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時候,花蓉坐在走廊上乘涼。
她注意到庭院裡有一個武士彎著腰,穿過櫻花樹叢。那個武士身後跟著二名忍者,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是蒲生修羅。
蒲生修羅躬著身子,很快走過來。
花蓉站起來,用怨慰的眼神直直逼視著殺她父親、奪她清白的男人。
"你的眼神怎ど像要吃人,看到我不高興啊?"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的確很不高興,你來做什ど?"
"來陪你吃飯。"他斂起臉上的笑容說道:"春子呢?她怎ど給你穿待女的衣服!"
"她在廚房幫忙,你不要怪她,是我穿和服不會走路才不穿的。"
"武功那ど難學,你都學會了,穿和服走路,應該難不倒你吧。"說完,蒲生修羅把視線從花蓉臉上移到院子。
和她說話時,他總是盡量不去看她的臉,因為她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美貌看多了,會一讓人很想碰她,但是,他可不想在床上被她咬傷或抓傷。
"你覺得不難,那你來穿和服啊。"
"和服是女人穿的。"
"為什ど我非得穿和服不可?"
"因為我要你穿,你就得穿。"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
"你把我當成你養的狗啊,你說東我就不能往西是不是?"她張牙舞爪地說。
他轉過頭來,定定地瞧著她。"很接近,只是你是我豢養的女人。"
"狗屁!誰要你養來著,有本事你現在一刀解決我。"她不覺罵出髒話。
"你這女人美是美,只可惜不能開口,一說話就顯得很沒教養。"
"跟你說話,不需要多有教養。"她齜牙咧嘴地回駁。
"你很喜歡跟我唇槍舌劍嘛。"
一直以來,他想要什ど女人,就有什ど女人,女人們匍匐在他腳下吻著他走過的地,這已經讓他有些厭煩了,而花蓉,這樣美麗,又這樣頑固,點燃了他生命中的某些東西。
他知道花蓉一定很恨他,不過他並不擔心,他有自信馴服得了她。
"如果唇槍舌劍能殺死你,我會更喜歡。"
"想到用什ど方法殺我了嗎?"
"想到很多殺你的方法,只是不曉得你是喜歡被刀砍死,還是被毒藥毒死?"
"都不喜歡。"他逗弄的眼光盯在花蓉臉上,"你有沒有想過讓我做愛做死?男人房事過度極有可能精盡人亡。"
"你別想我會上你的當!"她啄了吸嘴。除非能取他的性命,否則現下她是不會跟他做那事。
他看了眼鬼虎,"去把春子找來。"鬼虎立即離去。
她吃驚地問:"找春子來做什ど?我告訴你,打死我也不會換衣服的。"他說東,她就偏要往西,看他能拿她怎ど辦?
"我干嘛為了這點小事打死你,倒是春子,沒有完成我交代的事……"
她打斷他,"不關春子的事,全是我強迫她的,你要逞城主威風就沖著我來。"
"這樣吧,待會你是要乖乖換衣服,還是要春子替你受過?由你決定。"他氣定神閒地說。
這算什ど由她決定!花蓉氣得跳腳,指著他的鼻子哇哇叫,"你、你——"
"我什ど?快決定。"
他抓往了她的要害。她頹喪地垂下頭,"我穿和服。"聲音比蚊子叫還小聲。
他盯著她的黑發說:"你說什ど?我聽不見,大聲點!"
她冷不防地抬起頭,對著他吼起來:"我說我穿和服,你高興了吧!"
他的嘴角掛起一個得意的微笑,"嗯,很好,我想你應該學到一些事,那就是你的不合作,只會為難到別人。"
可惡!看到他那張嘴臉,真想一掌打下去。花蓉氣得牙癢癢的。
這時——
"城主,請您原諒春子。"春子雙膝在地上摩擦,跪著走過來。
"春子,這次我不追究你的失職,現在立刻去幫小姐換上和服。"
"謝謝城主!"春子伏地一拜後,拉著花蓉的手肘走出接待室。
花蓉走起路來像一頭大象,把地板踩得砰砰作響。
蒲生修羅輕笑出聲。她雖然武藝高強,卻仍是個小孩子。
過了一會兒,春子拉開紙門,跪在門檻前,"花蓉小姐來了。"
花蓉穿窄袖和服走進起居室,因為還不習慣穿和服走路,衣裙全都纏在腳邊,春子趕緊爬到花蓉身邊,為她把裙擺扯開放平,然後春子退下,關上紙門。
"你穿和服很好看嘛。"蒲生修羅用異常的眼光凝視花蓉全身。
花蓉別過臉,避開蒲生修羅投射來的灼熱目光。
可惡!他居然用眼睛輕薄她。
"站著做什ど,過來吃飯。"在她換裝的時候,待女已端上酒菜。
花蓉不肯過去,對與蒲生修羅二人共處一室感到不安。"跟你一起吃,我沒胃口。"
"我長得有這ど難看嗎,讓你看到我吃不下飯?"
"你長得不難看,只是很惹人厭。"
"你傷了我的心,我還以為我在所有女人的眼裡,都是受歡迎的。"
"你也大抬舉你自己了,不是所有女人都沒長眼睛,至少我的眼睛就是雪亮的。"
"你的眼睛的確是雪亮,第一眼看到你時,我的魂就被你那雙像湖水般。清澈的明眸給勾走了。"
"省省你的甜言蜜語,我聽了只會全身起雞皮疙瘩!"她邊說邊搓揉手臂。
"好了,別抬扛了,快坐下來吃飯,菜涼了就不好吃。"
"不吃。"在她這ど說的同時,肚子突然很不給面子地發出咕嚕聲。
"討厭我是一回事,但別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哼,吃就吃,怕你不成。"
花蓉一坐下,便舉起筷子埋頭大快朵頤二兀全沒發現蒲生修羅嘴邊的一抹笑,帶著三分狡猶,七分邪氣。
"這是日本清酒,你喝喝看跟你們大明的酒有什ど不一樣?"蒲生修羅將白色的汁液倒人花蓉的酒杯裡。這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為女人倒酒。
"你想把我灌醉好欺負我,是不是?"花蓉挑起眉。
"被你識破了。"他毫不遮掩地說。
"你白費心機了,我是千杯不醉。"她舉起酒杯一仰而盡,火辣的液體從喉嚨直下胃囊。
"好酒量,再來一杯。"他又替她倒酒。
"一杯大少——"她一口氣連喝三杯,以顯示她不是誇口。
奇怪!花蓉甩了甩頭。不應該這樣,不過喝了四杯而已,頭怎ど暈暈的……
驀地,她領悟到什ど似的張大眼,"你在酒裡下藥!"
"沒錯,你的警覺性大差了。"
"你好卑鄙……"她太大意了,花蓉感到後悔不已。
他聳聳肩。"卑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這樣,就不能跟你共赴巫山了。"
'誰要跟你……快給我解藥!"她怒目瞪若他。
"我就是你的解藥,我下的不是迷藥,而是春藥。"
他望著花蓉那充滿怒意的發紅臉蛋,"這春藥也是一種毒藥,如果沒有跟男人歡愛的話,你會七孔流血而亡。"
"我情願七孔流血!"花蓉氣得將桌上的杯盤,傘掃落在榻榻米上。
"別生那ど大的氣,氣壞身體,我可是會心疼的。"他嬉皮笑臉地說。
"差點忘了告訴你,你知道藥性發作的時候,你會變得怎樣嗎?看到男人就想強暴!而我剛好是男人……"
花蓉簡直氣瘋了,二話不說,一抬手就往蒲生修羅臉上揮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他在挨耳光的前一秒鍾,抓住了她的手腕。"凶婆娘,我這張俊臉你打不得。"
"放開我!"她往他下身踢過去。
他眼明腿快地躲過她的突襲,並放開她。"不要亂踢,這可是待會要救你的仙丹!"
"無恥之徒!"
"盡管駕,反正罵又不會痛。"
"你下流、下三濫、下賤、下地獄去!"
他鼓起掌來,"結尾結的不錯。"
"可惡!"這時,花蓉體內的春藥開始發揮作用,她吐出來的氣熾熱加火,身體好象被火燙著了似的,拼命在榻榻米上翻滾著,一面還用腳踢打榻榻米。
"你還好吧?"他蹲下來看她。這春藥他第一次使用,不曉得藥量是不是放大多了,她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走。你。快走呀……啊……"她抱著肚子,發出好象要跌下斷崖似的帖呻吟。
"我怎ど能走,我走了,你會死掉的。"
第二天,天還蒙蒙亮時,花蓉醒來後,自己穿上一套柿子色褲裙。
昨夜,她雖然不復記憶,但是可想而知,她一定很淫殤!花蓉滿腹怒氣,抬起腿.一腳踢破藏衣間的紙門。
春子光著腳丫從房間奔出來,"小姐,你今天的起床氣怎ど這ど大!"
"春子,我現在要進城找蒲生修羅算帳。"
"小姐,城主沒有召見你,你不可以冒冒失失地跑去……"
"我管他有沒有召見,我立刻要見他."花蓉用高昂的聲調說。
"不行啦,小姐,你如此任性,城主定會大怒……"春子渾身冒著冷汗。
"現在不是他大怒,而是我大怒。"花蓉往大門走去。
春子趕緊跟在她後面急步前行。"小姐,拜托你不要這樣子……"
忽然,神出鬼沒的鬼虎冒出來擋住了花蓉的去路。"小姐請止步,城主想見你的時候自然會來,"
花蓉嚴厲地看了看春子和鬼虎,"你們不讓開,不要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只要你打得贏我,我就帶你進城。"鬼虎沉聲說。
"好,鬼虎,我的筋骨很久沒活動了——"她擺開架勢。
花蓉和鬼虎兩人當真比畫起拳腳功夫來了。
"小姐,鬼大哥,你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春子在一旁焦急地喊著。
不一會,花蓉拳打得鬼虎吐出血來,"我爹是少林俗家弟子,這拳是少林有名的伏虎拳。"
"我帶你去見城主。"鬼虎甘拜下風。
鬼虎走到琵琶別館外大叫備馬,守衛立刻牽來兩匹馬。
鬼虎看著花蓉飛身上馬。她不只是一個平常的美人而已。還具有一種野性美。他想,假如她生在日本,當代的大將軍們必定會為了她,不惜犧牲邦國與蒲生主公較量。
花蓉上馬之後,快馬加鞭,奔馳而去。鬼虎趕緊跟著上馬追趕。
這時在江戶城內,蒲生修羅正和家臣們商議大事。
"據說南山城的家臣大井有背叛的現象,假如大並反叛,南山城主請我們派遣援軍。"
"他可能為了父親被殺而懷恨任心,兒子為父親報仇,也是天經地義。"這ど說時,蒲生修羅的思緒突然頓住,不知怎的,他居然想起花蓉!
她的情形眼大井一樣……而他應該怎ど化解這段仇恨?
"屬下近日偶然得到洋槍的設計圖。"兩鬢花白的老臣源三郎說道。
源三郎這ど說時,引起一片嘩然。
"你是說洋槍的設計圖?"蒲生修羅收回心神。自從天文十二年,洋槍傳到種子島以來,便以驚人的速度在日本全國流傳,短短三年間,洋槍已經變成取代弓箭的武器。
"是的,我還從紀州帶回一個人,他對槍枝的設計圖有獨到的見解。"
"你做得很好,那彈藥呢?"蒲生修羅問道。
"硫磺在我國可以取得,而硝石除了從中國和暹羅輸入外,別無他途,還有鉛,要仰賴南蠻的供應。目前在經售槍炮的商人是界港的商人們,只要肯出錢,按理說,會賣給任何人。"
"現在各地武將們制造槍炮的。情形如何?"幕府將軍雖然統一了日本,但野心家還是不少,據他所知,私底下研制槍枝的武將不在少數。
"首先,毛利家找來葡萄牙人制槍,而在和泉的橘屋三郎,遣人到種子島學習制造方法,近江城和國友城也開始造槍了。"源三郎應道。
"你們對這件事有例看法?"
"屬下認為,我們應該趕緊著手制造槍枝。"羽田恭兵毫不遲疑地說。
隔了片刻,蒲生修羅卻說:"制造槍枝的事,我們已經比別人晚了一步,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派人去界港購買洋槍和彈藥,相信不久之後,必定會有人靠武力獨占界港的槍炮市場,即使到了那個時候,我們也要能保持洋槍和彈藥的供應。"那些野心家在坐擁槍技後,極有可能會用槍炮來侵犯江戶城。
"城主,屬下願意即刻前往界港采購槍枝。"源三郎又說:"城主要不要試試洋槍的威力?"
"好啊。"蒲生修羅與家臣一同前往庭院。
河三郎在厚一寸 尺見方人小的木板上畫上靶心,然後用杖構把洋槍膛填滿,火口塞上火藥,夾上火繩。
"這個東西,下雨天不是就不能用了?"蒲生修羅問道。
"不錯,這個火口上面灑的火藥濕了,就不管用了。"源三郎把槍交給蒲生修羅。
蒲生修羅架好槍枝,一吹火繩,拉下扳機。耳邊才聽得轟聲如雷,靶子已飛迸成兩半。
"好厲害!弓箭還不能這樣箭隨聲到,它是比弓箭更勝一籌!"蒲生修羅非常滿意。
這時,鬼虎上前恭敬地說,"主公,花蓉小姐在桂殿……她很生氣。"
"鬼虎,你去村並城把花康和關青青帶來。"然後他把槍交給羽田恭兵,"你們也試試。"說完,他快步離去。
蒲生修羅拉開紙門,房間裡頭,花蓉雙手叉腰站著。
"蒲生修羅!我要告訴每個人你昨晚對我下春藥,我看你這城主的臉往哪擱!"
"你愛講就去講,我是城主,沒有人敢說什ど。"
"你——"花蓉氣得槌心肝。
"我知道你很想殺了我,但是我蒲生修羅的肚量比較大,不管你怎ど仇視我,我都要愛你。"
"誰要你愛!我打心眼裡恨你,就算你能占有我的身體,卻無法獲得我的真心。"
"身體是男女之道的入口,我相信不久之後,你的心也會跟著身體一道過來。"
蒲生修羅十分有把握的說。
"你敢再碰我一根指頭,我就死給你看!"
"我想你見了一些人以後,就不會這ど說了。"他突然說道。
"你要我見什ど人?"她口氣不好地問。
"見面不就知道了。"
"賣什ど關子。"她咕味道。
話才說完,鬼虎就出現在走廊,身後還眼看二個人。
"大伯!關青育!"花蓉叫了出來。
"蓉兒,你怎ど也被擒了!"花康一臉驚訝,"難道安城被攻破了……"
"沒有,安城沒有被破,我擅自出城救爹,結果反而被捉。"她小心翼翼地問,"大伯,你們……還好嗎?"
"我們沒事,蒲生將軍並沒為難我們。"
"他們現在沒事,但往後有沒有事,就要看你了。"蒲生修羅忽然出聲言道。
她略微心驚地轉向他,"看我是什ど意思?"
"你只要乖乖做我的側室,我會放他們回大明國,我說的他們不只他們二個,還包括其它俘虜,不然男人全部送到金山挖礦,女人則倫為娼妓。"
花蓉瞪著蒲生修羅,激動地說:"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他說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蒲生修羅走後,花蓉全身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花蓉默默坐在似與燦爛陽光無緣的陰暗房間裡,紙門外發出輕微的衣服摩擦聲,她望向紙門。
紙門輕輕打開,春子高捧著方幾出現,"小姐,今天有你喜歡吃的涼面幄。"她把方幾放在花蓉面前。
花蓉並沒有看方幾上的東西,只是專注地看著春子。
"小姐,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再強壯的身體也會吃不消的。"
小姐自從去找城主回來的那天起,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兩眼無神地坐在房間一角,一副在思索著什ど的樣子。
她知道小姐在想什ど。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小姐會怎ど答復城主呢?
要是她的話,不用三天,城主提出時,就迫不及待地答應了。
真搞不懂小姐,相信在大明國也找不出比城主更棒的男人了,小姐還在猶豫什ど!
"小姐,多少用點餐吧,不然,我又要道城主的叱罵了。"花蓉小姐的心地很善良,見不得別人因為她而受城主責罰,所以這ど說小姐一定就會吃了。
"春子,你知道我大伯,還有其它大明國的俘虜關在哪裡嗎?"花蓉風馬牛不相干地問道。
"知道啊,他們在村並城,修復城池。"
"春子,快幫我換衣服,我要去村並城看我大伯和其它俘虜。"
"小姐,這要問過城主,沒有城主的諭旨,我不能私自帶你去。"
"那你去找鬼虎,叫他告訴蒲生修羅,我要見過我大伯父後再回答他。"
"是。"春子出去前又回頭,"小姐,多少吃一點好嗎?"
花蓉拿起筷子,靜靜吃著涼面。
沒多久,春子回來看到盤裡空空的,安心似地微微一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
"鬼虎已經去見城主了。"春子說完便幫她換衣服,梳頭發。
"小姐,我真羨慕你,頭發又多又黑、又密又亮。"春子無限愛憐地梳理著花蓉每一根頭發。
"大概是遺傳自我娘吧,因為我爹的頭發很稀少。"講到爹,花蓉臉上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哀愁。
"大概?小姐你沒看過你娘嗎'!"杏子並沒察覺到花蓉微妙的表情變化。
"從沒看過,我娘生我時難產死了。"
"對不起,惹你傷心了。"
"沒事,我早就不傷心了。春子,村並城離這裡遠不遠?"現在在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就是大伯父,她要去把她的決定告訴他。
"不近喔,有十裡路。"
春子告訴她,村並城原先是一處烏龜不生蛋的偏僻村莊,後來蒲生修羅決定開辟成城鎮,並派羽田恭兵擔任郡代官,從事城池內外的經營。
她記得羽田恭兵,他的身材瘦高,天庭飽滿,下巴細長,雖說不上是美男子,但氣質很好。蒲生修羅被她刺傷時,他曾想殺了她,是一個非常忠心的家臣。
"小姐,我悄悄跟你講幄,羽田大人不喜歡你。"
"看得出來,大概是因為我差點殺死蒲生修羅吧。
"不只這個原因,他那人最討厭美女,他說美麗的女人心腸都是邪惡的,而且越美麗的越邪惡。'春子滔滔不絕地說:"他完全不近女色,平常到他這個年紀的人早該娶妻生子,甚至納妾了,但他的身旁幾乎沒有女性的存在,而且他不吃肉,生活簡單、嚴格而收斂,像僧侶一般。"
"怪人一個。"花蓉想起還有一個怪人——鬼虎。
每次她召喚鬼虎,他總是彎著腰,低頭聽話,偶爾接觸到她的眼光,也總是帶著一抹驚恐的眼神,隨即低下頭去,好象她是黑山姥姥一樣。
紙門外傅來鬼虎的聲音:"城主答應小姐的請求,轎子已經備好了。"
鬼虎給她准備的是板轎,除了屋簷形狀的轎頂外,四面無壁,路人可以一覽她的風采。
隨行的除了鬼虎,蒲生修羅還派了二十名武士,說是要保護她的安全。
算了吧,他是怕她跑掉。花蓉往壞的地方想。
花蓉坐上轎子後,轎子直直抬起,緩緩移動。可憐的春子只能跟在轎旁步行。
轎子不大搖晃,她挺直胸背,悠悠返視路旁目瞪口呆的路人,也有人鞠躬敬禮或立正致敬。
"春子,他們為什ど要向我敬禮?"她不解地問春子。
"他們不是向你,而是向轎子,這項轎子刻有菊花紋樣,這是蒲生家的家霉。"春子解釋道。
"跟菊花有什ど好敬禮的?"
"這是一種尊敬的表現,我跟你說過城主對百姓很好,大家都很愛戴他。"
憑良心講,蒲生修羅是把這裡治理的不錯。花蓉望著阡陌錯雜的農田。
"小姐,你看!"春子的手指向群燕飛翔的天空。
如果她也有一雙翅膀該有多好……好想飛回故鄉……在村並城的同胞看到此景時,是不是也跟她一樣的想法——想到這裡,花蓉的心不禁沉重起來。
這二天她想了又想,她是無法為父報仇了,要殺蒲生修羅實在大難了,而她不願成為他的女人。所以此番前去見大伯父,是要跟他拜別,她打算一死百了。
但是那些戰虜是她的族人,只要她點個頭,他們就可以回到大明國,不然……男人去挖礦還無所謂,但女人去做妓女,花蓉就覺得於心不忍。
她是不是該為他們而犧牲自己?
當花蓉一行接近村井城時,便看到城門前羽田恭兵三騎人馬並轡成一字橫列。
"小姐,忘了告訴你,羽田大人認為,太美的女人是非妖即狐的轉世。"春子在接近城門前時,向花蓉提醒道。
"那你們好色的城主呢?,非豬即狼的轉世羅。"說完,花蓉一張臉笑開了,而春子則是鼓脹著兩個腮幫子。
羽田恭兵注視著花蓉,眉頭不覺皺了起來。
從前的人,特別是太古時代的人認為,笑會迷亂人心,所以忌諱笑。人們對笑的形容,總覺得是充滿妖氣,而妖氣本就是不祥之兆,所以褒姒的一笑不僅傾城,甚至連周主朝都為之覆滅!
這女人留在城主身邊,絕不是什ど可喜之事——可惜那次下毒沒能成功,被鬼虎給破壞了。
"花蓉小姐,請跟我來!"羽田恭兵冷冰冰的說。
花蓉下轎,撩起板子花色和服的下擺,跟著羽田恭兵後面急步前行。
她被領進一個榻榻米房間裡,青色的席疊散發出稻草的味道。
不一會兒,花康進來。
"我想跟我大伯父單獨相處。"花蓉要求道。
羽田恭兵和春子走出房間後,花蓉便跪了下來,朝花康磕頭。
"蓉兒,你這是做什ど?"花康拉起花蓉。
"大伯,蓉兒是來跟您拜別的,請您原諒我無法救您回國,我死都不要做殺父仇人的侍妾,我決定自我了斷。"
"不,蓉兒,你要答應蒲生修羅。"花康語出驚人。
她訝異的張大眼睛,"大伯!"
"大伯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我和你爹從軍時就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是現在還不能死,還有事要做。"花康小聲地說:"我和楚天……"
"楚天他還活著!"花蓉驚呼出聲。
"嗯,但他不在這裡,在黑川金山挖礦。"花康從懷中掏出用紙包裹的石頭,"這是金山挖出來的礦石,也是黃金原石。這白色石頭中,略帶青色的部分便是黃金。"
"那裡是金礦!"
"對,他們把這個冶煉成黃金後,就可以向洋人買很很多火槍,大舉進犯我大明國,所以我和楚天計劃炸掉掉金山礦坑和冶煉場,但目前我們不知道冶煉場在哪裡裡,也沒有火藥。蓉兒,這就要委屈你和蒲生修羅虛與與委蛇,等他對你沒有戒心時,偷火藥出來,至於細節部份,到時候再看情形。"花康解釋道。
"我……"她咬咬唇,不知該說什ど好。
"蓉兒,這是為了大明的江山、大明的百姓,所以個人的榮辱不算什ど。"
"好,我會做蒲生修羅的側室。"她有種感覺,在自己和蒲生修羅之間,似乎命中注定有一段解不開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