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寶藍色的Lotus蓮花跑車,宛若颶風般飆塵,疾駛進鑲嵌著「風向莊園」四個燙金大字的大門,直衝後院一棟獨立的純白歐式洋房,車停,一位身高足足有一百七十八公分高的女郎,連熄火都沒就下車,踩著優雅卻急促的腳步,奔進一旁用漂流木寫著「萍蹤不定」的大門。
「夫人,妳回來了。」
「夫人,中午要和老爺一起用餐嗎?」
「夫人……」
僕人帶笑的呆望著屋子的女主人急匆匆上樓去,恍若沒見著屋內有人似的,難不成是她減肥有成,瘦到夫人都看不到她?
低頭,望著腰上一圈凸出物……欸,想太多!
照慣例,僕人拿起對講機,和主屋那邊的僕頭報告,「萍姑娘回來了,沒說要和風大俠一塊用膳,一句話也沒說就往樓上走,車子也沒熄火,看起來挺急的,欽此。」
才報告完不到五分鐘,一輛小貨車疾駛而來。
「老爺,夫人在樓上。」僕人不拖泥帶水,因為老爺眼中只有夫人。
望著急匆匆上樓的矮壯中年男子,僕人忍不住輕吁了聲。
欸,和夫人相比,老爺的腿……是短了點,難怪她家老爺老是追不上夫人的腳步,要不是她們這些僕人盡心盡力的幫忙,老爺一年和夫人相見的次數,恐怕屈指可數——
這樣,是不是可以多爭取一些年終獎金?
不過,話說回來,明明風向金控集團的總裁是她家老爺風向,她卻常見老爺閒著在家種菜,反倒是夫人總比老爺還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有一天不出門的……
難怪夫人堅持在她自己的屋子大門口旁,掛著一塊「萍蹤不定」的漂流木。
萍蹤不定就已經很慘了,還漂流……欸,可憐的老爺。
「萍兒,妳在找什麼?」
一上樓,進房,風向就看到房內像被炸彈炸過一般,原本整齊放在衣櫥內的衣服,全被掃出來,丟在床上、地上……
「我在找錢。」穿著紅色窄裙的姜萍,整個人埋在衣櫥內,只留兩條長腿掛在外頭。
「找錢?」沒空欣賞美腿,風向緊張的趨前。「做什麼用?」
他親愛的老婆上一回找錢,是因為要和貴婦團出國遊學三個月,這一回找錢……不會又要出國了吧?雖然他很尊重老婆的「興趣」,但一別三個月,是人都會患相思的。
「我的存折丟哪裡去了?」把頭從衣櫥中拔出來,姜萍一頭亂髮,喘吁吁的嬌嗔著,「老公,給我錢。」
「妳要多少?」
「一百萬……嗯,應該不夠,兩百或三百……呃,還是三百萬好了。」
「這麼多?」眉皺,他頭一回在妻子向他要錢之際,對妻子擺出肅穆神色。「妳要給上冠的?」
風上冠,他風向的獨子,妻子心中的寶貝,她捨不得他年紀輕輕窩在辦公室埋頭苦幹,主張在寶貝兒子三十歲前,不准押他進辦公室,還任由他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雖然不贊同,但他還是「尊重」妻子,不過,他實在很擔心兒子玩過頭,就算三十歲進辦公室,也未必待得住。
「上冠?我幹麼給上冠錢,你不是說了,不許給他錢嗎?」微噘嘴,姜萍睞了老公一眼。
雖然這個家很多事都是她說了算,但她也是很敬重老公的,老公不贊同她三天兩頭就塞錢給兒子,任由他揮霍無度。
她想了想,也對,萬一兒子太揮霍,把家產敗光,那等她老了,哪來的錢去整型,所以,還是讓兒子節制一點的好。
「那這錢……」
「錢,對,老公,快給我錢!」想到自己飛奔回來找錢的目的,姜萍突然哭了起來。
「老婆,妳怎麼哭了?」拉著說哭就哭的妻子坐下,風向摟著她,輕聲安慰,「別哭,告訴我妳受什麼委屈了?」
「不是我,是別人……」
「別人 」風向驚瞪眼。「該不會是妳……開車撞到人?」
他老婆愛開快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他常勸她別自己開車,讓司機載她,她就是不聽。
「才沒有,我開車技術很好的。」
「喔,那就好。」
「老公,我剛才在朋友家看到新聞報導,有一個女孩……嗚……她好有愛心,為了要全心照顧育幼院的幼童,竟然要結束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麵包店,那是她唯一的經濟來源,沒有麵包店,以後她可能連三餐都有問題。」
姜萍說著,哭得更大聲。
「如果她沒空待在麵包店,可以請店員幫忙看顧,或者頂讓,或多或少會有收入,不至於三餐不濟。」
「可是,她的麵包店……生意不好,請一個店員,可能連薪水都付不出來,也沒有人願意頂讓。」姜萍急著補充道:「不過麵包店生意不好,是因為她常常關門去照顧育幼院的幼童。」
「那只是生意不好的借口。」風向以生意人口吻說著。
「我不管啦,反正,給我錢,我要捐款給那個女孩。」
「捐款給那個女孩?那她拿到錢,是給育幼院,還是讓自己的麵包店重新開幕?」
「都可以呀。」
「那如果她卷款潛逃呢?」他老婆真是太天真了。
「她現在就住在育幼院,不會逃的。」
無言!
「老公,你給不給我錢?」生氣,她要錢當然有她的道理,這一回老公怎會這麼囉唆。「你不愛我了,對不對?是不是我不美了,老了……嗚,給我錢,我要去整型。」
「萍兒,妳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最美的。」細聲安撫著曾是名模的老婆,風向思忖了一下,道:「我看,就由我來收購麵包店,一來那女孩多一筆費用在身邊,吃穿不愁,二來,讓上冠去實習。」
「實習什麼?」
「當老闆呀。上冠以後要接掌我們的風向金控集團,既然妳說三十歲前不讓他進辦公室,那就讓他到麵包店學習如何當一個好老闆。」
「可是,麵包店很遠耶,我記得沒錯的話,好像在山上。」
「那很好啊!」風向笑咧嘴。兒子離他們、離家越遠,越能獨立。接收到妻子狐疑的目光,風向笑著解釋,「呃,我是說,山上空氣好、空氣好。」
「好啊、好啊,那我們也搬到山上去。」
「不行!」
「嗯?」姜萍雙手抵在纖腰上,氣瞪著矮她一個頭的丈夫。「老公,你今天為何一直和我唱反調?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愛我了?」
風向一副被妻子打敗的表情。
「不是的,老婆,妳知道我最愛妳了。」輕聲細語的哄著妻子,風向感歎道:「時間過得真快呀,想當初妳要生上冠時,痛了三天三夜,氣得想和我離婚,如今兒子都已經二十八歲了。」
「幹麼說這個……」姜萍羞得窩進老公懷裡。
「我知道妳疼兒子,但是孩子大了,他也該學習獨立。」
「我們上冠一直很獨立,而且他頭腦好,以後一定會是全世界最會賺錢的大總裁。」
「那最好,如何拯救麵包店,就看未來大總裁的表現嘍。」擔心妻子反悔,風向忙不迭地說:「老婆,這主意不錯吧,一舉兩得。」
姜萍偎在丈夫肩上。「老公,你真聰明,你是天底下最聰明的老公了。」
風向得意的笑著,老婆的稱讚,比讓他賺到一千萬還快樂。
「可是,讓上冠去……這樣我會看不到兒子。」
「還有我在家。」為免妻子反悔,阻撓這一回上冠的「未來總裁實習任務」,風向把話題轉入「正軌」。「妳說的那女孩,聽起來很有愛心,她是怎樣的一個女孩,一個人要顧麵包店,又要幫忙照顧育幼院的院童,一定很辛苦。」
「是啊,那女孩真的很讓人心疼……」
姜萍邊說邊哭,心疼那女孩的處境,不知自己的兒子即將脫離富少行列,跌入以半年為期的貧困深淵——
拎著一袋換洗衣物,張著一雙惺忪睡眼的風上冠,用手爬梳著一頭黑髮,尚搞不清楚自己位於何處。
唯一知道的是,他似乎是被丟下車的!
從台北一路下來,他一直都在睡,直到到達此處,老爸的新司機把他「請」下車,之後,車子就消失在他眼前。
他活生生像「被綁匪丟棄的肉票」一樣。
放眼望去,他看出來了,這是一處偏僻的山上——
偏僻的山上,難怪麵包店會倒閉。
打了個大呵欠,就地坐在一棵傾倒的枯樹枝上,兩條長腿大開,他好想躺著睡覺,看看表,十點半,平日他不到中午是不會起床的,尤其昨晚他和一票朋友在夜店玩到凌晨三點才回家……又打了一個呵欠,手遮著眼上方,這兒的太陽光,會不會太刺眼了點。
坐不住,起身,往前走。
話說前天他一直找不到他那輛寶藍色的Lotus蓮花跑車,經過管家忠伯的「指點」,方知跑車是落入他那漂亮母親的手裡,他前去「萍蹤不定」尋車時,正好遇到母親哭哭啼啼的說著麵包店女孩的故事,也知道自己即將執行「未來總裁實習任務」。
他是無所謂啦,老爸提出「未來總裁實習任務」,有志氣的他是投贊成那一票,但是,現實總是讓人有那麼一點難以接受。
就如現在,沒睡飽就被丟在荒山野外,還真是折磨人啊!
老爸也未免太心急了,要叫他執行「未來總裁實習任務」,好歹也事先通知一聲,要不,等過中午再來也不遲,偏偏選在一大早,他老大拔完菜園的雜草時,馬上就下達命令,忠伯還半拖半拉的,只差沒拿鋤頭把他從床上挖起來……
總之,他就是來了!
望向前方,正愁沒車可搭,不知要走到何時才會到達倒閉的麵包店,突然,前方一陣鬧烘烘的聲音傳來。
有聲音代表有人,有人就可能有車……
嘴角甫上揚不到三秒鐘,就見前方轉彎路口衝出一頭黑色山豬,後頭跟著幾名膚色黝黑的男人, 喝嚷著,「抓住牠!不要讓牠跑了!」
抓住牠?叫他抓住……牠
有沒有搞錯,山豬耶,不是一般的豬,牠很凶,而且會咬人的!
雖是這麼想,但是,身為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他怎能害怕一隻體型不怎麼大的山豬?
當逃命的山豬衝過他身邊時,風上冠反射性地將背包袋子往山豬脖子上套,成功套住,山豬的力氣比他想像的還大,高壯的他被拖著走,想掙脫背包袋子的山豬,死命掙扎之際,反過來咬住他的手……
「啊—— 」
痛叫了聲,還好幾名男人趕到,其中一名用力扳開山豬的嘴,救出他的手,其它人合力壓住山豬,之後將牠五花大綁。
風上冠跌坐在地上,痛得齜牙咧嘴,為什麼他來山上的第一天,就遇到讓他永生難忘的倒霉事?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五分鐘前,他絕不會逞英雄幫忙抓山豬,一定會客氣的讓出一條康莊大道,給山豬小弟順利逃命去——
山上的村民,將手受傷的風上冠送醫檢查後,醫生確定他手傷沒什麼大礙,只不過要恢復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看著右手腫大的三根手指,風上冠一臉無奈,暗自決定,日後他絕不再雞婆插手閒事。
村民感謝他幫忙抓逃跑的山豬,得知他要去麵包店,熱心的載他到達目的地。
「殷老師應該在育幼院,我去幫你叫她回來。」
「那就麻煩你了。」
「不會的啦,是我們要感謝你幫忙抓山豬。」熱心的原住民男子咧嘴一笑,轉身進入車內,開車往前方去。
沒睡飽加上手傷的折騰,在等麵包店前主人來點交之際,風上冠斜靠在麵包店前的原木長椅上,闔眼睡著。
「在那裡,就是那個年輕又高又帥的男人要找妳,殷老師,那是妳的男朋友是不是?」坐在車裡,開車的原住民男子,樂呵呵的邊說邊笑。
「不是啦,巴布,他是……」殷雪禎急著想解釋,車子停下,她座位的窗口,正好對著斜躺在長椅上睡覺的男人,下意識地看向他,她驚得瞪大了眼,「風上冠……」
「還說不是,明明就是,殷老師,妳不用不好意思啦,我們很歡迎他來,他幫我們抓到山豬。」
「喔。」殷雪禎愣愣的點頭。方才來時,巴布已告訴她抓山豬的過程和後續。
「他睡著了耶,要不要我幫忙扶他進去?」
「不用了,巴布,你不是要回去幫忙工作,你去忙,這裡,我……我來處理就可以。」殷雪禎開門,下車之前,回過頭道:「巴布,謝謝你。」
「不會的啦,那我先回去了。」
巴布的老爺車轟隆隆離去的聲音,吵醒了甫睡不久的風上冠,張眼,坐直身,手隱隱抽動,痛咧嘴,他用左手扶著右手,抬眼,忽地發現椅子旁站了一個綁著馬尾的美麗女子,盯著他看得出神——
是說,這女子,挺面熟的……
「殷雪禎?小學妹?是妳吧?」扶著受傷的手,風上冠站起身,綻出一記爽朗的笑容。
就是這個陽光般的笑容,讓她在見他第一次面時,便被他深深吸引。
那是她十六歲那年,放棄美國學校,堅持回台灣就讀高中的第一天,她是一年級的新生,而他是高三學長。
「殷雪禎……」
「呃,學長,你好,好久不見。」這一聲「學長」,一直延伸到大學。
烏溜溜的雙眼閃著亮光,再見他,心口填上驚喜。
她喊這一聲「學長」幾年,就代表她暗戀了他幾年!雙頰羞紅,她略略低頭。
「真的是妳……呃,妳是這家麵包店的老闆?」看他老爸有多急,急著催他來,連老闆名字都沒和他說。
「是啊,我是。」
她忽地想到收購麵包店的忠伯,昨天打電話告訴她,今天麵包店的新老闆會來,她忙著安撫育幼院一名哭鬧的孩子,一時忘了這件事。
「你是麵包店的新老闆?」殷雪禎驚問。
「可以這麼說。」咧嘴一笑。「現在,換我要喊妳一聲學姊了。」
「嗄 」
「因為妳是麵包店的『前』老闆,是前輩,我這個後輩,理所當然得喊妳一聲學姊。」
「學長,你真愛開玩笑。」
「我是很認真說的……喔,我的手!」手晃了一下,痛得他咬牙。
「學長,你的手還好吧?」看著他腫大的三根手指,她心口一陣揪疼。「一定很痛吧?」
「是很痛,山豬的牙齒真的很利。」風上冠苦笑。還好當時村民馬上趕到,要不他修長的手指,可能會去了半截。
「你一來就成了村民口中的平地英雄了。」
「平地英雄 」
「因為很少有平地人敢抓山豬,而且還是徒手。」
「聽起來,我比較像蠢蛋英雄。」大概沒人會笨得像他徒手去給山豬咬。
相視一笑,藏起害羞神情,殷雪禎掏出口袋中的鑰匙,打開麵包店的門。
「學長,請進。」
她請他先進入,自己跟在後頭,望著他高大的背影,他似乎又比大學時期更高了些,不管以前或現在,她連他的肩膀都不到。
「我拿椅子給你坐。」
「沒關係,我是手受傷,不是腳受傷。」
她還是在櫃檯後拉了一張椅子出來給他坐。「我去倒茶給你喝。」
這他倒沒拒絕,他是有點渴。
用左手接過她遞來的水杯,雖然不習慣用左手,但覺得口渴,仰首,一口氣就把水喝光。
「還……還要嗎?」看他把整杯水喝光光,她傻眼。
「可以的話。」他還真渴吶。
殷雪禎笑著又倒了一杯水來,這回,他只喝了半杯。
「學長,你……你為什麼要買我的麵包店?」
是因為看到新聞報導,知道麵包店是她的,所以他才想買麵包店?
是因為她……心頭小鹿亂撞了下,會是這樣嗎?
「其實,麵包店不是我買的。」
「嗄 」
「是我爸買的。」這沒什麼好隱瞞的,他照實說。「嚴格說起來,是我媽促成我爸買的,我媽看到了新聞報導,她一直說妳很有愛心,不過我不知道很有愛心的女孩原來是妳。」
「喔,原來是這樣。」心頭小小失望,她還以為……唉,算了,都幾歲了,她還在耍天真!
全校女同學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怎麼可能為了她,來到這偏僻山上。
「可是,你來這裡賣麵包?」她沒記錯的話,他家可是非常有錢,他還是風家大少爺,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淪落到此賣麵包。
「沒意外的話,應該是。」
「嗄 你沒跟我開玩笑?」
「總之,現在我是這家麵包店的新老闆,我至少會在這裡住半年。」如果「未來總裁實習任務」的期限沒改的話。
「半年……」瞪大了眼,她真不敢相信。
「不過,有件麻煩的事。」環顧著空蕩蕩的玻璃櫃,風上冠皺起眉頭,「對於麵包這種東西,我只會吃,不會做。」
「我可以幫你。」揚起特大號的笑容,十二萬分的樂意在唇上跳躍。
「沒錯,我需要妳。」
當他深邃黑眸定睛的望著她,說出「我需要妳」這句話,一股熱火從她心頭往上燃燒,燒紅她雙頰。
明知他說的是正經事,可從他低沉富含磁性的嗓音中逸出那句話,還是令她莫名的心狂跳。
「但現在,可不可以先給我一張床?」他還是沒睡飽。
床
要幹麼?
難不成她沒有想歪,他跟她要一張床,是那一句「我需要妳」的延伸,而他是在「明示」她,他想和她……
殷雪禎瞪大了眼,看他高大的身子越來越逼近她,那一張俊臉快貼上她,他的眼睛呈半掩狀態,該……該不會想吻她?
她快窒息了!
學長怎麼會變這樣?好多年不見,一見面就要她和他……上床,可是,眼裡的他,帥到令她無法開口拒絕,學生時代的暗戀情愫,不斷地在心頭發酵,慫恿她接受他。
那她現在該怎麼做?
對,先閉上眼。
在呆若木雞的她即將閉上眼之際,風上冠突然開口說話——
「我凌晨三點才睡,早上七點不到就被叫起床,沒睡飽,現在只想睡覺。」
嗄?呆!
原來是這樣。
「有床嗎?」
「呃,有。」她點點頭,指著裡邊。「後頭有一間房間,裡面有一張床,不過床不大。」
「有床就好。」他揚起不介意的笑容,「那我先睡一下,晚點我們再聊。」
「好。」
退開一步,讓他走過,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她羞得無以復加。
到底,她在花癡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