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情人夢 第七章
    在"聞訊時報"辦公室裡,段凝雪審校著新聞稿,粉頸夾住話筒,與屏東的母親聊著||

    "農場還忙的過來嗎?……嗯!過陣子我會回去的,我……

    我很好!嗯……趙先生!?媽,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不要,不要替我相親,我現在還沒心情想這件事……"見趙婷愉悅地走進來,她以手勢喚住她,並急著掛電話,"媽,我有事忙,再給你電話,就這樣。"她掛上電話,對趙婷說:"前天那件虐妻案,被告願意接受訪問,小展已經先過去了,你也去看看。"她寫了地址遞給她。

    "那種可惡的男人,見了他就該先海K他一頓。"趙婷不平地罵著,氣急敗壞的走到門口,蹬蹬地又折了回來,"不對,別人的家務事窮緊張個什麼勁兒。

    "她調皮地跳坐在段凝雪桌上,小屁股壓住了桌上稿件,"還是談咱們的家務事要緊。"

    段凝雪一臉迷惑!

    "裝傻!我老爸說要見你。"

    段凝雪慼然地說:"我知道,你爸約我明天見面。"

    "呵!我老爸這回動作可真快。"趙婷難以啟齒,支吾:"那我老哥要結婚的事,你也知道了?"

    她強忍痛楚,黯然點頭!

    "虧你還沉的住氣,看不懂你們談的是哪門子的戀愛?新郎要結婚了,新娘不是自己,還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她抿著嘴,不願觸及心口的痛。

    "我老爸找你談話就是個好機會,把我老哥給搶回來,老爸的個性我清楚的很,教你幾招應付他的招術,包你過關斬將。"

    段凝雪慼然含笑搖頭,"我只不過是想見見他老人家罷了,有你這麼可愛的女兒,和斯文儒雅的兒子,他一定是個慈祥和藹的老人家。"

    "幻想破滅,這世上沒人比我老爸更頑固霸道的了。"趙婷懶得形容,不耐地說:"真懷疑你們到底有沒有真心相愛?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儘是我在替你們乾著急,我忙個啥勁!?"

    "你不是說過嗎?只要能珍惜相愛的每分每秒,又何必在乎結局。也許我希望自己是灰姑娘,卻又不敢奢望王子拿金鏤鞋迎我進皇宮,我只想珍惜午夜鐘聲響起前,擁有王子的每分每秒。"她無怨無悔。

    "那是安慰、鼓勵你的話,現在情況不同了,既然有機會爭取幸福的結局,為何不勇敢地去追求?"她氣的跳腳:"你們還真是天生一對,一對笨鴛鴦,居然對未來的幸福連去爭取的勇氣都沒有,只知道這樣自怨自艾,兩地相思,你們是不是有自虐狂?竟要這樣折磨自己,連對方也不放過,搞得要死不活的。愛該是世上最神聖的,誰也不能剝奪;每個人都該坦然、勇敢去面對爭取,愛是快樂、幸福的,不是讓它來折磨人的。"

    段凝雪認同,只是那憂柔的天生性情,卻令她柔弱的不敢去爭取原來該屬於自己的幸福。如同趙若白的怯懦,而這共通的性情,是因"惺惺相惜"而鑄下這段苦戀的嗎?

    趙婷的活力與積極,那麼理所當然的面對生命,是她所不及的個性,"你是個很令人羨慕的女孩子,展洛有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喜歡他,是種幸福。"

    "也得要他懂得珍惜這份幸福才行。"趙婷充滿期待。

    "會的,男人要是不懂得你的心思,那肯定是全世界最遲鈍的笨牛。"她進一步說:"展洛絕對不是,像他那種玩世不恭的情場浪子,沒人比他更懂得摸透女孩子的心,就怕你吃虧,栽在他手上。"

    "他門兒都沒有,其實啊!像他那種人,外表對愛情像是脫韁野馬,不願被愛情束縛,心底可是比別人更渴望一份穩定的愛情,這種男人只要花點心思,緊緊捉住他,准跑不掉。"

    "你倒挺懂得男人的心思嘛!"段凝雪訝然!

    "倒不是,就像人的心理,越裝作不在乎,心底可就越在乎,那是種不願讓人看穿的自我保護意識心態。"趙婷驕傲地說。呵!她可是略涉心理學的喲!

    段凝雪慚愧萬分!新聞工作涉獵廣泛,訓練了她敏銳的思考及犀利的觀察能力,然論及心理竟膚淺的在趙婷面前自歎不如。

    如同愛情,她的畏怯、退縮,更加突顯了趙婷的大膽敢愛。無庸置疑,段凝雪相信趙婷必然對展洛大膽示愛過,而且絕不讓展洛有喘氣思考的機會||

    "你向他要了答案?"

    "哼!那傢伙滑頭的很,什麼喜歡並不表示愛,看是我把他給嚇傻了。"她俏然一笑。

    "愛情太過強烈,會讓人喘不過氣來,小心會把他給嚇跑的喲!"段凝雪曾如此提醒過她。

    "不才怕咧!哪像你和我老哥,就靠著小小的愛苗取暖,風一吹就熄了,我要將愛火燃燒成熊熊烈焰,抵抗強風烈雨。"她天真地說。

    段凝雪的心一陣悸痛,在她眼裡,她與趙若白那愛的火苗,猶如風燭殘燈,只消突來的微風便能熄滅溫熱的火苗。而他們卻只能消極地呵護著它燃燒完最後的溫暖,再在漫漫孤獨的長夜裡,從心底取出回味的熱火,苦苦的回憶,品嚐。

    寂寥、孤獨的長夜,似乎不遠了||。

    趙婷趕到受虐婦女案被告家裡。是一處民風純樸的住區,屋外擁滿一群看熱鬧的村民,被大門緊閉在外的展洛顯得相當無奈。

    這應該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採訪,以展洛的能耐,簡直沒想到一句失言,便狼狽的給轟出來,還險些讓被告拿菜刀追出來||

    "你罵他什麼?"趙婷問。

    "說他根本就不像男人。"

    趙婷噗哧一笑,這簡直是罵神經病是瘋子嘛!不過……展洛也沒說錯嘛!

    "打女人的男人,本來就不是男人。"

    "你去向他說,你是女人或許他不會殺了你,除了他老婆外。"他笑著慫恿。

    "報警了沒?"

    "大概快到了。"

    那她還怕什麼,"看本姑娘怎麼訓他。"霍地將門踹開,冷不防一把菜刀朝腦門劈來,嚇出她一身冷汗,"大哥,這是你的待客之道嗎?"再多個兩公分,她的小命就讓天使接去見上帝了。

    是那名魯莽漢子,滿臉橫肉,看了令人不寒而慄。他火爆地叫著,"你是誰?"

    "嘿!嘿!"她勉強擠出和善、甜美的笑容,"我是剛才被你轟出去的那個記者的同事。"

    "又是個記者,煩不煩?別以為你是女人,我照樣拿刀轟你出去。"那人粗口大聲叫著。

    "你不是答應接受我們訪問的嗎?現在你突然變卦,我們回去很難交差的。"趙婷盡量低聲下氣,一把怒火卻在心裡燒著。

    "老子不爽,開你們玩笑,現在不接受訪問了行不行?滾!"他的菜刀險象環生地在她眼前左晃右蕩的。

    她朝屋裡探頭,牆角瑟縮著一位陷入極度驚嚇,遍體鱗傷,幾乎不成人形的女子。

    她認出,是曾經訪問過的那名受害者,這名魯莽漢的老婆。

    趙婷怒火中燒,失態悍然,潑辣地拉高嗓門,懾住對方,吼罵,"你不爽,本大姐更不爽,記者是讓你耍著玩的嗎?還有,你把老婆當成是發洩工具嗎?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她也是個人耶。"

    "這是我的家務事,你管得著嗎?"

    "路見不平,怎麼樣?"她悍然不懼!

    "小妹妹,你懂什麼,打老婆是練拳頭;罵老婆是練口才,你回去吃奶吧!"

    "你||你簡直就不是男人。"她怒不可遏!

    一把菜刀又揮了上來,在眾人一片驚駭譁然聲裡,展洛衝了進去,奮力用手擋開那人的手,菜刀從那人手中滑出,正巧箝在牆上一塊"賭神世家"的匾額上。

    "哼!賭神世家,瞧你這家徒四壁的樣子,真不像人住的地方,還稱得上賭神世家。"

    "不准污辱我的祖先。"看來,今天這落魄光景及打老婆的惡行,全是拜賭所賜。

    桌上一副樸克牌,讓趙婷靈機一動,"好,衝著你是睹神世家,咱們就在賭桌上了斷。"呵!那豪氣,十足賭後架式。

    "怎麼了斷?"

    "很簡單,你輸了,簽下離婚書;我輸了,從此不管這檔事。"

    "哈!哈!不知死活的小丫頭。"他接受了這個賭局。

    展洛心驚膽顫地探問:"你會賭嗎?"

    "不會。"答的真乾脆,"不過至少我知道一副牌五十二張,哪張大哪張小。"

    "三歲小孩子都知道。"見那雙原本靈活的巧手,笨拙的掉三落四的洗牌樣子,展洛臉綠的都不敢看了。

    "怎麼賭?"那魯莽漢信心十足的問。

    "賭大小,每人各抽一張,三張定勝負。"

    那魯莽漢子沒意見,將牌純熟洗過後,在桌麵攤出扇形的牌面,且讓趙婷先抽牌。

    是張老K,"十三點,除非你有本事學賭神搓牌,搓出一張黑桃A。"

    那魯莽漢子,顯得謹慎,思索許久,伸手一抽。該死,竟真的是張A。

    "烏鴉嘴!"她氣惱地隨意抽了一張"七","嘿!是我的幸運號碼。"

    這局趙婷勝了,對方抽出了張"五".

    最後一局,她連考慮都沒,抽了張"三",讓人氣餒絕望。

    "就算我不是賭神,隨便一張也贏你。"他抽出牌後擲了出去||竟然是張"二".

    "哇!我們勝了,我們贏了。"趙婷興奮莫名的抱著展洛大叫,狂吻得他臉上滿是口紅印。

    "是男子漢就願賭服輸。"展洛赧然忙擦拭臉上口紅印。

    那莽漢無言,認栽了!

    趙婷扶起虛弱不堪的女子,要了兩份合約書及印章,由他們當現成見證人,逼莽漢心不甘情不願地簽下離婚協議書。

    "你該感激我,把老婆輸給我們,總比輸給那些惡棍,逼她干下流的事好多了。"趙婷可神氣了。

    管區警員隨後趕到,展洛趁機對那名莽漢說:"你等著吃牢飯吧!你老婆不告你傷害!

    我也會告你恐嚇、蓄意傷害。"。

    將受害女子安置於"受虐婦女中心"之家後,總算功德圓滿。

    "記者於賭桌上,拯救受虐的苦命女,你說這標題好不好?"趙婷志得意滿地說。

    "本報記者大戰狂命賭徒||"展洛笑彎了腰。

    "虧你還笑得出來,要不是我來這招,擺得平嗎?"

    "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你想得出這招,佩服,佩服。"

    "要當你的女朋友,自然要有聰穎的智慧,過人的膽識才行。"趙婷說的毫不害臊。

    展洛真服了她!"你怕我像那個男人一樣,有虐待狂嗎?"

    "你不會的,我相信你所說的每句話,你曾說過老婆是娶來疼的。"趙婷的相信是來自愛。

    "為什麼?"

    "因為愛,既然愛一個人,就要相信所愛的人說的話,做的每件事,而我也會對所愛的人真誠,這就是愛的信任,你不是渴望自由嗎?有了信任,就有絕對的自由。"

    "哪伯是謊言?"展洛動容,好癡情的愛。

    "我相信那也是怕我傷心的謊言,這是可以原諒的。"她天真地說,斜著一張感動的怪表情,凝眸看他,大膽地說:"你兩次捨身救我,差點讓我感動的死掉,這就是愛的表現,表示你愛著我,對不對?"

    展洛笑的不知如何回答,沒見過女孩子敢採取這麼大膽的追求攻勢,而且天真、自信、率直的教人難以抗拒由她身上逐漸散發出來的魅力。

    這樣的甜丫頭,該為她正式命名吧!?就叫"天使十六號"吧!

    "以後,你就是天使十六號。"

    "是你為女朋友命的名?"趙婷不悅:"我是個人,而且是與你所有以前女朋友不同的,我雖然說愛你,但還是有條件的,你必須封港,走進花園裡只准看我這朵花,你的心裡、眼裡,只能有我,不能有別人,包括凝雪姐姐。"

    展洛詫然,"你的愛太霸道了吧!?"

    儼如父親,只不過趙克東發揮在商場上,而她的霸道則是頑固於愛情。強烈的佔有欲,會讓男人受不了,但她也同時對付出的愛絕對堅貞,所以她認為自己要的理直氣壯。

    "不是霸道,而是真正在乎對方的信諾,如果你辦不到,就請離開我,而我依然瀟灑。"

    展洛冷汗直冒,從來沒一份感情能如此嚴肅的令他心驚膽顫。自傲的他,原本是會馬上不屑地離去,但她卻有股魔力,令他既愛又怕,緊緊扣住他忐忑的心。遲疑的腳步,始終移不開,他不敢承諾,卻又不願失去,這是從未有過的心悸、矛盾,是那種難捨又怕真的會失去的矛盾心情。

    難道||毀了!難不成他已經不知不覺地陷入趙婷的愛情陷阱。

    太輕敵了,這小妮子果然厲害。

    唉!如果凝雪能有趙婷這般的性情,又如何會陷入苦戀的折磨。

    "小雪,她還好吧!?"

    她俏然的笑容裡,有著令人猜不透的調侃與吃味,"你還這麼關心她?"

    "是同事之間的情誼關心。"展洛不自在地解釋。

    "為什麼那麼緊張的向我解釋?"她調皮地又扮起採訪記者的動作,"請問你是不是愛上了趙婷,不然為什麼那麼緊張的急於向她解釋?這是現場直播,不能騙人的哦!請你馬上回答。"

    他一笑置之!著魔了!何必做不必要的解釋,反倒讓這個小丫頭捉弄的無所適從。

    從未曾有過一個女孩子能讓他如此不知所措。

    "展洛,你已經愛上我了,承認吧!"她燦爛的笑容,迎著冬陽興奮叫嚷。

    哇!好溫暖的冬陽,就像初次擁抱愛情的感覺,那麼的甜蜜、美好。

    展洛不安定的靈魂,第一次沐濡於這般難以言喻的溫暖與舒坦中。暖暖的冬陽輕柔地裹住他那顆不安定的靈魂,像是種無比期待的戀愛。

    他開始在期待趙婷即將迎來的夏日狂熱愛戀嗎?

    趙婷展開雙臂飛舞,彷彿見到了日本櫻花,再度化做彩蝶翩翩,擁抱著展洛的愛,浪漫共舞||

    展洛,承認吧!你已經愛上我了,跑不掉囉!。

    幽暈暗沈的午夜報社裡,總編辦公室內桌上的檯燈,孤獨寂寥地透出微弱的光線。

    綻亮的光線,只屬於辦公桌前一隅的光明,伏桌振筆疾書的是段凝雪窈窕柔弱的身影。

    總編何碩親赴韓國支援採訪政變事件新聞,段凝雪臨時受命暫代其位。

    就一位新聞老兵而言,以何碩的職位,實不宜沖第一線新聞現場。然而,這是他所堅持的,退休前打最後一場漂亮的新聞仗。

    而突然接下何碩的工作,對段凝雪而言,加量的工作,或可減少對趙若白苦戀的痛苦。

    是誰說的,拚命的工作,可以暫時痲痺惱人的痛苦與思念,不是嗎?

    甚至,讓工作來壓縮,明日該如何面對趙克東的苦惱思考時間。她真的不願,也不敢去思考或模擬明日會面的狀況,因為那會使她更沒有勇氣去面對明天。

    "工作可以暫時痲痺感覺,但卻逃不掉該發生和必須去面對的事。"展洛不知何時,瀟灑地斜倚在門邊。

    "何老的工作,剛接還有些無法上手。"段凝雪逃避地笑說。

    他抽了根菸,緩緩吐了煙圈,望著煙圈在幽暗裡擴散,"趙婷說,她父親明天約你談話?"

    段凝雪微微點頭,依然埋頭在稿紙上,她害怕與展洛認真談這件事。

    "你打算見他?"

    她又點了頭,並藉由忙碌地在資料櫃裡尋找素材,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不安與無措。

    是篇對韓國近年政壇的分析報導,展洛主動上前幫忙,在電腦檔案庫裡搜尋出所有資料。

    段凝雪不可能不知道,在電腦上搜尋素材,比去翻原始檔案還有效率,這更加突顯出她此時情緒的浮動與慌措。

    "我忙的過來。"她不願因展洛的介入,突顯她的慌措窘狀。

    "現在並非是你最好的工作狀態。"他企圖強迫她停下工作,面對即將來臨的事實。

    "你不要管我行不行?"段凝雪突然失態地嘶吼,歇斯底里地伏桌痛哭。

    他小心地輕撫泣顫的前肩,溫柔的無慰。使得她瀕臨崩潰壓抑著的情緒,似洪流般宣洩爆發,情不自禁的哀痛,倚在展洛碩壯的肩膀上,放聲痛哭!

    哭吧!盡情地哭個夠吧!

    緩緩地,她感激地離開不屬於她,卻是此時唯一得以慰藉的肩膀。

    "對不起!"她哽咽,整理方才激動失態的思緒及儀容。

    她不需要抱歉,"你知道的,當你需要我時,我隨時在你身邊。"

    "小展,你知道我根本不可能||"不可能將對趙若白的感情移情於他,但是||

    "我知道,愛情很自私,但也不必要太現實,對不對?"他露出笑容,盡量緩和氣氛,使她自在些,"沒有人可以勉強結果,也不能勉強自己不去喜歡一個人。"他一副好笑,又迷惑的表情,"對你,為什麼我無法像從我身邊留下歷史的女孩子那樣,愛的那麼瀟灑,不疼惜她們從我身邊離開?這或許就是真愛吧!?

    好玩的是,真愛往往難求,難永留身邊,卻能刻骨銘心地長駐心底,像你和趙若白,而我也應該算進去。"

    段凝雪淚眼迷濛,心底也茫然找不到答案,真愛為何如此難以長相廝守?真愛,好苦哦!

    "我們都活在庸人自擾的痛苦設限裡,事情也絕非我們所想像的悲觀,或許明天會為你和趙若白開啟另一個新頁,或許||"展洛安慰。

    段凝雪含笑搖頭,不再有或許了,"你應該知道若白即將結婚了,不管明天結果如何,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況且||"

    "他父親在這節骨眼上見你,或許就是個轉機。"

    "況且就算他父親願意接納我,我也不可能嫁進趙家的。"段凝雪繼續未完的話。

    "為什麼?"

    "我無法幫助若白,甚至可能成為他事業發展上的累贅。但他娶了余莉莉後,對趙家的事業是絕對有莫大的幫助,我愛他,就不能造成他的阻礙。"

    "嗟!這算哪門子的愛情犧牲哲學?沒錯,兩家的合併,能使趙家的事業更加壯大,但你可曾想過,你的愛才是趙若白的生命原動力與意義,一個男人少了生命原動力,再龐大的企業,也激不起奮鬥的衝勁,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奮鬥的目標,而你就是他的目標。"

    段凝雪淒酸地潸然落淚,"我也希望能愛的不顧一切,自在的為愛而愛,但我辦不到||如果我是他奮鬥的目標,我相信這個目標已深植在他心底了。"

    "我不懂,從開始你就清楚他是環亞電視的總經理,總裁趙克東的兒子,而你既然無法接受他的身份背景,又為何這麼癡傻的談這段戀情?"

    "問世間有幾人懂得感情?明明知道是段不該屬於自己的感情,卻又癡癡傻傻地沉溺下去,沒人能說出個道理,如果愛情有道理可言,何來嗔與怨?"

    展洛沈默不語!自己不正也浸溺於一段明知不該屬於自己的感情,卻又如此癡顛。她,不正是眼前的段凝雪,而他也清楚,慶幸有顆小太陽熱情期望給他溫暖,只要自己願意揮去頭頂那片烏雲。

    而段凝雪的太陽,展洛願意是那顆熱情的太陽,怎奈,他的陽光卻穿不透段凝雪頭頂上那片稠密、濃得解不開的愁雲。

    "凝雪,不管結局如何,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希望你清楚,我的港灣隨時歡迎你停泊。"展洛深情地說。

    "趙婷呢!?恐怕她會不答應哦!"她揮去哀傷,忙轉移話題。

    展洛不置可否一笑,看不透是窩心或是不在意。

    "你有沒有發覺到,我們,包括若白;與趙婷比起來,我發現我們竟比她還不懂得生活。"她羨慕不已,"她總是那麼樂觀、積極、充滿活力,從她身上總散發出讓人感到這世界充滿希望的感動,像是從天堂逃到人間的調皮天使,是那麼令人感動的女孩子。"

    "再加上她的俏麗、率直的正義感,真是人間少有,但卻又是刁鑽、任性,不按牌理出牌的搗蛋鬼,真不曉得她是小天使?還是小魔女。"展洛欣賞地說:"她確實是個好女孩。"

    "天真、可愛、無邪、甜美,這不正是她迷人的魅力,如果我是男孩子我一定會喜歡她。"

    "你們都是值得男人疼愛的女人。"

    "她敢於表達情感,而且一認定了愛的對象,就會以強烈的方式追求愛情,不顧一切緊握住自己的愛情。"

    "那種方式,太直接、強烈,沒幾個人受得了。"

    "一物剋一物是有道理的,小心別再拈花惹草,她的醋醰子是很嚇人的,不容人家背叛愛情,不然她會毅然離開你的。"段凝雪提醒著他。

    "哼!我還沒準備愛她,這麼早就給我這些警告囉!」

    "小展,是該收心了,談戀愛並不困難,就看你談的是什麼戀愛,但一場真誠以待的堅貞愛情,是可遇不可求的機會,稍縱即逝,趙婷會是個讓你修滿愛情學分的好老師。"

    "你也是個好老師,是錯誤示範的好老師。"展洛始終對趙若白與段凝雪這段感情的態度,深不以為然!

    不可否認的,在情海世界裡,誰都是他自己那套愛情哲學的好老師;同時也是盲目、迷惘浮沉於情海的無知學生。

    "你就是段凝雪?"

    "是的,伯父。"她極力表現自然,拘謹地將雙手平放在腿上,目不轉睛地直視前方,木直直地端坐,更顯出她的緊張與惶恐、畏怯。

    天吶!面對眼前這健朗、壯碩的龐然大物,又是充滿霸氣的嚴肅,她魂兒都嚇跑了一半。

    "放輕鬆,我只是找你閒話家常而已。"平順的語調,是種使凝雪能紓緩緊張的和善語氣。

    她企圖放鬆地挪動僵硬的身子,小心的深怕失言。

    當趙克東踏進辦公室,第一眼見到正襟危坐緊張的段凝雪時,訝然地被那不凡的氣質給深深吸引。得體的應對,更顯出她的教養內涵,柔順、婉約、美麗自不在話下。

    真是個令人心疼的女孩子;不!是個令"君主不早朝"的美媚女子。

    "你們認識多久了?"

    "一年多。"她怕失言簡明報告。

    "我的兒子果然有眼光,我想只要是男人,想不被你吸引是很難的事。你們都交往一年多了,居然到現在才讓我知道,該好好罵他。"趙克東以輕鬆的口吻說著,他懂得塑造談判的氣氛。

    "是我不讓他說的。"

    真懂事的女孩子,"為什麼?"

    "因為我配不上他。"也就是說她不想進豪門。

    "既然你自覺配不上他,又為何和他交往,我知道若白也很喜歡你,不覺得吃虧嗎?"趙克東顯然在暗示她是否另有所求。

    段凝雪黯然不語!商場上出了名的老狐狸,懂得什麼是愛情嗎?

    "其實柯萱妮的事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多少想紅的女星,無不想藉由若白的關係而發紅髮紫,影劇圈本來就是個不單純的環境。"趙克東不得不暗示醜化兒子的形象,進一步大膽探詢:"你對影劇圈有興趣嗎?以你的條件,在經紀公司形象包裝下,必能大紅大紫。"

    "趙伯伯,若白曾對我提過,但我對影劇圈沒興趣,我的專長是新聞部。"

    "那好,新聞部多了你這位新聞高手,肯定能更盡善盡美,我馬上為你安排。

    "

    "趙伯伯,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並不想進貴公司工作,目前的工作我很滿意。我和若白的交往,是不圖利的單純感情,如果真有所圖的話,我圖的只是他的愛,而我已經得到了。"

    趙克東不懂得為一個執著於愛情的女子而感動,他不得不使自己更殘酷,"若白即將與別人結婚了。"

    "我知道,若白沒隱瞞我。"

    "既然這樣,又何必還纏著若白不放?"他因表情過於凝重,而顯得像是對她嚴肅的苛責。

    段凝雪的淚湧上眼眶,她偷偷抹去淚水,"您放心,我不會破壞他的婚姻,不會再去糾纏他。"

    趙克東不忍,歉然地取出一張面額八百萬的支票,"希望你能收下,算是對你的補償。"

    段凝雪震驚不已,顫抖地接過支票,又擺回桌面,盈眶的淚水,禁不住滑落!這簡直是對愛情的污辱。

    "趙伯伯,您以為付出一年多的深情至愛,值多少?"

    "一千萬怎麼樣?要不你自己開個價。"

    "無價!"段凝雪沉痛泣訴,"愛情並不是貨品,可以標價,一份能用金錢來出賣的愛情,它還有什麼值得珍惜的價值可言。愛情是聖潔的,我不討厭市儈,但很多東西是金錢所無法衡量買賣的。您這麼做很令我失望,更使我很難尊敬您,您不只污辱了我,同時也污辱了若白,更污辱了您的人格。"

    趙克東感到無地自容,向來霸氣的他很少慚愧的抬不起頭,尤其對方竟只是個小丫頭。

    "我為自己的失言抱歉。"破天荒第一次耶!但||"為了公司未來的計劃發展,我不得不犧牲你,而||"

    "我並沒有被犧牲的感覺,我相信若白的心永遠是屬於我的,我要的是心而不是人。"段凝雪恨不得奪門而出。

    "段小姐,坦白說,你是個很完美的女孩子,我也希望能有像你這樣嫻靜、莊淑的媳婦。但很遺憾,我不得不做這樣的選擇,請你原諒。"

    含著淚水,段凝雪帶著自尊與驕傲離開"環亞電視"大樓,燦爛的冬陽,使得她淚光閃爍。

    她不再悲哀,倒有分解脫的舒暢感,露出笑容抹去淚光,迎著冬陽。也許她也可以擁有如趙婷那般自然燦爛的笑容,一瞬間,一切似乎又變得那麼美好。

    "凝雪||"趙若白追了出來,憂心問:"我爸傷害你了嗎?"

    "心中滿懷你的愛,是種難以言喻的力量,你父親並沒傷害我,他是老好人。"淚眼裡露出欣愉的笑容。

    這更教他不放心,"不,我爸一定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來傷害你。"

    她動容地搖頭,"我們不是早已做好分手的準備了嗎?我已經逐漸調適好心情,接受這個事實||也許,我們這樣分手,對彼此都好,我相信你會成功的。"她沒等他回話,毅然攔車離去。

    "老爸,您究竟對凝雪說了什麼?"趙若白激動的問。

    "只是安慰她接受你即將與莉莉結婚的事實,並對她致上最深的歉意。"趙克東避重就輕地回答。

    "她是個好女孩子。"趙若白痛苦囈語。

    "沒錯,她是少見的好女孩,但商場上講求的是誠信,當初也是你允諾的,尤其是現實因素所致,我不得不殘酷做這個決定,希望你們別怪我無情。"趙克東感歎。

    "我知道。"他沉沉應了一聲,轉身走出總裁辦公室。

    "若白。"他喚住他,"她確實是個好女孩子,連老爸都打從心裡喜歡她,如果你有兄弟的話,我不會這麼殘酷地拆散你們的。"

    趙若白木然地回到總經理室,沮喪地陷在長背沙發椅上。這是殘酷的事實,逼他不得不相信,有緣未必有分,也許這福分得等下輩子,再續前緣吧!

    朱詠怡體貼地趁送茶水之便進來,心疼地安慰了趙若白幾句。

    "姨!我是不是太懦弱了,連自己所愛的人都保護不了?"他沮喪不已。

    "你相信宿命嗎?像姨老了,真的不能不相信宿命,命裡若無,何須強求,在乎的是你們心理有沒有彼此。"

    宿命!?就如同父親與姨,相愛卻無法結合,更似他與段凝雪;難道這全是宿命戲弄戀人的惡作劇?

    而余莉莉,明知是毫無感情的婚姻,卻注定是他這輩子的妻子?

    天吶!"宿命"又是誰論定的?他該找誰申訴、控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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