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身美眉 第八章
    三年後

    時光荏苒,歲月流逝,裴晴已快大學畢業了。

    那個長期包養她的男人不曾再出現過,但,他所承諾的經濟支援卻從不曾中斷過。

    這三年來,她的生活不虞匱乏,母親得到良好的醫療照顧,身體狀況已大有好轉,父親也找到一份可以打發時間的園丁工作,不再涉足賭場了。

    照理說,她應該沒什麼煩惱才是,但,她的心裡卻很空洞、很不安、很惶惑……

    有時乍夜夢迴,她會一身冷汗的驚醒過來,心裡背負的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一刻也不敢稍忘自己的身份……

    一個被包養的女人!

    她不需要為三餐憂心勞碌,但,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終有一日,那男人一定會回來,要她履行自己的義務。

    她最害怕的莫過於這件事了,她甚至萌生過逃跑的念頭……

    「火星人,你不怕我跟人家跑了嗎!」

    有一次她試探地傳送了這道訊息,給那個包養她的陳姓中年男子,「火星人」是他在網上的匿名。她真不明白,有名有姓的,為什麼上了網卻要用匿名!

    「腳就長在你身上,你要走,我絕不留你。」

    這男人好狂傲的口氣!

    「那你不是花冤枉錢了嗎!你不會生氣嗎!」裴晴無法相信這個男人會這麼大方,她還以為會發生血案。

    「難道你希望我生氣!」電腦螢幕上出現了一個鬼臉。

    「我是看你年紀一把,怕你腦中風!」她禮尚往來地回敬一個鬼臉。

    令裴晴感到訝異不解的是,那個看似中規中矩、老老實實的中年男人,為什麼一上網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不過,老實說,跟火星人在網上聊天,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很多男生追求你嗎!」火星人問道。

    「我不告訴你。」追求她的人是不少,但,沒有一個令她動心,除了礙於她簽了賣身契,實際上也是因為她的心早在三年前便已遺落在某個人身上……

    「有喜歡的人就要好好把握,我會含淚祝福你。」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吧!」她置疑。

    「I mean it!」

    雖然他們是透過電腦交談,她看不見他的神情,也聽不見他的語氣,但,他給她的感覺是百分之百的認真。

    他也曾經說過,希望她把喜怒哀樂與他分享,有什麼心事也都可以向他傾吐。

    「好,那我就坦白告訴你,我是有喜歡的男生,不過,他喜歡的人不是我,而是別的女生,我只是單戀人家。」或許是壓抑得太久,她終於將感情上的煩惱說了出來。

    「是嗎!哪個傢伙這麼沒眼光!不喜歡你的男生八成是瞎子。」

    「不許你詛咒他!」該死的火星人,敢說她的心上人是瞎子!!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他。有沒有想過要主動一點!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

    「你不要說風涼話,我若跟別人跑了,你多年來的『投資』可就血本無歸了,我不會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談到這裡,她突然覺得心情很低落,便下了站,直接把電腦關機。

    裴晴仰著頭癱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瞪著天花板。

    她已經打定主意,一旦出社會工作,就算省吃儉用也要把欠那男人的錢連本帶利的還清。無功不受碌,她不想欠他一輩子!

    至於感情的事,唉……

    事隔三年,封澤磊早已忘了她了吧!

    她對他的思念,卻是漫無止境,直到地老天荒,她還是刻骨銘心的惦念著他……

    ※※天長地久的蹤跡※※

    封澤磊瞪視著液晶螢幕上的字句,揉了揉鬱結的眉頭。

    小晴居然坦言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那個男生到底是誰!他究竟有什麼魅力吸引了她!

    唉,他是怎麼搞的!他應該為她有了對象而高興才對,可是,他的心卻直沉到谷底,甚至還酸溜溜的……

    想當初,他處心積慮的安排這一切,暗中救濟她、照顧她、扶持她,老實說一點私心都沒有,純粹只想幫她。他甚至不希冀她的感激和回報,所以,他才不出面,躲起來當幕後黑手。

    他計畫好,等裴晴大學畢業後,便找個理由中止她被「包養」這件事,讓她自由高飛。

    然而,現在他竟然有點捨不得放手了……

    或許是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每天跟她在網上談談天、說說地……

    三年了,他跟她幾乎無所不談,他要是一天不跟她在網上聊上兩句,就覺得若有所失……

    他也沒想到,他會為一個女孩付出這麼多,也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捨不得中止這一切吧!

    封澤磊一瞬也不瞬地看著電腦螢幕,腦海中仍盤旋著小晴的那些話。

    他開始回想他們過去交談的內容,仔細推敲她說過的話,這才猛然發現自己真的很遲鈍,裴晴曾經不止一次透露,她在大學裡最要好的朋友是沈嫣,沈嫣有個感情穩定的男朋友,而他們三人有事沒事經常在一起。

    難道,她是喜歡上好朋友的男朋友……

    ※※天長地久的蹤跡※※

    「磊,在發什麼呆!」

    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打斷了他的沉思,他回過神來,發現薛婷正推開他辦公室的門,頭探了進來。

    「你不會是又忘了我們約好一塊吃午餐的吧!我警告你,不許黃牛。」

    「姐,你這麼緊張,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他忘了自己是在什麼開始改口叫她姐姐的,反正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他已經全心全意的當她是姐姐了。

    「唔。」薛婷坦白的說:「我約了一個朋友,想介紹給你認識。」

    「又來了。」封澤磊不悅地沉下臉,「姐,我不想去應酬外人。」

    「不是什麼外人,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妹妹,長得很漂亮,又有氣質,是個大美女耶,你就認識一下嘛。」

    封澤磊微蹙著眉,「姐,拜託你不要再替我作媒了,你要我說幾次你才會明白,我沒興趣!」

    「你……沒興趣!」薛婷露出震驚又自責的表情,「磊,如果因為我的關係,害你對女人失去興趣,那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不但封老夫人會怪罪我一輩子,恐怕封家的列祖列宗也會從墳墓裡跳出來勒死我!」

    「姐!」封澤磊受不了地揉著眉心,「你扯到哪裡去了。」

    「你對女人沒興趣,這難道不是我害的!」薛婷內疚不已。

    「完全沒有這回事!」封澤磊斬釘截鐵地否認。現在回想起當初他對薛婷的癡戀,竟一點感覺都沒有了,更別說留下什麼心理陰影那麼嚴重了。

    「磊,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轉而喜歡男人了!」薛婷不放心地追問。

    「我沒有喜歡男人。」封澤磊啼笑皆非。他這個姐姐真的很愛胡思亂想、胡說八道。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女人呢!」薛婷抽絲剝繭地問。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女人!」封澤磊衝口而出,「我就算有喜歡的女人,你也不會知道。」

    「真的嗎!你有喜歡的女人了!」薛婷興奮地奔到他跟前,好像恨不得動用滿清十大酷刑來逼他吐出實情。

    封澤磊笑而不語,說到喜歡的人,他腦中自動浮現小晴清純甜美的模樣,三年不見,她的一顰一笑卻像刻印在他心版似的,未曾消褪。

    「謝天謝地!你有喜歡的女人,那我就可以放下心頭大石了。」薛婷開心地說,「磊,快把她帶回家嘛,封老夫人見你終於肯交女朋友了,一定會比我更開心。」

    「我要交女朋友又不是為了別人而交的。」封澤磊挑了挑眉。

    「那也不用藏起來呀,改天一定要帶給我們看喔。」薛婷愉快地朝他眨眨眼,「既然你有女朋友了,今天的午餐就饒了你,我走了,Bye!」

    看著薛婷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門口,封澤磊好笑地搖搖頭,他敢打賭,不出半個小時,他有女朋友的消息就會像野火般的傳了開去。

    說他有女朋友是言之過早了一點,但,他確確實實是有了喜歡的人……

    封澤磊若有所思地斜睨著電腦螢幕——他喜歡的人是裴晴!

    或許早在三年前他便已經喜歡上她了,只是他自己不願去承認而已。

    現在,認清自己的感情之後,他的心情是矛盾、複雜的。

    他幾乎想馬上衝到她跟前,將她納入懷中,向她表達愛意,但,一想到她心裡已有了喜歡的人,他不禁頹然地將頭深埋入雙手中。

    小晴的心已經被別人佔據了,她喜歡上她好朋友的男朋友!這個殘酷的事實像利刃般的狠狠戳刺著他的心……

    ※※天長地久的蹤跡※※

    「磊……不要走……」

    裴晴一身冷汗地從夢中驚醒,她又夢見他了,夢見他決絕地背轉過身,狠心離去。

    三年了,對他的癡戀還要糾纏她多久!

    她搗住淚濕的小臉,試圖令自己激盪的心緒平復下來。

    說也奇怪,在她的夢中,封澤磊那張勾人心魂的臉龐竟然跟火星人重疊在一起,不,應該說她夢見火星人有一張沒有五官的臉孔,然後,封澤磊俊美的眉眼像變魔術似的漸漸在他臉上浮現出來……

    他似笑非笑地盯視她片刻,然後便抽身離去,任她大聲喊叫他都沒有再回頭,她拚命狂追卻怎樣都追不上他……

    老天爺!為什麼連在夢中他都這麼無情的令她心碎!?

    她更不明白,一個如此怪異的夢,為什麼會一再重覆!

    封澤磊和火星人,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難道說,她潛意識的移情作用,把每天上網交談的火星人當成是封澤磊了……

    天哪,她八成是瘋了!想他想得快瘋了!

    ※※天長地久的蹤跡※※

    封澤磊提著輕便的行李走出機場。

    自從他大學畢業後,便留在美國掌管家族生意,已經三年沒回台北了,表面上是因為太忙了,然而,現在仔細回想,這三年來他似乎在逃避著什麼而刻意不回來……

    如今,他決定不再逃避了。他喜歡裴晴,他決定把她追回來!

    「少爺,車子在這邊……」久候的司機疾步迎上來,接過他手中的行李放入車裡,畢恭畢敬地打開車門。

    封澤磊上了車,他不急著回家,反而想去裴晴就讀的校園看看她。

    「老劉,先兜去x x大學……」

    「是的,少爺。」司機老劉熟練地發動車子。

    封澤磊躺靠在椅背上,心裡因為即將見到闊別三年的小晴而亢奮激動,他暗忖,不知道她看見他的反應又會是如何呢!

    「少爺,是不是要將車子開進去!」到了大學門口,司機問道。

    「不用了,就停在這裡好了。」封澤磊吩咐司機將車子停靠在對街,從這裡可以看到走出校門口的每個學生。

    封澤磊坐在車裡等待著,心中堆積著愈來愈強烈的期盼,期盼見到她……

    突然,他眼睛一亮——

    她出來了!

    在三五成群的莘莘學子中,他終於看到了裴晴。

    她的長髮隨意地束在腦後,美麗細緻的臉蛋仍帶著一份他記憶中的清純稚氣,她微仰著小臉,跟走在她旁邊的大男生親密地交談著。

    頓時,封澤磊的臉色黯沉,那就是她喜歡的男孩子吧!

    看來她的眼光挺不錯的,那男生是個挺拔的高個兒,有一張俊朗親切的臉孔,而且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斯文爾雅的書卷味,他或許還是個稚嫩的大學生,但,假以時日就會蛻變成深具魅力的男人……小晴會喜歡上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封澤磊黯然地望著他倆親熱交談的樣子,心裡隱隱抽痛著。

    「嫣嫣真是的,怎麼這麼久了還不出來!」裴晴和鄭宇站在路旁等著沈嫣,絲毫沒察覺有人在對街盯著他們看。

    「她呀,最愛蘑菇了。」鄭宇笑笑地說。

    「,你別動,你頭上有片葉子……」裴晴踮起腳尖,將飄落在鄭宇頭上的一片葉子輕輕拂去。她跟鄭宇很熟,幾乎把他當作自己的親哥哥,所以才會一點也不避嫌。

    而她這個動作看在別人眼中,卻是無比的親暱,封澤磊痛苦地閉上眼,心底湧上翻騰的妒意。

    突然,一輛車子在這個時候疾馳而過——

    「小心!」鄭宇眼看不對勁,急忙拉著裴晴閃到一邊。

    車子近距離飛馳而過引起的強勁風力,使得裴睛重心一個不穩,撲倒在鄭宇身上。

    鄭宇緊緊地扶住了她。

    封澤磊遠遠的看到兩人相擁的一幕,他的小晴竟然撲進別的男生懷中……

    他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眼底狂燃著兩簇陰鬱的妒焰。

    他怪自己為什麼要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間,為什麼選擇在她生命中缺席了整整三個年頭,以致她的心就這樣長了翅膀飛走了……

    「老劉,開車!」他沉聲吩咐司機。

    如果再不離開此地,如果再讓他看到小晴和那男生更多的親熱鏡頭,他怕自己會忍不住衝過去拉開他們。

    他必須冷靜下來,然後再想想該怎麼做,他應該如何贏回小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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