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水瑤又回頭瞪他,叫她在他面前脫衣裳?想得美喔!她一點都不信任他,也不想想是誰把她弄成這樣的。
墨青雲笑看她橫眉豎目的模樣,這小東西生氣起來,也別有一番風情,瞧她的眼神,一副怕他獸性大發吃了她的樣子,這也難怪,嚴霸天性好漁色,在世人眼中從不是君子,只能說,他們五兄弟把嚴霸天的壞名聲營造得太成功了。
不過,他可不希望他的小妾受風寒了。
「放心吧,我若真想吃了你,你就算穿著鐵甲銅衣,我也會把它拆了,而且你這濕答答的摸樣,更引人遐想。」
被他這麼一說,她忙低頭檢查自己的衣裳,驚覺自己半濕的衣裳若隱若現,嚇得忙用大布巾遮住自己的胸脯,一張臉不知是因為羞赧還是生氣而變得通紅,引得墨青雲哈哈大笑。
她羞憤交加,恨自己打不過他,與其讓他看笑話,不如趕快把這身濕衣裳換下,於是她站起身,從衣櫃裡翻找衣裳。想更衣,卻發現屏風早就在陽才一陣混亂扭打時給弄壞了。逼不得已,她只好嗔怒地對他命令。「你背過身去。」
墨青雲揚了揚眉,把臉轉向一邊去。
「還有身體,你整個人也轉過去。」她要求道。
墨青雲只好再慢條斯理的將身子轉了個方向,背對她。
連水瑤還是不放心,狠狠的威脅他。「我警告你,不准偷看,要是敢偷看,我跟你沒完沒了。」
墨青雲很想笑,若他真想看,她是拿他沒辦法的,不過他是君子,男子漢大丈夫,不做偷窺女人更衣這種齷齪事。
「好,我不偷看,行了吧。」他語帶笑意的回答她。
她猶豫了一下,確定他沒有偷看的意思,才趕忙用最快的速度把濕衣裳卸下,換上乾爽的衣物。
總算舒服多了,她吁了口氣。
「好了沒?」他問。
回答他的,是一件丟來的衣物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揚著眉瞧,是一件男人的褲子,於是轉頭看她。
「穿上。」她命令,不准他繼續光著屁股面對她,說話時還把眼睛轉開,避免看到「不乾淨的東西」。
墨青雲唇角始終抿著笑,很合作的把褲子穿上,然後才對她道:「這樣總行了吧?」
他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態度不馴,甚至是縱容的,其實先前就算她大膽無禮的把水潑在他身上,他也沒有真正生她的氣,表面的生氣只是做給下人們看的,畢竟在下人面前,他得維持嚴霸天的權威。
他雖然將她擄回房裡,卻壓根兒沒做出任何會傷害她的事,倒是她,激動地對他又踢又打,還拿東西丟他,幸好他皮粗肉厚,禁得起她的繡花拳及芙蓉腿,連他的肩膀上都還留有她的齒印呢。
事實上,他是絕對不會傷害她的,還處處讓著她,否則她哪有機會把這房裡的東西弄得這般凌亂。
因為已經打算讓她,所以她叫他轉身,他就轉身:叫他穿褲子,他就穿褲子。
瞧她還在喘氣,力氣應該用得差不多了,也比較冷靜下來了吧,他這才好整以暇的開口。「好了,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他知道她心中肯定有很多疑問,而他今夜進房,就是打算回答她的問題。
連水瑤驚疑不定的瞪著他好一會兒,才開口質問。「你和田廣廷是什麼關係?」
「仇人。」
料不到他回答得如此爽快,而且內容令人意外,讓她十分錯愕。
「仇人?」
「是。」
她怔怔的瞪著他,繼續質問。「你和他有什麼仇?」
墨青雲眼神一黯,緩緩回答。「滅族之仇。」
滅族?這可是血海深仇呀!
她呆了好半晌,覺得有必要搞清楚,就怕是自己聽錯了,很仔細的再問一遍。
「他是你的滅族仇人?」
「是。」
「你卻跟他稱兄道弟?」
「是。」
「還跟他把酒言歡?」
「是。」
她一連問了三次,他也很肯定的回答了三次,毫無猶豫,不拖泥帶水,讓她再度驚訝得瞠目結舌,但不一會兒便憤憤地拉下瞼。
「你唬誰啊!我才不信!一點也看不出來你們是仇人!」說是酒肉朋友還差不多,她認定了他在胡說八道,誰會跟自己的仇人飲酒作樂,還相談甚歡。
墨青雲早知她會有此反應,態度不慌不忙,神情不動如山的說道:「是仇人不一定要讓對方知道,心中有恨不一定要表現在臉上,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等待時機,必須要有耐性。」
他目光如炬,直直的看入她的眼,一番話說得透澈凜然,也表明了他的意圖,她若是聰明人,就該明白這話的道理。
連水瑤很意外會聽到這番剖白,她是生氣沒錯,但並不糊塗,從他的話中得知了他臥薪嘗膽的意圖,同樣視田廣廷為仇人,同樣有著血海深仇,但他選擇保存實力、韜光養晦,令她心中訝異不已。
這男人,是有計劃的。
「我說完了,換你了。」他突煞轉了個話題,將矛頭指向她。
她愣住。「我?」
他的眼神突地轉為銳利,沈聲質問。「你可知道今日你如此衝動,差點就白白犧牲了。」
被那犀利的目光一瞪,讓她沒來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威嚴的表情和語氣,擺明了指責她的不明智、做錯了事,等著她懺悔。
她的傲骨讓自己拒絕低頭,忿忿不平的反駁。「那又如何?告訴你,田廣廷也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要不是你出手阻止,我早就殺了那奸臣。」
「你不能殺他。」
「為什麼?」
她不服氣的反問他,只准自己報仇,卻不准她去殺田廣廷,這是什麼道理?她倒要聽聽他的理由。
墨青雲站起身,緩緩走向她,每走一步,便說一句。「殺他,只是一命抵一命,被他陷害的人命可有好幾百條,人死不能復生,真正能讓死者安息的,是替他們洗刷冤屈,討回公道,如此一來,才能告慰死者們在天之靈,你說是嗎?」說到最後一句,他的人已經來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盯住她。
「這……」她一時語塞,自從家破人亡後,她一心只想報仇,並未深想到這一層,他這一席話說得頭頭是道,讓她無從反駁,不自覺咬著唇瓣,低著頭,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來反駁他。
見她說不出話來,他就當她是聽進去了,語氣也放柔了些。「把田廣廷交給我,你的仇我會一起報,你不可以再擅自行動,明白嗎?」
她抬眼瞪他。「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因為我不希望你有任何閃失,水瑤。」當他溫柔的叫出她的真名時,諉她渾身一震,驚訝得再度抬眼。
他……他叫她什麼?水瑤?他怎麼會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從她震驚的表情,墨青雲便明白自己的判斷沒錯,她就是連水瑤本人。
「戶部侍郎連碩望大人是你爹,你是連大人的千金,這些我都曉得了。」他一字一字清楚的告訴她,他不但知道她是誰,還把她的身家背景,以及她爹爹當什麼官,都查得清清楚楚。
原來他早知自己的身份了,還知道得這麼清楚,既然如此,她也沒什麼好隱瞞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坦然的回答。「沒錯,我是連水瑤,不是施青兒,很抱歉騙了你,事實上,真正的施青兒已經病死了。」
原以為他聽了會有驚訝的反應,誰知他只是一派輕鬆的回答。
「我知道。」她再度愕然。
「你連這也知道?」他逸出一抹笑。「是的。」
她越來越搞不懂嚴霸天這個人,他讓她太意外了,這人可不光是個老粗,其實是個莫測高深的人,早知她的底,卻不動聲色,縝密的心思令人難以預料,所幸,他不是田廣廷的人,否則會是個可怕的對手。
連水瑤壓下心中的驚異,收回心神,對於這男人,心中升起更多的疑惑,狐疑的問他。「既然你知道了,為何沒找我質問?」
「人都病死了,還有什麼好問的。」他丟了這麼一句,就轉身走回床邊坐下,而她忍不住追過來問。
「她才是你要納的妾呀,難道你一點都不關心她?」
「不會。」回答得很乾脆。
她不死心的再問:「為什麼?難道你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嗎?」難道這男人真如傳言中那麼無情?她內心深處總不太相信那些謠傳,因為她感覺到,嚴霸天似乎不是一個冷漠的人。
「我只知道,坐花轎入我嚴府的,是你。」說這話的同時,那墨黑不見底的眸子直直鎖住她的眼。
這話讓她一呆,料不到他會這樣說,當發現他的目光變得幽深時,她的心跳也莫名加快,清楚的瞧見他眼底燃起的慾火:心下一驚,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可她才一有勤作,嚴霸天已伸手圈住她的腰,將她的人帶回雙臂收攏的懷抱。
她心慌意亂,紅雲飛上兩頰,雙手抵著他硬實的胸膛,驚惶羞怯的瞪著他。
天!他要跟她圓房了嗎?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呀,雖說是她坐著花轎入他嚴府沒錯,可是她不是施青兒呀。
「你不可以這樣,我不是施青兒。」她慌亂的提醒他,見他不但沒有停手,而且還動手解開她的衣襟,對她的話聽而不聞,讓她更急了,只能想盡辦法說服他。「既然你知道我是戶部侍郎大人的女兒,就該明白我乃待罪之身,是朝廷要犯,更不該收我為妾,不如你放我走吧。」她的語氣可說是哀求了。
「別動!」他突然喝令,讓她一呆,人也乖乖的不動了。
見她沒再掙扎,他才緩聲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好了沒有。」
原來,他脫她上衣,是要檢查她手臂上的刀傷,而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色性大發,想要吃了她。
他的行為舉止總教她摸不透,更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只得紅著臉,任由他為自己卸下外衣,露出細嫩的藕臂,讓他檢視自己的臂傷。
他這樣肆無忌憚的看著她的身子,讓她好生害羞。
嚴肅的目光轉移到她臉上。「可有按時換藥?」
她輕咬了下唇,才回答。「青荷她們每日都按時來幫我換藥的。」
瞧他擰眉的樣子,怕是不太滿意她傷口癒合的程度,不過是刀傷,未傷及骨,需要看這麼久嗎?她感到自己的臉好燙。
墨青雲審視傷口後,才開口。「昨日進來好幾批新藥材,其中有一批是從南國海運送來的,據說對傷口療效極佳,能很快癒合,不留下疤痕,明日我叫她們換這種新藥試試。」
又來了,明明應該很粗魯霸氣的他,又突然變得這麼溫柔,跟先前判若兩人,讓她非常的不習慣—也不是說她喜歡他粗魯,而是她深深覺得溫柔的他更加讓人摸不著頭緒,有一種無法抵抗的魅力。
「留下疤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必這麼麻煩。」她忍不住說道,因為不想欠他,也不要他對自己這麼溫柔,這樣會讓她感到困感,也討厭自己對這樣的他感到小鹿亂撞,所以故意賭氣的說出這句話。
她都不在乎性命了,還會在乎身上多幾道難看的疤嗎?
「但我在乎。」他說道。
這話讓她無端升起莫名的惱恨,原來他是容不得女人身上有疤的,看了礙眼是嗎?
「既然在乎,何不把我休了。」她挑釁的回他,果然引得他厲眼一瞪,面露不悅,緩緩移近的臉龐夾帶著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