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十二孤零零一個人,披星戴月前往桃花谷。
肩上背著路人乙的「遺產」,心裡銘記著路人乙的「遺言」。一路上邊走邊哭,千愁萬緒,好不傷感。 很多年前,他和師父分離時也是這樣。
雖然師父門下弟子眾多,但最疼愛的一向只有他與洛十三。洛十三古靈精怪,喜歡自立山門。他卻偏好和師父一同行動。鬼見愁也喜歡帶著他遊歷江湖笑點江山。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下去,師父卻突然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路人乙的性格與師父大相逕庭全然不同。但是這些日子的相處中,他卻已在內心深處把路人乙當成了BBS上的另一位師父。
紅十一總罵他和洛十三是長不大的孩子,非得依賴著身邊的某個人。可能吧。從小到大,東十二最不願意的就是一個人被留下。
路人乙是不是也看出了這點,才像托孤一般,寫了最後的「遺書」,讓他帶著去投靠「別問我是誰」呢。
東十二忖疑地舉袖,擦去晶瑩的淚水。
雖然覺得不可能如此巧合。
但是路人乙口中的「別問我是誰」和他曾經遇到過的華服少女,是否就是同一個人呢。
然而此刻,已經沒有與她重逢的驚喜。
儘管路人乙說:報仇是殺人一萬,自毀三千。
但自幼生於江湖長於江湖的東十二就是無論如何都嚥不下這口氣!他的師父曾對他敦敦善教:有仇不報枉為人!報不了仇,姑且微笑。你害我一時,我記你一世。你絆我一腳,我拖你一生!敢斷我一片衣角,且需提防我一生一世!
不然師父怎麼會號稱「鬼見愁」呢,東十二想,做人還是得像師父一樣。他非得幫路人乙把清白討回來不可!
一路想著心事,不知不覺,前方已出現一座如雲樓閣,上鐫龍飛鳳舞的草書大字——桃花閣!
就是這裡了。東十二猶疑舉步,上前拍動門上金環。
大門緊閉。悄無聲息。
東十二張望一陣,提聲高喝:「別問我是誰——」
「嘿。站到別人家的門前,還不能讓人問你是誰?」清脆脆的音色伴隨嘿嘿冷笑在頭頂響起,東十二聞聲抬首,只見扁額之上俏生生站著一位黃衣女郎。瞬間逆光,東十二隻覺十分剌眼,抬手遮目,看不清女郎形容。
「我、我是來找一位前輩……」東十二心虛地辯解,「她叫『別問我是誰』!」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女子的聲音充滿警惕防備。
「是路人乙給了我一份叫做『網址』的地圖。」東十二還在想,這個女子就是別問我是誰嗎。為何看不清楚她的臉孔。
「原來你是路人乙的朋友。」
大門嘎然開啟,刺眼的金芒同時消失。現身在東十二眼前的少女,額系紅線,錦衣華服,柳眉鳳目,氣焰囂張。果然便是他曾遇到的那個「別問我是誰」。
東十二一怔,「為何我剛才看不清你的容貌?」
少女挑眉一笑,轉身領他進門,「我與路人乙那廝不同。入我門者需經七道暗號。如非我親自帶領,除非你是最佳黑客,否則難窺我的真容。」
黑客是什麼?東十二歪頭。不過初來乍到,還是不要問太多為好,以防惹厭。
進了大廳,只見處處古香古色,牆上懸掛字畫卷軸,桌上有青瓷梨花。東十二看得十分順眼。心情也稍稍放鬆。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東十二黯然相告,「路人乙已然遭逢不測……」
少女一擺手,「卡!」
「卡?」剛在紅木座椅上坐下的東十二不解地抬頭,向少女射去問詢的目光。
「別說了。我全知道。」少女悠閒地端起白玉茶盞,小小地啜了一口,「路人乙也算是一個名人。這年頭,逢坑就踩、落井下石!只要不缺落難的,還怕少了踩人的嗎?」她嘿嘿冷笑,「不過路人乙也是活該。還好沒有耽誤閣下這個最白。」
「怎麼能說他活該?」東十二為之氣結,「你們不是朋友嗎?」
少女黑嗔嗔的眼眸向他一瞥,冷然道:「如果不當他是朋友,你又怎麼進得了我的門。路人乙這人常年混交朋友,我曾警告過他,不許透露我的機秘給他所謂的狐朋狗黨,除非是他真心相信絕對沒有危險之人。你既然來此,必然是路人乙至信之人。我就當完成最後一點朋友之義,收下你這個包袱了。」 想到路人乙對自己的情份,東十二眼圈一紅,握緊扶手,再次感傷。
少女卻道:「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婆婆媽媽的幹什麼!BBS允許重來,放心吧。路人乙就是一浴火鳳凰!這不過是他死的N+1次!」
「為什麼他不懂得吃一塹長一智?總要栽在朋友手中?」東十二費解,「他不是高手嗎?」
少女怒道:「你問我我問誰!路人乙向來狗改不了吃屎!他的口號是浴火鳳凰百煉成鋼。此人不可理喻!」
東十二不愛聽,糾正,「江湖怪客一向不可理喻。」
「去去去,少和我胡糾蠻纏!」此女極端潑辣,「你且說正事!」
東十二大為皺眉,但不願和女流之輩一般計較。從袖中拿出路人乙的書信,交由少女展閱。
少女托腮歪頭,「懶得看那個混蛋寫的東西。不外乎請我照顧你。」
「厲害,莫非你有未卜先知的異能?」東十二佩服。
「呸!那傢伙每死一回,都要送一個小白來托我照管。煩不勝煩。」
「嘩——原來你是他的專業托孤者。看來你才是他的至信之人啊。」
「你以為我願意當這麼倒霉的角色啊。」少女怒道,「這都是因為我初入江湖時,欠過他的人情。難怪有人感歎,報恩這麼難。我報了這些年來,還是報不完。」
「那些被送來的小白後來怎樣?」東十二問。
「費話!」少女拍案,「有本姑娘調教,當然個個功成名就風光一時。可恨唯獨路人乙依然故我死性不改!多少個最白變成了高手,他這個高手卻總是輸給最白!」
東十二不贊同,「路人乙有云:朋友面前,無分高手最白。」
「所以他死我生。」少女斜瞪東十二,「你要我幫你,就先把路人乙那混蛋說過的話給我通通忘記!他是BBS上的失敗經典人物!我乃成功人物背後不滅的女人!你要聽誰的?」
「聽您的。」東十二老老實實地低下高貴的頭。 「先說,你來BBS的目的是什麼?」少女一腳踩著椅背,單手拎著茶杯,鳳眼乜斜,帶點痞氣。這造型東十二怎麼看怎麼眼熟,就是沒想起來像誰。
「我本有三大目的。」東十二舉起四根手指,「可惜非但一事無成,反而又多了一個!」
「哦。說來聽聽。」少女雙手支腮。認真地瞪大清亮的眼睛。
「我想功成名就。成為BBS上名噪一時的江湖聞人!」
「不難。」少女唇邊噙笑,「我看過你被飛天小豬搶走的文章,你是可造之才。」
「我想找一個叫做鬼見愁的男人。他是我失蹤已久的至親之人。」
「簡單。」少女微笑,「等你實現了第一個目的,那時會有成千上萬個鬼見愁跑來找你自稱是你的至親之人。」
「我要幫路人乙報仇雪恨!還他清白!」
「多餘。」少女總結,「對於那些生活在悲劇氛圍與犧牲精神裡,明知上當還要上當的凱子,我們只能期待他早日百煉成鋼不再甘做浴火鳳凰。」
「我在找我的真命天女。她名中帶一亮字。與我相遇時應穿紅衣。」
「這個……」少女一怔。
「怎麼?難道這真是很難嗎?」
「倒也不是……」
「算了。真命天女乃可遇不可求之人。」東十二想得很開。
「不錯。」少女徐徐頷首,眼含古怪,「你確實是一可造之材。」
「那麼,」東十二問,「你準備怎麼打造我這塊可造之材?」
「唉。方法其實簡單。」少女道,「只是每個人的運氣與造化不同。」
「你好像是個中老手……請問,不斷地捧紅小白,對你的意義何在?」
「當然。」少女愴然一笑,背手走出七步,在不斷飄落的白瓣杏花中,回首幽幽道,「人生寂寞如雪。如今唯有垂簾聽政最高。」
「你的名字太長,可否給個簡便的稱呼?」
「那就叫我『無名』吧。」
「這名字好生耳熟。」
「嗯。並列的候選還有殘劍飛雪長空。」
東十二與別問我是誰轉移場地,共商大計。後院種了若干梨樹,花香陣陣,涼風席席。別問我是誰擺出小方桌,與東十二對座。
東十二問:「你準備何時帶我去闖江湖?」
「成名這種事急不得,難的是出手快狠準。」少女微笑,「需量材適用,量體裁衣,依照你的個人特色幫你打造成名計劃書。」
「我有一個問題,BBS上人人爭名奪利,不惜陷害朋友。」東十二好奇,「為何你甘當無名?」
「當你是一個小白時,這種事無論我怎樣解釋你也無法瞭解。」少女道,「他日你成了BBS上的英雄,我不說,你也會自然明白。」
「這麼神奇?」
「BBS每天都在上演新的神話不滅的傳奇。」少女嫣然,「也可以簡稱神奇吧。而你,就注定在我的栽培下成為下一個受人追捧的神奇人物。」
「那我現在就閉門不出,潛心寫稿如何?」東十二自知武功不行,唯文字功夫不弱於人。
「文章的好壞和出名沒有直接的因果。」少女含蓄地說。
「但是我是一個江湖聞人。」東十二強調。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依靠其他手段實現成名大計。
「說得妙。江湖聞人,不是江湖文人,成名不在字多字少。」少女頑皮地一笑,「收拾好牆上的板磚,明天開始,無名就帶你去各大BBS砸磚。此乃小白成名第一步。」
「請問,板磚是……」東十二謙遜求教不恥下問。
「什麼?」少女大驚失色,「你連板磚的妙用都不知道?完了完了,我真是低估了路人乙誤人子弟的程度。難道他沒有給你講過基礎課程之《行走BBS的七種武器》嗎?」
東十二蹙眉搖首。
「話說這首當其衝,人手必備的防身密器,就是板磚啊。」見東十二睜著純蠢的大眼,一臉懵懂。少女嗟歎,無奈地解釋,「就是給人挑刺!找碴!雞蛋裡頭挑骨頭!再通俗點就一罵街!懂了嗎?」
「啊——」東十二恍然大悟,「你是說人參……」
「去他的『人參公雞』!」少女怒拍桌面,「用那招的全屬下賤小人!成不了氣候的敗類宵小!你要想跟著我,就絕對不許再提此四字!」
「是。」東十二心驚肉跳。但覺得這眼前少女盛氣凌人,頗有幾分他師姐紅十一的風範。
「罵人也得看你罵的是誰!」見他乖巧,少女便轉怒為喜,繼續道,「隨便找一BBS,扯一小白開罵,你罵上三天三夜,口乾舌燥,也全然白瞎!」
「無名俠女的用詞可否再淺顯一點?」東十二一臉誠摯,「請用吾輩也能聽懂之言辭。」其實他比較想知道,為什麼他想當一個一流的江湖聞人,就得學會罵人……啊、不!是掄板磚呢?
「告訴你一句名言。」彷彿看穿埋藏在東十二心底的掙扎,少女斜抬眼角道,「為了夢想,人可以卑微地活著。可以先從並不喜歡做的事情做起。」
東十二擔心地問:「這句……不是孔子說的吧。」
「別把我和路人乙相提並論!」
「是是,您繼續。」
「我們得找一高人罵。得找一沒人罵過的高人罵。你知道嗎?這也是很難的。」少女搓手感慨,「因為古今中外的高人們,幾乎沒有沒挨過罵的了。你罵的那個人越是高手,你出名的可能性就越大。你還不能罵得太俗辣。要罵得有理有據有文化!」
「哦,我還得罵人罵出文化來?」東十二瞇眼,忽感前路一片茫茫然。以前他初闖江湖時,師父鬼見愁也曾給過他一些試煉。現在回首往事,只覺全似輕煙。自己已非昨日高手,只好虛心聆聽無名指點。
「你要有觀點,你的觀點可以不正確。但一定要與眾不同。要反古!」少女說,「什麼叫『出位』你懂嗎?就是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別人穿紅你穿綠。別人都誇這個好,你偏偏說他是放屁!」
「那我不會被人追殺嗎?」東十二小心謹慎地求證。
「放心吧。在任何一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人們的意見將永遠難以統一。你本來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但是只要你勇敢地排眾而出,代表另一半人發表他們想說而沒有來得及說或者還不敢說的話,那你就勝利地成為這群人所擁護的領袖!」
「原來還有這樣的方法。」東十二搖頭背手匪夷所思,「我以前怎麼竟然不知道呢。」
「嘿嘿。」少女彎起月芽眼,奸笑道,「現在開始也不遲!從今天起,我要給你改一個名字,叫做——完顏阿骨打!」
「這個恐怕不妥吧……」
「這名字有氣勢!你不懂的。」少女不理會他的抗議,「你就用完顏阿骨打這個名字隨我去罵一個高手。要掄起板磚打得他顏面全完。懂嗎!這就是完顏阿骨打!」
「你不是說江湖上已經沒有沒被罵過的高手了嗎?」
「此人乃新起之秀。你我需得連夜動身,前去佔位!以防被他人搶去了機會!」
「我們是不是有點殘忍。」東十二一向自知不是個好人,但是真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少女,啊,或許也是戴著人皮面具的前輩,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畢竟人家成名也不容易。我們前去掄磚,是不是有點不太厚道……」
「這你可錯了。」少女正色,「此人是我一朋友。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才決定先挑他開罵。讓你去罵他,那是給他面子。高手都被人罵,這句話反過來就是說不被人罵的那就不算高手!所以你去罵他,他讓你罵。你們是一拍兩合。相互得益!」
東十二搖首感歎,「這BBS上的江湖還真是複雜。對了,我們要罵的這位新秀高手他姓甚名誰?」 「此人叫做——金鐘罩鐵布衫!」
少女含淚捧卷,「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那是因為你對這篇文根本就沒感覺吧。」
少女深情款款,「謝謝。你的文章挽救了我的靈魂!」
「潛台詞是,因為我寫的太差,讓你對自己寫的有了自信吧。」
少女揮筆寫下連串英文,「你的小說讓我想起一首外國歌曲。」
「你其實是想唱shape of my heart。沒人知道你在內心怎麼鄙視我吧。」
少女激動握手,「您的文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啊!」
「嗯。這句話就是說我除了文筆根本就沒什麼可稱道的。」
「哈哈。不錯不錯!」無名用力一拍東十二,嘉許道,「現在你接話很快了。」
「但是我說那前輩啊。」東十二猶豫道,「咱倆練的這個究竟有什麼意義?為什麼我越說越覺得人生真可悲呢?」
無名這人真可謂用心良苦,帶他前去拍人板磚,一路上還不閒著,說要教他看出隱藏在稱讚背後的罵人技巧。
「費話!」無名俏眼圓睜,「你連別人是誇你還是扁你都分不出來,那你要怎麼去痛扁別人?當一個江湖第一板磚!」
「耶?」東十二愕然,「我的目標是——江湖第一聞人哦。」
「別傻了。」無名不屑道,「難道你不知道什麼叫曲線救國運動?」
「願聞其詳……」
「告訴你!別管什麼第一。只要沾上第一,你就能當名人!」無名豎起拇指,一臉正色地向東十二一伸,「等你當上江湖第一板磚,你再慢慢從良。到時候可以改稱號叫江湖第一評彈。那時候,你就不必專業拍磚了。偶爾也幫人說點好話,改痛扁為輕彈,永遠說些不痛不癢的評論。當一個廣告人。你的形象就高深光輝了。並且,還可以保持升級的潛質!」 「難道我必須這麼一步一個台階?」東十二不太願意。板磚這活,他勉強接受。讓他當什麼江湖第一評彈。可太丟人了。要知道,做人可以麻辣姜辛,被扁被罵被打擊都沒有什麼不可承受的!但唯獨,他絕對不做的就是那種「溫吞水」。
「我說了,這要看機遇與造化。」無名道,「你沒跨出這步,就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出來闖江湖,我們可以做錯事,但不能不做事。我們可以後悔,但不能留有遺憾!因為機遇不會重來,但BBS允許重來!」
「但是有一件事要注意。」無名忽然說。
而東十二心領神會,微微一笑,「我們可以不交朋友,但不能交錯朋友。」
「沒錯。除非你做好心理準備。願意像那浴火鳳凰,一次次當革命烈士在烈火中謀求永生。」無名挑眉,意有所指。
「我沒有那種覺悟。」東十二抱拳,敬謝不敏。
「那就記住一句話,」無名伸手在東十二背上一拍,「朋友就是最瞭解你的敵人。」
「如果他們打算害我。我無需設防,因為我注定防不勝防?」
「誰說的?」
「路人乙——」
「他純屬放屁!」無名厲聲痛斥,「只要你永遠為自己留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名字,只要你凡事還懂得且留一條底線的道理,只要你即使在最激動的時刻也別忘了你曾經被人狠狠欺騙過!那你就懂得怎麼和朋友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
「怪不得。」東十二停步,認真地打量無名的俏臉。
「怪不得什麼?」無名被他看得怪怪的,手不覺摸上自己的臉龐。
「怪不得你的人生寂寞如雪。怪不得你逢人便說別問我是誰。怪不得你家的大門有七重密碼鎖。我說,你這垂簾聽政的人生,過得不悲慘嗎?你這樣會幸福嗎?」
「……」
伶牙利齒的無名竟然被東十二問得一怔。稍後,她突然冷哼,「只要我堅持說我是幸福的,試問!又有誰有資格說我過得不快樂!」
東十二為之絕倒,「你真是個絕讚的女人。」
「哦。」無名懷疑,「這句話的潛台詞是什麼?」
「拜託!你的人生不要這樣悲哀吧。不是每一句讚美都藏有潛台詞的!」
「可是你只有把別人對你說的每句讚美都當成有潛台詞來聽,你才能出人頭地心聰目明。」
東十二連連搖首,「但願我永遠不叫無名。」
而無名則笑道:「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叫無名。」
「我知道。」東十二悻悻然地跟上去,「因為我前面還排著三個無名的候補選手,他們叫殘劍飛雪長空。」
「哈哈。」無名笑著拍打他的臉頰,「完顏阿骨打!你是可造之材!」
「哦。你的潛台詞是指,我是一個有待改造的蠢材。需要有人對我完顏阿骨打一翻才能脫胎換骨另起生天?」
「不錯、不錯。懂得猜測別人話中的含意了。你進步了。」
「我卻覺得我又失去了什麼。」東十二按住心口,不解地思量。
「放心。」無名一揮扇子,笑得灑脫,「你得到的比失去的多。」
「我怎麼沒有發現呢?」
「你總有明白的一日。」
「但願我永遠也不明白……」
半晌,東十二思忖,「這番話我好像曾經和誰說過。」
無名回眸一笑,「是天下人都曾對天下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