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雷劫姝 第六章
    綠玉走後,寒天放來到床邊,深深地凝睇著卓英男,一瞬也不瞬地。

    她負氣地別過頭,此刻她不想看見他,恨不能將他轟出房門外,卻苦於自己使不上半點力氣。

    "還痛嗎?"他柔聲輕問,眼裡有抹不去的心疼。

    她仍然沒回過頭來,只輕哼了一聲,"不必裝模作樣,這樣不正好稱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嗎" "這是你逼我的!"他的眼隱隱燃起一絲火花,只要一想起她竟和舒大年私逃,他的狂怒與椎心之痛便又升起,折磨著他的感情和靈魂。

    "怎麼說都是你有理。"卓英男強忍住淚水,並蜷縮起身子,然後向他下起逐客令,"你走吧,我想要休息了。"不想再看到你,她在心裡默默補上這句話。

    "你不是想沐浴淨身嗎?"他捺著性子包容她的脾氣。

    "現在已經不想了。"她沒好氣地回道。

    房裡霎時靜寂無聲,兩人皆沉默不語。

    正當她以為他已經走了,而回過頭張望時,她的身體突地被攔腰抱起。

    她慌張地抓緊那雙強壯的手臂以保持平衡,然後抬頭一望,正好迎上寒天放那雙寒冽又囂邪的眸子。

    "你……你又想對我怎麼樣?"她圓睜雙眼恨恨地問道。

    他突然一笑,充滿了邪惡的意味,"當然是謹遵你所願,幫你沐浴淨身。"卓英男瞠目結舌,正待要反抗時,他已抱著她,施展上乘輕功,縱出窗外,帶著她來到寒月樓後院,屬於他私人的水榭溫泉。

    轉眼間,他已扯下兩人身上的衣袍,沉浸於溫暖的泉水中。

    這下變故來得又急又快,卓英男根本來不及反應,待赤裸的肌膚感觸到溫泉的暖意後,才猛然回過神來。

    "誰要你多管閒事。"她羞惱地輕啐一聲,飛快地轉身想往池岸跑。

    寒天放哪肯由她,身形一閃,立即又將她摟回懷中。

    氤氳的水氣加速彼此的呼吸,騰騰的熱水,無形中勾挑起他的情欲,她愈是抵死掙扎,他益發萬般飢渴,亟欲從她身上獲得難以饜足的需求。

    烏黑的長發濡濕地服貼於她纖白的背後,此刻的她有如出水的芙蓉,更像不染污泥的蓮花,在夜幕的襯托下,益增神秘與嫵媚。

    寒天放雙手緊緊攬在她的纖腰,讓她棲息在自己堅實的胸懷。著魔似的炯亮黑瞳定定地鎖在她身上。

    此刻,月色星光銀輝燦耀,在水中投射出清瀅的波影,令卓英男裸裎的肌膚像是鍍上一層銀白光輝,散發著柔和的色澤,美得直教他屏息。

    曾幾何時,他這鐵錚錚的漢子也有千絲萬縷柔情!

    寒天放抿嘴輕笑。暗自思忖,他這一生風裡來浪裡去,也曾抱過不少溫香軟玉,然而能教他縈懷者少矣,唯獨她||這兀自在他懷裡掙扎的小女子,總有本事教他狂亂的心緒久久不能平息。

    卓英男氣喘吁吁,放棄了掙扎,無論她多麼用力搥他、打他,他都彷若不痛不癢,反倒折騰了自己。

    她的臉龐無力地貼上他的胸口,迅即感受到他野烈狂猛的氣息,心底驀地激起萬頃波濤,這陌生的感覺教她驚駭,難道她已著了他的魔,學會了沉溺嗎?

    不!為了排拒這種可怕的感覺,她冷冷地說道:"你折磨得我還不夠嘛?要如何你才會心滿意足?"他的黑眸倏冷,濃烈的火氣騰騰地湧上眉間唇際,"你不該逃!" "不逃,難道等你開口驅逐你已有了未婚妻,又何須我的存在?"她輕抬眼瞼,狀似平靜無波地瞅著他。

    氣氛忽地僵凝,須臾,他挑起眉眼,沉聲問道:"我另娶她人,你難道一點也不難過?" "我有那個權利嗎?"她和他之間什麼也不是,終究他仍會拋下她,一如他過往的綺麗插曲,她有什麼好難過?難過又能如何?可以挽回什麼?

    "我說過,我可以給你一個名分。"他無法忍受她竟如此無動於衷,恨不得一巴掌揮去她冷凝自持的偽裝。

    "什麼名分?是你的妻?你的妾?不了,謝謝你的好意。"她冷冷地回答。眼光濛濛地落向遠方,他已有了柳如嫣,她還能是什麼?

    她飄忽幽淡的神情教他憤怒卻更驚惶,他一把攫住她下巴,扳回她的臉,讓她正視他。

    "很好,你就這麼不屑成為我的人!"寒天放暴怒地抓住她,低下頭狠狠地吻著她的唇。

    從沒有人敢這樣糟蹋他的心!他要怎麼做才能得到她的心?

    卓英男承受著他狂熱的吻,痛得黛眉輕蹙,她感覺得到他勃發的怒火……

    達到最輝煌的那一刻,卓英男已耗盡力氣,癱軟在他裸裎的胸膛。

    寒天放不發一語地拎過長袍為她裹住,再度施展上乘輕功,自水池中飛身而起,抱著她回到寒月樓的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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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寢房,他溫柔地替她擦乾頭發,然後毫無預警地拉下她的長袍,將她推倒於床褥上,隨即上床摟抱著她,身軀和她赤裸親密地交纏著。片刻的光景,他的手又不規矩地攀向她全身,他恣意地撫弄她,卻又傳遞出溺愛、綢繆的氣息。

    卓英男如墜入迷霧般茫然,不懂怒氣勃發的他,這一刻竟如此溫柔繾綣。

    她誤以為這是他得逞後故作柔情的溫存,於是翻轉過身子,以至於沒看見寒天放心碎的黯然神色,和痛楚揪心的雙眸。

    "你……有可能會放了我嗎?"她幽幽地問。

    寒天放倏地停下手掌的摩挲,俊臉瞬間沉凝而晦暗,她就這麼討厭他嗎?無時無刻只想著離開他"你就這麼恨我嗎?"他陰郁地問道。

    她恨他嗎?卓英男自問,不!她無法自欺欺人,她不是恨,而是怕,害怕有一天她的心會被他排山倒海般的狂情熾焰給震得決堤。屆時,她就真的一無所有,連最起碼的,她唯一引以為傲的尊嚴都將一並賠上。

    他終有一天會迎娶柳如嫣,而她便淪為他的舊愛,能奢望什麼?冷落清秋教她情何以堪,真到了那一刻,她又該何去何從?

    見她無語,他不耐且微慍地輕哼一聲,隨即竟啃起她的肩膀,不是纏綿時那種輕囓細咬,而是使了相當勁道的啃咬,像是洩憤,又像懲罰。

    "啊!"卓英男吃痛,忍不住驚呼出聲:"別這樣,好痛!" "哼,你也知道痛嗎?"你給予我的痛更甚此十倍百倍,寒天放在心裡黯然地加上一句。

    "我不管你心底怎麼想,要名分也好,不要名分也罷,我都要將你牢牢鎖在我身邊。"他捏住她下巴,幽亮的瞳眸直直望進她眼裡。

    在她驚愕恍惚的當下,他忽地掏出一條黃金打造,鑲著細小鈴鐺,精緻得無與倫比的腳煉,然後拉起她細緻白膩的小腿,直接將煉子扣上她纖細的足踝。

    卓英男怔怔地看著他的舉動,"你鎖住我的人,鎖不住我的心!" "住口!不惹火我你好像很不開心是吧?"他殘暴地握住她一只柔軟,手勁重得令她秀眉緊蹙,"不許違逆我的命令!你若敢再逃,受懲處的就不只是你一個人了。"她霍地回身凝睇著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瞇著眼冷冷一笑,"我忘了告訴你,你二師兄人在我手中。"說話間,他修長的指節夾住她的粉嫩的蓓蕾,恣意狎玩。

    "你……你把他怎麼了?"她驚惶地問,是她拖累了二師兄。

    "哼!你想呢?他好大的膽子,竟敢帶著你私逃?"他咬牙切齒道,手上的勁道也跟著加重了幾分。

    "這……這不關他的事,全是我一個人的主意!"她清靈的水眸哀求地望著他,柳眉因疼痛而微微蹙起。

    看著她那麼緊張的模樣,寒天放心裡極不是滋味,"別擔心,他仍安然無恙,只要你乖乖待在雷風寨,我保證他性命無憂。" "你……你威脅我!"她指控,接著又忿忿地加上一句:"你簡直是個無恥的盜匪!" "聽著。"他用手抵向她的心坎處,鷙猛的臉色彷彿一頭駭人的野獸,"你的命是我的,不管你願不願意都無所謂,你喜歡罵我是盜匪賊寇也由得你;總之,你的心我是要定了,你不乖乖奉上,我就用搶的!" "多久?你要我也該有個期限吧?"她相信他終有煩膩的一天,男人不都是這個樣子嗎?更何況他是一個如此出色偉岸的男子。

    他挑高濃眉,不假思索地回答:"這還用問嗎?我早已說過是一輩子,我要你和我同生共死!"卓英男一臉愀然地瞅著他,他好殘酷呀!竟要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成親、生子、白頭偕老共度一生!他以折磨他為樂嗎?

    "你想逼死我嗎?"她推推他結實的身軀,想轉過身不讓他瞧見她眼裡的淚。但他壓抵著她,並伸出手指與她交相纏綿,緊抓不放。

    "你不會有那個機會的。"他沉聲斷然地回道。

    "你……你想日日夜夜看守著我?"她承受著他沉甸甸的重量,喘息地說道。

    "如果有那個必要的話。"他低笑,眼裡閃著灼熱的光芒,勾情地鎖住她。

    卓英勇頓時一愣,只覺心緒忐忑,惶亂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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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六月溽暑,寒月樓庭院裡繁花錦繡,嫣紅斑斕,花木扶疏的園子美不勝收,卓英男聊無心緒地漫步在林園中。

    自從被寒天放廢了武功之後,她簡直快成了個手不能提,肩不能背的廢人!

    一拿起劍揮舞,只有招式,卻無半點內力勁道,三兩下便氣喘吁吁,著實教她又惱又嘔。

    最可惡的是,他竟然還限制了她的活動范圍,不許她踏出寒月樓這座樓園庭閣,除了看書、賞花、撫琴之外,她根本什麼事也做不得。

    原本想探望二師兄,卻不知道他被拘禁於何處,寨裡沒有一個人肯告訴她。

    她就像被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毫無自由可言,更遑論為爹爹報仇,生平第一次,她感覺無奈而茫然,只能自歎她何其不幸惹上寒天放這樣邪魅狂霸的男人。

    正凝思間,綠玉來到她身邊請示道:"小姐,柳姑娘求見。"柳如嫣?她和她根本不相往來,她竟會找上門來。兩人雖同處於雷風寨,可也沒照過幾次面,就算碰著了,也只是輕輕點頭示意,從不曾交談過。

    驀地,她心裡已有了個底,約略明白柳如嫣找她所為何事。"請她進來吧。"她八成打聽過,得知寒天放和鐵雁外出辦事,今兒個不會過來,才敢大膽登堂入室,找她把話攤開來講。

    卓英男回到房裡,自己動手沏上一壺茶,並支開綠玉。

    "請坐。"她禮貌地奉上一杯熱茶,欠身讓坐。

    "謝謝。"柳如嫣端莊而矜持地微微頷首,雖帶著微笑,但看著卓英男的眼光卻隱隱燃著妒意與不安的怒火。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她開門見山地問。

    卓英男點點頭,"整個雷風寨裡的人都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繼續留下來?"她質問得理直氣壯。

    卓英男淒然一笑,並非她不肯走,而是走不得,否則又何須面對她這位正牌夫人的興師問罪。

    見她不語,柳如嫣站起身子,揚眉道:"我和天放哥的婚事早在寒老爺||也就是我的義父,未過世前就已經定下了,再過不久,我將會嫁進雷風寨。"她的神態趾高氣昂,再次強調她和寒天放之間的"關系". "恭禧你。"除了這句話,卓英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是誠心的祝福她。

    柳如嫣揚起鳳眼瞅著她,似要從她臉上識出她的心思般的仔細,她不得不承認,卓英男美得令人又妒又羨,她那冷淡漠然的飄逸,特別使她感到狼狽不堪,彷彿屈居下風的人是自己。

    "你愛天放哥嗎?"她略微煩躁地問。不!她不會輸!柳如嫣在心裡暗忖。她可是武林第一莊的莊主千金,論家世、品貌和才情,她都不在卓英男之下,再怎麼說,卓英男也只是三流鏢局裡的鏢師之女,怎能和她相提並論面對她的問題,卓英男悠淡地望向窗外繁花錦簇的庭園,一片香花風姿飄曳,令人心悅神迷。

    "不,我不愛他!"她搖頭。愛與不愛,結果都一樣,何苦給自己徒增情分。

    "那麼,你從來沒想過要成為雷風寨的女主人?"柳如嫣不放松地接著問道。

    卓英男不明白柳如嫣為何如此迷戀寒天放,雖說他相貌出眾,且俠名遠播,但他終究是一寨之主的盜匪頭子,而柳如嫣貴為武林名門之後,為何肯屈就?

    她認識寒天放的時間並不長,尚不明白他那落拓放蕩的山林逸氣,以及異於常人的武功、膽識、智慧和脾性,揉合出他一身亦狂亦邪的魅惑性格,直教女人著迷而趨之若鶩。

    "我對成為盜匪寨的押寨夫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卓英男飄忽一笑,她並非刻意貶低雷風寨,只是想讓柳如嫣明白她的心意。

    沒想到這句話竟惹惱了柳如嫣。"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這雷風寨可不是一般的山寨匪窩。"她忿忿地睥睨著卓英男,繼續說道:"天放哥絕不是盜匪賊寇,更不是地痞流氓,他是數十家商棧、船運分舵的總把子,在江湖上,只要提起雷風寨,誰不敬他七分,即使是朝廷中人也忌他三分。"卓英男雖感驚訝,卻也不覺得稀奇,只不過心裡嘟噥,好端端地干嘛取名什麼"寨"的,想用來嚇唬人嗎?

    見她竟沒什麼反應,柳如嫣沉不住氣地又道:"雷風寨是義父寒一飛所創立的,天放哥及寨裡兄弟莫不對他敬愛得無以復加,即使他老人家已仙逝,但他的影響力仍然無遠弗屆。"卓英男微感不耐,她到底想說些什麼?何不爽快一點,淨在這囉唆個不停。

    柳如嫣掩嘴輕笑數聲,"天放哥終究會娶我過門,他對你只不過是一時貪鮮,而且又同情你遭逢家變,過沒多久他便會明白我才是最有資格成為他妻子的女人,遵照義父的遺命,和我拜堂成親。"怎麼著?這女人是來示威的嗎?她早已很清楚自己在雷風寨的地位,從不妄想些什麼,柳如嫣這招下馬威實屬多余。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我無意成為雷風寨的女主人,但求能夠自由。"卓英男閒淡地道。

    "你想離開?"柳如嫣明媚的鳳眼陡地一亮,欣喜之色不言而喻。

    卓英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原來她的目的是為此。只要她待在雷風寨一天,這柳如嫣便無法心安,也罷,她很樂意成全她的願望,只可惜操控權不在她的手上。

    "我是很想走,但卻走不得。" "我可以幫你!"柳如嫣急忙接口道。

    卓英男輕嘲地笑,"怎麼幫?我二師兄不知被寒天放拘禁何處,若我就這麼走了,豈不連累了二師兄。" "這容易,我會想辦法先救出你二師兄,讓他離開雷風寨。" "真的?"卓英男猶疑,難道她不怕被寒天放發現,反而壞了她的好事彷彿看出她的疑問,柳如嫣揚眉笑道:"盡管放心吧!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這兩天內我會把事情辦好,倒是你……"她斜睇了卓英男一眼,"救出你二師兄之後,你會離開吧"卓英男略微怔忡了一下,不用多久,她便能離開這裡,但為何胸臆間一下子漲滿愁悒。

    不!她閉眼揮開這莫名的情緒,然後猛地回身望向柳如嫣,"我會離開,只不過屆時仍需你的幫忙。"她的語氣堅定,卻仍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柳如嫣滿意的點點頭,"這兩天,你就靜待我的佳音吧。"她已打聽出寒天放和鐵雁到華中分舵處理寨務,三天內還不會回來,這是她下手的大好機會。

    待她施施然離去後,卓英男心神恍惚,無力地頹坐床沿,原以為這正是她想要的,可為何前方的視線變得一片矇矓?此刻她的心緒是矛盾且五味雜陳的,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吧。她喃喃地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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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嫣回到柳軒,寒天行已在花廳上坐著品茗。

    柳如嫣微微一愕,隨即恢復過來,"二哥,今兒個怎麼有空到我這裡坐?"寒天行似有深意地盯著她好一會兒,咧嘴笑道:"是呀,難得我有空,怎知嫣妹卻忙著哩!下面的丫鬟說你到寒月樓找卓姑娘去了。"他怎會不知她去找卓英男所為何事!唉,再美的女人都難以擺脫小心眼,相較之下,卓英男的飄幽淡遠實令人由衷激賞。

    柳如嫣臉色微沉,"怎麼,怕我吃了她不成!我有權見見這迷惑天放哥的是何等人物吧!"寒天行微微一愣,多年不見,那嬌柔可人的柳如嫣已不復存在,現在的她,身上隱隱帶有一股陰沉冷戾的氣息,莫非真如大哥所說,這四年多來,她早已被柳元魁所改造。

    "我只想給你一些忠告,不要在卓英男身上動腦筋。"他不想她惹怒了大哥,真到那時候,他也護不了她。

    柳如嫣冷冷地嗤笑一聲,"一個女人捍衛自己的地位和愛情,有什麼不對?是她不應該迷惑天放哥,介入我們之間!"冷絕的語氣竟帶著濃濃的恨意和微不可辨的殺氣。

    寒天行惋惜地搖了搖頭,眼前的柳如嫣一臉的嫉妒憤然之色,秀麗的面容微現猙獰扭曲,原來,再美麗的女人,經過妒意的蠶食,竟也變得丑惡,令人不忍卒睹。

    "你變了!"他低聲說出自己的內心話,終於了解為何大哥歷經弱水三千,只肯取一瓢飲,並且不惜違背父親臨終的交代,想必那卓英男除了傲人的美貌外,更有其過人之處。

    寒天行清冷地指控,令柳如嫣驀地愀然變色,嬌軀微微一顫。為什麼?為什麼連一向疼愛她的二哥也這樣待她,難道她真不如那個卓英男嗎?

    "我沒有變,變的人是你們!"她不甘心地回道。她沒錯,錯的人是卓英男。

    癡戀寒天放多年,好不容易她就要實現長久以來的夢想,為何中途偏偏殺出個卓英男來?為了寒天放,她不惜將父親的"交代"拋諸腦後,也不願他成為父親企圖一統武林、謀奪天下的傀儡工具。

    而他,竟以此回報她?

    寒天行輕歎了一聲,感情這檔子事,畢竟無法強求,柳如嫣已被強烈的妒恨所蒙蔽,只怕多說亦無益。

    "念在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情誼,我再給你一次忠告,不要動卓英男一根寒毛,否則大哥的怒氣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柳如嫣鳳眼一瞠,恨聲道:"難道就為了一個區區的卓英男,雷風寨不惜和柳雲山莊撕破臉"言下之意已很明白,寒天放若真的毀婚,柳雲山莊絕不會善罷甘休。

    她的威脅惹惱了原是一番好意的寒天行,"果真事情演變到那個地步,我們也無話可說,雷風寨豈是易與之輩。"他危險地瞇起厲眸回視柳如嫣,不管大哥的決定如何,雷風寨與他共進退。區區一個柳雲山莊,有何懼哉!

    他的話重得令柳如嫣惶然怔忡,淚水不禁盈滿眼眶,她和雷風寨多年的淵源和情誼,竟抵不過一個初來乍到的卓英男。

    看著她愀然悲傷的模樣,寒天行難免心生不忍,畢竟她曾是他鍾愛呵護親如親妹妹般的人呀!

    "只要你安分地待在雷風寨,一切等大哥回來再作定奪,你永遠都是我們疼愛的小妹,這裡隨時歡迎你。"他和緩地說道。

    語畢,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正待轉身離去時,忽地又說道:"其實做不成夫妻,也可以是朋友、是兄妹,你好好想一想吧!"寒天行離去後,柳如嫣憤怒地揚手,掃落一桌物品,宣洩心中的怨恨。

    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苦苦盼了這麼多年,絕不可能因為卓英男而放棄,她美麗的鳳眼驀地迸射出兩道陰沉怒狠的光芒,讓卓英男離開雷風寨誓在必行,而且,她還要讓寒天放永遠也找不到她!

    "小紅。"她揚聲叫喚,小紅是她從柳雲山莊帶過來的丫鬟,辦起事情來方便又牢靠,"傳柳雁、柳鴻來見我!"這柳雁、柳鴻也是隨她而來的柳家人,是柳雲山莊裡數一數二的頂尖好手,柳元魁特地要他們伴在她身旁,以防需要時有人支援、照應。

    小紅隨即領命而去,留下一臉陰惻冷笑的柳如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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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嫣的辦事效率好得驚人!

    兩日後,隨即傳來舒大年逃離雷風寨的消息。

    卓英男又驚又喜,忙差綠玉去打探詳情,片刻後,綠玉氣喘吁吁地跑回來。

    "小姐,舒大爺果真逃走了,據說是昨兒個夜裡,看守的人不知怎地竟都昏迷不醒,直到今天早晨才發現人不見了!"卓英男心下一顫,"那……可有人傷亡?"她不想有人因此斷送了性命,那非她所願。

    綠玉忙搖頭,"二少爺說不礙事,那只是迷藥而不是毒藥,不會害死人的。"卓英男點點頭,這才松了一口氣,想必那柳如嫣也不願傷了雷風寨的人,平添不必要的麻煩。

    正尋思時,寒天行大踏步走了進來。

    "舒大年人在你這裡嗎?"他倒是開門見山,不避諱地直問道。

    卓英男哂然一笑,他這是明知故問吧?"你盡管搜吧,我已被你大哥廢去一身武功,如何能救得出二師兄;就算真是我救的,這雷風寨又不是我的地盤,我能將他藏到哪裡去?"這話說得合情合理,寒天行心下也很清楚,人絕不可能是她救的,來此查詢,一來是找藉口飽覽美人風情,大哥在時,從不讓人踏進寒月樓一步,他可要藉此機會一次看個夠;二來是想探探卓英男的口風,他的直覺一向很靈,他相信她必然知道舒大年為何人所劫。

    "這幾日,卓姑娘可曾和人碰面過?"他指的是柳如嫣,若她隱瞞或謊稱沒有,那麼劫持之人是誰便呼之欲出。

    卓英男抿嘴輕笑,這寒天行恁地狡猾,她曾和誰見過面,他怎會不知,刻意詢問她是為了探她的語氣和反應吧!

    "前天午後,柳姑娘曾到我這裡坐坐。"她據實以告,臉上掠過一抹狡黠的笑意,亮晶晶、燦瀅瀅的美目直盯住他瞧,絕美的朱顏叫人陡然一怔、心跳失序。

    寒天行忙振作心神,清清喉嚨問道:"如嫣她……她都和你談了些什麼?"該死!他何時成了打探消息的八婆,這種尷尬無趣的事,怎會落到他身上?

    "還會有什麼,不過就是來昭告我她的﹃身分﹄,並對我﹃曉以大義﹄一番。"她輕描淡寫地帶過,自動省略她和柳如嫣交換條件的那一段。

    事情真有這麼簡單嗎?寒天行心中懷疑。"呃……如嫣個性較為驕縱,她可有……可有威脅或為難你?"天啊!原來套女人的話比逼問敵人更難,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下次再也不攬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卓英男微笑搖頭,"你多慮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關心,柳姑娘並沒有為難我或威脅我,她做的事只是一般女人都會有的正常反應。"凡是女人,皆會害怕失去所愛,柳如嫣的行為並不過分,況且她還願意幫她的忙,這已教她感激涕零了。

    寒天行沉吟半晌,他可以感覺得出來,卓英男有些事瞞著他,她聰敏又慧黠,除非她想講,否則他是問不出什麼結果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不過,我有句話想奉送給卓姑娘。" "請說。" "人心險惡,千萬不要過度信任別人!"他真誠地告誡道。大哥出門前,將她的安全託付於他,說什麼,他都不能讓卓英男出半點差錯,否則,小命不保的人可是他呀!

    "英男自有分寸,謝謝你的忠告。"她清澈的瞳眸純真無邪,露出一貫淡柔的微笑。

    寒天行不由得又看岔了心神,一雙俊目竟有些捨不得離開她身上。似她這般氣韻悠悠淡淡,如水柔、如雲清,翩翩風華恍若絕塵仙子的女人,世間能有幾個?唉!大哥真是好運氣,能得此一佳人,教他好生羨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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