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瓷的腳幸好只是扭傷,在醫院做了物理治療便可回家。
周宓讓紀騰與霍勝法回去上班,自己陪紀瓷回家休息,吩咐幫傭阿姨晚上要煮鱸魚湯。
蘇苓心本來想直接回家,又覺得不能太沒義氣,如果紀瓷嚴重到需要有人扶著去上廁所怎麼辦?至少半夜起床,她可以幫忙一下。
回到紀家,幫傭阿姨來開門,周宓正忙著講電話,向老公報告紀瓷的情況,聽起來是不嚴重,不要過度使力,大約一星期可痊癒. 蘇苓心放心的上樓去,紀瓷似乎累了,正在午睡。
不一會兒,周宓端著牛奶上來。「睡著了了啊?本來想先讓她喝杯鮮奶。」
沒辦法,就讓她好好的睡。
蘇苓心跟著周宓下樓,那杯牛奶由她代勞喝了。她喝得很慢,因為想多待在廚房裡聽周宓和幫傭阿姨討論要煮什麼給小瓷補一補。她很喜歡紀家的家庭氣氛,溫馨有熱情,寧靜中又不時傳出笑聲,一家和樂的感覺真好。
「小瓷一定是身體虛,才會不小心跌一下就扭傷,這次一定要強迫她吃補藥。」
周宓突然轉頭問蘇苓心,「你平常都吃些什麼補品?」
「沒有,我很怕中藥味。」
「小瓷也是,真傷腦筋。不過,苓心,你看起來很健康的樣子,你平時最愛吃些什麼?」
「我滿喜歡吃牛排的。」只是沒錢常吃。
周宓眼睛一亮。「小瓷不大愛吃肉,買最嫩的菲力牛排,讓她哥哥煎給她吃,她一定會吃光光。」
到百貨公司的超市去買,把最上等的牛排全放進籃子裡,再挑選一些配菜,蘇苓心自告奮勇來幫忙拿東西,心裡是羨慕的。
「小瓷好好喔!全家人都非常疼愛她。」
周宓失笑。「她是我的女兒啊!苓心,你不要聽辛秀凡胡說八道,我們只認法律上的條文,小瓷是我和我老公期待多年的女兒,我們用心呵護她長大,不容許給辛秀凡那種人來欺負的。」
「紀嬸嬸,我明白,我不會向小瓷多問什麼。」蘇苓心阿莎力的保證。「我交朋友也只看這個人品行好不好,能不能合得來。」
「沒錯,辛秀凡就很笨,搞不清楚狀況。」
那天晚上,享用了一頓牛排大餐,紀瓷果真把一大塊牛排吃光光,因為沒吃完的話,紀騰說要哭給她看。
「哥哭起來超醜的!」紀瓷偷偷告訴蘇苓心。
蘇苓心竊笑,吃牛排吃得超滿足,可以忍一個月不押男朋友上牛排館。
霍勝法八點多下了班才來,帶了一束鮮花慰問紀瓷。「你不可以再受傷了,我會被你嚇得短命。」
紀瓷抱著花束,眷戀地嗅著。「我又不是故意的,痛的人是我耶!」
「下次離辛秀凡遠一點。」霍勝法心疼道。
「沒有下次了。」紀騰接話。
先是沉靜片刻,紀瓷才說:「她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沒站穩。」
紀騰搖了搖頭。「我最不能諒解的是她居然調查我們家的底細,我跟她交往才多久,她非要調查清楚才放心與我深交嗎?如果她不是單純的喜歡我紀騰這個人,這種帶功利色彩的愛情我寧可放棄。」
「哥……」
「小瓷,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別忘了,我是哥哥。」
「好嘛!你最大。」
「知道就好。」紀騰拍拍她的頭,站起身,朝蘇苓心勾了勾手指頭。「下去,不要妨礙人家談戀愛。」
蘇苓心大表不滿。「誰妨礙了?分明是你這位暴君哥哥管東管西的,去年的事你忘了嗎?我們的學生會副會長追小瓷追到家裡來,聽說就是被她哥給三拳兩腳的擊倒了,到現在還自信心大挫……」
「吵死了!你男朋友怎麼受得了一隻小母雞?」
「誰……誰是小母雞?紀騰——你給我說清楚!」
「吵死了,多學學我妹吧!像你這樣,不會有男人追到家裡去。」
「哇哇哇,你人身攻擊……」
哇啦啦的鬼叫聲一直傳到樓下去,還給三樓的情侶檔一個清淨。
紀瓷吃吃竊笑。
霍勝法的劍眉挑得老高。「你們學校的學生會副會長想追求你?」
「想追求我很奇怪嗎?我又不是醜八怪。」有點跩. 這倒是。「你沒答應吧?」
「我根本不知道他追到家裡來,是他後來四處放話說我哥很可怕,想追我的人要小心性命安全,我才聽說。」
「真差勁!」
「就是說嘛!自己軟腳蝦,還敢說我哥太凶,我哥明明是很溫柔的男生。」
霍勝法懶懶地點頭。「是很溫柔。」只對家人。
「可是後來真的沒人敢追我耶!」她噘起嘴。
啾的一聲,他迅雷不及掩耳的親了她的嘴一下。「因為後來你有我!誰想插進來當第三者,我的拳頭可是很硬的。」他當然不是第一次吻她,剛開始她有點不自在,青澀的吻要多多練習,吻久了也能吻出熱情來。
她酡紅的臉蛋好看極了。「如果第三者是女的呢?」
呵,又來了。
「如果是女的就由你處置,連我也隨你處置。」
「想跟她共進退啊?」吃醋的女人最會挑眼兒,不過,皺著鼻子,嘟起小嘴的小動作實在可愛。
他忍不住啄一下鼻尖又親親小嘴。「根本沒這樣的人,你也有辦法吃醋?我敢說隨你處置,就表示我不會劈腿,我又不是皮在癢了,自討苦吃。」
「說得好像我很凶似的。」推開她的胸膛,語氣微悶。
「你當然不凶,但你哥肯定會剝我皮,跟我切八段。」
「那一開始就不要交往嘛!我們是世交……」
「唉,怎麼你還說這種話呢?真想打你一頓屁股!我已經無法收回對你的感情,難道你可以嗎?」額頭輕抵她的,聲音沙嘎。
這個小女人,從小相識至今,進而交往,與她相戀,不算太短的幾月,一天一天往彼此的內心深處走近,喜怒哀樂不再單純的屬於自己,靈魂不再自由,但卻如飲甘泉,甜沁心頭。
紀瓷一個抬頭,望進他含情且柔軟的眸子,剎那間,感到胸口很熱。
「勝法哥,我回答不出來我愛得有多深,我只知道你跟其他男生完全不一樣,他們都沒有讓我心動過,除了你。」她有些羞澀,聲音好輕。「我的腳受傷,你一下子就把我抱起來,好帥喔!」如今回想起來還是好害羞。
她的感情雖然帶點小孩子氣,卻真摯而純淨,漾滿柔情蜜意的眼神,是連鐵漢的心也能漸漸融化,霍勝法為之沉醉。
「自己的女朋友都抱不起來,還算男人嗎?何況你這麼纖細……」他的氣息噴在她臉上,熱呼呼的,四片唇瞬間已膠合,深入淺出地纏綿著,兩心悸動,放任自己投身在這一場愛戀中。
他的碰觸,她無法拒絕。
在他安穩的胸前,她放心縱情。
忘情的兩人在沙發上擁吻著,四片唇瓣交鎖著兩顆情有所屬的心,直到有人不識相的大聲咳嗽,驚醒了這對愛情鳥。
兩人像觸電似的分開。
紀瓷窘得滿臉通紅,霍勝法懊惱的瞪著來人。
蘇苓心吐吐小舌,有點小抱歉。「我明明故意踩樓梯踏得很大聲,還是沒聽到啊?這樣渾然忘我,難怪紀大哥不自己上來叫人,偏要叫我……」
「你到底有什麼事?」霍勝法咬牙。
「不要瞪我。你父母來了。」蘇苓心說完率先下樓。
霍勝法瞭然,扶起紀瓷。「我爹媽一定是來看你的。」
紀瓷惶恐。「怎麼好意思驚動伯父、伯母。」
「沒關係。你有辦法走下樓嗎?」
「不然你要抱我啊?」
「有何不可?」作勢要抱她。
「不要、不要、不要啦!我自己可以慢慢走,小題大作會被伯父伯母笑,而且,抱人下樓太吃力了,我沒有凌虐男朋友的嗜好。」
霍勝法窩心的笑,扶著她慢慢走下樓。
霍天意夫婦親切又不失熱情的關心紀瓷的傷勢,紀瓷忙說無妨。
「伯父、伯母,一點小事還勞動您們來看我,不好意思。等我的腳傷好了去伯父伯母家登門道謝。」愛情的神奇魔法解開了她的心結。
不只霍法勝,霍天意夫婦均大喜過望。
霍母拉住紀瓷的手。「小瓷要來我們家,伯母真高興,一定會準備很多拿手好菜請你吃。」
「好,我一定會多吃一點。」紀瓷笑得比花嬌比蜜甜。那個沉穩、莊重、無趣的霍勝法給丟到姥姥家去了!
滿室愉悅的氣氛也感染了蘇苓心,心裡想談戀愛就該這樣,得到雙方父母的認同祝福,心裡會更踏實。
雖然不被祝福的感情比較曲折感人,比較纏綿悱惻,比較適合寫進故事裡,但現實人生才短短數十載,值得為一段感情耗損半生精力嗎?或許,有人愛上了便義無反顧、死亦無悔,但蘇苓心卻寧可不要。愛情誠可貴,但不是人生的全部,她還要留一些精神去愛她的家人、朋友,還有事業。
愉悅的氣氛也刺激了某個傷心人,蘇苓心尾隨紀騰到屋外吹吹風。
「紀大哥為了一點小事和辛小姐分手,不可惜嗎?」
「那不是一點小事,而是不能容忍的事。」紀騰仰望天空,沒有看她。
蘇苓心心中一動。「紀大哥,你愛小瓷嗎?」
「愛!但不是你想的那種。」即使不是親兄妹,也是有血緣關係的表妹,愛只能冰封。「今天的月亮在微笑呢!」
蘇苓心跟著仰首望月,不知怎地,感到些許心酸。
紀、霍兩家決定來個秋季之旅,由年輕人上網查詢地點及訂飯店,幾經比較,第一晚選擇住宿花蓮一家有名的休閒農場,包下一棟荷蘭風的住宿木屋。
休閒農場本身便佔地七百多公頃,有瀑布、九曲洞、溫泉區、遊戲區、生態鳥園區等等,有多樣的玩樂設施。出了休閒農場,可前往花蓮海洋公園、鯉魚潭、太魯閣等等東海岸國家風景區。
三天兩夜,可以來一趟有深度的花蓮之旅。
要刺激經濟,先把錢留給台灣人賺。
「苓心,你要不要去?我們可以跟霍姐姐睡一間。」中午在學校外的餐飲店吃飯,紀瓷提出邀請。
「你們兩家人聯絡感情,你去湊什麼熱鬧?」蘇苓心搖了搖頭。「況且我也走不開,我家那位大小姐又出事了。」
紀瓷愣愣看她。「不會吧?」
「就會。」蘇苓心抿嘴一笑。「你能想像我姐做出什麼事來嗎?她呀,宣佈她懷孕了,懷了辛俊凱的孩子。呵呵呵,這下子辛家有得頭痛了。」
「為什麼?有了孩子就結婚啊!」很直接的想法。
「我姐是很想母憑子貴的嫁進去,辛俊凱也不敢不認帳,但辛老頭好像有點不甘心,聽說計劃讓他兒子娶一位女繼承人。」
「你怎麼知道?」
「我姐去找辛俊凱想攤牌,還沒開口就聽到辛俊凱的繼母拜託她別壞了好事,我姐當然不甘示弱,當場宣佈自己懷孕,並且絕不墮胎。」
「豪門真複雜,虧你姐受得了。」
「因為光鮮亮麗的一面太吸引人,不缺飛蛾撲火的人。」
紀瓷聽見她帶著嘲弄的諷言,反而蹙起秀眉,不知該如何應答。
當年池秋岑也是拋不下千金小姐的光環,所以拋夫棄女,重回父母身邊求學,後來再以未嫁之身嫁進豪門。
是啊!過慣了好日子,只能嫁給更有錢的人家,不該去愛有才華的窮文人。
紀瓷吃完雞柳燴飯,喝一口冰拿鐵。「你姐懷孕的事,你爸媽怎麼說……」
「當然希望趕快結婚。」
「但願婚事能順利。」
蘇苓心不想觸姐姐的楣頭,但她覺得強摘的瓜不甜,即便男歡女愛,對方家長若不贊同,勉強嫁進去會有幸福快樂的日子好過嗎?
「我姐的事誰也管不了,我也只能給她精神上的支持,希望她自己考慮清楚,不要為了小孩子結婚。」
「但墮胎非常不好。」
「誰教她想用懷孕來抓住男人,我只能可憐她黔驢技窮了。」蘇苓心接著目光一轉,笑道:「喂,明天要考駕照了,你有自信嗎?」
「當然有。」沒有也要說有。
兩人一起去學開車,但明顯的蘇苓心應變能力較好,紀瓷的確缺少方向感。
缺少方向感有什麼關係,走固定的路線就好了啦!至於出門遊玩,反正自有家人或男朋友開車,搞不清楚東西南北她也迷不了路。
紀瓷想得可美啦!
第二天,兩人順利考取駕照,少不及又有一番慶祝。
呵,一定要教霍勝法履行諾言!
「噹噹噹噹,勝法哥,你看!」紀瓷亮出嶄新的駕照,笑得像貓兒偷了腥。
「說好了,我拿到駕照,你的車子要借我開喔!」
誰跟你說好了!霍勝法很想這麼吼,但還是識時務的吞回去。
這小妮子變聰明了!趁著全家人一起過來吃飯,眾目睽睽之下做出要求,他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嗚,愛車呀!要有進廠大修的覺悟了!
難得在家的霍雙玉,低問:「小瓷,勝法真的說車子要借你開?」
「真的啊!對不對,勝法哥?」紀瓷偏過頭看他,雙瞳有著不可思議的光彩。
「嗯。」看她那麼期待的表情真是可愛,霍勝法不甘願的情緒奇異地消失了,笑著說:「好吧!有空我會陪你開車上路,練練膽子。」
「真的嗎?有你陪我練習開車,我比較不害怕。」
「吃飽飯休息一下,就開始上第一課。」
「耶,勝法哥最棒了。」
男女交往,不一定要特意安排約會,順其自然,慢慢地融入彼此的生活中,更能將兩顆心緊緊地繫在一起。
霍雙玉卻很不滿。「喂,霍勝法,我是你姐姐,跟你借車,你只給我一句『免談』,你太重色輕姐了吧!」
霍勝法拒絕認罪。「你自己有車。」
「就跟你說撞壞啦!」
「好好一部新車被撞壞了,誰敢把車借你開?去問你男朋友借不借?」
一提到男朋友,霍母又追著女兒逼問何時把男朋友帶回來給父母看?什麼時候要結婚?都二十八快三十了,想當高齡產婦嗎……連珠炮的追問,問得霍雙玉又想逃出家門了。
霍勝法趁機會拉紀瓷去他房裡聽音樂、聊聊天、親親嘴。
眉宇間藏著真情真意,凝視著彼此,愛到最高點,無聲亦有聲。
再怎麼正經的男人,遇到真心相愛的女人,也會放軟身段,使出渾身解數,肉麻一百招拿出來用也不會臉紅。
他雖然看似嚴厲,但自律性強,從小就不會亂發脾氣,穩重又值得依賴,又極為心細,即便不夠羅曼蒂克,但他的感情是真誠的,給她的是實實在在的關懷,若說有小遺憾,便是不會花言巧語地說一些甜膩的情話,但已經夠好了。
更何況,她好喜歡他對她流露出溫柔的笑,喜歡正經的他時常不正經的偷親她,喜歡他暖呼呼的懷抱,喜歡他……她的心已經被他佔領了。
霍勝法很疼她,又懂得珍惜她,這段感情已是倒吃甘蔗般漸入佳境了。
推著他的胸膛,她有臉紅得好比富士大蘋果。「你、你不要再親我了啦,待會兒下去吃飯,哥會取笑我的。」
「叫阿騰再去交個女朋友,不要沒事盯我們。」霍勝法哄著,追逐她的香舌。
紀瓷一陣暈眩,半闔著眼,輕輕顫抖。
「勝法哥……」
霍勝法終於離開她的香唇,他渾身臊熱,再吻下去會忍不住把她抱到床上去,她還小,還不能承擔後果,他必須克制自己。
還是聊些比較安全的話題好了。
「雙玉姐的男朋友你見過嗎?」
「你說哪一個?」
「她有好幾個男朋友嗎?」
「她從人就狐群狗黨一大堆,我從來搞不清楚哪一個是男朋友,哪一個是普通朋友。」霍勝法苦笑。霍雙玉從小便任情任性,交遊廣闊,長大後會從事廣告業他一點也不意外。人脈廣嘛!
「我相信她不是個濫情的人,但看在我媽眼裡,可是急得要命,很怕她年過三十還嫁不出去,到時候更難得找到好對象。」
「但也不能為了結婚而結婚嘛!雙玉姐是個超帥的女孩子,我一直好欣賞她,有點古代女俠的味道。」
「哈哈,我爸媽可巴不得拿她跟你交換,常在她耳邊訓斥,說女孩子就該像小瓷那樣,拜託她多少學一點。」
紀瓷笑得東倒西歪。「拜託,像雙玉姐那種女生才耀眼,才有特色。」
「父母通常不喜歡女兒太耀眼,他們會擔心。」
「那你呢?你是人家的弟弟耶!」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霍勝法無奈地說。
紀瓷異想天開。「要不把雙玉姐和我哥湊成一對?」
霍勝法哭笑不得。「你想看你哥短命,還是看我姐抓狂?」
「對厚,哥和雙玉姐從小就沒交集。」
「她每天在外頭野,我都很少跟她有交集,更別說阿騰……」
虛掩的房門一下子被打開,霍雙玉大剌剌的走進來。「你們兩個人不專門談情說愛,在背後說我什麼?」
紀瓷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霍勝法卻不甘示弱的嗆道:「我們在討論要把你跟阿騰湊成一對的可能性。」
「我的天!你的床借我——昏倒一下。」霍雙玉戲劇性的倒在床上裝死,沒兩秒又復活,張牙舞爪,「你不曉得我最討厭姐弟戀嗎?」
「哦,阿騰也討厭,真是志同道合。」
「想耍我?你的道行還淺呢!」霍雙玉趾高氣昂的不上當。「紀騰接到一通女生的電話,先走了。」
「誰打來的?」
「不知道,我沒那麼好奇。走啦,下來吃飯了。」霍雙玉搖曳生姿地走了。
「會不會是辛秀凡?」紀瓷慢慢站起來。
「不知道,不要亂猜。」霍勝法不喜歡胡思亂想。
「就算是辛秀凡也沒有關係……」
「小瓷,停止你的猜測,還有,別干涉你哥的交友情況,你爸媽都不煩惱,你煩惱什麼?」霍勝法牽著她的手下樓。「你先吃飽飯,開始上駕駛課吧!」
紀瓷果然被轉移注意力,對開車上路正在興頭上。
池秋岑作夢也沒想到,自己少女時代最不堪的那一段,會被自己的父母親手揭開來。當初,他們比她更害怕親戚朋友知道她曾與人私奔,還生下一女,視為奇恥大辱。
當池秋岑終於完成學業,開始在社交界發光發熱,喪偶不久的辛大弓為她著迷不已,雖然早有一子一女,但池父池母卻決定把女兒嫁給年長十二歲的辛大弓。
當然,他們不會主動坦白池秋岑曾有過那一段不堪往事,池秋岑自己更當作是做了場噩夢,連回憶也不願回憶。但池家父母不得不考慮到一項現實問題,那就是宋嚴和宋慈還活著,萬一哪一天跑來「認母」,他們指望年紀較長的辛大弓會包容、原諒。
沒想到婚事一公佈出去,宋嚴便找上門,池秋岑死也不肯出面,由池父池母和宋嚴談判,想用錢打發宋嚴,宋嚴不堪受辱,在回程中車禍身亡。
池秋岑是搬去心中一塊岩石,雖不免有三分鐘為宋嚴的死感傷,但很快又被辛大弓送來的珠寶首飾喜得心花怒放,開開心心嫁作貴夫人去。
她沒想到的是留下來的宋慈怎麼辦?即便想到,也覺得該由男方的親友接收過去養,她才不想帶拖油瓶嫁人。
度完蜜月回來,被父母單獨召回嫁家,要她簽署一份放棄親權的證明文件。
原來宋嚴的某一位親戚想領養宋慈,宋嚴已亡故,必須有生母池秋岑放棄親權的同意書,從此宋慈與池秋岑再無任何瓜葛。
池秋岑馬上簽名蓋章,隨口問道:「是誰想領養她?」
池父冷道:「這點我們不必知道,對方也是由律師出面和我們家的律師談的,就是不想日後糾葛。你若是放不下,自己帶回去養。」從小最寵這個女兒,結果也是讓她最失望,但能怪誰?寵壞了!
「我才不要,我還想在辛家立足呢!」
「那就趕快生個兒子吧!」
宋慈的問題從此不再被提起,有人願意領養真是太好了,再也不必擔心哪一天有個女孩跑來「認母」,破壞池秋岑的貴婦生活。
池秋岑深信自己受幸運之神眷顧,宋嚴早不死晚不死,在她結婚前死了,宋慈也有人領養,沒有人能夠威協到她的幸福。
唯一的遺憾是她一直無法受孕生孩子,好在辛大弓也不在乎,他早有子女,她也就樂得保持這樣的身材。
直到五年前,池家的獨生子突然在國外發生意外死亡,沒有留下一男半女,池父池母傷心欲絕,龐大的家產雖然有女兒繼承,但池秋岑沒有生育,日後豈不便宜辛俊凱和辛秀凡?池父池母絕不甘心。
他們開始逼著池秋岑一定要生個孩子姓池,否則等兩老死後要將龐大遺產全捐給慈善機構!
池秋岑又氣又慌,她也想生啊,拖了兩年還是沒有好消息,只好逼著大弓跟她去醫院做不孕症治療,辛大弓逼於無奈,只好在前妻生下一對子女後,他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鐘去做了結紮手術。他沒有明說的是,方便偷吃不留野種。
這顆炸彈爆開來,炸得池秋岑頭昏眼花,整整和辛大弓吵了一個月,一想到自己被騙了十幾年就火大,覺得滿腹委屈。好好一個女兒家,誰喜歡當後母?
直到辛大弓也煩了,冷冷一句掃回去,「你跟我半斤八兩,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過去!」
池秋岑只好噤聲了。
辛大弓又對她曉以大義,不要老實告訴池父池母說他結紮二十年了,老人家恐怕一怒之下會去立下遺囑,讓她喪失繼承權。
池秋岑心想也是,保住繼承權最要緊,便聽從辛大弓的建議,回去向父母哭訴,醫生說她再也無法生育了。
池父池母沒辦法,只好死了這條心。
一月又一月的度過,池秋岑老神在在的等著繼承龐大遺產,辛俊凱和辛秀凡對這位繼母也愈發親熱了。
直到上個月,有一天晚上,池父池母突然大駕光臨,手裡拎著一個牛皮紙袋,一臉神聖不可侵犯的表情。
「爸、媽,您們怎麼突然來了?」
池父不怒而威的氣勢到老不變。「秋岑,你要聽清楚我說的每一句話,我請律師花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調查清楚,你在結婚前和宋嚴私奔生下的女兒,宋慈,今年二十歲,十五年前被紀九鼎與周宓夫妻領養,改名叫紀瓷。紀九鼎夫婦生育有一子紀騰,今年二十七歲,和紀瓷是有血緣的表兄妹。」
「爸——」過去的醜聞在辛家被公開來,池秋岑沒有心理準備的惱了。
這一晚,也是辛秀凡為了紀瓷的腳受傷,還有那一句「私生女」,紀騰與她決裂,她心情正差的晚上。
「你聽清楚了,秋岑,我跟你媽已做了決定,既然紀瓷是我們池家的唯一血脈,那麼一定要把她帶回來,她是我們池家產業的繼承人!把紀瓷帶回來,改姓池,這是你必須做到的,秋岑,否則我們一毛錢也不會留給你。」
池父池母把牛皮紙袋留在桌上,便無情地走人。
「爸——媽——」一輩子慣搭順風船的池秋岑,簡直欲哭無淚。
如果父母想懲罰她,這懲罰夠重了。
辛大弓也被震得頭昏眼花,不過,他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晚上好好睡一覺,第二天便想出好辦法來。
「讓俊凱娶了紀瓷不就得了。」辛大弓得意道,反正他討厭窮媳婦進門。辛家是夠富有了,但池家的產業少說也值二十億,放棄了可惜。
偏偏蘇莞心上門嗆聲說她懷孕了,辛俊凱若敢始亂終棄,她馬上找婦女團體召開記者會,教辛家大大出名。
這種不懂事的女孩,留著以後慢慢教訓。
唯今之計,先引紀瓷上鉤再說。
池秋岑愈想愈不甘心,父母寵愛她多年,怎麼可以因為想要孫女便來為難她。
她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不容任何人剝奪。
即使是紀瓷,她生的女兒,也休想侵奪她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