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親王府的書房外門禁森嚴,絲毫不允許有任何嘈雜聲音傳出,所有出入之人必須保持安靜,因為斌聖陽正在看書。
誰要吵到他,那誰就先死得快一點。
不過今天主子心情顯然不好,門被人猛一拉開,門外的僕人連忙鞠躬請安。
「王爺,有什麼吩咐?」
「誰那麼吵?吵得我看不下書!」斌聖陽怒聲質問。
「王爺,我們都不敢出聲啊!」 一個年紀較大的僕人說。
他怒瞪多嘴的僕人一眼,嚇得他腳都軟了。
就在大家以為王爺會下令處罰時,卻見他轉身離開。
眾人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急忙跟上去伺候,邊走邊竊竊私語。
「王爺自從從靜心山回來後,就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對啊!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老夫人請求皇上賜婚,替王爺找個妃子,王爺才會心煩。」
「對啊!多了個王妃,王爺也不好再風流尋芳了。」
「是啊!除非他在皇上降旨前先找到王妃人選,否則府內又會來什麼公主或千金小姐的,性情好的,咱們可好過些,若性情不好,那日子可就更難過了些。」
光是一個難伺候的斌聖陽就快把他們折磨死了。
「長天!」
斌聖陽突然停下腳步,大喚一聲,後面的僕人來不及停住,全撞成一團。
他冷瞪著跌在地上的人,「幹什麼?」
眾人迅速爬起來,低著頭不敢出聲。
沒用的奴才,他才看一眼就嚇得不敢出聲。斌聖陽在心中厭惡的想,絲毫沒察覺是自己造成的。
「王爺!」
關長天出現在他面前,恭敬的行禮,讓人覺得怪異的是他背後掛了一個小女娃——沐雲兒。
「她怎麼會在你背上?」斌聖陽皺眉問道。
「王爺請恕罪。是因為她驚嚇過度,別人靠近她就會害怕,她只肯讓我接近,誰知我一背她就死也不肯下來,我本來想掙脫她,卻聽到王爺喚我的聲音,還請王爺恕罪。」關長天為難的解釋。
斌聖陽沒說什麼,倒是沐雲兒一見到他,立刻從關長天的背上跳下來,衝到斌聖陽面前跪下來猛磕頭。
她的行為引起眾人一陣騷動。
斌聖陽不動聲色的看著跪在地上哭得傷心的淚娃兒。
「我知道你是王爺,求你把姊姊還給我好不好?你說要救她的,可是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沒看到姊姊。王爺,求求你,把我姊姊還我,好不好?」沐雲兒哽咽的說。
王府的老總管蘇文連忙拉住她,「丫頭,你別對王爺如此放肆!」接著他看向主子,磕頭賠不是,「王爺,這丫頭還小,不懂事,尚請王爺恕罪。」
聽蘇文的口氣,他對這沐雲兒十分疼愛,可見她才來府中短短幾天便獲得不少人的喜愛。
「王爺,我沒有不懂事,姊姊有教我唸書、寫字,只是我太笨,常常會忘記,可是姊姊都沒有罵過我。她說女孩子不可以沒有才能,否則只是一個只有外表漂亮,腦袋空空的笨女人。王爺,求求你,我向你磕頭,求你把姊姊還給我,好不好?」她又死命的磕頭,模樣惹人心疼。
「丫頭,別說了,王爺——」蘇文話尚未說完,便見斌聖陽一把抱起她。
「別哭了,咱們去找姊姊,好不好?」斌聖陽的口氣很溫柔,抱著她漸行漸遠,消失在眾人面前。
他們是不是眼花了?
王爺不是最討厭小孩子嗎?怎麼會那麼親切的哄一個小女孩?
突然,一聲充滿威嚴的呼喚驚醒了驚愕的眾人。
「長天!」
「啊?是!」關長天從失神中恢復,迅速朝聲音來處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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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靜心山,斌聖陽的心情卻多了一份期待及興奮。
為什麼?
是因為要見到她了嗎?
因為關長天帶著年幼的沐雲兒上山較為緩慢,所以他一個人先上山。
斌聖陽來到竹屋外,卻沒有見到任何人。
「老傢伙,本王來了,快出來啊!」
他走進屋內,注意到原本雜亂不堪的房子已經被人收拾得一塵不染,東西擺得整整齊齊的。
奇怪,師父一向不收拾的,因為他嫌太麻煩。
他心想這些一定是她做的,這老傢伙一定是欺負她好心。
「老傢伙!」他又喚了一聲,依然沒有人響應。
他走到桌子邊,桌上擺滿了豐盛的酒菜,看來他們應該快回來了。
果然,片刻後便聽到不老翁的笑聲,斌聖陽轉頭看向推門而入的老人及他身後的女子。
她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臭小子,你來的真是時候,正好趕上吃飯。」不老翁的口氣聽起來十分高興。
沐天兒一見到他,連忙別開目光。
天啊!為什麼一看到他,她整個人都像要著火似的。
她的舉動看在斌聖陽眼裡,卻以為她是不喜歡看到他,乍見到她的喜悅迅速被怒氣取代。
「臭小子,坐下來嘗嘗天兒的手藝,她煮得一手好菜,我這些天胖了不少,連輕功都快跳不起來了。」不老翁一坐下來便自顧自的吃得津津有味。
斌聖陽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她的傷好些了嗎?
沐天兒受不了他灼熱的目光,彷彿要將她吞下肚似的。
「我去端湯。」說完,她便轉身離去。
「我去幫她端湯。」丟下這麼一句,斌聖陽跟在她身後出去。
「好,你去幫……咦,奇怪,這臭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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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的傷好多了。」
沐天兒走進廚房,掀開鍋蓋查看湯好了沒時,卻被斌聖陽嚇了一大跳。
「啊!」她不小心被鍋蓋燙到,鍋蓋掉落地上發出極大的聲響。
「要不要緊?」斌聖陽急忙抓過她的手,緊張的問:「有沒有燙傷?」
他的接近令她的心沒來由的漏跳一拍。
「我沒事。」她急急抽回手,正想轉身逃開時,卻被他一把捉住。
「我很可怕嗎?否則你怎麼一見到我就想逃?」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一張俊臉不斷的逼近,令她無法逃避。
「你別這樣!」她小聲的哀求著。
「我怎麼樣?我想要的女人從沒有一個敢對我說不的。」
「我並不是你想要的,你知道的。」她語氣平靜的向他陳述事實。
沐天兒有自知之明,自己沒有絕色美貌,反而貌如夜叉,他俊俏不凡,身份尊貴,天下美女無不傾心於他,自己不可能受他青睞的。
「我不知道。」他一副不講理的模樣。
「王爺,求你放開我!我只是個醜丫頭,不值得你關心,你放開我吧!」她邊說邊掙扎著,想要逃開他的懷抱。
不知為什麼?她越是要求他放開她,他就越不想放開她。
腦海中有個聲音告訴他,不想讓她離開!
「我討厭你說自己是醜丫頭,也不准你有任何想躲開我的念頭。」
聞言,沐天兒猛然抬起頭,刻意將醜陋的胎記呈現在他面前。
「王爺,我這樣子不醜,難道很美嗎?」她厲聲質問。
斌聖陽被她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還來不及開口說話,她便憤怒的掙脫他的手,向後退了數步。
「王爺,如果你要開玩笑,恐怕找錯對象了。我很感謝你救了我和雲兒,但我——」她話尚未說完,就被他打斷。
「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得到你的感謝。」
「那又是為了什麼?」
他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目光清澈的望著他,纖細的身子穿著一襲白色素衣,嬌弱得有如一陣風吹來便會隨風消逝般。
但她的眼神卻又透露出堅強的意志力及勇氣。
恍惚之間,斌聖陽眼中看到的不是她那一張醜陋的臉,反而是另一張美艷絕倫的傾國姿容。
「天兒!」他忘情的喚道。
沐天兒的身子如遭雷殛般一僵,絲毫無法思考。
為什麼?為什麼她心中沒來由的升起一絲害怕及恨意?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不是嗎?除了他眼中怪異的光芒令她不安外,她壓根不瞭解他,為什麼會對他有這種感覺?
「姊姊!」
沐雲兒的呼喚聲驚醒失神的兩人。沐天兒低下頭想走出廚房,但他卻擋在她面前,不讓她離開。
「王爺,對不起,麻煩你讓我出去。」她好聲的央求道。
「我是王爺,對不對?」
沐天兒有些錯愕,不過仍點點頭。
「而你的身份只是個平民,我有權決定你的命運或任何人的命運,例如沐雲兒。」斌聖陽的口氣令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她的臉色陡地刷白,「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突然仰首大笑,笑聲聽在沐天兒的耳中宛如惡魔之聲,她有種想奪門而出的衝動。
就在她掙扎衝過他身邊時,他伸手攫住她的雙肩,臉上揚起一抹邪魅的冷笑。
「丑奴兒,天下美女任我選擇,她們對我是不會拒絕的,不為我的權勢,也會被我的相貌所吸引,所以我要什麼美女沒有。」他狂妄自大的說。
「那是你的事,我不想管。」好個狂妄自大的男人。
「但美女我玩膩了,對你,我可是很有興趣。」他輕佻的抬起她的下巴,沐天兒忿忿的甩開他的手。
她的反抗、她的倔強、她的勇敢,在在令斌聖陽想起小時候獵捕到的小白狐。他愛極了小白狐身上雪白又柔軟的毛,但每次要碰它就必先受到它頑強的抵抗,常抓得他的手傷痕纍纍。
可是這對他而言並無影響,因為它終究會屈服。不過有一天,下人不小心,小白狐逃走了。
他那時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責罰失責的下人,只是關在房裡三天三夜,逼迫自己遺忘那美得如夢般的雪白及那雙倔強的眼睛。
如今,沐天兒佈滿不服氣的雙眼又引起他想征服的念頭。
「姊姊!」沐一石兒的呼喚聲離兩人更近了。
「雲兒,我——」沐天兒想開口告訴妹妹她在這裡時,卻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嚇住。
她愣愣的看著他,他乘機肆意品嚐她口中的芳甜。當她明白他對自己做了什麼時,她拚命的反抗,想要推開他。
「你放開我!否則我就要叫救命了!你……」
「你叫吧,如果不怕你妹妹看到姊姊和男人親熱的淫蕩樣。」他在她的耳畔吹著氣。
沐天兒羞憤的想打他一巴掌,卻被他所阻止。
「我沒有跟男人親熱,任何人都看得出來是你強迫我的!」她反駁道。
「喔,是嗎?」他不在乎的口氣顯示他根本就不怕。
是啊!她怎麼會如此愚笨無知?
憑她這模樣,任何人見了也不會相信堂堂的遙親王,如此出色的天之驕子會強迫一個醜丫頭,不反過來指責她勾引他就不錯了。
沐天兒明瞭自己的處境,便不再反抗了。
「怎麼,明白自己的處境了,不再做無謂的反抗了?」斌聖陽心中升起征服的快感,她終究是會屈服的。
沐天兒感到心灰意冷,本以為逃離父親的折磨後,她可以過著像人的生活,沒想到上天偏偏不放過她。
讓她落入這個比惡魔還邪惡的男人手中,卻又有口不能言,想反抗又無能為力。
算了,如果犧牲她可以保全雲兒,讓她過正常的生活,不要再過著擔心害怕的生活,那也就值得了。
「放開我。」她小聲的說,表現十分溫馴。
「你還想反抗我?」
「不,我不反抗了,我會乖乖聽話的。」她急忙解釋。
「你肯乖乖聽話了?」
她點點頭,輕咬住下唇勉強自己不可以哭出來。
「那你笑一個給我看。」他不喜歡她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
笑?沐天兒想大叫說她辦不到,可是她仍勉強自己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
「雖然不是很滿意,但勉強可以接受。」
「賤婢有幸得到王爺青睞,自當感激萬分,以後賤婢絕不會再做激怒王爺的事情了。現在可否請王爺放開賤婢,以免被人發現,有損王爺的面子,惹人多說是非。」
「你怕名節受損?」斌聖陽又皺起眉,不悅的問道。
她連忙搖頭,「賤婢是怕王爺——」
「夠了!我不想聽。還有以後不要再自稱賤婢了,我聽了就刺耳,不准這麼說!」他厭煩的推開她,轉身背對她大聲說。
她又惹他生氣了。
「那賤……我該如何自稱?」
「我不管,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了。」他隨手一揮,趕她出去。
「是。」沐天兒連遲疑也沒有,活像逃難似的奪門而出。
她的反應看在斌聖陽眼中,他不禁一陣苦笑。
他是不是瘋了?竟會對一個醜丫頭表現如此失常?
看來他是真的病了。
他猛力的甩甩頭,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要再花費心思在那個頑固的醜女人身上。
天下美人多得是,應有盡有,可供他夜夜春宵。
憑他的身份及眼光,不可能會看上一個醜丫頭的。
他之所以會三番兩次逗她,只是為了要馴服她。
如今她已經屈服了,他便不會再看她第二眼的。
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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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王府,沐天兒在眾人眼中看到了鄙視、好奇、訝異及同情的目光,她知道大家都十分好奇她的身份。
因為她是第一個勞動王爺親自上山接回府裡的女子。
而她只不過是一個被王爺花錢買回來的平民,所以他們以為她必定是長得國色天香、美若天仙,否則一向高傲的王爺是不可能會對她如此費心的。
所以當眾人看到王爺帶回府的竟是一個醜丫頭時,全都不由自主的發出訝異的抽氣聲。
儘管她臉上神色平靜,不過看到她緊握的雙拳,斌聖陽明白她是在硬撐。
「來人,把天兒姑娘及雲兒安置在西廂的客房裡。」
「客房?!」眾人一陣騷動,不是說花錢買回來的丫頭嗎?怎麼變成客人了?
「有什麼問題嗎?」斌聖陽怒目掃視他們,眾人隨即安靜無聲。
「蘇總管。」
「在。」蘇文連忙走上前。
「把她們安置好,缺什麼就補。」他命令道。
「是。」
「等一下,王爺,我不用住什麼客房,我跟府內的丫鬟們住在一起就行了。不然我住柴房也可以,我以前就睡柴房的,我習慣了。」沐天兒越說越小聲,因為她看到斌聖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帶她們離開。」說完,他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人,就在沐天兒也不知該怎麼辦時,蘇文用威嚴的口吻對那群僕人輕斥道:「還不快去做事!」
一下子所有人全做鳥獸散。
蘇文見他們已離開,親切的轉過頭對她說:「你就是小丫頭的姊姊?」
「是的。」
他笑咪咪的點點頭,「你一看就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而且還是勇敢保護妹妹的好姊姊。小丫頭這幾天一直在我耳邊說了你好多事,她可想死你了!對不對啊?小丫頭。」
「嗯,姊姊,老爺爺對我好好,我好喜歡他喔!」沐雲兒天真無邪的模樣更顯出她的可愛及惹人憐。
沐天兒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雲兒,以後可要乖乖聽話,別替蘇總管惹麻煩,知道嗎?」
蘇文感動的點點頭,沐雲兒會如此懂事、惹人喜愛,全是她姊姊調教出來的。
只可惜像沐天兒這樣乖巧的姑娘,上天卻給了她那麼不完美的容貌。
「天兒姑娘,我帶你們去西廂房。這麼遠的路程,你們一定累壞了。」
沐天兒牽著妹妹的小手跟在他身後,她低著頭看著妹妹,見她一臉疲憊。
「怎麼了?」
「姊姊,背我!」沐雲兒撒嬌的說。
沐天兒笑著蹲下身背起她。
「姊姊,這裡好好,沒有人會打我們,我們永遠留在這裡好不好?」
沐天兒心頭一震,沒有開口回答。
不可能的!她心中這樣想。
如果可能,她會頭也不回逃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