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差不多打起瞌睡的南奉被一個不尋常的聲音驚動。
「誰?」從草地上躍然跳起,南奉大喝一聲。
難道是那個姓白的女人?
撥開叢林朝設好的陷阱看去,陷阱已經掛了起來,顯然行人曾經不小心碰到,但卻沒有被套到繩索裡面去。暗處有一樣東西亮亮的,南奉撿起來一看,居然是一隻做工精緻的繡花鞋。
「老高!快來看!」
南奉一吼,老高從林裡鑽出來:「什麼東西?山狗子嗎?」
「是個女人,看這鞋子!」
翻過繡花鞋的側面邊緣處,月光下可以看見幾個細如針尖的字——駙馬府制。
「是駙馬府的。」
「一定是姓白那個女人!」南奉大喜:「剛剛過去,差點掉陷阱了,奶奶的。」
暗卡處的人也被他的大吼驚動了:「南奉,怎麼回事?」
「老大,姓白的女人就在林子裡。這有她的一隻鞋子。」
因為不耐煩的疲怠,被繡花鞋的刺激掃得蕩然無存。所有人都興奮起來:「嘿嘿,進了這林子還想逃。」
兩頭有半個人高的獵狗立即被牽了過來,低頭在繡花鞋上一嗅,立即狂吠不已,幾乎要掙脫頸項上的皮鏈。
領頭的解開獵狗:「追!」
獵狗放開蹄子,瘋狂般得向林中猛竄去。
夜風凜凜,眾人野獸般的興奮卻被挑起來了。
「嘿,兄弟們上啊!」
「不行,該讓老大先上!」
「抓住那兩個小娘們!」
劍出鞘,寒光閃閃。高大的人影撲入林中,追隨著獵狗矯捷的身影。
「包抄!」
「別讓她們跑了!」
大汗淋漓追到泉眼邊,兩條一直狂吠的獵狗卻一頭扎進水中,大口喝起水來。
「繼續追啊!這個時候喝什麼水?」獵狗被踢得嗚嗚直叫,但還是不肯離開水源。
它們也是有苦難一言,繡花鞋裡留下的藥粉是娉婷特意制的,它們一嗅猶如中了火毒般,渾身乾渴難受,發瘋似的尋找最靠近的水源。
眾人追到小溪前,見了兩隻拚命喝水的獵狗,都覺驚異:「人呢?怎麼不追?」不知誰恰好踩到娉婷設下機關的石塊。
話音未落,簌簌簌簌,一輪弓箭破風而來。
「啊!」老七肩膀上中了一箭,慘叫一聲。
「偷襲!奶奶的,小娘們手上有弓箭!」眾人紛紛怒罵,低頭尋找掩護,剛驚魂未定地藏好身軀,亂箭稍停。
伸出頭去,又一陣破風聲到。
「小心!」
黑暗中,也不知到底有多少箭飛來。他們想著抓娉婷和醉菊兩個女人,有劍就夠,身邊並沒有攜帶弓箭,遠程受襲,氣得破口大罵。
「小賤人又在放箭!」
「抓到她,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次的弓箭卻射得不遠,未到小溪就紛紛墜下。老大經驗豐富,沉聲道:「她們正在邊射邊退,追!」
一干手下手持利刃跨過溪流,濺起無數水花,剛過溪流,第三輪弓又到,竟又更遠了。
「快追!」
「奶奶的,還跑得真快!」
眾人成包抄之勢,拿著兵刃紛紛朝發箭處掩去。被追蹤的女人越逃越遠,射來的弓箭不斷指明她們逃竄的方向,但準頭太差,除了第一次老七毫無防備地挨了一箭外,再沒有人受傷。被惹急的男人怒氣沖沖,想著怎麼報復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越追越緊。
夜色茫茫,林中怪石嶙峋,偌大巨影覆蓋下來。
第七輪弓箭飛來後,再不見任何動靜。
南奉怪笑道:「嘿嘿,她們沒有箭了。兄弟們,上啊!」
眾人心頭大定,一陣興奮,他們在這駐守幾天,地形都已熟悉,前面是一條絕路,兩個女人還能逃到哪裡去?包圍圈漸漸縮小,南奉一直淫笑的臉上卻出現一絲古怪的表情:「我的腳……」撓心的痛癢沿著大腿直上,鐵劍鏗當掉在石上,南奉扭曲著臉部抱著自己的腳:「好癢,好癢,啊啊!」用手伸入靴內一撓,竟疼得像被揭起一層皮,慘叫起來。
老大怒吼:「南奉,這當口你耍什麼猴?咦……」他也察覺到了自己腳上的詭異感覺。
輕微的痛癢,瞬間變為難以壓抑的痛苦。
周圍一干人等也紛紛摔倒在地,慘叫著捧起自己的腳。
「哎唷……啊……賤人……疼啊!賤人下毒!」
一邊野獸般嘶叫著,扭曲著猙獰的臉,一邊斷斷續續道。
老大癢得發抖,撓那癢處,又疼得人發抖,咬著牙道:「關卡處現在誰守著?」
「全……全部兄弟都過來包抄了誰……誰……媽的,這癢啊……誰還會守著關卡?」老七最是倒楣,肩膀受了輕傷,腳上又中了毒,他最不能忍癢,指甲將腳上抓出一條條血痕,疼得死去活來。
「糟糕,中計了!」
天色將明,灰濛濛的天彷彿在恥笑似的漸漸抬起眉頭。
怪不得丞相再三吩咐,不能小瞧那姓白的女人。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