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管家走到傑恩身後,輕聲說,「親王殿下派人來,要見您。」大概是被毒氣燒傷的肺部還沒有完全恢復,他說話的時候帶著輕微的喘息。
傑恩回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羅伊斯派人來見他?怎麼回事?自己又脫不開身了嗎?這樣想著,心裡有些不算舒服起來,但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好的,請他稍等。」
「是給王子殿下的茶點嗎?這個我拿過去就可以了。」管家不知道為什麼,帶著些微的緊張,從桌子上端起盤子,快步向監護病房走去,沒有對傑恩多說什麼。
疑惑地走到病房一側,臨時開闢出來的候見室裡,一個身著筆挺帝國軍服的校官從沙發上唰地站起來,向他恭敬地行禮:「海登博格閣下,日安。」
「您好,」傑恩以一向的冷漠態度回答,「有什麼事情嗎?」
年輕的校官初還有些掩飾不住的好奇,畢竟是如此近距離地打量傳說中帝國的珍稀美人呢,聽到問話之後立即回過神來,嚴肅地說:「親王殿下派我過來,詢問他是否可以在今天晚間8點到10點之間,過來探視王子殿下。」
這是怎麼回事啊?傑恩越發糊塗了,但是羅伊斯明顯的冷淡態度讓他更加不快,兒子現在躺在床上起不來,自己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呢?他也是寶寶的爸爸呀,就在第一天來了一次,露個面就走了,現在已經是第四天,也沒見他出現,平叛就這麼忙嗎?再忙,過來看看兒子總可以吧?哪怕只是待一小會兒呢?弗蘭克可是天天眼巴巴等他的。現在又來這麼一手,幹什麼?要過來隨時過來就是了,還派個人過來通報什麼?難道要我在門口列隊歡迎你嗎?難道兒子要見你還要事先預約嗎?
他的臉色陰沉下來,憤憤地說:「還有什麼?」
年輕的校官看他的臉色不對,識趣地低聲說:「親王殿下十分期盼著來探視王子殿下,可是礙於規避令不能出現,請閣下寬容一些,體諒一個父親的心情。」
傑恩瞪著他,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的腦子更加混亂,為什麼他說的話,自己聽不懂來著?羅伊斯很想念兒子,這個沒錯,那他為什麼不來?又說要自己體諒一個父親的心情,純粹胡扯!自己就是一個父親怎麼就不能體諒了?在兒子重傷的時候在外面忙他的「正事」的不正是羅伊斯自己嗎?還好意思說什麼?!
還有那個規避令,又是什麼東西?
「他自己不願意來嗎?」傑恩頭痛得厲害,不耐煩地問,「為什麼還要約定什麼時間?難道兒子見他一面,已經這麼費事了?」
羅伊斯的官做得很大,可以在傑恩眼裡卻和最初的時候沒有任何不同,他無法想像會有那麼一天,自己和兒子見羅伊斯還要約個什麼時間。
「那是因為,規避令的關係,親王殿下不能在閣下面前出現,所以提前打好招呼,希望閣下到時候迴避一下。」
「什麼?!「傑恩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氣得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要……要我迴避……他有什麼資格要我迴避?!難道就因為他是親王所以可以為所欲為?我絕不迴避!兒子是我的,我……我絕對不會離開他!」
他握緊雙拳,心裡那股怒氣再度膨脹起來,藍色的眼眸逼視著面前的年輕軍人:「回去告訴他,不管他耍什麼花樣,這次休想我迴避他!去他的什麼迴避!告訴他,別忘記了!在弗蘭克成年之前,我有絕對的監護權!他不願意見我,沒關係!我也不願意見他!……他一輩子也別想再見到兒子!」
說完他含恨大步走了出去,年輕校官在後面慌亂地喊著「閣下請聽我說!」也沒有讓他回頭。
一氣衝到了臨時的廚房裡,傑恩灌了一杯冰水才冷靜下來,手還在微微發著抖,他抱起膝蓋坐在椅子上,鬱悶地望著窗外的藍天,不停問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自己真的做錯了嗎?可是……羅伊斯,總是那麼包容自己的愛人,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自己嗎?避而不見……冷落自己……可惡!明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多麼脆弱多麼需要人支撐一把,他卻……
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他聽見有人進來了,急忙把臉轉開,免得自己的沮喪被人看到。
「閣下。」來的是管家,隨著聲音遞過一杯熱熱的牛奶,「您還是回絕了嗎?親王殿下會失望的,王子殿下也一定很失望。」
「我管羅伊斯去死。」傑恩的聲音悶悶的,「弗蘭克有我就夠了,以前我父親也是一個人把我撫養長大的……我也可以……」
管家明顯地歎了一口氣:「事情已經到這樣的地步了嗎?閣下?真的不可以挽救了?」
傑恩不回答,管家咳嗽了幾聲又說:「我知道閣下一定很生親王的氣,說實話,當毒氣湧進秘室的時候,我也很害怕,我以為他們就要殺死我了,幸好您和殿下都跑了出去,可是沒有想到,王子殿下也受了這麼重的傷……親王殿下是孩子的父親,他一定也在後悔,也在傷心……閣下您真的要一直怪他嗎?下了規避令也就算了,為什麼要連親王殿下探視孩子的權利也剝奪呢?親王殿下……就這麼一個孩子啊,這十年來,他是如何疼愛小王子的,閣下您不是也很清楚嗎?」
傑恩不解地問:「對了,剛才那位軍官也提到規避令,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羅伊斯要來看弗蘭克,就必須要我迴避?法律規定的嗎?那是不是……」
他腦子裡忽然浮現一個可怕的念頭,依稀記得,在海登博格未成年之前,生父是有絕對監護權的,這點任何人無法改變,可是會不會又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法令,會把兒子從自己身邊奪走吧?這次是規避令,下次又會是什麼?早知道應該多讀點法律書的!
管家望著他,也一臉不解:「那是成年已婚海登博格閣下的特權,在某些時候,用來避開自己所討厭的某些人……同樣也可以用在自己配偶的身上,一旦您決定了,那個被指定的人,將不可以出現在您身邊十米以內,否則會按冒犯罪送法庭論處的。」
傑恩整個人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結巴著說:「可是……我不知道……我沒有下過什麼規避令,也沒有向誰申請過……我不知道……」
「聽說那天您當眾說過,不希望親王殿下出現,那就是等同於規避令,雖然沒那麼正式,可是親王殿下顯然認為,規避令已經成立了。」管家毫不留情地指出,「所以儘管法律規定,離婚的配偶也可以來探視孩子,但只要有您在,親王殿下就不能進這裡,除非您迴避。」
傑恩完全傻了,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當時說了什麼,也許是說過這樣的話……不過那時候自己正在氣頭上,連槍都開了……弗蘭克出事了之後,他哪還有清醒過?
是這樣的嗎?羅伊斯不能見自己,是因為自己說了不想見他?
所以這些天他都沒有來,一定也很難過吧?弗蘭克剛才還問爸爸什麼時候來?沒精打采的樣子讓人看了好心疼……
傑恩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見管家似乎一切瞭然的樣子,卻反而什麼都說不出來,如果對一個外人問如何取消那個什麼規避令的話,也太離譜了吧?!想著想著就又恨起羅伊斯來,你明明知道我那個時候已經快瘋狂了的,為什麼還要把那時的話當真呢!就那麼真格地興師動眾起來,難道要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不和我對你下了什麼規避令嗎?!
忽然他有些隱隱不安起來,羅伊斯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他?
這種念頭以前也曾經有過,可是當時他只會嘲笑自己的多疑,畢竟是被父親灌輸了太多的懷疑論了,所以連自己的愛人,自己孩子的爸爸也懷疑起來,真的很無聊,可是這一次,從未有過的強烈感覺……是羅伊斯最近的態度變化了嗎?
他的頭越發疼起來,用手指捏了捏額頭,站起身來,不理會管家驚訝的目光向外走去,在心裡狠狠地說,羅伊斯!你夠狠!以為我還會像從前一樣被你嚇得不知所措嗎?你錯了!這次在兒子出院之前,你都別想得逞!
夜深人靜,倦級入睡的傑恩被兒子輕輕的叫聲驚醒:「爹地!爹地……"他揉了揉眼睛,從病床旁邊的長椅上支起身來湊到兒子身邊,溫柔地問:「怎麼了,弗蘭克?」
大概是白天睡多了,小王子一雙藍眼睛此刻睜得大大的,向上看著他:「你睡覺去嘛,不用在這裡陪著我了,爹地你也真是的,我不是小孩子呀,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的,你不用象母雞保護小雞一樣地護著我呢!」
傑恩笑笑,忍住一個哈欠,睡意朦朧地說:「我在睡呀,不是被你叫醒的嗎?」
「不是啊,你可以去房間裡睡嘛,何必要守著我呢?在椅子上睡多了身體會不好的。」弗蘭克眨著大眼睛說,「還會著涼……爹地你最近好瘦喲,都是照顧我累的嗎?」
「有嗎?沒有啊。」傑恩親親兒子的額頭,「別想那麼多了,快睡覺吧,等你好了,我們就回家,你也不用在這裡打針吃藥,爹地也不會天天陪著你了。快睡吧。」
「我想喝水。」小王子聰明地轉開了話題,傑恩笑了笑,抬手拉過飲水器,試了試溫度,拿起吸管套上,送到兒子嘴邊,弗蘭克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口,把吸管推開,抱怨說:「苦。」
「苦?」傑恩自己也湊上去喝了一口,笑著說,「不苦呀寶寶,應該是醫院的水都有一股味道,習慣了就好了,不苦的。」
「就是苦嘛。」弗蘭克不依地撒著嬌,「我想喝甜的水。」
傑恩笑了起來:「你就會纏爹地……那邊有放在保溫瓶裡的牛奶,喝嗎?」
「嗯——」弗蘭克得寸進尺地哼著,「要喝鮮搾的西瓜汁……橙子汁也可以,不過要加蜂蜜。」
有些奇怪兒子今晚為什麼會這麼挑嘴,傑恩耐心地說:「寶寶,現在已經很晚了,不要那麼費事了好不好?喝點牛奶吧,然後乖乖睡覺。」
「可是我真的很想喝鮮搾果汁嘛。嘴裡苦苦的,」小王子不依地說,皺起俊秀的眉頭,摸著自己的胸口,「胃裡也不好受……就想喝甜的,涼的東西……不可以嗎?」
真的拿兒子沒有辦法,看他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樣子,傑恩心就軟了,恨不能把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捧到兒子面前來,何況只是一杯果汁,再說,自己辛苦點沒什麼,就是怕驚動了已經睡下的管家和護士們,不過只要自己手腳輕點,應該也沒關係吧?
「好,弗蘭克,你在這裡等一會兒,爹地給你去拿,西瓜的就可以了嗎?」
「嗯!」小王子眼睛亮閃閃地回答。
無奈地搖頭,給兒子拉好被子,傑恩轉身向外面走去,已經快半夜了,頂層只有弗蘭克一個病人,現在情況也比較穩定,所以到處都很安靜,長長的走廊上,窗外的月光撒下來,照著他孤單的身影,慢慢地向護理區的方向走去。
自從管家來了之後,就以驚人的速度把護理區開闢出了一個廚房,專門為了弗蘭克和傑恩的飲食服務,傑恩心裡有事,什麼也吃不下去,弗蘭克因為受傷躺在床上,胃口也不是很好,根本沒有多少用到廚房的地方,也只是弄些甜點,拌個色拉一類的小事,今天難得弗蘭克想喝果汁,不知道裡面有沒有工具?
傑恩想著,輕手輕腳地推開門,摸到發光的開關標誌按下去,柔和的白色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和所有別的地方一樣整理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所有廚房應用的東西都排列整齊,像是大閱兵一樣放在矮櫃上。
打開冰箱的門,傑恩低下頭檢視著裡面的水果,不錯,果然有一個西瓜,剛要伸手去拿,身後忽然傳來開門聲,是廚房裡面的地方傳來的,進來的時候沒注意到還有套間哪。
「啊,我來拿點東西,沒事的。」不管來的是誰,傑恩都不想多麻煩別人,他有些費力地拿起西瓜放在案板上,頭也不回地說。
背後的人沒有說話,傑恩也不想多答理他,拉開抽屜找到一把刀,按住西瓜正準備動手,身後忽然有人靠了過來,熟悉的味道傳入鼻腔,他驚訝地要轉身,卻被一隻手覆蓋在自己的手上,輕鬆地奪下了刀:「我來吧。」
「羅伊斯!」傑恩反射性地叫了起來,「你怎麼在這裡?」
身後的男人沉默著,還是堅持拿過了刀,傑恩忽然有些氣憤起來,冷冷地說:「幹嘛?怕我拿刀再砍你?」
他一邊說一邊回身,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羅伊斯明顯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胡亂披著睡衣,臉色略顯憔悴,鬍子也沒有刮,棕色眼眸看著他,裡面的情緒讓傑恩忽然心軟了起來,低聲又問了一遍:「你怎麼在這裡?」
羅伊斯沉默了一會兒,就著半擁住他的姿勢把西瓜一刀破開,露出裡面黃色的瓤,清甜的香味淡淡地飄出來,他停下手,低低地說:「我怕……再錯過些什麼。」
平淡的一句話,傑恩卻差點忍不住哭了,他咬了咬牙,搶著說:「你還知道……你會錯過嗎?!」
羅伊斯又不說話了,兩人之間尷尬的空氣被進來的管家打破,很詫異地看著兩位主人曖昧奇怪的位置和氣氛,咳嗽了一聲問:「閣下,是需要什麼嗎?」
「啊……弗蘭克說,想喝西瓜汁。」傑恩的目光還停留在羅伊斯臉上,訥訥地說。
「明白,我來就可以了。」管家走了過來,兩人不約而同地讓開,一起向旁邊走了一步,依舊保持著剛才的樣子,卻仍然沒有說話。
很熟練地挖出果瓤,放進搾汁機,然後倒出黃色的果汁,插上一根吸管,管家絲毫沒有交給傑恩的意思,泰然自若地端起杯子走開了,順手關上了門,把他們兩個人留在房間裡。
空氣中依然留著淡淡的西瓜甜香,傑恩深深地吸了口氣,去推羅伊斯的身體:「不是說有規避令就不能在我面前出現嗎?那你還站著幹什麼?這麼遵守法律應該現在就到法院去自首啊!還站在這裡幹什麼?!」
最後一句話他的聲音高了起來,幾乎是帶著哭音,羅伊斯一把抱住他,幾乎是凶狠地把他壓倒在櫃子上,低沉地,痛苦地說:「傑恩,對不起……傑恩,對不起……對不起……」
後背被櫃子擱得很痛,傑恩卻絲毫感受不到,弗蘭克受傷時那種撕心裂肺壓得無法呼吸的痛苦又湧了上來,他全身發著抖,語不成聲地說:「你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有什麼用?寶寶受傷的時候我好怕……怕得就像世界末日了……羅伊斯……我一開始的時候更怕……怕我和兒子會被人當做威脅你的籌碼,怕我們會連累你……會讓你為難……會傷害你……羅伊斯……你明白嗎?我好怕……我好怕……」
抑制不住的恐懼著,傑恩本能地向自己最親近的人訴說著心裡的委屈和害怕,「那個時候你在哪裡?我知道你有重要的事……可是我真的很害怕……要不是弗蘭克也在,我真會支撐不下去……可是兒子還是受傷了……天啊,寶寶流了好多血……你都不知道……你都不在……我……只有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他搖著頭,哭得無法再說下去,雙手抓住羅伊斯的肩膀,手指深深陷進肉裡,彷彿這是他唯一的倚靠,隨時會消失。
「我知道……傑恩,我都知道……別說了,別怕……都過去了……傑恩,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羅伊斯不停地說著,安慰地撫摸著傑恩的身體,在這個時候說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讓自己的聲音把他盡快安撫下來就好,積壓了太多太久的情緒一旦爆發,他可沒有把握傑恩會不會終於崩潰掉。
溫柔的月光灑在兩人身上,傑恩終於漸漸止住了淚水,在羅伊斯的睡衣上擦了擦臉,鼻音濃重地說:「你每天都睡在這裡?」
「嗯。」羅伊斯歉意地說,「你那天下了非正式的規避令,我不得不遵守……兒子也跟我鬧啊,這個小傢伙,沒事一天打幾次電話給我,就是叫爸爸爸爸我好想你呀,然後嗚嗚地哭……我只有趁晚上你們都睡了在窗外看看……傑恩……唉,傑恩……」
他歎息著把傑恩的身體完全擁入懷中,在耳邊輕聲說:「我也很想你……傑恩……」
一句話又差點讓傑恩的眼淚決堤,他累了,實在太累了,現在只想找個安穩的地方靠一靠,好好休息一下,從來都是羅伊斯把他保護得好好的,他也知道自己脆弱得有時連兒子都不如,他痛恨這樣的自己,卻又沒有辦法改變什麼。
算了,就這樣吧,他把臉埋在羅伊斯肩上,身體軟弱地依偎著愛人,相信羅伊斯……相信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孩子的爸爸……
身體的接觸部分開始有了熟悉的灼熱感覺,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傑恩發現自己居然暗暗渴求著羅伊斯的擁抱,他羞紅了臉,想推開羅伊斯,卻被抱得更緊,低沉的聲音誘惑地叫著他的名字:「傑恩……來……」
說話的同時,對方的手掌已經開始在自己身體上移動,輕輕的觸摸竟然帶來了熱烈的反應,傑恩覺得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困難地扭動著身體試圖掙脫,拒絕的話卻成了誘人的呻吟:「羅伊斯……別!管家會——會回來……」
「他不會。」羅伊斯露出一絲壞壞的笑,「他是個好管家,對不對?」說著湊上去含住了傑恩的耳垂,熟練地用牙齒輕輕地咬嚙著,引發傑恩一陣又一陣的顫抖。
「可是……不要……」他勉強地扭頭躲避著,心裡居然有些慌亂,有多久沒有和羅伊斯做過了?似乎已經是很久的事情……為什麼現在的自己會害羞呢?明明連兒子都生了,已經一起過了那麼多年,可是羅伊斯的身體,好像是巨大的磁石一般吸引著他,他情不自禁地要投入,卻又怕著什麼。
「不想嗎?」羅伊斯埋頭摸索著他的身體,聲音沙啞起來,眼睛裡閃著傑恩決不會錯認的情慾衝動的光,讓他連最後一點拒絕的力氣都沒有了,直到被羅伊斯壓倒在櫃子上,後背碰到什麼東西打翻掉才驚覺,狠力地推開他的頭,喘息著說:「不要在這裡啦!」
羅伊斯抬起頭來,對他魅惑地笑了笑:「是,閣下。」
在傑恩的拳頭招呼到他臉上之前,他已經打橫抱起傑恩,一邊交換著親吻,一邊往裡面的房間走去。
**********
傑恩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睛,感覺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舒服的,酸痛難忍,他輕輕呻吟一聲,立刻有人湊到面前,在臉頰上印下一吻,一個神清氣爽的聲音說:「早安,寶貝。」
「羅伊斯你這個混蛋。」他有氣無力地罵了一句,要是現在身上還有一點力氣,也會一拳揍過去,「你到底做了幾次?」
「嘿嘿。」帝國親王,堂堂的元帥閣下笑得一臉得意,摟住他又在臉上吻了吻,「我是忍太久了,一時激動就……你不是也很……」
話還沒有說完,傑恩在他湊過來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成功地讓他住了嘴,誇張地叫了起來,「哎呀!痛!」
「你也知道痛啊。」傑恩終於把視線聚集起來,懶散地側過頭來打量著他,羅伊斯剛從浴室裡出來,藍色的頭髮有幾縷垂在額頭上,不再那麼嚴肅,晨光中一雙棕色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他,襯衫最上面的幾個扣子沒有扣上,袒露著大半結實寬厚的胸膛,帶著男性氣息的熱氣迎面撲來,讓他想起昨夜的纏綿相愛,有些不習慣地轉開視線,動了動身子,感覺就像是被特利爾熊踩過一樣,根本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你睡吧。」羅伊斯吻著他,「我去陪我們的小毛爪子吃早飯,然後去軍部,中午會盡量趕回來陪你們好不好?管家會照顧兒子的,別擔心。你好好睡吧,知道你累壞了。」
傑恩無力地點了點頭,模糊地說:「記得跟兒子說好好聽話。」說著說著就又朦朧睡去,這段時間他的神經繃得太緊了,一旦放鬆下來,又經歷了一夜近乎瘋狂的性愛,現在體力耗盡,是該好好睡上一覺恢復了。
望著他安然睡去的俊美容顏,羅伊斯無限愛憐地吻了吻他的紅唇,悄悄把被子給傑恩拉好,回身拿了外套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親王殿下的家庭風波順利化解並沒有給帝國嚴峻的形勢帶來些變化,羅伊斯照樣鐵腕管制著帝都,其他省份也礙於他的身份不敢輕舉妄動,帝國所有的軍隊全都處於二級戒備中,隨時可以把任何一個星球打回原始社會去,而沒有元帥的命令,現在任何官員連一個士兵都無法調動。
而關於王太子叛亂的後期處理,也在同時加快進行著,一部分人認為,這件事應該盡快結束,每個貴族高官都不是乾淨的,如果對手有意的話,現在往頭上加罪名是最方便的事了,還有,軍事管制下的氣氛實在太壓抑了,每個人都有些惶惶不可終日的感覺,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會被請到貴族法庭去「交代」了,畢竟這次親王殿下,帝國元帥的火氣像是不小。
最後,甚至連臥病在床的皇帝陛下都委婉地提醒羅伊斯,他是不是實行軍事管制太長的時間了,而羅伊斯帶著一貫的冷笑答應下來,卻讓皇帝更加擔心起來。
「薩爾。」在父子獨處的時候,他語氣嚴肅地對第七王子說,「我很擔心羅伊斯……我在想這次是不是又錯了什麼。」
「父皇,你不要太操心了。」第七王子安慰他說,「六哥是因為弗蘭克受了重傷所以心情不是很好,而且海登博格閣下也跟他不和,最近這個謠言傳得很厲害呢。」
皇帝的眼神銳利地看向他:「如果沒有海登博格配偶的這個身份,怕是已經沒有人能阻止羅伊斯了吧?」
這個想法讓第七王子吃了一驚,遲疑地點了點頭,又忍不住說:「可是,我覺得六哥是很愛海登博格閣下的,他不會……」
皇帝緩緩地說:「在皇位面前,沒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我一直錯看了他……這是我最大的遺憾。如果再有一次,我不會讓他活過30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還會做什麼,但是帝國親王顯然不能滿足他,也許他要做皇帝?其實很簡單的,如果海登博格不肯離婚的話,他可以製造一起傷亡,多簡單,對不對?下一代的海登博格已經有了,而且還是個很聰明的小傢伙,傑恩的存在,可以說可有可無……羅伊斯還年輕,還是可以生下健康的王室繼承人的,還可以有一位皇后,他會嗎?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嗎?」
「父皇。」第七王子探了探他的額頭,「您又發燒了,我去叫醫生來吧,別想得太多,六哥一向是很顧念家庭的,他不會對傑恩不利,再說,弗蘭克可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六哥如果做了這樣的事,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對啊……我忘記了那孩子。」皇帝陛下的神態有所緩和,「他會知道的……羅伊斯如果真做了,他一定會知道……不,我們要放出風聲去才好,就算不是羅伊斯做的,只要海登博格受到了什麼傷害,那麼大家都會以為是他幹的,哼哼,包括他的親兒子在內……要不要趁機下手呢?」
「父皇。」第七王子有些為難地看著皇帝因為激動而發藍的臉,無奈地說,「您要下什麼手呢?!這根本不可能啊,六哥已經吃過一次虧了,現在兩位海登博格閣下都在嚴密的保護中。」
皇帝看了兒子一眼:到底還是嫩啊,我的孩子,這個樣子我如何放心把帝國交給你?本來以為是你堅強後盾的人現在忽然變成了一個危險人物,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會和你那幾個哥哥一個命運?
羅伊斯……羅伊斯……最後的時刻,我才發現,你才是最危險的那一個,不,應該這樣說,你能活到現在,就是最危險的了。
**********
隔著窗戶看過去,弗蘭克半坐半臥,正在跟一些前來探視的學校同學相談甚歡,臉色還是很蒼白,藍色的大眼睛卻神采飛揚,金髮在陽光下燦爛耀眼,愉快又不失傲慢的樣子,像是小王子在接見他的臣民,氣派十足。
傑恩不覺想到,也許羅伊斯是對的,自己一開始就錯了,如果把弗蘭克像自己這樣嚴密地保護起來,到了十八歲,他還是要進入社交場合的,那時如一張白紙般單純的孩子一定會更加害怕和不知所措,也會更加痛苦,不如就讓他從小接觸外面的世界,適應下來之後,等到他真的開始尋找一生的伴侶,會容易得多。
他想得入神,管家推著餐車走到身後才發現,輕聲問:「到喝茶時間了嗎?」
「是,殿下說要請同學們喝茶,我臨時準備了一個水果鮮奶蛋糕。」管家笑瞇瞇地看著裡面的一群少年軍官,「都是很優秀的貴族,很有禮貌……嗯,不過還是小孩子,吃點甜的會比較好吧?我也給您準備了茶點,就在起居室裡嗎?還是到陽台上?」
傑恩有一瞬間想進去和兒子一起喝茶,但是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不是普通的家長,而是海登博格,無論什麼時候,他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兒子的同學,都是孩子沒錯,可是也不能完全放心……唉,他搖搖頭,自己已經草木皆兵了嗎?等兒子到了十八歲出現在社交場上,一定不像自己這麼沒用,不敢見人的,說不定還會在無辜的笑容裡就輕描淡寫地把人戲弄一頓呢。
「我……在房間裡好了。」他對管家笑了笑,轉身走開。
天氣晴朗,他的心情也非常不錯,弗蘭克現在只有手臂的骨裂還沒有恢復,肋下的傷口已經好了,留了一道淡淡的粉紅色疤痕,被氣浪震傷的內臟也不再有什麼不良反應,羅伊斯還特地從遙遠的某個星球上弄來了據說是對銀河系人身體有很高營養的某些動物肉類來,讓廚子做給兒子吃。
羅伊斯……羅伊斯……他們之間冰凍的感情終於又復甦了,好像回到了剛剛認識的時候,羅伊斯蘭疼他,愛他,把他捧在手心上,白天經常會打電話回來對他甜言蜜語,每個夜晚都是愛的狂歡……連弗蘭克都小小抱怨說:「爸爸和爹地眼裡都只有彼此啦,根本就好像我沒生出來一樣。」
傑恩明白,羅伊斯是愛自己的,無論出了什麼事,他都是愛自己的,可是他畢竟不是一個能和他離開社會,帶著兒子去隱居的人,他有自己的抱負,傑恩知道,私生子的陰影一直壓在羅伊斯身上,雖然他從來沒說過。
羅伊斯,自己的愛人呀,要成為飛翔在天空的銀色戰機,讓所有人都仰望的驕傲的人,這是他的夢想吧?一個被自己的父親通過不名譽的方式製造出來的,又要背負著這樣的命運在整個帝國的注視下生活的男人,也只有這樣才能彌補內心的傷了,那麼自己,為什麼要強迫他離開,順從自己的意願呢?自己還是不成熟,太自私了,只考慮到自己的感受,都沒有去想想羅伊斯的處境和理想。
為什麼一定要他犧牲些什麼呢?和自己一起到別的星球上居住,羅伊斯會快樂嗎?他永遠只能是海登博格的配偶,海登博格的父親,人們甚至談起他的時候還會拿他的身世譏笑,這樣的生活,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嗎?自己不能不為他想想啊。
帝國元帥,帝國親王,高高在上的羅伊斯……私下裡卻又是最愛自己的人……
他有些滿足地笑了起來,不矛盾,是吧?
身體忽然有些輕飄飄的,腳下也好像踩上了棉花,傑恩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周圍的光線已經慢慢消失,他看見地板飛速地旋轉著向自己接近過來。
**********
溫熱的手掌放在自己額頭上,輕輕地揉捏著,傑恩舒服地嗯了一聲,緩緩睜開眼睛,羅伊斯的臉立刻在眼前放大,幾乎貼到自己的鼻子上,雖然在笑,眼裡卻是掩飾不住的擔心:「睡美人醒了?我還沒來得及偷個吻呢。」
傑恩搖晃了一下頭,把自己的記憶整理了一下,明白是突然暈過去了,真丟臉。
「你怎麼回來了?到中午了嗎?」他看看窗外的太陽,天空不知什麼時候佈滿了陰雲,他昏迷了多少時候了?
「管家給我打了電話,我就趕回來了。」羅伊斯依然關切地盯著他,「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要叫醫生過來嗎?」
「不過是突然有些頭暈,沒撐住,你擔心什麼。」傑恩寬他的心,順勢抱怨了一頓:「一定是昨天你要得太多了……羅伊斯你個色狼。」
配合地笑了笑,羅伊斯眼裡的擔心還是沒有消除,他向後退了退,握住了傑恩的一隻手,用自己的大拇指緩緩地在掌心裡磨蹭著,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醫生說,你在實驗室裡呆的時間過長……沒有體力鍛煉,又受到長期的輻射……身體很虛弱……最近的事情,對你的身體也不好……傑恩,唉,傑恩……」
他不說話了,傑恩不安地動動身體想坐起來,卻被羅伊斯堅決地制止住:「你現在不要多動,要好好休養,我可不想你出什麼意外。」
溫柔地吻了吻傑恩,他的聲音低下來:「傑恩……我欠你太多……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被我拐到手,又早早地生了孩子……今年咱們的兒子都十歲了,你才不過27歲啊,以前的海登博格,在這個時候才剛剛當上爸爸呢……我沒時間陪你,所以你就泡在實驗室裡……現在連兒子都上學了,你更是……」
「你以為我是帝國那些無事可做的貴夫人啊!」傑恩沒好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什麼叫你沒時間陪我,我就泡在實驗室裡,告訴你,那是我的工作,我的事業,就像你是帝國元帥一樣,做個太空物理研究者是我的職業,你沒時間陪我,我還沒時間陪你呢……羅伊斯,你是不是有些過敏了?」
羅伊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轉了話題:「兒子剛才吵著找你呢,管家沒敢告訴他你暈倒了……傑恩,我們兒子很受歡迎呢,有很多同學都想來看他。」
冷哼一聲,傑恩不滿地說:「去動物園看猴子的人更多。」
「你怎麼把我們的寶寶比作猴子啊,呵呵。」羅伊斯笑了起來,「寶寶說,他因為受傷所以學校的功課沒有跟上……現在才——」他看了看手錶,「半個小時,第一批筆記已經送到了……能幹吧?不知道他長大了之後,那些男孩子會不會為他決鬥呢。」
傑恩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卻也知道,海登博格家族永遠擺脫不了受注視的命運,就像個詛咒一樣,他們渴望做一個不引人注目的普通人簡直是個夢,再說什麼都是沒用的。
愛人的手溫柔地在自己臉上撫過,他歪了歪頭,舒適地合上眼睛打了個哈欠:「羅伊斯。」
「嗯?」
「等我睡著了你才可以走噢。」
羅伊斯愣了一下,湊上來在耳邊說:「我已經告假半天,今天剩下的時間都是你的了,寶貝。」
「誰稀罕。」傑恩閉著眼睛滿足地說,「還是去當你的元帥去吧,親王,怎麼已經把帝國裡的叛軍都清除乾淨了嗎?後面的支持者也一樣?你確信可以對兒子有所交代了嗎?」
羅伊斯略微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那個嘛……已經有別的人搶著幹了,我也樂得輕鬆啊。」
**********
靜謐的書房裡,只有皇帝陛下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在迴盪,過了很久,一個黑衣人才鬼魂一般地出現了,依舊和黑暗融為一體的神秘,躬身低聲說:「皇帝陛下。」
「好了,我的時間不多,醫生們,嘖,都是些嘮叨的傢伙。」皇帝不耐煩地說,「說吧,最近羅伊斯在幹什麼?」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謹慎地說:「陛下,您難道還不知道嗎?帝都這兩天都已經傳遍了小道消息,海登博格閣下病重,親王很擔心。」
「病重?病重嗎?」皇帝握緊了拳頭,「羅伊斯,還真是會抓緊時機呀!具體呢?生了什麼病?有多重?」
「醫院的消息很嚴密,只是說在休養,可是流傳的版本已經有很多了……我的情報是閣下得了因為長期輻射引發免疫力低下,加上又輸血給小王子殿下,操勞過度,引起的一系列症狀,銀河系人的身體,果然是脆弱啊。」
皇帝森冷地看了他一眼:「在這個時候生病,對羅伊斯真是太有利了,我想,他現在一定在忙著拉攏一些人吧?在老四倒台的時候,他就揀過一次便宜了,不,我想錯了,他不該是那麼沉不住氣的人,現在,一定在醫院裡扮演好爸爸好情人的角色呢,對不對?」
「是的,皇帝陛下,現在親王殿下除了日常工作之外,推掉了一切邀請,陪伴在兩位海登博格閣下身邊。」黑衣人恭敬地回答。
「哼哼,傑恩不過才27歲吧,在這個年紀死去,算得上是早夭的海登博格了……弗蘭克長大之後不會懷疑嗎?為什麼自己的爸爸就這麼死了,當然,以羅伊斯的深謀遠慮,現在的病歷什麼的都會弄得完美無缺,可是那孩子也十歲了,不會這麼容易相信的吧?」皇帝低聲地說。
黑衣人驚訝地問:「難道這會是親王殿下所為嗎?」
「我看錯他了呀。」皇帝深深地吸著氣,「我看錯了這個兒子……如果他不是身份曖昧,其實倒是個很好的繼承人,可是現在卻成了最大的敵人,我不能放心地把他留給薩爾了,的確……他會自己坐上這個位置,他會的,我怎麼就忘記了他也是我的兒子,也有野心呢?所有人都看低了他,所有人都錯了!」
由於暴怒皇帝陛下的呼吸越發急促起來,他咳嗽著按動叫人的按鈕,在黑衣人消失之前低聲說:「聽著,我要你去辦點事情,也許這就是我最後一次的吩咐了……」
**********
傑恩不太明白,他明明身體一直不是很強壯的,據醫生說,是和他發育期間沒有得到足夠的營養和過早生孩子有關,可是為什麼這次的問題好像很大呢?他被迫在床上休養,只有允許的幾個小時可以起來活動,曬曬太陽,喝喝茶什麼的,頭暈的情況也沒有明顯好轉,精神卻越來越差,一天到晚就想著睡覺,難道真的是已經到了身體的極限?
「爹地!」弗蘭克湊到面前,甜甜地叫他,「你好點了沒有?」
兒子可以下床了,畢竟是小孩子,恢復能力強,一旦能動就開始不安分地跑來跑去,要不是醫生攔住,他就要回學校上課了,這段時間,年紀差不多的貴族少年們幾乎是天天來醫院報到,為了爭奪那幾個有限的探視名額打得不可開交,很少有不帶傷就來的。
「我沒事,都是醫生們太緊張了。」傑恩微笑著看著兒子,「今天沒有人來看你嗎?」
「噢。」弗蘭克拿起一盒冰淇淋看,漫不經心地說,「我嫌他們太煩了,昨天就說今天不想見人……爹地呀,我可不可以吃這個?」
「你想吃就吃吧,骨頭還疼嗎?」傑恩摸了摸他的手臂,小王子搖頭說:「不疼了,醫生叔叔們都說快好了快好了,可就是不讓我回學校上課呀,不知道這學期的功課會不會被當掉,不過還好啦,老師說會給我補課的,也有很多人都把筆記借我,還有上學期的學長們……嗯,爹地,爸爸今天會不會回來?」
傑恩皺了皺眉頭:「爸爸今天要進宮去見爺爺了,爺爺也病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他曾經憂心忡忡地問過羅伊斯,可是羅伊斯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著說:「你不用管了,無論是誰當皇帝,都不會損害到海登博格的利益。」他難道就不知道自己在為他擔心嗎?位高權重,下一個皇帝會不會對他不利?傑恩很想提醒他注意,可是又想,如果連自己都知道的事他卻想不到,那也不像是羅伊斯了,他一定會解決的,一定會。
「爺爺病了嗎?」弗蘭克考慮了一下,「那我們是不是該去看看呢?禮貌上應該去吧?雖然我不是很喜歡皇宮。」
「你爸爸說,現在不能去。」傑恩知道皇帝的死通常就代表著權力的交接和必不可少的混亂,在這個時候是不能講普通人家的親情的,只能這麼對兒子說,「現在不方便。」
「噢,這樣,」金髮的小王子點點頭,「那麼,是小叔要當下一任皇帝了嗎?」
傑恩聳肩:「自然啊,現在皇帝陛下就剩下這麼一個繼承人了,而且還對他很滿意的樣子。」怎麼說,薩爾也是個溫和的青年,對自己和兒子都不錯,和羅伊斯很友愛,也沒有那麼多陰謀詭計,他當了皇帝,也許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吧。
「爸爸不是嗎?」弗蘭克好奇地問,「爸爸也是皇帝爺爺的兒子呀,不然我怎麼是王子呢?」
傑恩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含糊地說:「羅伊斯不一樣啦……他是沒有繼承權的。」
「為什麼呢?」小王子追根究底地問,「我也聽說了,因為我是海登博格所以我只能繼承這個姓氏和稱號,這個我知道呀,我是不能繼承爸爸的什麼東西的,可是為什麼爸爸就不能繼承爺爺的皇位呢?他又不是海登博格,也沒有任何改變呀,這樣規定,是不是對爸爸太不公平了呢?」
傑恩應付不來,只好說:「這個問題很複雜的,關於法律,還有很多東西,爹地也解釋不清,但是寶寶,你不可以在別人面前提起這個問題噢,否則爸爸會為難的,別人聽到了,就是麻煩。」
「噢。」弗蘭克乖乖地點頭,拿起冰淇淋繼續吃著,其實他才不想關心這些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