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的鳳鳴第二次被侍女們伺候著七手八腳套上正裝。
穿衣的時候是,鳳鳴的臉上還滿是痛楚的表情,不時還可憐的倒抽涼氣。
容恬本欲陪鳳鳴一道去見搖曳夫人,被鳳鳴當機立斷的拒絕。
「今天不許你再靠近我!」鳳鳴指著容恬高挺尊貴的鼻梁,一副剛才才被欺負過的控訴眼神。
容恬一陣低笑,抓著他,把他明顯正在生悶氣的俊美臉蛋擰過來,無奈地道,「我要幫你揉,你又不肯。」當著幾個侍女的面,附耳以只有彼此可以聽見的音量哄道,「等一下回來,我幫你舔舔,保證一會就不疼了。」
鳳鳴就猜到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臉紅耳赤地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手往容恬耳朵上警告似的扯了一下,,悻悻道,「別妄想輕易過關,回來和你算帳。」
哼了一聲,領著容虎揚長而去。
一邊擺出不會善罷罷休的背影給容恬看,一邊心裡暗樂——利用一下容恬的內疚,今晚怎麼也該讓他上容恬一次了吧?難得的機會……
到了側廳門外,一眼就瞧見搖曳夫人玲瓏婷的背影。
搖曳夫人穿著一身綢質白衣,仍像鳳鳴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一樣,身上並無過多飾物,長發盡有一根木簪挽起,反益添雅致。
鳳鳴走入側廳。
「娘。」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衣冠整齊的鳳鳴乖乖站在一邊。
「來了?」圓潤動聽的聲音,一點也不似已經為人母的年輕。
「是。」
「其他人都下去。」
洛雲已經帶著復雜的表情,沉聲應道,「屬下謹遵主母之命。」對容虎使個眼色。
搖曳夫人是鳳鳴的親母,又曾經救過容虎一命,容虎略一憂郁,看見鳳鳴對他打手勢,要他不要擔心,只好隨洛去一起離開。
屋裡只剩鳳鳴和搖曳夫人兩人。
鳳鳴吐出一口氣,道,「娘,那個文蘭……」
「這個時候還想著文蘭?」搖曳夫人一轉身。
杏眼一瞪,優雅風度頓時飛到九霄雲外,「丟臉都丟到阿曼江去了,虧你還有臉叫我娘。」
她劍術高明,連蕭縱都大為誇獎,身手何等厲害。
鳳鳴毫無防備,呆呆站著,耳朵立即落入敵手,被扯得呀呀直叫,「哇!好疼∼娘你住手啊!」
難道是報應,他剛剛才扯了容恬的耳朵,現在就輪到自己的耳朵被大扯特扯了。
搖曳夫人一臉興師問罪的面容。
「我問你,蕭家船隊現在在哪?」
「沉……沉了……」
搖曳夫人哼道為,「混小子,蕭家以船運發家,稱霸阿曼江多少年,你什麼不好敗,居然敗在阿曼江上,要不是我攔著你爹,又答應讓他看著采鏘,換得他一時高興,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殺過來了,你不知道你爹爹最丟不起臉面嗎?」
鳳鳴耳朵都幾乎被她拽下來了,哭喪著臉道,「知道了……現在知道了,好疼啊……」
搖曳夫人又哼一聲,終於大發慈悲放過他的耳朵。
鳳鳴趕緊一邊呵護自己可憐的耳朵,一邊呼呼喊疼,看來還是當孤兒的日子比較好,有這麼一個娘,每次見面不是中毒就是挨打,命不知道要短多少年。
鳳鳴揉著耳朵,可憐兮兮問,「爹真的很生氣嗎?」
安荷這個倒霉蛋,真是生辰八字不對啊,父母都這麼可怕,蕭縱老爹那個脾氣,說殺人就殺人,怪不得天下人都怕他。
世人最怕的就是瘋子和偏執狂。
剛好他爹兩者俱備。
搖曳夫人冷戰著臉道,「我才不管他生不生氣,兒子是我的,他敢碰你一根頭發,我就和他拼命。」說罷,不知想到什麼,忽然認真的打量起鳳鳴的臉來。
鳳鳴正揉著被搖曳拽到紅通通的耳朵,聞之愕然,不由從心底湧出幾分感動。
親娘畢竟是親娘,果然打是愛罵是……
「哎呀!」鳳鳴又一聲慘叫,「娘你干什麼拽我耳朵?」
片刻前還在感動,下一秒,另一只耳朵又被搖曳夫人不打招呼地拽住了。
搖曳夫人顯然有些著惱,神色不善地問,「剛才為什麼這麼久才出來?」
「我在換衣服,娘啊!你先放手啊,好疼!」
「哼,換衣服。」搖曳夫人松了手,沒好氣地一指戳在鳳鳴頭上,把他戳得一臉苦相,數落道,「看你眉目那點氣色,就知道你在房裡好事未做完,怎麼?是容恬來了?還是又招惹了別人?」
鳳鳴雖不是第一次領教老娘的潑辣直接,還是差點被空氣嗆到,結結巴巴道,「哪……哪有……」
「還敢撒謊?」
搖曳夫人眼睛一瞪,鳳鳴立即雙手護著耳朵蹭蹭後退兩步,尷尬地小聲道,「是容恬回來啦……嗯那個……真的可以看出來嗎?」眉目之間就可以洩露自己在房裡那些……事?
「當然。」
「慘了……」這次丟臉丟大了,原來眉目會洩露的,那麼豈不每次有狀況,出門後所有人都可以看見。
搖曳夫人沒好氣地橫他一眼。「你以為像你娘這樣的高手很多呀?這查色的本領,恐怕連你爹都比不上我呢。」
鳳鳴松了一口氣。那還差不多……
「那文蘭……」
「你要文蘭干什麼?是不是要送給什麼昭北國的長柳公主?」
看著搖曳夫人陰晴不定的臉,鳳鳴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起來,「是的。」
「沒用的東西!」搖曳夫人歎道,「那長柳公主再漂亮,也已經嫁做人妻了,你討好了有什麼用,還不如和容恬那小子好好過,對了,我給你的那顆藥丸,你讓他吃了沒有?」
鳳鳴眼睛無辜地瞪大。
把搖曳夫人的藥丸給容恬吃?那和謀殺沒什麼區別嗎?
「嗯?」
搖曳夫人以瞧破蹊蹺的不妙眼神藐視著他。
「那個……忘了……。」
啪!玉掌驟拍到木桌面,響聲大得嚇人。
一看搖曳夫人的表情,鳳鳴就知道大事不好,哇的一聲,抱頭逃到門邊,准備隨時奪門而逃,拼命擺手道,「娘你不要生氣,你聽我說,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藥,只是……只是……」
「只是你心疼容恬。」
「嗯……」鳳鳴撓頭,隔了半天,攤開雙手,聳肩道,「可以這麼說。」
搖曳夫人上上下下打量得他渾身發毛,忽然噗噗一笑,冷咧的臉猶如忽然開了千萬朵春花一樣效果驚人。
「你這孩子,倒有點像我當年一樣癡心。」搖曳夫人歎了一聲,語調轉了一百八十度的彎,變得溫柔嬌美起來,款款坐下,朝鳳鳴招手,「過來。」
鳳鳴被嚇壞了,愣了半天,又不敢不過去,只好小心翼翼靠過去。
搖曳夫人手一動,他立即縮縮脖子。
「讓我看看耳朵,扯疼了沒有?」白蔥一樣嬌嫩的手指輕輕幫他揉著紅紅的耳朵。
鳳鳴滿腹委屈地點頭,「很疼。」
原本只是趁機裝可憐,這「很疼」兩字一說出口,鼻子卻不禁漸漸泛起一股酸熱。他被容恬寵**摸,早已不下百次,可搖曳夫人給他的感覺截然不同。
雖然是任性打罵後把他喚來揉揉耳朵,偏偏心裡就是說不定的安寧。
仿佛這真的是他出生就親近慣了的母親,被打被罵都不會怨恨。搖曳夫人火暴不定的脾氣,打罵人後毫不愧疚,也不怕鳳鳴記恨,依然把鳳鳴當成小孩子一樣呼來喚去的自然態度,反而讓人覺得難以理解的親近。
「看什麼?」發覺鳳鳴偷偷瞧她,搖曳夫人又在鳳鳴鼻尖上輕輕戳了一下,「你不用打鬼主意,文蘭我說什麼也不給的,養兒子有什麼好,自己從沒一樣東西送娘,好不容易有一封書信過來,居然是張口問娘要東西的。」鳳鳴被她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不對,趕緊道,「我以後定時給娘寫信。」
「免了,信多心煩。」
可是你剛剛還抱怨……
鳳鳴撓頭,唉,真不好伺候,怪不得老爹當年拋棄她啊……呃,這樣說好像很罪過。
可能所有的女人都不好伺候吧?不對啊,秋藍也是女人,嫁給容虎之後不也好好的嗎?改天找個時間和容虎討教一下這個問題才行——如何對付心思難以琢磨的已婚婦女……
「這次船隊被毀的事情,我幫你在你爹面前擋過去了。」搖曳夫人的聲音傳來,鳳鳴不敢讓她自己在想什麼,趕緊裝出認真受教的乖模樣,「可是,一年之期的雙亮沙航線,你爹是一定會過問的。」
看著兒子單純的表情,搖曳夫人忍不住伸手重重捏了嫩滑的臉蛋一把,唇角逸出笑意,「別怕,萬事有娘在呢。不過娘也盼你能把這件事辦好,畢竟你爹總怨你模樣像我,天分又不好。如果你把雙亮沙的事情辦成了,也算替娘在你爹面前爭回了一口氣。」
「嗯。」鳳鳴用力點頭,小聲問,「娘,你就為了吩咐這個專門過來嗎?」
不問還好,這一問,搖曳夫人臉色又是一變,凶巴巴地道,「死小子,老娘是專門過來看看你在阿曼江淹死沒有的。」
鳳鳴這才明白,搖曳夫人八成是得了阿曼江水戰中蕭家慘敗的消息,放心不下,所以特意趕來。
心底一陳微熱。
「娘,」鳳鳴情秒自禁握住搖曳夫人的手,柔聲道,「兒子很好,只受了一點小傷,大半都已經好了。」
搖曳夫人把手一把抽了回來,別過頭道,「你好不好,和我有什麼干系?」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往鳳鳴手裡一塞,「拿好了。」
鳳鳴心中一喜,「是文蘭嗎?」
搖曳夫人順手往他腦門上敲了一下,「文蘭你就別做夢了!又不是你的女人,犯得著你去操心怎樣討好?這是我特制的聯絡煙火,裡面還有一幅錦帛,上面寫了聯系的手法。你爹說采鏘劍術進步很快,要找一個更幽靜的地方教導他,我和他們在一起。」
鳳鳴笑道,「我明白了,這個是緊急的時候找娘求救用的。」
搖曳夫人照樣沒好臉色,賞他一個白眼,「沒出息,頭一個就想到求救。你找我,除了要東西和求救,就沒別的事了?」
鳳鳴嘿嘿傻笑。
在搖曳夫人面前,他已經逐漸適應,現在反而有一種什麼都不用掩飾的輕松感。
「我要走了。」搖曳夫人站起來。
「這麼快?」鳳鳴驚訝地道,「至少吃過飯,我叫秋藍准備豆腐?」搖曳夫人掃他一眼,「年輕人真不懂事,引而不發,容易傷及元氣,快點回房去,把沒做完的事做到底,連這種事都不小心,老來當心身子熬壞,你那個容恬,真是個不懂體貼人的蠢材。」
鳳鳴干笑兩聲,心道,他干這種事向來是負責到底的,這次只是意外,不過做到底也是很不體貼的一件事,每次我的腰都好辛苦。
「娘,那文蘭的事……」
「閉嘴,不許再提文蘭,在你心裡,一個別的男人愛上的女人,都比你老娘重要嗎?文蘭可是花費我不少心血種出來的,三年功夫,好不容易才活了三百多株。」
搖曳夫人又捏了他臉頰一把,異常瀟灑地揚長而去了。
鳳鳴被她左拽一下右捏一下,弄得暈呼暈呼的,站在當場呆看著老娘背影遠去,半天才猛然回神,嚎叫起來,「原來你有三百多株那麼多啊?給一棵都不要緊啦!」
鳳鳴回了房,放心不下的容恬迎上來問,「出了什麼事?搖曳夫人到底為什麼忽然趕來?」
鳳鳴聳肩,把和搖曳夫人的對話說了一遍,只避開了搖曳夫人曾經給他小藥丸用在容恬身上的事,又拿出揣在懷裡的聯絡煙火和錦帛給容恬看。
容恬對這些東西沒什麼興趣,聽見最後搖曳夫人的話,反而大笑起來,「搖曳夫人果然是個有趣的人,引而不發,確實傷元氣,來來,本王要體貼的幫你做到底才行。」把聯絡的東西都扔到一邊,去抱鳳鳴。
鳳鳴轉身逃開,到了安全的書桌後面,才吐舌道,「她上次給你下毒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她有趣?不要鬧啦,我肚子餓了。」
他這麼一說,容恬才覺得自己也餓了,早上鳳鳴去見莊濮武謙,他沒有胃口,糕點略吃了兩塊而已。
兩人不再笑鬧,喚了秋星過來,吩咐快點准備飯食。
秋藍忙碌了一個早上,早就等著送飯的命令了,片刻就和秋月笑吟吟地捧了四盤勢菜上來。
剛剛擺好,秋星隨後又進門,端著四小碟涼菜,眾人想著他們難得相處,容虎無事不敢打攪,秋月秋星擺好飯菜,也退到屋外。
只留下最安靜的秋藍在一旁伺候添飯。
容恬和鳳鳴重新坐回一桌,面對面低頭吃飯,偶爾一抬眼,就發覺對面有一雙亮閃閃盯著自己萌發笑意的眼睛。
鳳鳴露齒一笑,夾了一塊獐子肉,塞到容恬嘴裡,看著容恬咀嚼得津津有味,不由問,「好吃嗎?」
容恬笑著不語,也挑了一塊獐子肉遞到鳳鳴嘴邊。
鳳鳴張嘴就吃了,噴噴誇道,「果然好吃。」聽得侍立一旁的秋藍心花怒放,自歎一個早上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兩人非常捧場,你來我往的夾菜,一頓飯吃得情意綿綿,四盤熱菜四盤冷菜,幾乎每碟都被收拾了大半。
鳳鳴吃飽了,哄容恬陪他練劍,反而被容恬一把抓住,撈到懷裡肆意舐吻。隨口道,「剛吃過飯練什麼劍,一點都不懂保養身體,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很不乖。」
「誰說我不乖?我聽話極了。」鳳鳴一邊抵抗眼看越來越激烈的吻,有邊努力錄找支持者,指著秋藍道,「秋藍可以作證,我在蕭家船隊飲食起居都聽你們的對吧?」
秋藍已經知道容虎早上的兩個倒霉事,哪敢摻合他和容恬的事情裡去,頓時打個寒顫,嬌滴滴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紅著臉收拾了碗筷逃跑似的溜了。
容恬大聲感慨,「現在總算沒人打擾我們了,再有人來,本王非殺了他不可。」
鳳鳴心裡打著要翻身做主的小算盤,不落時機的發威,首先探取講道理的策略「今天怎麼說也該論到我在上面了。」
「哦?為什麼?」
鳳鳴對容恬的裝傻報以不屑,「哼,我今天受了那麼多委屈,怎樣也該有點補償。我娘把我兩只耳朵都拽疼了,還不肯把文蘭給我。」
容恬瞇起眼睛笑道,「那是你娘的事,和我有什麼關系?
「你咬了我!」鳳鳴嚴重控訴,「你把我咬到了,你應該賠償道歉,外加連續三十天被我壓在下面的賠償!」
「好啦,確實是我咬傷你了。」
藐視容恬軟化的口氣,鳳鳴得意地斜他一眼。
容恬又道,「既然你那裡傷了,當然要好好養傷,不可過多運動。所以一年之內,你都給我好好躺著舒服就行,我就勉為其難多辛苦一下吧。」
鳳鳴聽到一半,已經知道不對勁,眼睛瞪得老大,盯著容恬一臉光明正大的笑容,忍不住學他老娘的招式,伸手去捏容恬的臉蛋。
容恬可不像他這麼好捏,看著指頭到了面前,張口就含住了,上牙關壓著不許鳳鳴抽手,用舌頭調皮地頂著口腔的指尖。
這淫穢的動作讓人立刻聯想到其他地方被含住吮頂的快感,鳳鳴頓時身子一顫,便有一股細細麻麻的感覺從大拇指蜿蜒到腰下,忍不住把腰往上彈了彈。
容恬拍拍自己衣料下已經隆起的器官,椰榆地朝鳳鳴使個眼色,「也好,我們來練練這裡的劍橋,好久沒磨劍了。」
「胡話,昨天晚上才磨……」鳳鳴愣了一會,終於搞清楚自己也開始口不擇言,差點咬斷舌頭,下面狠狠踹了容恬一腳。
容恬被踢得悶哼一聲,凶狠地威脅道,「還這麼有力氣,昨晚一定磨得不夠。」
熱唇覆上,君臨天下般的攻城略地。
鳳鳴被吻得熱潮一股接一股在全內泛濫,斷斷續續提醒道,「我們剛剛吃過飯店……對……對腸胃不好……闌尾炎……」
容恬也已經渾身灼熱,胯下硬得發瘋,嘗著鳳鳴的嘴一收,嘖嘖有聲,悶悶道,「誰吃過飯?我都快餓死了。乖,舌頭再伸出來點。」
鳳鳴連手臂都滾燙得發紅,伸著脖子任他予求予壓,空氣紊亂成一團旖旎繁絮。
恰在這時,一個平靜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啟稟……」
「又怎麼了?」興致第三次被中途打斷的容恬,挺起身朝門外爆出一聲怒吼。
片刻後才覺得不對。
原來剛才一起怒吼的,除了自己,還有身下氣喘吁吁,同樣滿臉憤怒的鳳鳴。
怪不得吼的聲音如此有力呢。
門外人卻沒有被兩人的隔門努吼嚇住。
洛雲用冷靜而且冷淡的聲音道,「少主,來自越重城的急信剛剛送到。」
「啊?越重城?是永逸王子派人送來的嗎?」鳳鳴愕然從床上爬起來,抓著長衣往身上亂罩,「烈兒找到了?」
「屬下不敢擅自拆信。」
「快拿進來。」鳳鳴一邊吩咐,一邊對容恬遺憾地擠眼。 」
沒辦法,本來以為最安逸的一天,變成了事最多的一天。
看來這是老天爺對容恬這個好色昏君的懲罰。
洛雲拿著書信進來,對著眼前兩人明顯是匆忙穿上的凌亂衣著,神情自然,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一本正經道,「少主,這就是越重城來的信。」送到鳳鳴面前,讓鳳鳴看了看並未私下拆開,又當著鳳鳴的面拆開了,驗過無毒,才送給鳳鳴。
容虎隨在洛雲身後一同進來,默默看著鳳鳴讀信,忍不住般的沉聲問,「鳴王,有烈兒的消息嗎?」
「沒有」鳳鳴迅速讀完信,把清秀的黑眉微微皺了起來,「多方搜索都沒有烈兒的消息,好像憑空消失了似的。永逸在信裡提到,烈兒離開前和他說過大致路線,約定每到城鎮,會在城門外留下特殊記號,以便通知永逸自己的行蹤。」
容恬道,「這是一定的,烈兒雖然年輕,卻是此道老手,獨自出外會處處小心,他絕不會讓已方的人失去自己的行蹤。」
鳳鳴瞧見容虎眉間擔憂之色,知道他非常擔心弟弟的安全,把讀過的信遞給容虎,讓他也看看,道,「永逸王子說他派人一路追查,發現烈兒曾在芬城碼頭留下記號,可是烈兒的蹤跡在那裡就斷了,似乎他就是在芬城失蹤的。」
容虎心裡焦急,一目十行就把書信給讀完了,書信最後的話讓他稍感安心,道,「永逸王子已經決定離開越重城,親自去芬城查探此事。希望他早點找到烈兒。」
鳳鳴好奇地看著容虎,「你好像對永逸王子很有信心。難道比綿涯還厲害?」
綿涯被容恬挑選為情報網的總負責人,手下探子無數,為人細致精明,行動果敢迅速,在鳳鳴眼裡是查探烈兒行蹤的最好人選。
容恬在一旁揉他的軟軟黑發,低笑著道,「鳳鳴太小看永逸了,你怎麼就忘了當初他在塞滿浸油布條的屋子裡誘我們見面?當時你我言辭若稍不合他意思,他絕對有膽量放火燒死我們。此人在關鍵時刻,應該是個角色,只是他不願再卷入王權之爭,墊伏不動,又因為烈兒的關心,對我們一直都算態度友善,你看不出厲害罷了,否則本王怎肯把那麼能干的烈兒愛送給他。要不是他對永殷荒誕兼亂的王族大為失望,心灰意冷,而且愛烈兒愛得不顧一切,願意放棄永殷太子之位,和烈兒一同快活逍遙,恐怕日後就是我西雷一在敵手。」
鳳鳴被他輕輕數落一番,反而露出欣慰之色,「如果他真像你說的那麼厲害就好了,但願他快點把烈兒找回來,唉,這世道真是亂七八糟,也沒有失蹤人口記錄什麼的,以後真的統一天下,真要好好在戶籍管理和冶安上狠下功夫。」瞪著容恬,搔頭道,「你那樣大量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容恬淡淡笑道,「你越長大,越讓人覺得有治國才能。」
鳳鳴趕緊擺手,「你千萬不要對我起愛才之心,我可不要當什麼丞相大臣的,累死人又不能到處去玩。」
洛雲居然冷冷插進一句,「少主就算有那個才能,也沒有那個功夫,蕭家財產龐大,他管自己的事都管不來。」
「鳴王,奴婢可以進去伺候了嗎?」秋月清脆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指尖挑開一點門縫,悄悄往裡一探,發現剛才斗膽打斷兩人好事的洛雲和容虎安然無恙,裡面的人都在認真討論公事。
知道此時出現不會重蹈倒霉容虎的覆轍,秋月才小心翼翼地進來道,「羅登在外面,想問他家少主是否有時間和他聊聊。」
鳳鳴吃了一驚,「難道羅登那裡也出了什麼大事?」
「不啦。」秋月抿唇笑道,「鳴王還記得容虎秋藍在船上成親時的事嗎?當時鳴王說,以後蕭家可以多開一個生意的事,讓人們成親時乘船沿著阿曼江暢游各國,這樣有趣的事,那些有錢的權貴富商們一定爭相追捧,能賺大錢。羅登趁著這些天的功夫,專門就此籌謀了一番,還專門寫了一又疊子建議,想看看鳴王的意思如何。」
鳳鳴懸起的心放了下來,樂道,「原來是這樣,好,我去看看他想了什麼賺錢的辦法。」向容恬打個招呼,換了衣服興致勃勃出去了。
洛去護衛著鳳鳴出門,容虎卻留在原地。
容恬問,「還有什麼事?」
「是,屬下還有一個消息,要向大王稟報。」
容恬若有所覺,目光停在容虎身上。「特意等鳳鳴出門了才向本王稟報,」容恬一針見血,「和鳳鳴有關?」
「是。」
「說。」
「其實,永逸王子除了書信外,還派人送來了另一樣東西,據說也是在芬城發現的,此物被商人們爭相買賣,目前已有不少輾轉以高價買往各處。」容虎表情異常,把懷裡的東西掏出來,奉給容恬之前,謹慎地加了一句,「大王看了,千萬不要輕易動怒。」
容恬唇角仰起一絲高傲,淺笑道,「這天下能讓本王輕易動怒的東西還不多,別拖拖拉拉的,呈上來吧。」
容虎一咬牙,硬著頭皮把剛剛收到的鳴王人偶交到大王手裡,忐忑不安地看著大王疑惑地翻看手上的人偶,最後似乎有所發現地掀開了人偶身上整齊的小衣服……
令人不寒而僳的沉默。
片刻。
「這東西是何人所制?」還算平靜的聲音。
「屬下不知。」
「叫錦涯去查。」大王在沉著中磨牙的聲音,冷得可怕,瞬間,爆出一聲低吼,「不管是誰干的,本王要他死無葬身之地!本王要撕碎他!燒死他!用車輪輾碎他!所有買賣過這下流東西的人都該死!」
「屬下遵命。」容虎打個寒顫。
果然。
天下讓大王輕易動怒的東西並不多。
可這惟妙惟肖的鳴王人偶,絕對是其中之一。
哪個下流無恥的家伙做出這個來的?
阿曼江邊,離方敵五十裡的小鎮。
不起眼的普通民居,最近多了幾個陌生男人進出,每天有人走動,多數都在深夜凌晨。這一帶都是看天吃飯的貧苦農民,一早起床干活,晚上按時睡覺為明天的勞動積蓄體力,誰也沒空理會別人深更半夜在干什麼。
從破破爛爛的柵欄門往裡走,是隨處可見的老舊石屋。
誰也猜不到,從這石屋裡面的地窖進去,日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燭光昏黃,是一處安置了雪白軟墊及各色小巧昂貴的用具,看起來極舒適的臨時藏身之處。
軟墊上有一道懶洋洋的身影,修長柔韌,明顯是個年少男子,可肩膀不似尋常男人寬厚笨拙,反透出一股誘人而清雅的艷麗。
他姿態自然,一點也不顯得驚慌失措,似乎對目前的處境安然處之,束在白皙手足上的鏈子細長,不知何種金屬制作,泛著銀白色悅目的光澤,乍看之下,宛如裝飾物一樣。被囚禁的人稍一動彈,鏈環相觸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甚為好聽。
地窖處於上方的開口輕微的響了一下。偷射進來的陽光幾明幾暗,人影晃動,片刻之後,陽光又被堅硬的入口厚門掩上。
身後,響起帶著熟悉節奏的腳步聲。
「烈兒,我看你來了。」形狀優美的手,輕輕落在男子看似瘦弱的肩膀上。余浪見他不作答,打量著地窖裡的擺設,還算滿意,寬容地笑道,「不要生氣,這裡是簡陋了些。太氣悶,不合你往日的脾氣,再過幾天,我帶你到別出去,看看阿曼江的景色。」挨著烈兒身邊坐下,伸手親暱地將烈兒摟住。
烈兒被他摟入懷中,也不奮力反抗,待在他臂彎裡,眉目間去冰意寒人,緩緩,「我沒生氣,我正在高興。」
余浪輕輕笑道,「你被悶在這裡,心裡不快活,說什麼難聽的話,我都不生氣,又何必說謊?」
烈兒嗤笑,「對啊,何必說謊。你連日來不見蹤影,囚禁我的地方又換了幾處,現在還要躲到地窖裡,外面一定出了好事,說不定永逸已經找到這附近了。我高興極了,快活得不能再快活。」
他說著說著,示威般的笑起來,淡紅色的唇倔強地翹起一個弧形。
余浪也不動氣,只用淡泊的眼睛靜靜瞅他。烈兒笑了一陣,激不出他一點反應,頓覺索然無味,漸漸自己斂了笑容,把臉轉到一邊,恢復開始不理不睬的樣子。
兩人身體隔著薄薄衣料貼在一起,體溫慢慢傳過來,都覺得肌膚上微弱的溫度一點一點滲到血裡,牽扯得心也隱隱跳得不穩。
地窖原本通風不錯的空氣,在沉默中凝結成一團,讓人窒息般的悶熱。
余浪道,「你果然在生氣。」
烈兒心道,我生不生氣,只是永逸的事,和你有何干系?他一個勁在自己心底說著這話,恨不得讓余浪從自己臉上把這句話的意思看出來,毫無掩飾地咬著下唇。挺直優美的鼻梁逸出一股子毫無兜轉的堅持。
余浪卻硬生生看不出來,反而聲音變沉了,溫存地問,「烈兒,讓我親一下,可好?」
烈兒陡然微震,眼神頓變凌厲,磨牙道,「你愛如何變如何,我沒吃過你的那些苦頭嗎?有本事,全使出來就是。」
余浪笑了笑,嘖嘖道,「這話讓旁人聽了,還以為我要對你用刑呢。」
烈兒冷笑不已。
這人仿佛從沒對他用過殘忍的刑法似的,說得好無辜。
余浪自己做主,摟著他君子地淺淺親了一口,又問,「想不想知道我這幾天去干什麼了?」
烈兒聽後頭輕輕點了點,咬住牙。
余浪雖然稍微一親就退開熱唇,掌下卻展開行動,一邊柔聲問著,一邊磨出劍繭的手已經伸入烈兒衣下,順著腰腹間起伏有致的肌膚細細摩挲。
「我派人去見大王的信使,在約定好的地方與我見面,傳達大王的命令,那些鳴王人偶,大王命我立即銷毀。」
烈兒強笑道,「原來就算是若言那樣的人,也不齒你的所為。」說了半句,便緩緩喘氣,聲音微顫。
烈兒自從落入他手中,無一日不被喂藥,肌膚比往日敏感數倍。余浪是房事中的高手,又熟悉烈兒的身體,最清楚烈兒弱點,雖然只是用手緩緩撫摸,已讓烈兒渾身灼熱,備受煎熬。
他身子輕輕一扭,余浪把他抱得更緊,熱唇貼在後頸敏感的肌膚上,磨蹭著,揚起笑意,「不但如此,大王還把我獻上的神草退了回來。那東西,我本來想他用在你那鳴王身上的。」
他看起來風流儒雅,是個詩書公子型的人物,其實武技甚高。烈兒被他雙臂似乎輕松的抱著,就算在往日要掙脫也需要耗費一番功力,何況現在身上無力,竟一點也避不開,像被捆住手腳的小狐,只能清醒地看著獵人對他為所欲為。
聽見余浪提及鳳鳴,烈兒暫時把余浪在身上游走的手掌從腦海裡屏除,喘氣著追問,「什麼神草?」
余浪把神草的功效說了一下,烈兒心裡暗暗吃驚,幸虧若言還有一點大王的風度,不肯用這邪惡的東西。
不過,為什麼他們那麼篤定能把鳴王抓到呢?正在暗中思索,胯下一陣火熱刺痛。烈兒痛哼一聲,雙掌勉強按住衣料下肆虐的禍首,帶動金屬鏈子一陣叮當作響,低聲道,「余浪,你若想要我,只管進來,何必一直這麼活折騰人?」細細眉毛蹙起,擠出一分痛楚卻異常性感的妖艷。
余浪臉色平靜,只在他鼻尖上吻了一下,「你口口聲聲說要永逸,我就算占了你的身子,又有什麼意思?余浪難道是強暴他人的下流強徒?烈兒,你未必太瞧不起人。」拾起垂在軟墊上的長鏈,繞過石壁慢慢拉扯。
鏈子越收越短,可以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少,不一會,烈兒雙手已被固定在牆上,無法動彈。
烈兒不屑道,「把人折騰到開口求你,再加強暴,你就不是下流強徒了?可笑。」朝余浪狠狠唾了一口。
余浪似乎真的從不生氣,側頭避過,反而展開足以令日月失色的俊美笑顏,「烈兒,太晚了,現在就算求我,我也未必肯抱你了。誰讓你這麼讓我傷心呢?」他嘴上說著傷心,卻絲毫不見於眼色,還是那般款款柔情。
一邊說著,一邊分開烈兒大腿,烈兒身上的衣物都由余浪一手挑選,本來就是很松垮簡單的樣式,下面更是空無一物,和權貴家中豢養隨時供發洩的寵妾衣著幾乎相同。
把下擺往上一卷,纖細白淨的大腿就盡露在余浪眼底。
烈兒掙了一下,腳踝上鏈子又悅耳地響起來。他知道又像過去幾次一樣,無論怎樣掙扎都好,反正逃不過去。余浪不把他折磨到心滿意足,絕不會離開。心裡暗歎一聲,閉上眼睛聽天由命。
余浪也歎一聲,低聲道,「你這樣,難道我就饒了你嗎?烈兒,你越如此,我越放不過你。」
這人最大的本事,莫過於言行不一,嘴裡說著不放過,手卻不再揉捏令烈兒痛苦萬分的胯下之物,捏開烈兒的牙關痛吻一番後,驀然退開。
他轉身躺倒在軟墊上,頭離烈兒被束住的石膝不過數寸,儒雅的臉上泛起一絲倦意,閉上眼睛,忽然沉聲道,「大王這次的所為,令我深感焦慮。神草對西雷鳴王這樣的人,是最快又最有效的控制工具,大王竟棄之不用,可見他對西雷鳴王一事,已經分不清輕重。」
烈兒身上被他煎熬出的欲火稍微減退,聞言低頭朝他看來。
余浪閉眼仰趟,似在半寐半醒之間,烏黑發絲垂散在軟墊上,寬闊的額頭和高挺的鼻梁,無一不昭示此人才情出眾。
這模樣,和當日出見時幾乎一絲不改,此刻雙目閉合,掩去犀利無情的光芒,越發溫柔迷人。
烈兒趁著這難得的空擋,低著眼睛默默凝視,腦內隱約一片模糊,似又聽見他曾經的贊歎聲——「好精致的孩子……」
低沉雅靜的聲音,一句贊美,徐音渺渺。
他出了一會神,腦中晃過永逸的臉,吃了一驚,狠狠咬住下唇,幾乎咬出血來,回過神來,心窩又是一陣刺痛。
余浪卻像什麼也看不出來,收回視線,微笑著,吐出一個仿佛經過深思而做出的決定,「我要殺死西雷鳴王。」
「什麼?」烈兒劇震。
四肢上的鏈子清脆作響。
「我要殺死西雷鳴王。」余浪緩緩從軟墊上坐起來,輕輕松松地道,「此人的存在對大王是一個可怕的威脅。已經有過一次阿曼江慘敗,這樣的慘劇絕不能再重演,他必須死。
烈兒聽得目訾欲裂,咬牙道,「余浪,你道我家鳴王是你養的兔子狗兒嗎?你要殺就殺?有我家大王在,你休想動他一根頭發。」內心卻不如嘴上說的強硬。
別人的威脅也許他不會放在心裡,但余浪,卻總有片言只字就讓他心裡發寒的能耐。
這個人,絕不是空口吹大氣之輩。
他越焦急,余浪越是悠閒,「等他落到我手裡,我不但要動他的頭發,還要動他的小命。」
說罷,走到地窖入口,屈指敲打了兩下厚木板。
厚木板被掀開,幾道陽光直射進來,不一會厚木板又被關上了,余浪再出現在面前時,掌上托了一個小碗。
烈兒一看那碗,知道又要被喂藥,咬著牙怒視余浪。
「這些都是我精心熬制的,雖然不太好喝,可卻是為了你好。」余浪一邊說,一邊撬開他的牙關,一口氣灌入他喉中,「你也該猜到這裡面有毒,不過用不著害怕,我每天都給你喂了解藥。那些讓你身體無力,而且肌膚敏感的藥丸,就是解藥,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邊,這劇毒永遠不會傷到你。」
烈兒毫無選擇,碗裡墨綠色的濃汁全被灌了下去,鼻口之間全是一股詭異的濃香,胃裡火辣辣的,像熱油在裡面燒沸了,痛得他四肢抽緊,把鏈子拉得嘩啦嘩啦響個不停。
一會痛楚漸平,才停下掙扎,失神般的默默喘息。
黑發沾上冷汗,濕灑灑地貼在臉頰上。
余浪將他鏈子松了,把他抱在軟墊上躺下,問「你還想不想那個永逸?」
烈兒無聲地把臉側過去。
余浪凝視著他優美的側臉輪廓,輕輕一笑,道,「就算你說不想,我也不會信的。」摟著烈兒,把額抵在他滲著冷汗的後頸窩處,半日沒再說話。
烈兒僵了半日,察覺身後的人一點動靜也沒有,才悄悄轉過頭來。
余浪居然靜靜睡了。
烈兒也是一愕,隔了片刻,似有打算,可手不過略動了動,鏈子立刻礙事的叮叮響了起來。
余浪已經睜開眼睛。
「別打算在我睡著時動手。」他眼神清醒得仿佛根本沒睡過,淡淡笑道,「我從少年離家的那一天起,就沒試過真正合上眼睛安睡。烈兒你不明白我。」
他將手放在烈兒臉上,那致密充滿彈性的肌膚仿佛讓他感到安心。余浪舒服地挪了挪身子,又移到烈兒腰上,將他松松的抱住了。
「你竟一點也不明白我。」
他低聲又說了一句,終於再無聲息。
又安靜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