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之有道 第一章
    「新郎新娘入洞房嘍∼」

    這是一場惡夢嗎?如果是,為什麼頭痛痛的;如果不是,那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房間,是紅色的佈置,顯得喜氣——這必定是爺爺的主意,老人對於大紅有著特殊的執著,早在她十四歲那年就設計好她「新房」的裝潢。記憶中的草圖和眼前景象重合,秦清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楚回憶和現實,華麗的裝修、豪華的傢俱、寬敞的屋子似乎都只是小時過家家的道具,到了回家吃飯的時間,只要收起那些玩具,一切故事便會結束,不是嗎?

    這,該是一場過家家遊戲吧?她不曾在那張結婚證書上簽字,也沒有在禮堂上說「我願意」。左手無名指上閃閃發光的是什麼都好,就不會是結婚戒指……不是!

    「大哥,春宵一刻值千金,好好享受吧,小弟就不打擾了!」一張笑臉從她眼前劃過,臉上神色免不了幾分輕浮。眉目間和他口中的「大哥」非常相近,但那幾分輕浮破壞了整張臉的感覺,甚至讓人有些生厭。

    秦清自然是認識他的,溫家老二溫海西,她的「小叔子」。一個標準的紈褲子弟,和他哥哥——也就是她老公——溫海東比起來,幾乎可說是一無是處。只會敗家,商業上一無所成,他父親只好在自家企業溫氏給他安排一個虛職,為的是不要太丟人。溫海西風流遠勝其兄,在上流社會聲名狼藉,秦清最不齒這種人,當即也不看他,扭過頭去。

    「啪」的一聲,門關上了,門外嘈雜腳步聲漸行漸遠。秦清知道那些「鬧新房」的人已經離去,鬆了口氣,重重坐在床上。

    等等……現在不是該鬆口氣的時候吧?

    秦清抬眼,面前站著的男子,是她的丈夫溫海東。他眼光落在她身上,卻又似乎完全沒有在看她,微微蹙著的眉和隱隱無奈的眼,讓她竟然不安起來。

    「溫海東,我問你一件事。」秦清清了清嗓子以引起他的注意,「我和你……是已經結婚了嗎?你確實在結婚證書上簽了字?我也簽了?」

    溫海東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他愕然片刻,微微一笑:「當然。」

    他笑得極溫和,秦清心猛地一跳,瞬間的怔忡,記憶回到了半個多月前的那場婚禮,那場她最好的朋友辛筱瞳的婚禮,那場由她當伴娘的婚禮。當她躲開筱瞳砸來的捧花之時,她特地買來氣筱瞳丈夫齊瑋的「那東西」掉到了地上。雖然她買的是超薄型的,體積比較小,包裝也算精巧,但只要用過見過「那東西」的人,都能認出來那是什麼——保險套!

    滿場俱寂,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她和溫海東身上。齊瑋是跨國企業R·Q的未來總裁,婚宴上儘是名人,自然也少不了記者。有幾位眼明手快,竟偷偷拿起相機。

    「秦始」集團小公主的醜聞!這也算是一個好標題了吧!

    秦清站在原地,不知該做什麼、怎麼做。眼中開始湧上淚水,眾人的目光像是火種一般,在她臉上點起潮紅。她本不是放得開的性子,這時刻幾乎要哭出來。以她的單純,周圍人的帶些穢褻的目光和議論,是極大的傷害。

    這時,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忽地俯下身子撿起「那東西」,然後鎮定自若地把「那東西」放到西服口袋裡,對全場人士一點頭,一朵微笑出現在他嘴邊。

    虞美人稱著他的笑。明明是男人,在這一刻,卻似極了他手中捧著的,剛從新娘那裡接過的,白色花朵。秦清一時看呆了,他的笑太溫柔,溫柔得不似是真的。

    他……是在為她解圍呢……

    他慢慢轉過臉,看到她的眼光,笑容漸漸擴大了些。眼中的溫柔似乎能溢出來一般,滿得太過。在他的溫柔之下,秦清卻無由地升起一種很重的悲哀,迅速漫過心裡,苦苦澀澀。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怒意——他,以為他是救世主?他,為什麼要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溫海東,上流社會的焦點人物,年輕有為,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據說,他對女人來者不拒;據說,他在家族企業裡排擠自己唯一的弟弟;據說,他和他的父親關係疏遠;據說……

    他是筱瞳的朋友,開始似乎對筱瞳也有追求之意,卻輕易放棄。

    她,才不要那種人的幫助!

    竟然,有些氣急攻心,不知原因地。

    秦清上前一步,從他口袋中拿出「那東西」,放回自己衣兜中。動作極快手法利落,創下她快動作記錄。

    鎂光燈適時閃起,閃成了第二天的財經新聞標題:「溫氏少東與秦始公主的撲朔迷離」、「王子公主保險套」、「商業婚姻?肉體關係?」「秦始溫氏合作?」「溫氏受如月集團排擠,秦始抗日援溫?」

    各條標題帶來了爺爺的破口大罵,而且硬是以「清名受辱木已成舟人言可畏」等理由,讓她順應流言和溫海東結婚。

    「第一,爺爺你那些話都是老八股的思想,現代人戀愛自由婚姻自主,父母之命是沒有的∼第二,結婚是要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我不會嫁我不愛的人。第三,我相信真正愛我的人會相信我,不會被這種無聊謠言所嚇到。現在是21世紀,謠言是科技發達人類無所事事的表現,無需在意。」

    言猶在耳,她那時是多麼堅定啊!但現在,她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可能……這是一場鬧劇,這只是一場鬧劇……告訴我這不是真的……」秦清帶著幾分挫敗感地低喊。溫海東愕然,隨即笑得更加溫和:「這當然是真的,你我簽過了結婚證書舉行過了婚禮,這裡是我家,這間是你我的新房,這一切都是現實。」

    「你為什麼不拒絕?」秦清仰起頭看他,「你和我基本上互不相識,你為什麼要答應娶我?」

    「那你為什麼不拒絕?」溫海東反問,「你和我互不相識,為什麼你要答應嫁我?」

    秦清眼光稍斂,竟不能直視溫海東,緩緩低下頭去。有些心虛,又有些委屈,低低喃道:「你又沒有一個擅長耍賴的爺爺,沒有一對喜歡推波助瀾的父母,也沒有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親戚……」

    爺爺簡直是要以死相逼,父母也一直勸她勸她。她對於孝順的原則讓她無法說出太激烈的話來反抗,試圖和他們講道理,結果卻是她講她的、他們做他們的。聯姻的消息滿城風雨,秦始和溫氏都是大型集團,這時候如果她跳出來說她不結這個婚,兩集團在經濟上必然會受到很大的影響——重要的是,秦始還真的要和溫氏在電器方面進行合作。

    到了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做。任何的處理方法都會傷害很多方面,可順從,又違背了她對愛情婚姻的執著。在那張結婚證書上簽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彷彿看到那個信誓旦旦「我要嫁給我愛的人,婚姻和愛情可以相等的!」的她在哭泣。

    這個時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一場笑談,可誰能告訴她,小說中那些逃婚離家的個性女子,是不是太過任性?

    不自由毋寧死,可這世間,無奈本多。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那是裴多菲的價值觀。自由和親情的天平兩邊,她就稱不出輕重。

    說穿了,婚姻在她心中雖然是一個極重的名詞,終究比不上她的其它責任觀。

    可是……溫海東是男方,他為什麼不拒絕?這種花花公子不是應該痛恨婚姻的束縛,把妻子看成拖油瓶,大叫單身萬歲寧死不娶的嗎?而且……他想結婚的話,也該有很多對象吧,為什麼要是她?

    秦清看著溫海東,這問題在她心中鬱結已久,然而兩人婚前只見過兩次,說過的話加一起也沒幾句。而且每一次見面都是在媒體面前尷尬收場,連知道對方想法的機會都沒有。

    溫海東笑笑伸出右手,伸向她的頭。秦清下意識縮頭閉眼:「啊!不要!」心裡驚慌,溫海東是筱瞳的朋友,她雖然討厭他的花心,卻知道他不會是粗暴而不講理的人——這也是她沒有對這樁婚姻反抗到底的原因之一。難道……他的溫文表面都是裝出來的,實際上,他是一個有虐待傾向的暴力男?

    包辦婚姻果然可怕!婚姻生活是否幸福美滿還在其次,重要的是人品人品人品啊!

    頭上輕輕的觸感,一隻大手慢慢揉亂她的短髮,溫海東的聲音溫和中帶了幾分爽朗:「我不是藍鬍子,不用怕成這樣子。」

    咦?他知道格林童話哦?

    藍鬍子,娶了一堆妻子殺了一堆妻子的男人,格林的恐怖,是在童話的美好之外的。

    秦清睜開眼,呆呆看著他的笑。這個男子極溫和,但為了什麼,他的溫和讓她心裡堵得荒?

    溫和的男人停下對她頭髮的蹂躪,輕輕一笑:「你有你的原因,我有我的原因。」

    「你也是被家人逼婚的嗎?真是的!媒體又怎樣,報道又如何,合不合作又有什麼重要?」秦清大生知己之感,牢騷發出,「你和我也沒做什麼嘛!平時你情人一個換過一個也沒看哪家媒體這麼炒作,怎麼到了我身上就這麼大張旗鼓!差別待遇!爺爺也是,現在的那些『千金小姐』在外面『玩玩』的有的是,我這麼乖,怎麼只為了一個保險套和一次衣冠不整就讓我嫁你以示清白,這根本不公平!」

    連珠炮的埋怨逗笑了溫海東,手留連在她頭上:「就是因為你太乖了,這才算是新聞。而人,本來就對未知的事物有盲從性和盲疑性。若你我不結婚,不管怎麼對外宣佈,敏感的商家也會直覺把這件事歸於秦始與溫氏不合這個原因——」

    溫海東見秦清皺眉生氣又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停住自己的解釋:「——算了,和你說這些也沒什麼必要。總之,這是一例商業聯姻,你和我為了商場上的利益暫時被湊到了一起。等到風聲過去,合作案順利進行,你就可以自由了。」

    這句話爺爺也跟她說過,但畢竟不能代表男主角的意願。秦清鬆了口氣,盯著他:「掛名婚姻?」

    溫海東點點頭:「這不是我們兩家的協議嗎?」

    「你不會碰我?」秦清問出自己最介意的問題,小心翼翼地。

    溫海東頓了頓,好笑著她的緊張:「我沒有勉強過女人,也不會慾求不滿到那種程度。」

    秦清一張臉頓時通紅,但還是要說:「但,那個……」

    「哪個?」溫海東故意逗她,難得的心情輕鬆。

    「我們既然結婚了,那個,那個……在我們還是夫妻的時候,能不能……」秦清說著,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沒有道理,卻還是堅持說下去,「能不能忠實於這個婚姻……不要、不要……」

    她聲音越來越小頭越來越低,臉上紅得幾乎當真滴得出血來。雖然心裡一直想著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但就是說不出那個詞。

    「你是說讓我不要和其他女人做愛?」溫海東話語中無盡笑意。

    轟!

    他……他怎麼可以說出來!

    秦清從臉一直紅到脖子,向下蔓延到互攪的指尖——再往下溫海東就看不到了——頭縮縮縮縮到胸前,完全不敢看對面男子。心裡又羞又急,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半天方才冒出一聲:「我……我……」

    溫海東好笑之極,秦清好像和筱瞳同歲,都是23。但談起性,筱瞳是滿不在乎的開放,卻完全感覺不到穢褻;秦清卻是全然無措,似乎這兩個字是多大的罪過一樣。以她的年齡和身份,這樣的羞澀倒是少見。

    小女孩啊!

    逗弄之心愈重,溫海東自覺這樣的心理有些變態,卻是忍不住:「妻子大人,您老公我身體機能正常,確定不打算信奉禁慾主義,您這樣的要求,是不是太殘忍了?」

    「你!」秦清心中羞急更甚。

    「唉。」溫海東輕歎一聲,「家裡的花不能采,外面的花不讓采。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這不是要我死嗎?」

    「你……我……」秦清心中掙扎——她自是不能與不愛的男子那個……發生關係,但她也不想頂著自己「丈夫」招牌的人在外邊和其他女人糾纏。這心理似乎矛盾和苛刻,她自己也知道,但無法改。

    她想著猶豫著遲疑著,溫海東見她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覺得好玩之餘,也起了一絲不捨。畢竟事實上,是他利用她。在此刻,這樁婚姻是所有人都需要的,除了她。他,其實是欠了她一個情的。

    「我是在開玩笑。」他的手從她暈紅的臉頰旁劃過,「現在記者看得這麼緊,我哪裡敢出去偷腥?就算你我夫妻和睦,一些怕秦始溫氏合作的企業都會散發點謠言出來。我要是敢在這個時候拈花惹草,被拍下照片就完了。」如月集團要是會放過製造傳言的機會,才是見鬼。

    秦清鬆了口氣,隱隱中卻也有些失望:「偷偷的也不可以!」

    「放心,我說話算話。倒是老婆你也不要紅杏出牆哦!」溫海東戲謔。

    「怎麼會!你以為我是你啊,一點忠貞觀念都沒有!」這句話出口,秦清才知道剛才的失望來自哪裡:他對她承諾的不偷腥,不是因為想忠實於婚姻,只是為了商業合作上的考量,為避媒體而已。而她心中,就算他和她是為了共同利益,為她戴上戒指的人也是他。即使不是為了愛情才存在的婚姻,她也希望他能尊重那個名詞。

    ——一個說話直白的女孩子啊!溫海東揉揉她的發,帶著幾分憐愛。

    「不要摸我的頭!」秦清揮開他的手低喊,心裡不悅更甚:她討厭他這樣對她,好像是在哄小孩一樣。

    她並不小,他不用一直以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對她!

    溫海東愕然著她的怒氣,但也沒多想——小女孩的心思往往難測,他習慣應對的是成熟嫵媚的女子,一場成人遊戲,真實與虛應清清楚楚。這女孩太小太單純,直線型的思考方式反而難以理解。

    「抱歉。」他縮回手,往後一步,退出疏隔的距離。

    身側少了他的壓迫感,秦清終於從緊張中鬆了口氣,卻又有一絲悵然。

    「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睡一覺吧!」溫海東笑著轉身,向門口走去。

    「你……你要去哪裡?」秦清問。

    「書房,裡面有床。」溫海東回頭,揶揄道,「還是你想要我留下來?」

    「再見,晚安!」秦清慌忙擺手,臉上表情令人發笑。

    溫海東轉過頭去,伸出手開門,扭了幾下把手,門卻巋然不動。

    「怎麼了?」秦清感覺出不對,問他。

    溫海東靠在門上看著她,無奈聳肩:「門被鎖上了。」

    「啊?」

    「多半是海西做的。」溫海東緩緩說,「他讓我『把握機會』。」

    秦清慌忙向後挪了挪,坐到床的深處,卻覺得更加曖昧——新房、洞房夜,男女、床……

    這……難道她和他,要在這間房裡孤男寡女過一晚?

    溫海東笑笑:「你不用那麼緊張,我還不至於那麼飢渴。」他走到沙發旁,微微蹙眉——以他的身量,這沙發是太短了。

    「那個……我睡沙發你睡床好了……」秦清知道他的意思,心下過意不去,連忙說。

    反應很靈敏嘛!溫海東對秦清稍稍改變了看法,看來她天真雖是,蠢笨則不然。

    「不用了吧?現在是冬天容易著涼,你我……都睡床吧!」溫海東一步步走到床邊,好笑著秦清忽然的退縮和驚恐——她再退一點就可以掉下床,真正睡在地板上了。

    溫海東坐上床,這雙人床雖然不是king size,總還是不小:「放心吧,你有柚子的功效,我不會變狼的。」

    「柚子?」這男人說話怎麼這麼難懂呢?

    「清涼去火。」溫海東笑成一定弧度,「浴室在那裡,你去洗個澡。折騰了一天,我也沒什麼體力,你不用這麼緊張。」

    他——說她去火?!

    秦清瞪著他,氣急卻又無法反駁——她沒必要和他爭論她的長相和身材是否「誘人」,在這個時候,這話題是她該極力避開的。

    「那你先去洗。」秦清想了一下,既然現在客觀注定他和她要「同床共枕」,似乎她也只能順應天意。

    反正,在她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她就應該有覺悟了啊……

    「好的。」

    水打在她身上,心中有些異樣的感覺——剛才,那個男子也在這裡,也在……

    不要再想下去了!秦清臉紅過耳,渾身感覺火燙過一般,溫度適中的水竟然顯出一絲涼意。

    她……她怎麼可以想那種場面那種事情……

    可是,這間浴室,不可避免地充滿那個男人的氣息和影子:他的衣服剛才也是放在那裡吧,他用過這瓶浴液用過這塊毛巾,還有,她手中的噴頭……剛才,這噴頭撒出來的水,是淋在他身上吧……

    秦清雖然天真,卻非單純,該知道的,她不比誰知道的少。心中默念:「男女飲食,少年慕色而少艾,人之大欲人之大欲。荷爾蒙分泌起反應罷了,荷爾蒙荷爾蒙荷爾蒙……」

    在默念「荷爾蒙」三個字達幾百遍之後,她穿好睡衣,仔細確定無絲毫春光和輪廓外洩之後,提心吊膽走出浴室門。

    「呼……」床上男子閉著眼,呼吸均勻,顯然已經睡去。秦清放下心,躡手躡腳走回屬於她的那一半床,掀起被子趟進去。

    累了一天,終於可以休息了!

    背對著溫海東,聽著他柔和的一呼一息,竟然很快進入了夢鄉。

    夢中,似乎有一雙手輕柔地揉著她的發,她想抗議,卻不知為何沒說出口。

    天光大亮。

    睜開眼,秦清被眼前巨大的一張臉嚇了一跳——巨大這個詞,是根據相對距離而言的。事實上,離得這麼近,也沒有辦法分辯對方長相。她稍稍往後,仔細打量起她的枕邊人。

    斜插入鬢的,在古代叫做劍眉。他的眉並不濃重,正配他柔和的眼——現在那雙眼閉著,長長睫毛隨著他的呼吸微微顫動。挺直的鼻薄薄的唇,和社交界的另一位美男子齊瑋比起來,溫海東是典型的中國古典男子的形象,輪廓不及齊瑋的深刻——刻出來般的深刻,也沒他來得吸引人,卻是讓人一見心悅。加上他常常的溫和表情淡淡笑容,若繫個方巾,當真是翩翩公子了。在戲曲中,若非封候拜相滿腹經綸的狀元公,也該是那種小姐私定後花園的書生。

    ——她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秦清又一陣臉紅,忙下了床,拿起衣服進了浴室。身後一雙清澈的眼,看她的慌亂,浮起幾分笑意。

    待秦清收拾好一切出來的時候,溫海東也已經穿好衣服。他坐在桌邊,示意秦清過來。

    「有事嗎?」桌邊還有一把椅子,秦清坐下。

    「嗯,你……」溫海東正要說下去,眼光忽地落在她手腕上,「這是……」

    秦清順他眼光看去:「哦,這是爺爺給我的,據說是家傳的翡翠玉鐲。」

    溫海東執起她的手,仔細端詳,指甲輕輕刮過,引起清越的聲音:「鮮艷純正,晶瑩細膩,上好的祖母綠。」

    在他握住她的手那瞬,秦清本來有些的扭捏之色,此刻全無。溫海東專注的目光,不知怎地讓她微微不舒服起來。

    「既然已經有了,倒顯得我多事。」溫海東收回手,打開一個抽屜。另一隻手中不知拿著什麼東西,迅速放進抽屜。

    「咦?那是什麼?怎麼了?」秦清覺得他怪怪的,好奇地問,眼睛盯著關上的抽屜。

    「沒什麼。」

    秦清不理會他的敷衍,直覺那東西該和自己有關。從她的椅子上起來,俯下身去,右手去開抽屜。

    溫海東迅速攔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眼帶著幾分阻止之意。

    「砰!」好大一聲,堅守了一晚的門從外面打開,一個大嗓門穿透空氣——

    「大哥,新婚之夜過得怎樣啊——啊!抱歉抱歉,我什麼都沒看到!」

    溫海西立刻摔上門,留下屋內二人面面相覷。

    秦清終於注意到自己的位置:她幾乎貼在溫海東身上,右手伸向他身側,兩人面對面……

    「啊!對……對不起!」秦清連忙跳開。

    溫海東站起身來:「現在我們可以出去了。」看著秦清的羞澀,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新婚夫婦親密一點,沒人會笑話你。」

    這……這不是重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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