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雙方詳細商談,任祖禕與幸福出版社合作定案,正式簽下為期三年的合作合約。
秦虹穎為公司挖到風靡全球華人圈的當紅大作家,贏得老闆賞識、同事讚佩,總算揚眉吐氣一回,連走路都有風。
「還是我們家虹穎最有辦法了,能在緊要關頭讓最難搞的任祖禕改變心意,轉而跟我們合作。來來來,大家為她鼓鼓掌!」賈幸福一聲令下,辦公室立即響起如雷掌聲。
「這陣子每天跑去伺候大作家,真是辛苦了,這是我特地買來慰勞你的。」蕭雙雙送上一杯星巴克義式咖啡。
「為了出版社的利益著想,這點辛苦不算什麼啦!只不過這陣子家事做太多,累得我每天腰酸背痛……」秦虹穎摸摸肩膀,裝模作樣的哀歎。
「快上!」主編對胡嬌霞使個眼色。
胡嬌霞趕緊上前為秦虹穎按摩雙肩,笑問:「虹穎妹妹,這樣的力道可以嗎?」
「還行!」秦虹穎滿臉陝兮兮的笑意,一邊飲用咖啡,一邊享受按摩服務。
「任祖禕的新作已經快完成了吧?」賈幸福問。
「嗯嗯,昨天問過他,大約剩下兩、三萬字,再兩星期就能完成了。」
「那就好!我已經把任祖禕下個月推出新書的消息發佈給藝文記者了,記者打算採訪他……」
「慢著!任祖禕有怪癖,不喜歡接受公開採訪。」秦虹穎驚忙提醒。
「只是書面訪問,不露臉總行了吧!」賈幸福遞給她一張訪問表。「訪問表最遲明天要完成,要給記者發新聞稿。」
「前幾天任祖禕到社裡來商談合作計劃,我發現他長得挺帥的,又具有紳士風範,若願意參加公開宣傳活動,肯定能吸引更多女性讀者的喜愛。」主編惋惜一歎,「可惜他為人太低調了。」
「現在的狗仔很厲害,可能他怕一曝光,他的同志身份也會被揭露出來吧!」胡嬌霞嗤嗤笑了。
「咳咳!」秦虹穎被咖啡嗆到,一陣心虛。天啊!她真是造孽深重,之前隨便一句謊言,害得任祖禕的性向被大家誤解。
「虹穎小寶貝,任祖禕新書的進度你得好好監督著,千萬別開天窗,知道嗎?」賈幸福笑著叮嚀。
「知道了。」待大伙散開,各司其職地忙碌去,秦虹穎立即撥電話給任祖禕。
「大作家,稿子寫到哪了?」用很溫柔甜美的聲音追問進度。
他沉吟了下。「大約還有五、六萬字。」
「什麼?你昨天不是才跟我說只剩兩、三萬字?怎麼還有五、六萬字?」秦虹穎面目猙獰,驚吼的聲音引人側目。
「感覺不對,只好砍了重寫。」他對稿子品質向來極為要求,稍有不滿意堅持修改到自己滿意才能安心。
「那快寫快寫,檔期幫你安排在下個月初了。」
「可是,現在有點忙……」
她聽見電話裡傳來嘻笑嘈雜的背景聲,氣得折斷鉛筆,「稿子沒寫完,居然還有心情玩?吼,你想氣死我啊?你、你、你快給我說,你現在在哪?」
「聖元育幼院。」任祖禕報上地址。
「你給我等著!」秦虹穎用力掛斷電話,一抬頭赫見賈幸福那張陰沉的肥臉,「老、老闆……」
「秦虹穎,你知道新書開天窗的後果吧?」賈幸福扳折手指關節,發出喀喀的駭人聲響。
「是!我馬上催稿去。」她驚跳起來,火速沖離出版社。
陽光和煦的午後,一群天真活潑的孩童們在聖元育幼院的院子裡追逐嬉戲,歡笑聲不絕於耳。
任祖禕坐在教室前的台階上,手持鐵錘,修繕著幾張損壞的木桌椅。
秦虹穎撐著蕾絲陽傘,氣急敗壞的越過院子,走剄他面前,「任大作家,請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任祖禕抬頭,扯出一抹迷人的微笑。「修理椅子。」
「我不是瞎子,我有看到你正在修理椅子。」她用力捏緊傘柄,咬牙切齒的。「我的意思是,你不待在家裡寫稿,沒事跑來這裡修椅子幹嘛?」
「每個月我都會定期到這裡為孩子們送生活物資,和幫他們修理一些損壞的物品。」
「呼……呼……」她深呼吸,控制情緒,軟聲哄著:「OK,我知道你很善良很有愛心,但這些事可以晚一點做,先回去趕稿好不好?新書檔期就排在下個月初,只剩下一個月而已,你還有將近六萬字沒寫,再不快點寫就來不及了。」
「這些桌椅如果不趕緊修好,他們上課的時候容易發生危險。」他試坐修好的椅子,確定不再危險地搖晃,才將它搬至一旁。
「這些事育幼院的老師會處理吧?」
「她們和其他小朋友正在寢室裡忙著打掃。」
「小凱呢?讓他來做好了。」她四處張望。
「他的手傷還沒復原,今天回醫院複診。」他走到一張木桌前將凸起的鐵釘槌扁下去。
「停停停!」她嚇得丟開陽傘,搶過鐵鐘。「那我來做好了,你一旁休息去。如果你不小心傷到手,趕不了稿,我真的要死定了。」
高舉鐵錘一敲,慘叫猝然響起。
「我看看。」他緊張地抓過她的左食指察看,她的指甲片上逐漸浮現一小塊瘀血,沒有明顯外傷。
「沒事沒事,還好力道不重。」她甩甩手,待疼痛感消失,又抓著鐵錘往木桌一敲。「啊咧?」尷尬了,桌面被敲出一大條裂痕。
「拜託你還是別給我添亂了。」他拉她到陰涼的樹蔭下坐著,「你乖乖坐在這裡等,我保證會謹慎小心,絕不弄傷自己,好嗎?」
「好吧!」唉,誰教她笨手笨腳,幫不了他呢!
他拿回鐵錘,踅回原地繼續修繕桌椅。
一名年輕漂亮的女老師拿著一瓶冰涼的運動飲料過來給任祖禕,兩人有說有笑的聊著天。
秦虹穎瞇眼瞪著任祖禕對其他女人展露的溫柔笑臉,心口莫名堵得慌。
女老師離開後,秦虹穎走上前,狀似不經意的探問:「你和剛才那個女老師很熟?」語氣不自覺泛著酸意。
「是我一位朋友的妻子。」他將修好的桌椅搬入教室。
原來她結婚了!秦虹穎莫名一陣輕鬆,輕洩笑意,動手幫他一起搬桌椅。
「太好了!雜事都忙完了,現在終於能回去寫稿了。」她拉著他往門口走去。
「任叔叔,陪我們玩老鷹捉小雞……」
「美女阿姨,你也一起來玩好不好?」
數名約莫六至十歲的小女孩和小男孩突然跑過來團團圍住他們。
「對不起喔,叔叔今天很忙,沒空陪你們……」有名小女孩突然傷心哭了,秦虹穎嚇得手忙腳亂,連忙摸摸她的頭安撫,「哎呀,乖乖乖,不哭喔。」
「別讓他們失望,就陪他們玩一會兒。」任祖禕一把抱起小女孩。
「任叔叔最好了。」小女孩破涕為笑,輕啄他的臉頰。
望著一張張充滿期待的天真小臉,秦虹穎難以再拒絕。「那……好吧,只能玩二十分鐘。」
「耶——」小朋友們雀躍歡呼,拉著任祖禕與秦虹穎移至更寬廣的空地。
兩名大人猜拳,秦虹穎輸了要扮演老鷹,任祖禕贏了則扮演母雞,小朋友們自動在他身後排成一列。
「我要抓囉……」秦虹穎撲上去攻擊。
任祖禕張開雙臂,動作敏捷地隨著她的方向移動,將小雞們保護得嚴嚴實實。
秦虹穎踩著高跟鞋,追了老半天,追得滿身大汗、雙腳疼痛,卻連一隻小雞都沒捉到。
「美女阿姨好笨喔,哈哈哈……」率直的小朋友毫不留情的大聲嘲笑。
秦虹穎欲哭無淚,明明是來催稿的。怎麼變成來受折磨的?
慶幸剛才那位女老師再度出現,召喚小朋友們回屋裡,解救了苦命的她。
「我們快走吧!」唯恐小朋友又出來抓著他們玩遊戲,秦虹穎連忙拖著任祖禕離開育幼院。
任祖禕從停在大門前的黑色轎車裡拎出一台筆記型電腦,然後往附近的公園走去。
「任大作家,你又要去哪裡?」她快瘋了,急忙追上去。
「今天天氣好,我想在外頭寫稿。」他往一棵大椿樹旁的石桌前坐下,將筆電擱在桌上。
「好好好,只要你肯乖乖寫稿,在哪裡寫都無所謂。」她跟著落坐他身旁,再從包包裡抽出訪問表和原子筆給他,「這裡有一些關於創作心得的訪問,是記者發稿宣傳要用的,先填完它。」
他認真填寫完十多道的採訪問題,然後交還給她,打開筆電準備寫稿。
見她收妥訪問表後仍坐在原位,他面露疑惑。「你還不回去?」
「我要監督你寫稿,免得你又跑去忙其他雜事,誤了出書時間。」不浪費時間,她拿出其他作者的稿件校潤。
接下來,他們各忙各的工作,久久都沒有交談。
潤完稿子,她擱筆休息,伸伸懶腰,發現他眉頭深鎖,停止敲打鍵盤的動作。「怎麼了?不順暢?」
「嗯,感覺有點卡。」
「有沒有搞錯!這時候怎麼能卡稿?」她大驚失色,旋即拿出薄荷精油塗抹在他兩側的太陽穴,再幫他按摩,「思緒暢通沒?」
他搖頭,眉頭皺得更緊。
「劇情卡在哪裡?」她探頭望向電腦螢幕。「女主角和男主角在武林大會上對決……」
她突然彎身攫起地上的一根長樹枝,大聲吆喝,舉臂塌腳,動作僵硬又滑稽的舞刀弄劍起來。
任祖禕鍺愕半晌,一股強烈笑意在心中爆發。
她腳下不小心一滑,整個人鼕鼕冬的滾下草坡。
「秦虹穎!」他驚得站起來。
她很快地爬回來,披頭散髮,幾根雜草當髮飾點綴著,無顧自己的狼狽,急切追問。「有沒有靈感了?有沒有靈感了?」
見她安然無恙,他安心坐下:「有一點了。」若說沒有,只怕她又要沖去舞刀弄劍了。
「呼!那就好。」她大鬆一口氣。
「為了激發作者的靈感,你這編輯當得還真辛苦。」居然扮演起俠女來了,他真是服了她。
「這還不算什麼!」她擺擺手,「之前我有位作者寫不出稿子來,我還得去扮鬼演戲給她看咧!」
「你還真是活寶,和你相處果真一點都不無聊!」他再也控制不住,朗聲肆笑。
他的笑容如陽光般耀眼迷人,她頓時無法抽離視線,恍惚著迷。
春心,蕩漾了。
時光如飛梭,一個多月之後,忙完任大作家的新書發表,秦虹穎終於有空閒好好體息。
某夜,韓式烤肉餐廳的包廂裡,她與一票大學同學圍坐長桌前的榻榻米,召開一年一次的聚會。
在場每位同學皆是攜家帶眷一同出席,唯有尚未結婚的秦虹穎孤家寡人一個,更顯寂寞淒涼。
看著幾對彼此甜蜜餵食的小夫妻,秦虹穎真覺刺眼,悄聲嘀咕:「奇怪了,召開同學會的目的不是在於培養大家的友誼嗎?每個人都帶另外一半,還有小孩來參加幹嘛?」
「你不知道嗎?隨著人的年紀增長,同學會的目的就會逐漸變質,演變為炫耀自身幸福與成就的場合。」抱著兩歲小兒子的蕭雙雙挨近低語。
「唉,真無聊,早知道就不要來了。」秦虹穎擱下筷子,被眾人刺激得食慾全無。
「呵呵,你也趕緊去找個好男人嫁了,下次換你帶來炫耀。」蕭雙雙笑瞇瞇的說。
秦虹穎翻翻白眼。「拜託!你以為結婚跟吃飯、睡覺一樣容易嗎?」她當然想結婚,但無奈總是遇人不淑,這要怎麼嫁咩?
「虹穎,你都快三十歲了,怎麼還不結婚?」對座的邱佩佩突然揚聲問道。她也真行,同學之間的聚會,卻把老公和四個兒子全都帶來了。
「對啊,秦虹穎,你以前可是超搶手的校花耶!現在連班上最醜最胖的女生都已經結婚了,就剩你還沒嫁出去,實在太不像話了吧!」一旁的男同學跟著嚷道,音量之大,引來更多同學的注目。
「婚姻太麻煩了,還是當單身貴族逍遙自在。」為維護尊嚴,秦虹穎佯裝無所謂。
「單身生活是很自由沒錯,但一個人生活沒依靠,很寂寞吧?」其他女同學插嘴。
「不會呀,我的心靈富足,就算沒有另外一半,也不會覺得寂寞。」她用任祖禕說過的話輕鬆堵回去。
「可是女人逼近三十,再不趕緊嫁,就要變成高齡產婦了,你不怕嗎?」
「我怕破壞完美的身材,沒打算生小孩。而且現在經濟不景氣,養小孩負擔很大。」秦虹穎皮笑肉不笑的。
「以前年輕的時候我也是這樣想,但遇到我老公之後,生下小孩,我才發現自己比很多女人幸福,生活中不必孤軍奮戰,凡事都有我老公支持!」邱佩佩攬著老公,炫耀笑道。「唉,所以說,女人真的不必長得太漂亮,事業也不必太有成就,婚姻幸福最重要。」。
其他女同學不甘示弱,紛紛爭相炫耀幸福的婚姻生活。
「沒錯沒錯,靠外表是找不到幸福的啦,看看虹穎就是最好的例子!雖然我長得胖又不漂亮,但幸好運氣不壞,也能撈到一個好男人結婚,生病、無助的時候都有人照顧。」
「結婚真的很幸福,像我現在有老公養,不必再為生活奔波,每天睡醒只要想著去哪裡血拼名牌,或想著去哪個國家度假就好……」
「現在不是流行說,年紀大的女人還不結婚就是敗犬?呼!好險我已經成為勝犬了,不必再面對大家的嘲笑。虹穎,你要快點結婚啦,不然以後成為孤單老人,死了可能沒人送終,很淒慘的啦!」
身為孤家寡人的秦虹穎可憐至極,三不五時便被眾人在言語上踩扁一下,以助彰顯她們的幸福。
難敵眾口,好友蕭雙雙也只能安慰地拍拍秦虹穎的肩。
秦虹穎苦笑,心中鬱悶到最高點,猛灌燒酒澆愁。
敗犬?
噢噢,真是糟糕透頂的形容詞!
逼近午夜,萬籟俱寂。
秦虹穎醉醺醺的跨下計程車,赤腳走到兩扇厚實的大門前,一手猛按門鈐,另一手抓著高跟鞋用力敲門。
「開門!開門!快開門……」
她身子軟靠大門,扯開喉嚨拚命大聲嬌嚷,所幸周圍沒有其他住戶,否則必遭人抗議妨礙安寧。
門板突然開啟,她整個人往內傾倒,撞入一堵厚實溫暖的胸膛。
「虹穎?」任祖禕身穿藍色睡衣、睡褲,顯然剛從睡夢中被吵醒。
「噢?」她退後幾步,睜大醉眸認出了他。「呵呵,是我們的超級大作家!」
「你怎麼這麼晚跑來?」他連忙扶住她搖晃的身子,眉頭一皺,「滿身酒氣,你喝了很多酒?」
「我心情不好,找不到人陪,我所有的朋友全都結婚有家庭了,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她緩緩癟下嘴,眼泛淚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先進來吧!」
任祖禕關門,先攙扶她進屋,讓她坐在椅子上,然後擰來一條熱毛巾幫她擦臉,讓她稍微清醒一點。
她的眼睛和鼻頭紅通通的,很明顯到這裡之前已經先大哭一場了。
「發生什麼事了?」他蹲在她面前,輕聲詢問。
「我覺得自己真可憐,活了二十多年,戀愛六次了,居然沒一次成功。每次交往沒幾個月,就會被我抓到男朋友劈腿……」她帶著醉意的臉龐充滿落寞,雙腳縮在椅子上,下巴頂著膝蓋,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
發現她兩隻腳丫子髒兮兮的,他拿著濕毛巾一邊幫她擦拭乾淨,一邊靜靜聽著她哭訴,「前一任男友更過分,不只和我負責的一名女作者亂搞,最後還和她合開一家新的出版社,挖走我們社內的一堆作者,害得我們出版社差點撐不下去,也害得我差點失業,真是倒楣……」
「每次都遇到同樣不忠誠的男人,你沒檢討過自己的眼光有問題?一個人犯一、兩次錯誤,可以推說對方的問題。但同樣的錯誤一連再犯,不得不說你的問題更大。」盲目的安慰只會令她一錯再錯,他精闢的分析。
「男人都是很狡猾的,總是擅於偽裝……嗝!」她苦笑,打個酒嗝。「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我確實也有很大的問題,我太愚蠢了,所以總是識人不清。」
「下回遇到有興趣的男人,先別急著放下感情,彼此先從朋友做起,深入瞭解他的為人後再進一步交往。」他擱下毛巾,好心勸道。
「嗚,我都懷疑自己有沒有那個運氣遇到好男人……」失敗太多次,她的信心都喪失了。「看著那些老同學每一個都結婚生子了,我、我、我很羨慕……我也很想結婚生孩子啊,但、但就是遇不到合適的好對象,這教我怎麼嫁嘛?」
「感情的事是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吧!」
「人家二十八歲了,一轉眼就快三十,要掉價了啦!哪有時間慢慢來……」她借酒發洩情緒,嚎啕大哭,哭得像無助的小女孩。「哇嗚嗚……虧我長得這麼正、氣質這麼脫俗、身材這麼窈窕、廚藝這麼精湛、性格這麼可愛、品德這麼賢慧,又沒有不良嗜好,為什麼還會嫁不掉?」
喝醉了還能這樣流暢地誇獎自己,真不容易!任祖禕不禁啼笑皆非。
「乖,別哭了!你確實很優秀,總有一天你一定能遇到懂得欣賞你的好男人。」他抽過面紙擦拭她臉上的淚,柔聲輕哄。
怔望他無盡溫柔的神情,她漸漸止住淚水。
「呃,我真笨,怎麼突然忘了,你就是一個超級好男人,善良有愛心,成熟又溫柔,也不愛花天酒地……」重點是,她發現自己對他也有一點心動了。
「謝謝誇獎。」他微笑。
她深呼吸,下重大決定:「好,就這麼決定了。」
「什麼?」
「我們結婚!」她猛然撲上前,朝他的嘴唇用力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