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屋簷下 第七章
    在子榆悉心的照顧下,美羽休養幾天後,傷勢已漸漸好轉。  

    同樣的早晨,子榆為她做好早餐,扶著她下樓來,今天吃的是香港有名的粥品,美羽忍不住大快朵頤。  

    「你做的食物這麼好吃,看來我復原後得努力減肥。」美羽邊滿足的吃美食,遏埋怨。有子榆在身邊的日子令她心情大好。  

    「怪我嘍?」子榆輕笑,他喜歡她心情好,也喜歡她健健康康的。  

    「當然。」美羽噘起嘴來,把責任全推給他。  

    「好吧,我接受你的栽贓。」談笑間,他很快把早餐吃完,離開飯桌。  

    美羽看他吃完飯,也草草地把自己的那一碗吃完。「你為什麼吃這麼快?」  

    「今天我必須到台北去一趟,你乖乖在家。」說著,他上樓去換衣服,沒幾分鐘時間,他已經打理妥當準備出門。我不能跟你去嗎?美羽想問,可是問不出口,她不要讓自己變成跟屁蟲。「你現在就要出門了?」  

    「嗯,我把所有的事全約在早上。」所以他得趕在台北交通巔峰時間前抵達,以免因塞車而遲到。「你想在樓上還是樓下?」  

    「你忙吧,我自己可以小心移動。」這句話有些抱怨的成分在,好像在抱怨他出門。  

    子榆在她的唇上留下輕輕一吻。「我中午前就回來。」說完,他像風一樣地走出大門,沒多久,「YM1788」就疾駛而去。  

    美羽從窗戶望著離去的車影,心中隱隱發疼,若有似無地揪扯著,啊!她多希望和他在一起!  

    哦,原來這就是思念,原來思念是這種有點疼、有點甜、有點無奈的感覺。他才剛出門而已,她怎麼這麼快就思念他了?莫非思念是不分時間、距離,無所不在的?  

    美羽兀自神傷起來,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離不開他,依賴他的?這和她的戀愛規則完全不符,可是,要如何才能讓她對他依照以往的戀愛規則來相處?  

    好難,她的心半點也放不開、放不下,對他硬是瀟灑不起來。  

    難道是因為受傷、哪裡都不能去的無奈,所產生的寂寞感?想來她也真是太久沒和朋友們出去玩了。  

    如果真是如此,通通電話應該就能改善這種情況。  

    為了驗證這個想法,她努力的爬上二樓,到她的房間,想打打電話和她那群朋友聊聊天,可是,她還沒有撥號,電話倒先響了起來。  

    她自然地接起電話來,但沒有出聲,她習慣先辨識出對方的聲音自己再出聲,那是她佔優勢的方法。  

    「喂。」對方果然先出聲道。  

    美羽卻嚇得怔住了,因為這個聲音的主人赫然是尚天威。  

    「美羽,我知道你在聽,美羽,你聽我說,我向你道歉,那天是我不對,我喝了酒,酒精幹擾我的腦部神經,才會……」  

    美羽搗住嘴,不讓自己痛哭出聲,她努力地把持自己,不被他的話所影響,現在無論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原諒他。  

    「美羽,你原諒我,不管你如何懲罰我都行,就是不要不理我,美羽,我去找你,好不好,我去找你,我要向你道歉,那一天是我的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不該,無論如何,讓我去找你,當面向你道歉,美羽,求你原諒我……」  

    聞言,她全身開始哆嗦起來。不,不能讓他來,也不能讓他知道她只有一個人在。她強自振作起精神,刻意裝起機械性的聲音。「對不起,您撥的這個號碼暫停使用,謝謝。對不起,您撥的這個號碼暫停使用,謝謝。對不起……」她一再重複著,除非對方掛斷電話。  

    尚天威卻仍不死心。「美羽,我知道是你,你不要不見我,美羽,我知道我很不應該,很該死,可是,求你再原諒我一次,就這一次,如果我再犯,你就不要再理我,美羽……」  

    「對不起,您撥的這個號碼暫停使用,謝謝。對不起,您撥的這個號碼暫停使用……」美羽繼續重複著,心中越來越害怕,怕他真的來到她家。  

    「美羽,我不管了,我現在就要去找你,你等我,我馬上就到。」說著,卡嚓一聲,他掛斷電話。  

    當下,美羽也掛斷電話,整個人緊張得差點虛脫,但,她並沒有因此而放鬆,尚天威說他要來,他就一定會來,目前最要緊的就是在他來之前,得先把門窗緊緊關好,防止他破門而入。  

    她咬牙忍住身上的疼痛,艱困而迅速地下樓——幾乎是以半跌半滾的方式——想出去關妥院子外的大門,卻在聽見煞車聲後,恐慌地作罷,趕緊把大門上所有的鎖鎖好,正當她開始鎖窗戶之際,庭院門上的電鈴已然響起。  

    這麼快?難道他是在這附近打的電話?美羽慌得手足無措。  

    「美羽!開門,我知道你在,開門,快開門,再不開門,我要爬牆進去了,美羽!」尚天威的聲音從門外吼了進來。  

    美羽嚇得絆倒在客廳的沙發旁,但,她並沒有放棄,她再次爬起來,沒命地往樓上跑去。  

    她一跑一跌地跑到子榆的房間裡去,把門緊緊的關上,讓自己躲在被窩裡。  

    樓下有叫囂聲,也有拍門聲,美羽把棉被拉緊,發現自己在顫抖。  

    聲音沉寂了一下子,她以為自己安全了,卻又聽見一聲詛咒和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傳來。  

    他居然上樓來了?他怎麼上來的?難道是從窗戶爬進來的?不——  

    美羽的身子縮得更緊,顫抖得更為厲害,連大聲喘氣都不敢……  

    這一切就像一場噩夢,她以為應該已經結束,卻只是陷入另外一場噩夢而已!  

    天哪,到底她該怎麼辦?有誰可以來救她?  

    門外的腳步聲依然來來往往在找她,還夾雜著尚天威的聲音,他喃喃自語,說著些什麼她怎麼不在……剛剛明明在……又沒有看到她出門……唉,不知道她的傷好了沒……她到底去哪裡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  

    隔著牆,隔著棉被,他的聲音飄飄忽忽,一點也不真確。  

    棉被裡又悶又熱,美羽卻不敢掀開一絲空隙,彷彿尚天威就在她的面前,正在棉被外搜尋,她稍稍一有動靜,就會被他當場逮住,落入萬劫不復的下場。  

    汗水一直在流,早已把她的全身浸濕,無聲的淚水與汗水和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昏沉的感覺襲擊她,她仍不敢放鬆。  

    一下子,她開始恍惚了起來,黑暗的空茫頓時奪去了她的神智……  

    子榆回來時是十一點半,走進大門,他感到一絲不對勁,門沒鎖,窗戶反而全被上鎖;開門的方式也很奇怪,不是美羽或他的方式;美羽的居家鞋遺落在桌腳;客廳有經過碰撞的痕跡,樓梯的把手上沾著一小片血跡;走到美羽的房間,她並沒有在那裡,那裡沒有顯露出任何不平常的跡象,只是窗戶開著。  

    「美羽?美羽,你在哪裡?美羽?」他發現他的門關著,旋動門把,鎖著,於是他掏出鑰匙來打開門。  

    「美羽,你是不是在這裡?」他看見床上凸起的那一團,可是,並沒有回音。驀地,他的心中升起一個令人心驚的預感。  

    「美羽!」他飛快地掀開棉被,看見她宛如被雨淋濕的貓咪,全身汗涔涔地蜷縮在床上。「美羽,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他捉起毛巾擦拭她臉上、身上的汗水,可是她似乎有點不尋常,無論他怎麼搖晃她,她都沒有被吵醒的跡象。  

    「美羽!」他緊張地呼喚她、搖晃她,她依然沒有半點醒來的樣子。  

    他顫抖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她居然……  

    「活過來,美羽,活過來!」他發瘋似地對她作人工呼吸,壓擠她的心臟部位。「美羽,你不能出事,活過來!」  

    「該死!是誰,是誰這麼該死?!美羽,你快活過來!」他一再持續相同的動作,即使汗水淋漓、疲憊不堪也不停止,他想創造奇跡,他絕對要創造奇跡,他一定要為他的愛創造奇跡!  

    是奇跡發生了嗎?是不是奇跡發生了?他發現美羽的胸部開始起伏,開始有淺淺的鼻息……  

    「美羽,是你醒了嗎?你醒了嗎?深呼吸,深呼吸。」他又把一大口氧氣吹進她嘴裡。  

    美羽在一個黑暗的空間,聽見有個聲音要她深呼吸,雖然在混沌不清的狀態下,她依然毫不考慮地照做,因為這個聲音很熟悉,讓她覺得很放心、很安全。  

    她悠悠睜開眼,看見那個聲音的主人。「呵,你回來了。」  

    「你醒了嗎?你真的醒了?」子榆把她深擁入懷,不停地在她臉上親吻著。「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美羽埋在他的胸懷,發現他的聲音仿若低泣。「你一定很擔心。」她暗暗回想發生什麼事,先前的恐懼很快就傳達到她腦中。令她全身不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他惶急地問道。  

    美羽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問題,她聽見一個聲音彷彿在耳邊響,像耳鳴。「你有沒有聽見一個很吵的聲音?」  

    子榆依言側耳傾聽,由於剛才的情況太危急,他根本無心去理會其他,所以才沒有聽見這聲音,現在經美羽這一提醒,才發現他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  

    「是電話。」他接起他的無線電話。「喂?」  

    「子榆啊?美羽在不在?」是華偉槐。  

    「在啊。」子榆神情怪異地拿到美羽身邊接聽,因為聽見華偉槐對喬雪雁說:跟你說沒事就是沒事。  

    「子榆,雪雁想和美羽講電話,把電話給她好嗎?」  

    子榆把話筒遞給美羽。「你媽媽。」他把美羽摟在懷中,分享著雪雁的關切。  

    「嗨,媽。」美羽的口氣很輕鬆,不像發生過什麼事。  

    「美羽,你真的好好的吧?是真的哦?」喬雪雁的聲音居然是哽咽的。  

    「哎喲,媽,這麼大把年紀了,還在跟人家流行戀女情結呀?才多久沒見,就這麼想念我,小心我的繼父吃醋。」她遠在他國的母親居然感應到了!美羽感動得想哭。如果沒有子榆,她恐怕再也見不到母親,接不到這通電話了。  

    「沒有,我只是好擔心嘛,我剛剛突然覺得聽見你的聲音,覺得你出事了,打你房間的電話又沒人接,打子榆的電話也沒人接,難免會很擔心嘛,你也不要嘲笑我了。」喬雪雁破涕為笑,美羽好好的,證明她的預感只是一時的神經質。  

    「媽……」美羽再也無法說出半個字,把臉埋進子榆的胸口,眼淚像決堤的浪潮,無法止歇。  

    「媽……」子榆突然覺得,如果他也有一個這樣的母親,將是上天對他的眷寵。要他叫這個陌生的字有點困難,但,他覺得她夠資格當他的母親。  

    「子榆……」喬雪雁居然當場不知如何反應了,子榆這樣的稱呼是她最大的願望、最新的理想,想不到老天這麼快就讓她如願。「我……我很高興,高興……可是,我只有當過女兒的母親,沒有當過兒子的母親,不知道能不能當得好,你不用太認真沒關係。」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子榆終於肯承認她了。  

    「有你當母親應該是幸運的事,我也沒有當過母親的兒子,請多多指教。」他笑說。「美羽想再跟你說話。」  

    美羽把話筒拿過來,吸吸鼻子後,說:「媽,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很愛你?」  

    「什麼?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愛你,媽,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我很愛、很愛你。」愛要及時,如果她沒有活過來,她就沒有機會對母親說這三個字,那麼她這一生就充滿遺憾。  

    「傻女兒……傻女兒……發什麼神經……」喬雪雁再次又哭又笑。「你是不是想做什麼奇怪的事?」她意識到女兒有些怪異,她從來不說這些噁心巴拉的話,這些話聽起來像是生離死別般,挺教人生寒的。  

    「沒有,媽,只是覺得你沒有在身邊,有點想你……」  

    「傻孩子!沒有就好,要乖乖的啊,別做些太危險的事。」喬雪雁又使出嘮叨的本色。  

    「好,是,遵命。祝你們蜜月順利、愉快。」  

    說完,母女倆開開心心的收線。  

    美羽收了線,莫名地大吁一口氣,方纔的情緒激動令她有些疲累,也令她憂傷不已。「我媽好可憐喲,年紀輕輕就要為女兒牽腸掛肚的。」  

    「而你是教人羨慕的幸運兒。」他理著她的發,吻著她的髮鬢。  

    「那是因為遇見你才會這麼幸運。」她回過頭親吻他。「如果……如果我現在說我愛你,會不會太早?」  

    子榆的眼神燦亮起來。「不會,任何時候都是好時機,即使你遇見更好的男人,我也會因為得到這三個字而覺得無憾。」這三個字的確是他夢寐以求的,只是他不要她有任何負擔。「如果你哪天不再愛我,只要留張紙條或簡短地告訴我,我就能瞭解。」  

    「嗯。」她點頭,未來的事很難說,誰也沒把握能有永遠。  

    他用手指細細地梳理她的發,被汗水浸得濕濡的發,柔嫩地貼服著,給人喜悅,也引人心疼。  

    美羽蜷在他的懷中,感到無限安全,也無限溫暖,綿綿密密的情感在心中此起彼落,彷彿永遠也不止歇,彷彿將綿延她一生。  

    如果有一份這麼溫柔的感情灌注一生,應該是不錯的。她暗暗地想。  

    他親吻她的耳畔,低吟道:「現在告訴我,是不是誰來過?」他的聲音低低柔柔的,像怕驚擾了她。  

    美羽果然震動了一下,往他的懷中縮得更緊。  

    「那些都過去了,從現在起,我會無論何時何地都把你放在身邊,再也不讓你有擔驚受怕的機會。」他心疼地親吻她蒼白的臉龐,心中咒罵那該死的人一千次、一萬次。「告訴我,那是誰?」  

    「是……是……」她的眼惶恐不安地四處張望,像有什麼恐怖的鬼魅在暗處窺伺。  

    「噢,我可憐的美羽,看你嚇成這樣子。」看她擔心受怕的模樣,他的胸口好痛。「是不是那該死的傢伙?」  

    美羽嚶嚶哭泣起來,尚天威所帶來的恐懼在心中揮之不去,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如此脆弱,以往所恃的高姿態,只是她偽裝的面具罷了。  

    「你會保護我嗎?你會不會保護我一生?」莫名地,她極需要有人保護她,渴望有人可以護衛著自己。  

    「會,我的美羽,我會保護你一生,用生命全心地來保護你。」他信誓旦旦地凝視著她。  

    同時,美羽回望著他,在他眸中有著堅定的情意,她的唇畔浮起滿足的笑意。「這是我第一次相信男人,你可不能騙我。」  

    「你可以用一生來求證我會不會騙你。」他握著她冰涼的手指,順勢將她輕擁入懷,把熾熱的愛意傳遞給她。  

    「也許我會。」窩在他的懷中,美羽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於是,她安心地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子榆,子榆當場氣翻了。  

    「該死,這該死的人渣!」他的手捶在床墊上,發出轟然巨響,可見怒氣非比尋常。  

    「我們去找他算帳,現在就去找他算帳!」他拉起她回到她的房間,找件衣服為她披上。「美羽,我們絕不能姑息他,而且我真的不願意這件事會造成你日後的陰影。」  

    「這……好吧!」初時,她也很猶豫,但見到子榆堅定的眼神時,她被打動了,她知道眼前這男人是她可以信賴的。  

    於是,兩個人往尚家出發了。  

    尚天威果然在聽到美羽找他後,馬上出來見客。  

    子榆看見他,不由分說地就先打了他兩拳,尚天威連躲都來不及。「這兩拳是教訓你企圖傷害美羽。」接著,子榆又賞了他一拳。「這一拳是教訓你擅自闖入我家,嚇壞美羽。」  

    尚天威揩著嘴角的血水,像只受傷的野獸般,瞪視著子榆。但是他還沒有開口的機會,又吃了幾拳。  

    「這幾拳是教訓你差點害死美羽,像你這種敗類,當場把你打死不足惜。」本來他不想出手太重的,可是他太憤怒了,一出手就忘了控制力道,差點把他打死。  

    美羽掩著臉,不敢看這麼殘酷的場面,然而心中卻有洩恨的快感,彷彿子榆的行為正是她想做,卻沒有能力作的。  

    又吃了他幾拳之後,尚天威像個垂死的重病之人,蜷縮在地上,連大氣都喘不得。  

    「我打你這幾拳,你有什麼話說?」子榆負著手,嚴厲、冷峻的盯著他,眼神像是凶殘的野豹死盯著獵物,而那可憐的獵物半點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聞聲,尚家已有大半的保鏢和打手衝了出來,見老闆的兒子被揍,個個的拳掌都憤怒地朝子榆招呼過來。  

    「你這小子!」說著,保鏢甲對子榆揮了一拳。  

    「住手,住手……」尚天威艱難的喝止他。「叔叔,這是我的事,你們都不要管。」  

    保鏢甲火氣非常旺,拳一出手,就沒辦法收住,碩大的拳頭擊在閃躲不及的子榆胸口,一時間熱血翻騰,喉頭一緊,一口鮮血從子榆嘴角溢出。不過緊急之際,他也向保鏢甲揮了一拳。  

    「子榆。」美羽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他。  

    「沒事,一點小傷。」他逞強地道。  

    「我擔心你。」她抱住他,在剛剛那一剎那,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這才知道他對她有多麼重要。她憤慨地反身對尚天威吼。「尚天威,如果你是個男人,就別這麼卑鄙無恥!」  

    「美羽。」子榆把她拉回身後護著。  

    尚天威看著她眼中的恨意,心中詫然,他從沒看過美羽投給別人這種眼神,這麼濃的恨意,彷彿要以命相拼似的,令人打骨髓裡生寒……這是不是表示這男人對她無比重要?  

    她是他想愛的女人,可是她現在卻拿那種令人難受的眼神看他……  

    這一切都只能怪他自己。自從那喪心病狂的夜晚之後,他忽然發現自己的下流和卑鄙。他竟然只因她和別人接吻,便想出那麼惡劣的手段,不但讓人去把她打傷,還該下地獄的想乘人之危把她據為己有……  

    「我對不起你。」尚天威突然吐出這樣的話,讓所有人怔住。  

    「我真的對不起你。」他掙扎地從地上爬起來。「我今早在電話中所說的都是真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想知道你傷勢好了沒,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美羽不相信,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她緊偎在子榆身後,面對尚天威每靠近一步,她就多一分緊張。  

    「你別再過來了。」子榆的眼中飽含敵意。  

    尚天威霎時停住腳步。「你聽我說,我一直想去看你,可是又很害怕你不肯見我,所以,我每天在你家門外等候,希望能看見你出門,看見你的傷已經痊癒。可是,我等了這些日子,你都沒有出門,我不禁擔心又害怕,怕你有什麼……  

    「直到今天早上,我看見他出門,心中想著,如果你的傷痊癒得慢,一個人在家一定不方便又孤單,才想去照顧你。」  

    子榆和美羽偎在一起,對他的話持質疑態度。  

    「我拒絕了,我什麼都拒絕了。」美羽非常決絕。  

    「我知道你拒絕了,可是我按捺不住想見你的衝動,畢竟我會那麼恨你,是因為曾經那樣的愛過你……」尚天威痛苦地用雙手搗住臉。  

    「這不是好借口,你不能因愛生恨而想去傷害別人,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按捺不住,美羽差點就死了,她躲在我的房間裡,以棉被蓋住頭,差點把自己悶死了!」這件事讓子榆非常憤怒,讓他非常想把這人渣一拳打死。  

    尚天威一臉驚訝和沉痛。「美羽,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你叫一個差點被你使計傷害的弱女子,如何再相信你?」美羽對他吼,現今她已經能面對這件事,是子榆給她的安全感,讓她變得勇敢。  

    尚天威一臉慚愧地垂下頭,他慨然認罪,他知道錯了,他早就知道錯了。  

    方纔的一席話,聽得保鏢甲狂怒不已,見尚天威又是一臉懺悔,他更是火大。「你現在到裡面給我跪著,你父親回來之前不准起來。」  

    尚天威沒絲毫反抗就照做,可見保鏢甲的地位和其家教之嚴。  

    保鏢甲發落好尚天威,信步走到子榆和美羽的面前。「剛才那一拳是場誤會,我向你道歉,那小子罪該萬死,感謝你的手下留情。」他對子榆說,態度坦蕩磊落,他又轉頭面對美羽。「這位小姐,讓你受傷又受怕,實在非常抱歉,醫藥費就由我們負責,再讓我們擇期設宴以表歉意。」  

    「不……不用了,只要他別再犯就好了。」美羽對這種結果有說不出的意外,想不到這壯漢如此明理。  

    「你不用客氣,再客氣下去就是不給我們面子……」  

    「不用,真的不用……」她不想把事情弄得更複雜。  

    「唉呀,小姐……」  

    「她說不用就是不用,我們不混黑道,所以黑道上的慣例對我們不適用,這件事就這樣一筆勾銷,希望此後他不要再糾纏不休。」子榆果斷地告訴保鏢甲,那氣勢令人折服,使人不得不遵行。  

    「就這樣,我們走了。」說著,子榆拖著美羽的手,走出尚家。  

    這件事終於結束了,美羽大吁一口氣,心中的陰影一掃而空,她迫不及待想擁抱陽光,而她發現,有子榆的地方就有陽光,他是她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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