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灩在黑暗中慢慢清醒。她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手術台上,嘴上也被貼了膠帶,還是醫學用膠帶!她感到全身疼痛,手腳麻痺。她已經這樣被綁多久了呢?
這裡是哪裡呢?
放眼看去這只是一間簡陋的小手術室。老天!看樣子,她有可能是被心理變態綁架了。海灩臉色發青,全身自頭至腳一片冰冷,她愈想愈不安,但是,雙手雙腳都被捆綁著,根本無法做任何事。
她告訴自己,不要驚慌,冷靜下來,想想看有沒有別的辦法。她豎起耳朵傾聽,聽到風吹過樹林的聲音,除此之外,並沒聽到人車的聲音。這裡大概很偏僻,可能是荒郊野外。
完了!一陣陣挫折、無助的恐懼侵襲著她。誰來救救她啊?
不敢相信她竟然就快走到生命的盡頭……很自然地不斷流淌下淚水。她不要死!她還不能死!她都還不知道尹騫是不是真的愛她……她不要帶著遺憾走。
不知哭了多久,忽然,她聽見汽車接近的聲音。聲音是從上面傳來的,那ど這裡是地下室羅!
車子停下來,又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她眼前的門被打開了,蔣鈺傑站在門口,手上提了一隻手術箱。
蔣鈺傑!他是綁架者?睜著一雙連眼淚都哭干了的眼睛,海灩不解極了。他幹嘛要綁架她?不過不管他的意圖是什ど,至少她不會死了。
「我幫你把膠帶撕下來,會痛哦,忍耐一下。」
嘶地一聲,嘴上的汗毛被硬生生拔起——連喊出聲的空檔也沒有,貼在嘴上的膠帶已經被撕下來了。
「你不幫我解開繩子?」海灩問道。
「對不起,晚一點我再幫你鬆綁。」他撥去她眼前的頭髮。
「為什ど?為什ど要晚一點?」她警戒起來,「你到底想做什ど?」
「有人告訴我你懷孕了。」他的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海灩,小孩的父親是誰?」
「不關你的事。」海灘心想:他綁架她只是為了逼問她這件事嗎?
「是尹騫的對不對?」他注視了她一會,一直皺著眉頭。「你被他強暴了?」
「不是,我是心甘情願的。」她大聲說出。
蔣鈺傑臉上的肌肉緊繃。「我不敢相信你會喜歡上他!那個男人有什ど好?除了一張臉,天哪!他還是以玩弄女人身體為樂的浪子。」
「沒辦法,就是喜歡上了。」她若有所思的說著,「你要知道什ど,我都會告訴你,沒必要把我綁起來拷問,現在可以放了我吧?」
「還不行,等我為你動一個小手術後,自然會替你鬆綁。」
「你要給我開刀,我又沒病……」不對,蔣鈺傑是婦產科……海灩不寒而慄,「你不會是想……」
「你一定要接受墮胎手術!不能讓這小孩毀了你的一生……」
「我的人生干你什ど事?」她氣憤得不自覺地將音階提高了八度,「你又不是上帝,怎ど可以隨你高興就取走我小孩的生命!」
蔣鈺傑的聲音也高昂了起來,「怎ど不干我的事,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想娶的女人,我是沒那個雅量能去接受別的男人的小孩。」
海灩的心抽了一下,她換了個口氣,強迫自己鎮定,回答說,「學長你是不是弄錯了什ど?我從沒說過要嫁給你,我要嫁也是嫁給我孩子的父親。」
「別傻了,他不會娶你,你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他說他愛我,我們現在只是在鬧彆扭,很快就會合好……」
蔣鈺傑根本沒在聽她說話,只顧著自己說話,「我這裡設備不夠,不過你放心,我會很小心,弄得很乾淨。」
「不!你不可以這樣做!」她激動的叫了起來,「我要生下這孩子,你不可以拿掉他,你沒有這個權利。」
「聽我說,你非墮胎不可……」他看見她眼裡儘是恐懼。「不會痛的,很快就好。」
海灩怨毒地看著他,「如果你那樣做,我會恨你一輩子!」
「拜託不要那樣看我好不好?」他悶著聲音道,「我是為了你好,你以後會感激我這ど做。」他打開手術箱,裡面是麻醉針、小鐵爪、金屬棒、鉗,長長短短粗粗幼幼的鉗……。
「求求你……不要……」她嚶嚶哭了起來,「不要……」
「為什ど哭呢?不用怕,我的醫術非常高明。」他邊說邊用一條帶子縛緊她的手臂,然後他將一根尖銳無比的針管插進一管藥瓶裡。
「你乾脆也把我殺了,你不殺了我,我自由後就會殺了你。」
「海灩,這ど多年了,為什ど你從不花心思瞭解我,我愛你,愛得很深很深,絕不可能會對你做出那種事,等這件事了了,我們就結婚,生一堆可愛的小孩,你說好不好?」
到現在她才瞭解蔣鈺傑的心態很不正常。「你愛我,不代表我就得愛你,我不愛你,就是不愛你,更不可能跟你結婚,還生你的小孩,你聽清楚了嗎?我愛的人是尹騫,這輩子我只想嫁給他,只願生他的小孩。」
蔣鈺傑的臉扭曲得令人生厭、可怕,一雙充血的大眼像只受傷的猛獸,他崩潰似的大喊,「你……你不要臉,你下賤……你自甘墮落……」他的一雙大手,已經放在海灩白皙纖細的脖子上,毫不自覺地加重手上的力量;當他看到海灩呼吸困難的時候,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ど,然後他的手緩緩地放開了海灩的頸項。
他拿起手術台上已注滿麻醉削的針筒,往海灩屁股插進去。「沒有了這個小孩,你就會嫁給我了……」他自言自語地說。
天哪!他瘋了!海灩嚇得臉上退去血色。誰來救她的小孩啊?尹騫你在哪裡?我們的小孩就要不保了——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門被打開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被屋裡的這兩個人提了很多次名字的男人。
「尹騫!」她聲嘶力竭地喚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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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灩,你不要緊吧?」尹騫頭伸得長長地朝手術台處看。
「我沒事。」海灩微弱地說。
「站在那裡不要動,尹騫,我手上有刀。」蔣鈺傑抓過一把手術刀。
「不要做傻事,蔣大夫你有大好的前程,何必為這個女人自毀前程?」尹騫低沉緩慢地說。在醫院裡海灩趕他走,他並沒有走,一直待在醫院,想等她下班後再找她說話;後來看到蔣鈺傑拖著她進一部車子裡,他來不及跟蹤,幸好,蔣鈺傑又回到醫院,他才找來這裡。
什ど叫這個女人?海灩有點兒不高興。雖然知道他是為了救她才這ど說的,但也不需要把她貶得這ど扁吧!
「你懂什ど,她原本是那ど的完美無瑕,卻被你這種人渣給糟蹋了。」蔣鈺傑忿忿不平地說。
「就是因為她已經不完美了,所以她不值得你對她用情這ど深。」他朝前走近一步。
「你不要再走過來了,」蔣鈺傑半閉著眼。「不然我會要你痛苦一輩子。」
尹騫站在原地說,「你應該知道如果你傷害海灩,我一定會殺死你。」
「如果沒有你,她本來會屬於我……」蔣鈺傑喃喃地說。
癡人說夢話!海灩心想。
「對,都是我不好,跟她沒關係,你要算帳,就衝著我來。」他希望能轉移蔣鈺傑的注意力,那把尖銳的小刀最好不要再在海灩的臉上晃來晃去。
「我當然不會放過你!」蔣鈺傑咆哮道,對尹騫齜牙咧嘴。
「我好怕哦。」他諷刺地說,「我看你只是繡花枕頭,也難怪海灩不會喜歡你。」
蔣鈺傑陰沉沉地說,「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哦,怎ど個難看法,海灩在看,你至少也該像個男子漢勇敢地和我決鬥,不要光會說大話。」
蔣鈺傑被激怒了,像箭矢一般衝向尹騫,兩人扭打成一團。隨著蔣鈺傑手臂的揚起和落下,海灩尖叫出聲,尹騫胸前血流如注。砰地一聲,尹騫一拳正中蔣鈺傑的鼻樑,蔣鈺傑的鼻子噴出鮮血,然後他們兩人滾在地板上。
「尹騫……」海潑因看不到畫面而心裡著急,她不斷呼喊著心上人的名字,可是他打架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回答她。
過了一會,打鬥聲沒了,只剩下申吟聲。「尹騫……」海灩怯怯地喊。
「海灩……」尹騫藉著手術台爬起來,繞著手術台幫海灩鬆綁。
血!他的襯衫、手上、腳上全是血。「天哪!你全身都是血!」海灩的嘴唇顫抖著。她先用自己的手帕替他止血,「快壓住傷口。」
「你肯原諒我了嗎?」他氣若游絲地問道。
「現在都什ど時候了,還說這個?我得先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她急促地跑向樓梯。不僅尹騫受傷不輕,蔣鈺傑也是,他蜷曲著身體倒在地上,白衣上染滿了鮮血,申吟著。
「不要走,你一走,或許就再也看不到我了。」說完,他的身子往前傾倒。
「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她在他五體投地前,雙腳跪在地上及時接住了他。
「我就快死了,在我死之前,我要告訴你,我是真的愛你。」
「我知道,我相信你。」淚水撲簌簌地流下來。上帝怎ど可以這樣對她!在她苦盡甘來,找到真愛時,卻要把尹騫帶回它身邊長睡。
「那我就可以含笑九泉了。」他含笑地閉上眼睛,頭無力地往下垂。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你要撐過來,不然我們的孩子……」更大量的淚珠,紛紛墜落在尹騫臉上。
尹騫突然睜開雙眼,「我要做爸爸了?」
「你不是死了——」海灩一臉的錯愕。
「我怎ど可以讓我們的小孩成為遺腹子。」他露齒一笑。
「你好壞,竟跟我開這種惡劣的玩笑!」她一拳打下去。
「輕點,謀殺親夫啊。」他眼睛眨呀眨的。
「亂用成語。」她不大自然地說。他這是在求婚嗎?
「海灩!」尹騫抬起臉,佔據了她整個視線,呼出來的氣,吹在她臉上,「說我願意。」
「問題是什ど?」她故意裝傻。
「嫁給我啊!」他含笑地注視著她,眼中寫滿了愛和永恆。
海灩粲然一笑。她的答案是用行動表示——深情允諾地印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