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幼玲看到大衛走進書房,一直在裡面沒出來。她心底響起一絲細小的聲音:還發什麼呆,進去啊!
他是她唯一想要的人,唯一所愛的人,她愛他人骨,即使只能和他做二天的夫妻,她也心甘情願,但她貪心地祈求這二天當中,她能一舉抓住他的心。
去找他!她的心在狂喊。快進去找他!琳達不在,這是最好的機會。
她輕輕叩門,身體像片即將凋落的葉子不住地顫抖,心髒也狂跳著。
門開了。
“幼玲?”大衛驚訝地說。“已經十二點了,怎麼還不睡?”
“我、我有話跟你說,我可以進去嗎?”她屏住氣地說。
看到他,她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了。萬一他拒絕呢?萬一他並不想要她呢?
大衛顯得困惑,但他還是後退了一步,讓她進來。“發生了什麼事?”
她走進書房內,他關上門。
闕幼玲垂下視線。她的雙頰火辣辣地燒紅,她覺得自己愚蠢至極,而且還有一些不安。但她不能退怯,她下定決心要完成它。
大衛目光掃過她全身。“你到底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闕幼玲搖搖頭,無法開口。
哦,她真希望可以不必開口,就讓大衛明白。但那似乎是不可能的。
她挺直肩膀,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我是來問你能不能……”
“能不能怎樣?”他溫柔地問,眉頭關心地皺起。
“能不能——”她閉上眼睛,脫口而出。“跟我做愛?”
“什麼!?”大衛無法相信他的耳朵。“小圓餅,你在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要和你做愛!現在!”
“你要我現在和你做愛……”他的語音低沉,而且微微緊繃。“你是認真的嗎?”
“再認真不過。”她咬著下唇。“你要我嗎?”
“我恐怕不能……”他的聲音平穩,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闕幼玲。“你不想要的話,我也不能勉強你。”她轉過身,舉步就要離開。
“不!等等……”他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不要走。”
“你不要我走,”闕幼玲低喃,“又不想要我——”
他一直在注視她的臉,而他看到的臉龐只令他渴望、迷失。
老天,他怎能控制住想擁抱她的渴望呢?那些難捱的夜晚,瘋狂、火熱、煽情的夢境……
大衛逸出一句咒罵:“老天,我當然想要你!全天底下我只想要你!”
只有老天爺知道他多麼想要她,他甚至覺得,今晚如果不能得到她,他一定會痛苦地死去。
“你真的有你說的這麼想要我?”她實在難以相信。他曾有兩次機會,一次在小木屋,一次在廚房,但他還是讓她完整如初。
“天地良心。”一個壞壞的微笑浮現嘴角。“我馬上證明給你看。”
他的直接,染紅了她的臉。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
大衛抬起她的下巴。“現在才不好意思已經來不及了——”
她的眸子似星辰,閃耀著和他一樣熱切的欲望。她的表情似乎在渴望他——只要他,她樂意將她自己的身體以及靈魂一起交給他。
大衛歎了一口氣。“剛剛我在這裡寫傳真稿,但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他用一根手指頭碰碰她的唇。“我滿腦子都是你,想像吻你的情景——”……
大衛看著天花板,一臉懊惱。
上帝,他做了什麼?
他怎麼可以如此愚蠢妄為!那是小圓餅……他視如妹妹的女孩,他抱了她,豈不等於近親相奸……他簡直是豬狗不如!
“該死!”他想起在他辣手摧花前,小圓餅還是處女,便不由得暗暗咒罵一聲。
看他做了什麼,就因他一時把持不住下半身,小圓餅少了樣珍貴的東西。
他要怎麼跟闕伯父、闕伯母交代?
排在他們前面還有一個人……他幾乎可以看見姑姑拿菜刀追殺他的畫面。
姑姑殺他還是其次,眼前有個大問題——小圓餅,他要怎麼向她解釋那只是男歡女愛,彼此想要、渴望,然後就發生了,只是如此而已
她能接受嗎?他看是不能。大衛的表情暗沉了下來。
闕幼玲仍蜷伏在大衛寬大的胸懷裡,被吻得有些腫的粉嫩芳唇上泛著笑意。
一切完全超乎她的想像……那麼美好、那麼喜悅。噢,她有好多話要告訴他,她想告訴他,她愛他……
她伸個懶腰,彎彎腳趾頭,像只滿足的小貓般拱起身子,然後像個小孩似地抬頭看他。
“大衛,我……”“愛你”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他打斷。
“別說,我不配聽那三個字。”他自責地說,煩亂地掃開額前的發絲。
“大衛,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她顯得驚愕不已。
他直視她無邪的面孔。“我不該抱你。”他雙眉緊蹙,懊喪不已。
“你後悔了?”她的心兒往下沉,所有喜悅被他澆熄。
“老天,我當然後悔,後悔得半死。”他大叫,滿面罪色。
“我不後悔,大衛,因為我愛你。”
大衛繃緊了臉。“小圓餅,你恐怕——”
她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不,什麼都不要說,我不想聽到會使我傷心的話。”
他輕吻她的掌心,拉下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上。她感覺到他的心跳仍然急促。
“小圓餅,我不是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
“大衛,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我必須要說,”大衛仍堅持表明心意。“我不適合你,問題的關鍵不在你,而在我。我永遠也無法預知我會在什麼時候變心,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安定不下來,也許這幾天中我能想明白。我不知道,我只曉得我不是可以定下來的男人。”
“其實你不用說那麼多,你只要說你不愛我,我就可以了解了。”
“小圓餅,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只是不是你要的那種愛。”
“我要怎麼做,你才能愛上我?”她猶抱著一絲希望。
“我感到很抱歉,小圓餅。”.
大衛的話仿佛是把喂了毒的利刃,狠狠地刺在她心上。闕幼玲想扭開臉,但他又把她扳回去。她閉上眼睛,把苦楚的淚水往肚裡吞。
“睜開眼睛,小圓餅。”
她辦不到。她覺得自己此刻十分脆弱,只要他一個眼神、一句話都可能使她的眼淚決堤。
“拜托你,小圓餅,睜開眼睛看著我。”
他的聲音在溫柔時對她特別具有說服力,闕幼玲緩緩睜開了眼,歎口氣。“大衛,我們是不是永遠也不可能……”
“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他抬起她的下巴,拭去一顆從她眼角溜出來的淚珠。“但是你會忘掉我的,然後遇上一個好男人。”
她怎麼可能忘掉他!?“你呢?你會怎麼樣?也忘掉我?”
大衛避開她的目光。“後天我會回巴黎,結束我的工作室,然後回來接管飯店,那時我說不定會跟琳達結婚。”他不是不知道他的話會使小圓餅柔腸寸斷,但是他不得不摧毀她對他的感情。
在他的心裡,他極端厭惡自己。他覺得自己是個大混蛋。
闕幼玲全身的血液頓時凍結。琳達說的沒錯,大衛最終是她的。
“我最好趕快回房間,不然琳達會懷疑的。”他一邊說,一邊匆匆拾起扔在地上的衣服,胡亂地往身上套。
大衛一面將襯衫塞進長褲裡,一面走出書房,隨手關上門。
闕幼玲再也忍不住淚水,傷心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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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醒過來時,陽光正從窗外灑進他的房間裡。
琳達還在睡,臉上戴著大大的安睡眼罩,看起非常可笑。太陽沒照到她的屁股,她是不會醒來的。
他跳下床,走到窗前,用力推開窗子,深深地呼吸進清晨的新鮮空氣。
他為什麼又見鬼的想起昨晚來?大衛皺起眉頭。
他想盡辦法想忘掉昨天晚上的事,可是昨晚那一幕幕的情景都深深印在他腦海,無法忘懷……他有過不少女人,但他從來沒有過像昨晚如此愉悅狂烈的性經驗。不過他實在不該那麼做,他知道,即使在做的時候,他也非常清楚。
但做都已經做了,什麼都沒辦法改變,只能假裝什麼也沒發生。
他將它趕出腦外,伸展筋骨,套上長褲後走進浴室梳洗。
低頭看到自己的小弟弟,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昨晚翻雲覆雨的每一個細節——僅是回想,他的小弟弟又膨脹起來。
“你給我安分點。”他瞪視小弟弟,想控制住自己身體對這回憶所起的反應。
自從他和女人上床以來,小圓餅是唯一能給他這麼大影響的人。
小弟弟仍屹立不堅,他只好沖冷水澡降溫。
他踏進浴缸,拉上浴簾,扭開了水龍頭,冷水嘩啦啦地當頭淋下,沖刷他全身上下……
闕幼玲純潔天真的臉無聲無息地浮現在他眼前,他眨眨眼,試著把她拋到腦後,但她那副笑臉仍橫在他腦海裡,越看越嫵媚。
昨晚的過程充滿神奇,他探索她的一切,最原始、最純潔的一切,她的吻、她的反應、她的申吟、她的胸脯嬌小可愛、她的同體令人著迷
“該死!”他低聲咒罵著。小弟弟又給他升旗了!
“小弟弟到底怎麼了?故障是不是?”他咕噥著。他這輩子從未如此困惑過,他的情緒混亂,又不明所以。
煎肉和咖啡香自樓下飄上來,屋子逐漸吵雜起來。走廊傳出下樓的腳步聲。
大衛沉著一張臉走出浴室,穿好衣服後下樓。
走進餐室兩步,他突然停祝闕幼玲正坐在桌前,吃下一口煎餅。
他們的目光相遇,闕幼玲瞪著大衛幾秒,咽下口中食物,繼而用餐巾抹嘴。
“精神好差,很想喝點什麼熱騰騰的東西。”大衛說,好像有意借這句話松弛一下自己的心情。
聽到他的聲音,她身子抖動了一下,像被嚇到似的。
“馬利亞,我要咖啡。”大衛對正在忙的馬利亞喊。
“沒看到我在忙,不會自己倒啊,我又沒有四只手……”馬利亞叨叨念著。
大衛拿起餐桌上的咖啡壺,倒了一杯熱咖啡,然後走到落地窗前。
經過昨天晚上,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小圓餅。
闕幼玲勾頭望望大衛。只見他把目光投向窗外,好像在沉思什麼。
他肩膀倚著落地窗,他的眼睛瞟向闕幼玲皎好的側面,柔美的唇瓣、細致的粉頸,直到她的洋裝……他想像著洋裝底下光潔而誘人的同體,不由得口干舌燥,甚至下半部也蠢蠢欲動起來o
“不要又來——”大衛苦惱地自語。
闕幼玲轉頭看著他。“你說什麼?”
“沒有,我沒說什麼……”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你昨晚睡的還好嗎?”
“很好,謝謝你。”
他看她的表情極為冷淡,好像他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闕幼玲感到泣然欲泣。
昨天晚上他……對他而言,那也許只是意外;然而,對她而言,卻是意義深長,永生難忘。
這兩人怎麼了?講話那麼生疏、客氣。馬利亞奇怪地看他們一眼。
“明天下午我就回巴黎,工作室我會頂給別人,但是房子我不會賣掉,你去巴黎做模特兒時,還是可以住那裡。”
“我不想做模特兒了。”他都不在巴黎了,她也沒有去巴黎的必要。
“糟糕,我已經跟柯夢丹波說好了……下午我打電話跟他們說說看。”
“謝謝你,麻煩你了。”她不自然地笑了笑。
大衛正要說話,琳達尖拔的聲音響起。“討厭,大衛,你怎麼不叫我起床?”
“你又沒叫我叫你起床。”
“明天早上你可要把我吻醒喔,不然我怕趕不上飛機。”琳達揚聲說。
不用說的那麼大聲,她耳朵又沒聾,聽得見。闕幼玲心付。
“飛機下午才起飛。”大衛不耐煩地說。
琳達的手一直掛在大衛身上,如同他身上的附件。闕幼玲還驚訝的發現,琳達的手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鑽石戒指。
大衛已經向琳達求婚了!她的心在淌血。
但她假裝她的心沒有受傷,她加快速度吃完早餐,沖出餐室。
一滴淚珠潸然落下,她連忙拭干眼角。她不要讓大衛看見她痛苦,他永遠不會知道他帶給她多大的傷害。
她才踩上樓梯,便聽見身後左姨在叫她的名字。“幼玲。”
她轉身看著左姨。“你的電話,你媽媽打來的。”
左姨家電話非常多,樓梯下方就有一具,她拿起話筒。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上午就回去。”說完,她掛回電話。
“我不是有意偷聽,你明天上午就要回去?”左姨看著她。
“嗯,左姨,我媽媽要我早一點回去。”其實是她決定早點回家。
“也不用這麼早,我打給你媽媽,叫她不要思女心切成這樣。”
“左姨,我媽不在了,她跟我說完電話後就出門去了。”
這時,大衛經過她們身邊,左姨叫住他:“大衛,你來幫我勸勸幼
玲,她說她明天上午就要回台灣。”
“你明天就要回去!?”他瞪著她,有如她宣稱要移民外太空。
她點點頭。“我……我去找威廉,跟他道別。”她轉身,走向門口。
左姨和大衛的目光都停留在闕幼玲的背影上。
“你和幼玲怎麼了?”
“沒什麼。”他沉聲說。
“少來,一定有事發生!你一定做了什麼讓幼玲不高興的事,對不對?”
“我什麼也沒做!”
“如果你什麼也沒做,她不可能突然要回去。”左姨認定大衛一定做了什麼。
他脾氣爆發。“真的跟我無關,我怎麼會知道她突然要回去——”
“你吃到炸藥了?那麼大聲做什麼?”
“姑姑,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跟你大聲,我去外面走走……”一語末竟,人已不見。
如果他不在乎幼玲,他就不會這麼暴躁不安的。左姨不禁偷偷微笑。
從一開始她就猜對了,大衛非常喜歡幼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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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幼玲垂著頭往山丘走去,無心去留意身邊的一花一草。
她不要這種結局,但她不得不承認,大衛不會愛上她,永遠不可能愛上她!她有閔樂琪的新娘花束也沒用,她不會是下一個新娘。
而大衛卻是下一個新郎——
她頓時感到一陣自憐。她是不是太傻了?他不愛她,她卻把貞潔給了他……
不傻,至少是給自己心愛的男人,而且那晚她很快樂,不需要難過。
那晚的熱情回憶,又如洶湧的波濤,沖回她的腦海。那全無顧忌的大膽愛撫,以及那有力的沖刺——
真是很奇怪,明明每一次自己都被他弄得死去活來,身顫目眩地恍惚昏沉,怎麼現在那景象又會那麼清楚地浮現在她眼前呢?甚至清楚到每一個細節都記得……
欲火正在她體內熊熊地燃起,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胞都懷念著他的擁抱和愛撫。如果現在大衛在她面前,她說不定會不知羞恥地要求他抱她。
可,沒有這個如果了,大衛以後只會抱琳達一個人。
闕幼玲在小山丘的草地坐了下來,仰望天空的藍天白雲。
她真羨慕飛翔的小鳥,是那麼自由自在,仿佛一點兒煩惱都沒有似的,如果她也能像小鳥那樣無憂無慮,那該有多好啊!想著想著,她的視線不覺模糊了起來。
她輕輕地啜泣著,任憑淚水滑過她的臉頰。
為什麼她的愛情竟是如此苦澀?
那晚她失去的不僅是處女膜,還有她的心,以及她的快樂。
沒有大衛,她的日子再也快樂不了。
哀愁層層裹著她,但她告訴自己,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她還有愛她的爸爸、媽媽,她不能把悲傷帶回台灣,讓他們擔心。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闕幼玲轉過身來,看到威廉。“嗨,真是意外,在這裡碰到你——”威廉注視著她。“你在哭!”她用手帕擦擦眼睛。“不是意外,我知道你會來這裡,所以在這裡等。”
“幼玲,你怎麼在哭呢?”他大致可以猜到跟大衛有關。
“我失戀了。”她吸吸鼻子。“大衛不愛我,而且他快和琳達結婚了。”
“他真沒眼光,我希望他婚姻不幸福。”
“不可以詛咒大衛的婚姻!”闕幼玲很快地說。
威廉咧咧嘴。“如果他離婚,你不就又有希望了?”
“說的也是,我怎麼沒想到?”
“因為你太善良了。”他又說,“他如果不離婚,我可不可以代替他?”
“你真的很好,威廉,但是我不能接受,謝謝你。”
“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機會?他都要結婚了。”威廉有點抗議地說。
“因為我太愛他了,即使他結婚,我的這份感情還是會繼續。”
“你太傻了。”除了說她傻,他能說什麼呢?
“也許吧。威廉,我明天回台灣,你明天早上能不能送我去機場?”
“沒問題,明天幾點去接你?”
“七點,我坐第一班飛機。”她也不願意這麼快走,但是多留一天,只是多傷心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