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玫瑰 15
    「我送來一些晚餐,爵爺。」杜妮走進來說。

    西蒙從睏倦的沉思當中回過神來,察覺自己餓極了。

    杜妮將托盤放在火邊的桌子上。「亞德回來瞭解,爵爺,我該帶狗下去交給他嗎?它們需要出去跑跑。」

    「是的,謝謝你。」

    西蒙伸手拿枴杖站起來,僵硬的伸展身體,跛著走向床邊,艾莉仍然在沉睡,呼吸有點喘。蒼白的臉上全是汗水,髮絲粘在額頭上。

    「我也端了一些薰衣草水,爵爺,」杜妮手裡拿著一隻小瓶子和布。「用來擦試小姐的臉,她會舒服一些。」

    「恐怕我實在不能勝任當護士。」西蒙自嘲的說。看著杜妮熟練的照顧病人。「我想她胸前應該再塗點藥膏。」

    「我來處理,先生,你可以坐下來用餐。」

    「謝謝你。」

    杜妮端上來的晚餐不只很豐盛,旁邊還有一瓶葡萄酒,他為自己倒了一杯。

    「洛米」和「雷米」期待又耐心的坐在門邊,似乎知道杜妮會帶它們出動似的,看著她在房內移動、照顧病人、煮藥草等等。

    「我現在帶狗下去了,先生,你還有其他的需要嗎?」

    「不,沒事……喔,問一下亞德關於牝馬的狀況,艾莉小姐醒來時一定會關心。」

    「是的,先生。」杜妮屈身施禮,抱住冷卻磚塊,對狗吹聲口哨,安靜的離開。

    西蒙寧靜的享受他的晚餐和葡萄酒,突然想到這是他抵達雷文斯堡以來,最怡然自得的夜晚。

    尖銳的叩門聲好像是有人用劍而不是用手叩門。他還沒開口,門已經被推開,貝奧利端著酒杯,腳步不穩的站在門口,將短劍收回皮鞘裡。

    「我的小姑娘怎麼樣了?」他斜眼詢問。「看來你在扮演護士,我的赫斯摩爵爺。」他笑著走進來,用腳踢上門。「我想這實在不適合女王陛下的士兵,馬博羅公爵會怎麼說呢?」

    他的笑聲很刺耳。「不過我猜他一定知道跛子只能照顧病人。」

    「你有何貴幹,姓貝的?」西蒙詢問,他啜著酒,興致索然的打量訪客。

    「喔,我只是來看看我的小姑娘的狀況。」奧利走近床邊。「你應該同意情人也有關心的權利。」

    他扭頭瞥西蒙一眼,後者仍然坐在椅子裡,似乎連一根肌肉都沒動。奧利瞇起眼睛,對方缺乏反應使他不悅。

    「我的小姑娘不是美女。」他深思的說。「不,你不會說她是美女,但是很吸引人,只不過美女一旦發燒,也會變成巫婆,恐怕我們的病人也不例外。」他以手指輕拂艾莉汗濕的臉頰。「瘦又灰白。」他搖頭。「我們都不明白她怎麼會那麼傻,你說呢,赫斯摩?」

    西蒙沒有回應,靜靜的喝著酒,伸展雙腳,等候他不得不迎戰貝奧利的那一刻來到。

    「不,我們都不明白艾莉為什麼要為一個赫斯摩危及她自己的坐騎,掉進冰水裡倒是並不意外,因為這個丫頭向來是衝動得不顧安危,但危及她自己的馬匹……」他嚴肅的搖搖頭,再喝一口酒。「不,艾莉向來看重她的馬,何況還為了一個令人想不透的原因。」他哈哈大笑。「那隻老鷹即使攻擊你,反正狀況也不會更糟,不是嗎?」

    「我只能說她令我們大家都很吃驚。」西蒙的語氣很冷淡。

    奧利走向火邊,但是對方的眼神使他停住腳步,他斜靠在床柱上。「你真的善待她嗎,赫斯摩?你知不知道她喜歡什麼?你有沒有發現她的美人痣,就在——」

    「你真粗俗,姓貝的!」西蒙打斷他的話。「事實上我會說你是我今生僅見最惹人厭、最微不足道的人。」

    奧利的臉漲成深紅色,伸手探向腰間的短劍,對方不為所動的看著他。

    「別以為她是你的人,赫斯摩,」奧利恨恨地說。「她屬於我們,屬於她的哥哥和我。」

    「真的嗎?」西蒙揚揚眉毛,語氣有點好奇,眼神卻冷得像冰。「我還以為她是我的妻子。」

    奧利突然抽出短劍,逼近坐著的赫西蒙。

    西蒙沒有動,只是盯著醉醺醺的奧利。「你想攻擊一個沒有武器的人。」

    「你有劍,」奧利嘶吼。「拔出來呀,我們來打。」

    西蒙輕蔑的笑了。「我的戰爭是在戰場上,貝奧利,不是在女病人的閨房裡面。」

    奧利的短劍破空飛過,和西蒙的臉相距一寸,插進壁爐的木頭裡面。但是西蒙仍然文風不動,彷彿沒察覺一樣。

    「你真會隨便發脾氣,姓貝的,」西蒙抽出短劍遞給它的主人。「我想你應該學習冷靜的頭腦……至少在面對我的時候。」他深思的說。

    「你在威脅我?」奧利神態狼狽,面紅耳赤。

    西蒙搖頭以對。「我覺得那是你在用的把戲,姓貝的。」

    貝奧利轉過身,結果絆到地毯,差點摔一跤,他跌跌撞撞的走向門口。「你得不到她的,你休想,赫斯摩。」

    門在他身後呯的一聲甩上。

    老天,艾莉究竟看上他哪一點?想到那個卑鄙下流的笨蛋在他之前和艾莉有親密關係,實在刺痛西蒙的心.

    他指的是哪一顆美人痣?她的右胸底下有一顆,還是另一顆在右臀底下……

    西蒙下巴繃緊,努力的控制那股非理性的憤怒,對貝奧利曾經觸及艾莉的念頭覺得很反胃。

    艾莉含糊的咕噥,踢開棉被,流汗使她的睡衣變得透明,濕濕的粘在身上,纏在小腹和大腿上。

    西蒙以布沾濕薰衣草水,輕拭她的肌膚。她似乎舒服許多,不再囈語。他找了一件乾淨的睡衣替她換上,至於濕的床單就得等杜妮來再說了。

    半小時之後杜妮再次出現,抱來一些乾淨的床單和熱磚,在西蒙的協助之下,為艾莉換上乾淨的床單,其間艾莉曾經睜開眼睛,但是眼神全無意識,西蒙坐下來抱著她,傾聽她模糊的呢喃,感覺她四肢無力、柔若無骨的脆弱,如果這就是鴉片酊的功效,難怪她會抗拒服用。

    「好了,床很新鮮乾淨,爵爺。」杜妮拍拍枕頭。

    西蒙讓艾莉躺回床上,杜妮放好熱磚,將棉被拉到艾莉的下巴。「就這樣嗎,爵爺……噢,亞德說牝馬沒什麼問題,傷口已經清理乾淨又敷上藥膏了。」

    「謝謝你。」西蒙掏出一枚金幣遞給她。「晚安,杜妮。」

    杜妮驚訝的瞪著金幣,然後屈身行禮,匆匆離開,彷彿害怕動作慢一點,那枚金幣會憑空消失。

    西蒙伸手掏出口袋中被遺忘的手鏈,舉到燭光下底下,為什麼當莎拉看見艾莉戴著它時,表情如此困擾?彷彿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一樣。

    看來覺得困擾的不是只有他而已,真是怪異。

    他將手鏈放在衣櫃上,轉回床邊,打了個呵欠,覺得十分疲倦,可是他能睡哪裡呢?在腳受傷之前,椅子或地上都可以睡,可是他現在的身體已經不一樣了。

    他很想回到對面房間那張乾淨的大床上。但是一言既出,四馬難追。

    他鎖上房門,添加柴火,再多煮一些款冬草,熄掉所有的蠟燭,歎口氣,脫掉外套和靴子,合衣服躺在艾莉身邊的棉被上方,拉起床罩蓋住自己。一手擁住艾莉,立刻沉沉睡去,只又狼犬躺在火爐前方,滿足的趴在那裡。

    亞德剛照顧完受傷的牝馬,脫掉皮圍裙,工具室的門突然開了,一個瘦小的男孩端了一大杯酒進來。

    「赫斯摩爵爺送來給你的,先生,表示感激。」他將杯子遞給他。「裡面有添蘋果白蘭地。」

    亞德舔舔唇,這是他冬天最愛喝的。「呃,他真仁慈,孩子,謝謝。」他高興的接了過來。

    男孩摸摸額頭,走出去關上門。

    亞德坐在床鋪上,伸長腳,享受他最愛的白蘭地,酒液熱熱的流入他的胃,向四肢擴散,但是他沒喝完之前,杯子從他突然無力的手指掉在地上,滾到牆角,亞德不動的躺在床上。

    十分鐘後門輕輕的開了,有人探頭進來,然後又悄悄的縮回去。

    「他昏過去了」,那人對馬廄門外的另外三個人低語。「牝馬在第五門馬房裡。」

    他們順利的找到牝馬,摸摸它的肚子,確定她在待產。他們以韁繩套住它,用帆布袋套住馬蹄,再餵它吃飼料,將它牽出馬廄,一路牽到河邊。

    河邊的小碼頭停了一艘平底船,一個男人踏出樹林。「讓我看看。」他粗嗄的低語,摸摸馬腹,滿意的說。「是這一匹沒錯,用毛毯蓋住它,我不希望它在河上著涼。」他示意手下將牝馬送上船。

    牝馬信賴的走上去,沒想到要懼怕人類,摸它的那些手很輕柔,那個人說話的聲音也很柔。是的,它不必怕雷文斯伯爵,因為它很寶貴。

    珍妮在門口等了很久,亞德一直沒出現,她們百思不解,因為亞德向來很可靠,從來不會誤事。

    「我想該到小路那邊,看看能不能搭便車去城堡,或者有人會送消息過來說他有事耽誤。」

    莎拉沒說什麼逕自披上斗篷,陪她來到村落通往城堡的小徑。

    一輛運貨馬車停在她們岙邊,一個認識的村民願意載珍妮去城堡。,

    「艾莉在發燒,」珍妮對車伕說道。「她一受涼,狀況就會很糟。」

    「噢,是的。」他說道,村裡的人都很喜歡艾莉小姐。「艾莉小姐不能生病,否則其他人怎麼辦?不過我們很快就要失去她了,畢竟會會搬去赫斯摩。」

    珍妮沒有回答,即使艾莉沒去赫斯摩,也不打算留在雷文斯堡。只是珍妮開始納悶她朋友的計劃,不知道伯爵在其中又有怎樣的地位。

    她深思這個問題,一時之間忘了亞德沒有出現的迷團,直到馬車停在廚房外面的空地。

    「到了,珍妮小姐,你要我陪你進去嗎?」

    「不,我找得到路,謝謝你,先生。」

    珍妮在他扶助之下下了馬車,自行沿著花園的小徑,一步不差的來到廚房。

    「呃,珍妮小姐,你來看艾莉小姐了。」吉兒和她招呼。

    「本來亞德七點要去接我,但是他沒出現。」有人過來扶珍妮到桌邊坐下。「結果是一輛運貨馬車順道載我過來。」

    「真奇怪,」吉兒蹙眉以對。「我早上也沒見到亞德,他通常六點就過來吃早餐了。」她望向廚房,「呃,提森先生,你早上有看到亞德嗎?」

    提森搖頭以對。「好像沒有。」他招手叫了小廝。「孩子,你去馬廄看看亞德先生在不在。」

    過了一會兒,小廝跑了回來。「噢,吉兒太太,提森先生,你們最好快來!」小廝在廚房門口大叫。「亞德先生死了,他一動也不動!」

    「什麼?」提森搶先到門口,揪住小孩的耳朵。「如果你亂開玩笑,小班吉,我會剝了你的皮。」

    「沒有,提林先生,我發誓,真的沒有。」男孩結結巴巴,追在男僕後面說,吉兒牽著珍妮的手,匆匆跟過去亞德躺在已經冷卻的火盆邊的小床上,眼睛閉著,臉色白如牛奶,沒有一絲生氣和生命的跡象。

    提森無助的俯視靜止不動的人影,吉兒也退在一邊,好讓珍妮可以檢查看看。珍妮俯身,熟練的解開粗布衫,耳朵湊近亞德的胸口,手掌平放在他嘴巴上。

    「他沒死,」她冷冷的宣佈。

    「噢,我真以為他死了,珍妮小姐。」小男孩哀鳴,向後避開男僕。「真的,先生,我不是故意開玩笑!」

    「閃開!」提森命令,威脅的舉手,小男孩立即跑掉了。

    「是睡死了。」吉兒以帶惡兆的語氣宣佈。「以前我也見過這種事,像死人一樣沉睡,就一命嗚呼了。」她以圍裙擦眼睛。「可憐的亞德先生,他是個好人,艾莉小姐一定會很傷心。」

    亞德抽動一下,突然吐出一口氣。

    「不管是不是睡得很死,我看他是快醒了。」提森說道,突然瞥見牆角的酒杯,撿起來聞了聞。「這裡有酒味。」

    「我可以看看嗎?」珍妮伸手拿過去聞了聞,然後用手指沾了一點舔了舔,雙眉深鎖,但是沒說什麼,只是將杯子放在地上,俯身察看亞德。

    「亞德?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亞德?」她一再的問,男僕動動眼臉,抬起彷彿千斤重的手,摸摸嘴巴,然後睜開眼睛,表情很困惑的看著大家。

    「噢,珍妮小姐,我要去接你,不是嗎?現在幾點了?」

    「快八點了。」珍妮回答。「你再多躺一下,亞德,感覺會好一點,或許你想喝些茶……」她疑問的望向吉兒的方向。

    「我會派人送來。」吉兒說道。「你還要什麼嗎?」

    亞德搖頭以對,吉兒先行離開,他想坐起來,頭暈得令他呻吟。

    「看來你喝得太多了,」提森說。「奇怪,我不知道你也會喝這麼多。」

    亞德小心的抬頭。「昨天晚上有個孩子端酒來給我,說是赫斯摩伯爵對我的感謝。」

    珍妮再次檢視酒杯。「赫斯摩伯爵送來的?」

    「是的,很好喝,但是太烈了,以致我睡死了。」

    「我想是吧。」珍妮說道。「如果你好了一點,我就先去看艾莉小姐,等一下再過來。」

    「啊,到時候我就可以載你回去了。」亞德說道。「來提森,快扶我一下。」他腳步不穩的站起來。「老天,我最好去看看馬匹,艾莉小姐會想知道牝馬的狀況。」

    他甩甩頭,搖搖晃晃的走向馬房。

    一早艾莉的房間就擠滿來探病的訪客,直到當天婚禮的慶祝活動開始,她才終於獨處了。

    艾莉靠著枕頭,等杜妮把狗帶回來,因為亞德必須去接珍妮。她突然看一下鬧鐘,已經過了八點,亞德早該和珍妮回來了。

    門外突然響起狗吠聲,杜妮一開門,它們立刻衝了進來。「老天,艾莉小姐,它們跑得快得我幾乎拉不住。」她喘息的說。「珍妮小姐來看你了。」

    「謝謝你去溜狗,杜妮。」艾莉溫和的微笑。「我正擔心你,珍妮。」她伸手握住走過來的珍妮「亞德應該沒有忘記去接你吧。」

    「不全然。」珍妮模稜兩可,朝整理房間的杜妮微微揮揮手。「今天早上你還好吧?」她伸手摸艾莉的額頭。「燒退了?」

    「是的,夜裡退了。」艾莉敞開領口,讓珍妮聽心音。「我流了一堆汗,真可怕,可憐的西蒙一直幫我換床單。」

    「那他是個好護士?」珍妮以十分怪異的語氣詢問。

    「相當驚人。」西蒙的聲音自門口傳來,把珍妮嚇了一跳。

    但是她迅速恢復過來。「早安,伯爵大人。」

    「早安,珍妮,你對病人的看法如何?」

    「好多了,你會喉嚨痛嗎,艾莉?」

    「很痛。」

    「我們應該在你的脖子裹上熱的法蘭絨。」她轉身吩咐杜妮去廚房拿。

    站在門口的西蒙困惑的皺著眉頭,珍妮似乎避免和他交談,當他走近床邊時,她倒開一步,似乎顯得很緊繃。這個女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呃,我把她交給你了。」他有些尷尬。「我相信你比我能幹,珍妮。」

    珍妮沒回答,似乎全神貫注的幫艾莉量脈搏。

    「好好享受打獵吧,爵爺。」艾莉說道。「我希望可以跟你同行。」

    「呃,你不可以去。」他俯身吻她。「你要乖乖躺在床上,包著熱法蘭絨,我們晚餐時再見。」

    門開上後,艾莉迅速問道:「亞德怎麼了?」

    珍妮坐在床沿。「他顯然喝了一些烈酒,睡過頭了」

    「什麼意思?」

    珍妮咬住唇。「杯子裡不只是酒和蘋果白蘭地而已。」

    「哦?」艾莉睜大眼睛。

    「馬鞭草一定有,或許還有真菪,同時我還嘗到白屈菜的味道。」

    「噢。」艾莉睜著珍妮。「你是說酒裡被人下藥?」

    珍妮聳聳肩。「杯裡只剩幾滴,我也可能誤判。」

    「不,你不會的。」艾莉平板的說。「亞德人在哪裡?」

    「檢視馬匹。」

    艾莉恐懼在心中擴大,兩個女人沉默中等待必然的結果。

    幾分鐘後亞德臉色灰白的走進來。艾莉先行開口。「我們失竊了什麼?」

    「懷孕的牝馬。」他無助的絞著雙手。「我無法相信自己醉成那樣……」他垂頭喪氣。「我會立刻離開,小姐,我真的很抱歉,可是——」

    「不必自責,亞德,」艾莉打岔「不是你的錯,有人在酒裡下藥,珍妮嘗過了。」

    「下藥?」亞德很生氣。「有人要我別擋路。」

    「芮夫。」

    亞德清清喉嚨。「可是……送酒來的小孩說是赫斯摩伯爵表示謝意,我以為是因為我照料菊花青馬。」亞德陷入沉默,不敢去看艾莉。

    西蒙?西蒙下藥迷昏亞德,派人偷走阿拉伯馬?以西蒙騎馬的經驗,當然看得出來那些是價值不菲的駿馬。而且他自己又有馬廄可以藏住它們。難道西蒙看出她的馬匹是金礦?多麼貪婪的心理?西蒙?可能嗎?不可能。

    「是哪個小孩送酒給你,亞德?」她伸腿要下床。

    「我不認識,小姐。」

    「你想他不是我們的人?」她套上睡袍。

    「或許是新來的,小姐,我以前沒見過。」

    「你去廚房問問看。」艾莉指示。「看看有誰認識他,他的背景,然後找到他的人,我會親自去看其它的馬匹。」

    「是的,小姐。」亞德匆匆走向門口。「牝馬的傷口好多了。」

    「很好。」艾莉不穩的下床。「去吧,亞德。」

    僕人離開後,艾莉開始在房裡踱步。「我不相信西蒙會偷牝馬。」

    「他是有機會。」珍妮指出。

    「對,但是我不相信他這樣卑鄙,這比較像芮夫的作風。他一直在探試,當我送走小馬之後他還勃然大怒。他一定有內線消息,知道牝馬有買主。」

    在其他狀況下,聽見艾莉袒護赫斯摩——這個幾天前她還憎惡的男人——珍妮會很想微笑。「呃,無論是不是你哥哥,我都不認為你出去吹風是個好主意,艾莉。」她實際的建議。

    「是的,」艾莉坐進搖椅裡。「你說的對。」她深思的咬指甲,心想自己必須在芮夫下一步陰謀之前,趕快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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