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個夜晚,默言都不准雙雙踏出房間一步,甚至大部分的時間都將她鎖在他的床上。
他是故意的,故意要將他的氣味、他的形影烙印在她的唇上、她的心裡。
雙雙整個人筋疲力盡的躺在床上,眼皮沉重得快撐不住,但是他仍然不願讓她好好的睡一覺。
「小雙兒——」
「不要,」她申吟,「拜托,讓我睡覺。」
迷迷糊糊之中,她只感到他那熟悉的唇緩慢而誘人的在她背部親吻著。
大手緊緊跟她烏雲般的秀發糾纏在一起,他的另一只大手覆在她的雙峰上,像是在玩賞某樣珍貴的寶貝,直到她的乳尖因為歡愉而凸出。
「嗯……」她情不自禁的發出舒服的申吟。
老天,不可以再如此下去了,雙雙在心中無言的吶喊著。
他宛如一壺上等的醇酒,每次都沉醉在他的美好之中。
頭一次,她無法堅決的說出她可以抗拒得了他。
他是故意的。
故意不開口,只用那深具魅力的身體一步一步的挑逗她,逐一喚醒她沉睡的欲望。
「雲……我好累,讓我睡……」雙雙似撒嬌般地喃喃出聲。
默言停了一下,邪惡又美麗的眼眸落在她緋紅的雙頰、紅腫的唇、散亂的頭發上……
她看起來像被人好好的愛過了。
「你這是在求我?」
可惡的男人,乘機逼她就范,但是濃濃的睡意教她不得不先順了這個固執的男人。
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雲,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覺。」
「我並不累。」他惡意的說。
可惡!
雙雙在心中申吟,看來要安撫這個像小男孩一樣的男人沒有那麼簡單。
她歎了一口氣,「告訴我,怎樣才能讓我好好睡一覺?」
他性感的唇勾起滿意的笑,「要怎樣啊?」
默言故作思索狀,害得她的腦袋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狀態。
沒想到要制伏這只倔強的小母貓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筋疲力盡,不能睡覺。
見到她如此柔順的模樣,他更想加倍憐愛她。
「小雙兒?」
「嗯?」
她的意識差不多都進入了甜甜的夢想,他乘機在她耳畔輕輕的說:「我要你替我生一個孩子。」
令令令
隔天早上,雙雙打了不知第幾次的呵欠。
「沒睡好?還是有人故意讓你沒睡飽?」
雙雙訝異的抬起頭看著正忙於賞花的歐陽沄。
「你……」
歐陽沄走到她面前,微笑的說:「我是默言的大哥,歐陽沄。」
奇怪?雲默言姓雲,他大哥怎會姓歐陽?雙雙心中不禁感到困惑。
歐陽沄可以從眼前女子那雙迷人的眼睛裡看出她的疑惑,他笑得更開心了。
「看來我那個老愛玩讀心術的老弟一點也沒把我們復雜又神奇的身世告訴你,來,咱們去後花園邊賞花邊談他的身分。」
「可是,我——」
「來,很有趣的,你將會更加了解他。」他突然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稚嫩紅潤的臉蛋,喃喃地說:「你想了解他吧?」
雙雙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試探。
他如果不是太聰明,就是擅於察言觀色,但是令她撤除心防的卻是他一臉的誠懇及關心。
關心他那個沉默寡言的弟弟,一如香兒姊姊關心她。
想到了香兒姊姊,雙雙對眼前的男人心生好感。
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不需要知道雲默言的身分,反正她跟他的關系只局限在床上。
但她的心卻告訴她,去吧,跟他去便可以了解何種原因造成雲默言如此怪異、無情的個性。
在她來得及反應過來時,雙雙早已隨著他移向後花園。
壓根忘了江月苑有個人正等著她回去呢!
令令令
「她呢?」
正忙著把晚膳放在桌上的雲安愣了一下,「誰?」
「她!」默言不耐煩的低吼,但表面上仍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舒服地倚在床畔。
披散的長發令俊美的他宛如邪氣的海盜,身上的外袍敞開裸露出古銅色的胸膛。
性感、邪魅,卻危險無比。
事實上,他是在等如廁的雙雙快快回來。
他打算要再疼她一次。
但是,她讓他等太久了。
「少爺,你問的人是雙雙姑娘嗎?」雲安張大眼一臉困惑的問。
心裡想著,這少爺一定很喜歡那雙雙姑娘,否則怎麼老像個牛皮糖一樣黏著雙雙姑娘不放?
自他服侍少爺以來,還沒見過他這樣喜愛一個姑娘。
這個雙雙姑娘一定有什麼特別討少爺歡心的地方。
默言卻誤以為他是明知故問,一時不悅,隨手拿起身邊的茶杯用力往雲安的身上砸去。
幸好雲安更快一步的跳開,「別,別,別,我的太少爺呀,我又沒有說不告訴你雙雙姑娘去哪裡,別氣,別砸啊!」
萬一雲默言不准他閃,那他也只得硬著頭皮任他砸個頭破血流了。
「說!」
「我看她和大少爺一起走——」
「去哪裡?」他臉色一變。
「方向是後花園,不過現在不知道還在不在……咦?人呢?」
雲安話都沒說完便感覺眼前黑影一閃,少爺已不在原位。他伸頭往門口一望,只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怒氣沖沖的消失在眼前。
「少爺……」
雲安有個預感,不好的預感。
大少爺和少爺一向不合,兩人打來打去也是常有的事,如今多了一個雙雙姑娘……
這下子,肯定有一人會被打倒在地。
令令令
「好,說完了。」
歐陽沄喘了口氣,然後把手中編好的花環戴在她的脖子上。
從雙雙那副驚訝的樣子,他明白她一定被嚇昏了。
「你說現在的周國主並非原來的國主歐陽子皇,而是另一個叫祈仲南的人死後附身在他的身上,而你是那個祈仲南和段幽蓮的遺腹子,你母親生下你之後才來周國找你爹,你爹為了你娘親把後宮嬪妃都送走,而雲默言的娘親在出宮後一個月便發現她懷了國主的孩子。」
「前任國主的。」歐陽沄補充說明。
「所以你和雲默言在血緣上算不同父不同母,但在外人眼中卻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天啊!確實有夠復雜,雙雙的小腦袋得要好好的整理一下才可以分出條理。
歐陽沄在心中贊歎她的聰明伶俐,跟宮裡那個笨女人比起來,實在好太多了。
想到害他逃出宮的寶貝蛋,他就是有一百口氣也不夠歎!
「事實上,周國的繼承人應該是雲弟才對。」
雙雙張大眼,「那他本人知道嗎?」
「知道,但他認為他不是前任國主的血肉,認為我們欺騙他,為了撫慰他這麼多年來的孤單才說出謊言欺騙他。唉!其實都怪雲弟的娘,也就是雲才人,不知是怎麼回事,把雲弟出生的事情隱瞞了十多年,如果不是父王臨時想來看看歐陽子皇的妻女是不是都過得好,也不會發現雲弟的存在。」
「默言的娘親既為才人,又懷有龍種,這可算是件大事,她為何不說,偏要撒謊?她可以母憑子貴,一躍而成為一國之後的。」
「沒錯,盡管我們私底下了解國主並非同一人,但更少在天下百姓眼中,雲才人才有資格成為皇後,周國王位的繼承人也非雲弟莫屬。」
「那為什麼——」
「因為我根本就不是歐陽子皇的兒子。」
雲默言冷冷的語調冷不防的在兩人身後響起,雙雙抬起頭,看見他臉上寫滿寒霜、雙手握拳的一步步走近。
「雲……」她低聲輕喚。
「因為我只不過是個私生子,是我娘和她的守衛長私通所有的,而且還是在國主生大病昏迷不醒的那一段時間。她,那個婊子,不守婦道的去找別的慰藉。我說的全是真的,是我那個紅杏出牆的娘在被我氣死之前說的。」
「氣死?!」雙雙倒抽一口氣。
他氣死自己的親娘?!雙雙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他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冷笑著,一副不在乎的神情,但是仔細一看,可以分辨出他的笑容裡那一抹令人心疼的苦澀。
雙雙看到了,也明白他一定是受了什麼傷害才會做出這種可怕的事情。
「我不相信。」她搖頭。
「沒錯,因為我把她的男人趕出去,永遠不准他回來。」
雙雙血色盡失,大喊出聲:「老爹是你趕走的?他是那個守衛長?!」
默言用力捉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險些把她捏碎,但她拒絕叫出聲。
「沒錯,誰知道你竟然救了他,破壞了我的計畫,本來我很生氣,幸好你那銷魂的身體、yin蕩的本性可以滿足我,我才勉強不殺了你;但沒想到你不知死活的伙同仇人一起笑我,你就該死!」
他故意把話說得難聽,想要藉此好好的報復傷害他的雙雙。
「我沒有笑你,我……好痛,你放開我……」她終於忍不住痛叫出聲。
「雲弟,放開她。」歐陽沄伸手拉開他的手。
「怎麼?心疼了?她是不是也用身體來博得你的心?你跟她暗度陳倉有多久了?」他冷嘲熱諷的語氣怎樣也掩飾不了對雙雙的占有欲、對歐陽沄的嫉妒心。
「雲默言,你別不可理喻。」歐陽沄厲聲的說。
「我就是不可理喻。」
話一說完,他用力推開雙雙,不理會她整個人重重的跌在地上,迎頭便給歐陽沄一拳。
歐陽沄沒想到他會突然偷襲,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拳,當場連退好幾步,嘴角也滲出血絲。
「你這死啞巴,真打人。」歐陽沄也火大了。
「你這賤嘴巴,欠人打。」他二話不說又是一拳。
「好啊!」歐陽沄閃過那一拳,氣喘吁吁的說:「老虎不發威,把我當成病貓了?」
他也不甘示弱,兩個大男人在雙雙面前扭打成一團。
「不要打了。」
雙雙不理會擦破皮的膝蓋,連忙上前勸架。
但兩人打得火熱,揍得眼紅,哪聽得進去雙雙的勸架?
「不要打了!」
「小雙雙,別擔心,他打不贏我的。」歐陽沄開口安撫焦急的雙雙。
「誰允許你這麼叫她的?」說完,他又揮出一拳。
「啊!好痛!」歐陽沄這拳沒閃過,中獎了。
「你活該!」默言冷笑。
「不要打了。」雙雙一把捉住默言的手,想阻止他。
但歐陽沄卻乘機踹了他一腳,氣得默言又粗暴的甩開她。
「你滾到一邊去,不要妨礙我。」
「雲默言,不要為了我——」
他突然轉頭射出一道冷得令人打顫的目光,令雙雙瑟縮了一下。
「別臭美了,我才不會為了一個下賤的妓女動手打人。」
丟下如此殘酷的一句話,他沖上去跟歐陽沄再次扭打成一團,兩人打得不可開交。
但這一次雙雙不再上前阻止了。
她只是心碎的站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唯一回蕩在耳邊的只有兩個宇——
妓女!
原來在他的心目中,她仍然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
一時之間,灼熱的刺痛占據了她的眼睛。
同一時間,她也恍然大悟了,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愛上他了。
不知何時,自己已經愛上了他,而且深刻到她無法探知的程度。
否則她怎會因為他如此冷酷的鄙視而心痛欲裂?!
她空洞的雙眼直直的注視著眼前扭打成一團的男人,身體不住的顫抖著。
聞聲而至的其他人也被眼前這一幕嚇住了。
「少爺!」
「大少爺!」
一群人上前勸開兩人時,雲安轉身,「雙雙姑娘,你不阻……雙雙姑娘?」
看見雙雙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不知為何,他竟感覺到一絲死亡的氣息。
「雙雙姑娘……」他喃喃的說,下一瞬又被兩個打來打去的主子給分神了。「不要打了……啊!」
雲安一個不小心也中獎了,他的痛叫聲回蕩在雲府的空氣中。
沒有人,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雙雙的離開,她那模樣猶如一具行屍走肉。
再也沒有生命,再也沒有靈魂,再也沒有……
愛情了。
令令令
不知道走了多久,雙雙只是默默的移動雙腿,無聲的落淚。
冷冽刺骨的寒風一陣陣吹入她單薄的衣服,凍僵她的雙足,凍傷了她的臉頰。
聲聲的啜泣雖令人毛骨悚然,卻比不上心碎、毫無生趣來得可怕。
半枚月亮掛在天際,在幽幽的月光照射下,雙雙的身影有如鬼魅一般,飄至一處無人的湖畔。
偌大的湖在夜裡顯得陰森冰冷,彌漫著一種死亡的氣息。
「默言……」雙雙啜泣著呼喚他,以為自己會哭昏過去,但她的神智再清醒不過了。
為何明知他不是個可以愛的人、不是個可以給她幸福的人,她仍然無能為力的愛上了他?
然而在他心中,她只是可以隨時供他洩欲的暖床工具而已,除此之外什麼意義也不存在了。
以前他口口聲聲說要她,也只不過為了證明她是抗拒不了他的,只是為了證明他是勝利的一方。
天啊!他根本不在乎她!
雙雙閉上雙眼,自懂事以來從未感覺到自己如此愚昧及墮落過。
她對他而言也不過跟任何一個女人一樣,只是想征服她、在她身上獲取rou體的快感。
下賤!她覺得自己的身子好髒,居然沉溺在他的愛撫之下,完全丟失了尊嚴。
這樣的她跟妓女有何不同?只不過躺著的地方及抱她的男人不同而已。
「香兒姊姊,」她睜開雙眼,長而濃密的睫毛沾染了晶瑩的淚水,哽咽地對著黑漆漆的湖水說:「我對不起你,我一個人活得好累,沒有人愛我,沒有人,我想去找你,好不好?」
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風聲。
「姊姊!」
雙雙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趴在湖畔盡情宣洩心中的委屈。
直到淚水流盡了,她紅腫的雙眼似著魔般凝視著湖面,仿佛解脫的甜美正不斷的在召喚她。
「姊姊,不管你見了我會打我或罵我,我都無所謂了,我還是要去找你……」
她緩緩的站起身,雙腳抖得如此的厲害,差點站不穩。
一步又一步地走向死亡之路。
只要再一步,她就可以解脫了,不用再傷心、再流淚了。雙雙閉上眼,毅然走入水……
冰冷的湖水淹至她的胸口,她的四肢僵硬得動也動不了了。
突然在這個時候,一聲熟悉的急喚在湖畔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