾來電,就在她決定放棄等電話時,他卻以令她想象不到的方式──委托人,出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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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令傑所委托的事,即使嬤嬤還沒說,她也已然知道嬤嬤將會派誰出任務?
她用「腳趾頭」想就知道,除了她,不做第二人選。
可問題是──她真能勝任嗎?
顏純陷入沉思,就算她跟林雙兒非常相像了,就算她能叫出林雙兒親友的名字,可是她們的個性、想法總不會一樣吧,叫她冒充林雙兒,顏純十分膽憂她在五分鍾內就會露出馬腳。
還有,她跟男人相虛的經驗少得可憐,這次居然要她以人妻的身分……老天!她絕對沒辦法忍受那個「殺妻嫌疑犯」沙志帆對她做出親暱的舉動……
她肯定會尖叫出來!
但是她不能不為林雙兒找出死亡真相,因為她懷疑,懷疑到近乎認定她和林雙兒真的是「雙胞胎」。
三個星期了,自從聽到「林雙兒」三個字,夜裡她總會夢到同一個夢境……
她浮沉在一片藍綠色水域,四面只是水,不見岸,突然之間,水面起了變化,她直覺是鯊魚來了,兩腳拚命打水,卻感覺兩只腳無從使力,血水緩緩從身後滲出,她這才發現下半身不見了……
每每夢到這裡她就驚醒了。
為什麼會作這樣的事?她認為是林雙兒來托夢希望她為她──報仇。
「顏純!」嬤嬤的聲音令顏純抬起頭來。
「嬤嬤?」顏純的眼神一片茫然,似乎還末從沉思中跳脫出來。
「妳要非常注意聽,因為這個任務非妳莫屬。」
「為什麼非顏純不可?」海灩不解的問。
「因為那個生死不明的林雙兒和顏純長得一模一樣。」關彤搶著說。
「那個林雙兒會不會是顏純的親人啊?」殷梨問道。只要聽到有人跟顏純長得像,在場的女人們都會這麼問。
「沒錯,林雙兒是顏純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雙胞姐姐。」嬤嬤接口說。
「嬤嬤妳查到了什麼?」顏純十分急切地問。
「我見到林雙兒的父親,但他已經酒精中毒,腦筋不是很情楚……」
急性子的關彤忍不住發表意見,「據我所知,林雙兒的母親早死了,而父親又秀逗了,嬤嬤妳是從哪知道她們是雙胞姐妹?」
「我親自出馬,沒有什麼秘密查不出來的。」嬤嬤得意的說,「我找到當年接生的醫生,他證實雙兒是雙胞胎,但因妳們的父母當時都未滿十八歲,沒能力一下撫養兩個,所以拜托醫生將妳們之中的一個棄於廟裡。」
聽到這裡,顏純的眼眸不由地翳上一層薄霧。
幼時她對遺棄自己的父母有著幼想,她一直相信她的父母是像羅密歐與茱麗葉那樣的戀人。他們深深傭愛,但雙方家長反對,有一天她父親被迫娶別的女孩,她母親後來才發現自己懷有身孕,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母親狠下心來將她丟在廟裡,交給媽祖……
原來她的父母並沒有什麼淒美的愛情故事,只是兩個偷嘗禁果又不負責任的大孩子。
「不要難過,原諒妳爸媽年輕不懂事。」海灩輕拍顏純放在桌上的手。
「哎呀,有什麼好難過的,其實嚴格說趟來,妳比留在父母身邊的雙兒好命多了,王令傑不是說你爸要的後母對妳姐不好,好不容易嫁入豪門,卻……」關彤歎了口氣。
顏純吸吸鼻子,「嗯,我是不該難過,養母視我如寶,從小到大沒吃過一點苦,倒是雙兒姐姐,她一生坎坷,反而不如被遺棄的我來得好命。」
「顏純,妳要為妳苦命的姐姐找出死亡的真傭。」嬤嬤鄭重的說道。
顏純點頭。既然她和雙兒真是有血緣關系的雙胞胎,她豈能對她的死置之不理。
「嬤嬤,我覺得不妥。」海灩憂心忡忡的說道:「顏純和林雙兒再怎麼相像,但畢竟不是同一個人,叫她冒充林雙兒,我看很快就會被炒志帆識破。」
「依我看,搞不好沙志帆一看到顏純,還以為見鬼了,心髒病突發而死。」關彤樂觀的說。
「關彤,我拜托妳,殺人犯的心髒都是鐵做的,又冷又硬,才不會那麼容易嚇死。」殷梨對關彤皺鼻子。
「嬤嬤,我們以前對付的只是拋棄女人的壞男人,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而這次顏純卻要對付殺人犯,雖然林雙兒是她姐姐,但這實在是太危險了。」海灩一臉的擔憂。
「沒有萬全的計畫,我當然不會讓顏純涉險。」嬤嬤胸有成竹的看著她們。
「什麼計畫?」眾人異口同聲的問。
「顏純所扮演的林雙兒,在墜海後被人救起,但她頭部受創,忘了大部分的記憶,她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對親人及沙志帆僅有模糊的記憶,但對意外的事全無印象,相信這樣可以瞞過沙志帆。」嬤嬤指著桌上的檔案,「這裡面是林雙兒的資料,妳要背熟它,兩過後,妳將以林雙兒的身分出現在沙志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