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邊走邊吃,穿行於交織著時髦與古樸風情的街道,在不同民族不同宗教的寺院,還有保留著殖民地時代的建築以及情調各異的南洋樓房外追追逐逐,流連忘返。那些屋子上灰紅的瓦交織成一片,散發古色古香的幽雅風情。每當朝陽或餘暉斜照時,丁秋便會指著天空說,覺得她們正佇立在滿身苔痕、斑駁滄桑的漫畫裡,時間彷彿凝固不動,變成專屬於她們的檳城。
出租車司機是個胖胖的馬來男人,留了鬍鬚,一路不停地吹著口哨,是馬來西亞的民歌,很好聽。哨聲伴著輕風穿行在種滿檳榔樹的原始石鋪街道上,她的心境漸顯明朗。
手機響起——
「萌萌,快到家沒有?」
「快了快了。」她努力收拾心情,「外婆,我帶了你最喜歡吃的元朗老婆餅,用木盒子裝著,現在還新鮮香噴!」
老人當場樂了,「就知道萌萌最乖。我也弄了很多你愛吃的東西,讓你吃香喝辣忙個不停,很快就能把不開心的事完全忘記啦。」
丁萌一愣,母親必定把所有事情告訴外婆了。
「是啦,你媽是把事情都告訴我了。」老人家醒目得很,「以前我就老大不喜歡丁秋,小小年紀一臉冷相,說話更是硬邦邦的不留情面,偏你要和她沾在一起,看吧,現在連男人都被搶了……」
她覺得揪心,看外婆無意結束訓導,只得朝話筒說:「信號不好,收不到了。」然後「啪」地斷了線。
二十分鐘後,的士停在南面海濱一幢白色小樓房門前。
一個身穿黃綠色沙灘服的老人坐在門前的椰子樹墩上扇扇子,見得丁萌下車,立時笑逐顏開,「喲喲,漂亮了漂亮了。」丁萌幾步上前摟住老人。
「來了就好,就好。」外婆輕拍她的後背,「快進屋子裡,我弄了咖喱炒蟹和『渣渣』(馬來西亞小食),香芋、紅豆、西米和椰汁花奶全都放了,甜甜潤潤的,吃了心情就會好!」
她笑了笑,「每回見面都是這開場白,外婆很沒新意。」
外婆拖著她大步朝屋裡走去,「卻總能令你微笑。有些事情只要不去想,它就不再存在。」
「自欺欺人罷了。取而不快,捨而不樂,終究左右不是人。」
「這個時候你就該明白,不取不捨,中立處之,也是選擇之一。」
她輕問:「這麼說,我放逐檳城也是對了?」
「如果現在的你比在香港時心情輕鬆,那就是對的。」外婆笑著捉住她的手輕拍著,就在兩人肌膚接觸之時,突然一把將丁萌推離半步,再扯住她的手臂自頭頂到腳尖仔細打量!
她嚇了一跳,「怎麼了?我變醜了?面髒了?還是……」話未說遠,卻莫名心虛。
外婆面一沉,一言不發地推開院門,越過種滿粉紅色芙蓉花的院子,「蹬蹬蹬」幾步走至大廳沙發一屁股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