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把睡懶覺當成一種享受的沈定澤已經睜開眼睛。
無法不睜開眼睛,某個生物正在床上興奮地蠕動著,在被窩裡不安分地扭來扭去,猛然把被子一掀,讓房裡冰涼的空氣貼到肌膚上。
沈定澤忍無可忍:"狗狗。"
"主人,"狗狗湊上去,以鼻子互相碰到的距離,理所當然地提出要求:"骨頭。"
被收養了將近一個星期,狗狗現在的模樣可比剛來時好多了。渾身上下乾乾淨淨,沈定澤親自為他剪了一個精神的短髮,本來想為他增加一點近來娛樂圈最流星的冷酷,結果越發襯托出不知世事的眼睛,好一副待人荼毒的模樣。
"骨頭?"沈定澤把被子拉到胸上,隨便拍拍狗狗的頭:"等主人睡好了再說。"
狗狗失望地拉下臉,發出不明含義的咕嘟咕嘟聲,重新鑽進被窩。他暖熱的肌膚貼著沈定澤的大腿,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狗狗,不許動。"沈定澤又警告起來,隔著被窩拍一下:"主人要睡覺。"睡覺還在其次,繼續下去,可會引起其他反應,而就在昨天,沈定澤還答應豐鳴暫時不會碰狗狗。
挨了一下,狗狗終於安靜一點,趴在床上,把頭探出來,眼睛烏溜溜地到處看。
房間剛恢復適合睡眠的氣氛,電話忽然不通人情地大聲吵起來。
這下,連沈定澤都無法睡下去了,只能拿起電話。原來是豐鳴。
"定澤,好消息,我們拍的那個廣告放出去,效果很好,廣告商希望和我們續簽同一個系列的合約。"豐鳴在電話那邊興致昂揚:"不過他們指定由狗狗來拍攝,不許中途換人。狗狗那邊你要保證不出岔子。"
"放心,他的合約不是已經簽好了嗎?"狗狗不知何時鑽了過來,靠在沈定澤枕頭上,好奇地看著他談電話。沈定澤對狗狗眨眨眼,繼續與豐鳴通話:"他不會像果裡一樣中途跳槽。另外,果裡違反合約,追究的事情交給你辦。"
"果裡那件是小事,我負責。最重要的是你新發現的這個狗狗,不可以讓人拐跑。"豐鳴頓了一下,似乎有不大好聽的話要說:"定澤,床伴四處都有,狗狗這樣有潛質的藝人,氣質、相貌都極符合目前大眾需求,我們完全有能力把他捧紅……"
"我明白,"沈定澤一隻手摸摸狗狗的短髮,一隻手抓著話筒,笑著說:"你怕有什麼把他的純潔氣質搞砸了,放心吧,我答應過你,順其自然,不會亂來。"
放下電話,沈定澤轉頭,瞇起眼睛看著身邊不安分的狗狗。
不斷四處轉動的大眼睛,脖子忽地一轉,注意力就被被某樣東西吸引住,有時候,沈定澤幾乎相信狗狗的話--他是一隻狗。
被哪路神仙使錯了法術?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象狗的人?像到骨頭裡去。
"你一定有什麼秘密的保護工具吧?"沈定澤盯著狗狗,喃喃道:"有什麼東西,可以保持你這麼純、這麼漂亮的眼神。"
他靠過去,仔細審視狗狗的眼睛,黑和白的水銀凝聚在那麼小的眼眶裡,分得清清楚楚,但黑水銀的眸子裡,又藏著深處說不盡的好奇,如許多光從裡面一層一層散出來,要鑽到沈定澤腦子裡去。
狗狗卻摸摸肚子:"主人,吃骨頭。"
"骨頭?我去做早餐。"沈定澤跳下床。
沈家的廚房整齊乾淨,其實,只有最近一個星期才開始使用。
沈定澤一邊做早餐,一邊反省自己是否為狗狗做了太多的事情。他曾經警告過狗狗要自己學習廚藝,主人可不是狗狗的保姆。
但自動自覺進廚房為狗狗煮骨頭的行為,開始得不知不覺,也持續得不知不覺,一不小心,還以為是已經習慣了幾十年的老習慣。
狗狗看來真的餓了,在廚房門口不斷探頭。
說煮,其實也不過是把已經調好味道的骨頭熱熱而已,現代社會的熟食就有這種好處,而狗狗在門外等待食物的表情委實生動,以至於沈定澤忍不住延長煮骨頭的時間,把狗狗焦灼的樣子看個夠。
"吃吧。"捧著兩盤骨頭和飯去客廳,沈定澤剛好享受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電話再度不識趣地響起來。
"定澤?"這次的騷擾人有一把動聽的聲音。
"大記者,開始想念我了?"
"當然想你,定澤,我想見你。"蘇慰青用帶著湘音的軟綿綿的調子說。
"聽起來好像不大單純。"
蘇慰青嗤嗤笑起來:"想見你,也想見你最近努力捧紅的潛力新人。"
"潛力新人?"沈定澤微笑著看狗狗低頭努力吃排骨,給他一個鼓勵的眼色:"豐鳴沒有告訴你我們這位新人不接受任何採訪嗎?"
"連我都不可以見?"蘇慰青放軟聲音:"定澤,我不會嚇到小朋友的。這新人憑嘉凱茵的廣告一炮而紅,其獨特氣質已經引起傳媒注意,觀眾紛紛打電話詢問他的情況。"
"真的不行,我沒有辦法。他目前的情況不適宜見傳媒。"沈定澤也很為難,誰可以接受一個腦袋有毛病的明星。
"那至少告訴我有關他的情況,"蘇慰青軟磨功夫一流:"我要知道他的名字,家世,在哪裡讀書,是哪裡人,父母的血統……"
"這些問題我和你一樣沒有答案,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的名字。"沈定澤說:"他叫沈定邦,身體不大好,所以一直請家教上課。這可是獨家新聞,你欠我一個人情,親愛的。"他迅速掛了電話,拍拍手掌要狗狗到面前來。
"狗狗,如果有人問你的名字,你要說自己叫沈定邦,明白嗎?"
"沈定邦?"
沈定澤轉著眼珠:"你是主人的狗狗對不對?"
"對。"
"那主人應該幫你起名字對不對?沈定邦就是主人幫你起的名字。"
狗狗有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