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振作?老大都說要幫他擺平,為什麼他偏偏不肯放寬心?雲龍盯著喝得酩酊大醉的寒龍,對他的遭遇感同身受。
他知道寒龍無法忘懷尹家給予他的羞辱。明明可以是一個身分、地位超然的集團負責人,卻淪落成外人眼中的黑道份子,這中間的轉折,沒有親身經歷,旁人絕對無法想像。
其實寒龍是個非常多變的人,旁人無法定位他是灰暗、丑陋、冷酷、無情,或是開朗、浪漫、天真、多情?時常覺得他像拼裝車,又像是寄居人體的無生命怪物,一遇到瓶頸,他總是縮進自己的殼內封閉自己,而正常的時候又看不出他的病態。
此時的他是委靡不振、徹底被打敗、完全被摧毀的。回首受過傷、流過淚的日子,他應該對今日的成就存著無限的感激,若不是老堂主的收留,幾番的困厄、失敗,早就讓他萌生怯意。當時他如果退縮,失去了面對挫折的勇氣,將見不到現今輝煌成就的驕傲!
"想了那麼久,是不是該聽老大的話,到國外散散心?"雲龍適時地提醒。
"那也叫散心?"老大簡直是在利用他。洛杉磯分部起內訌,每個都是狠角色,雖然是讓他去找沙包練練拳,但是如果倒楣一點,有可能就回不來了。
"至少比你在這裡天天買醉強。"雲龍苦口婆心的勸道。
"大家真認為我離開比較好?"其實人在哪裡,對尹寒而言根本沒有差別,只是他心中掛念著一個人。
這兩個月對他來說實在很難熬,自從母親死後,他就再也沒有嘗過期盼的滋味。那一點點心慌、一點點著急,都不是他所能擁有,他時常覺得自己的生命如同流水般周而復始的平淡,沒有任何值得悲傷或慶祝的事,直到遇見張勝男,才讓他重拾期盼的感覺,希望有一天他會不經意的出現在他的住處,但卻一次一次的失望。
他在心裡暗自下定決心,等張勝男考完大學,他一定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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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莫名的恐慌慢慢襲來,充滿孤寂的感覺令她漸漸迷惘。無可否認的,張勝男正處於極度驚駭中。
她和自己開了怎樣的一個天大玩笑?竟然讓母親認為她做了不可告人的事!
是那些高喊只要性高潮、不要性騷擾的女性讓母親害怕?還是青少年的性開放嚇壞了家長們?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頭,匆忙之間,她身無分文地奪門而出。此刻天色已晚,今夜她要在何處棲身?
為什麼這個世界總愛和她作對,讓她心中充滿怨恨、憤懣,卻又不得不承受,讓她受盡煎熬。
涼涼的夜風輕拂著她,張勝男摸摸脖子上的鑰匙煉,終於讓尹寒說中了,今夜恐怕要到他那兒避風頭了。
張勝男照著牢記在腦海裡的地址走進一條巷子。黃黃、紅紅的燈光讓整條巷子燈火通明,家家戶戶門口聚集著一些流裡流氣的小混混,在她經過的同時,有人開始叫囂。
"少年郎,裡面坐,小姐都是辣的喲!"原來這裡是特種營業區。她心中雖然不害怕,不免也低著頭走在路中間,自己的功夫可敵不過人多勢眾,還是識相地快步走過。
應該感謝自己長得人高馬大,沒讓他們認出她是女兒身,否則不免讓那群混混騷擾一番。
來到門口,她在考慮,該按門鈴或者自己開門進去?
最後她終於決定自己開門進去。
旋開門把,一陣漆黑襲來,她眼中閃過一絲畏懼,不確定這樣做會有何後果。
她沒有開燈,怕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摸索的坐上沙發,蜷曲著身子,靜靜的等待尹寒歸來。
時間在黑暗中無聲無息的流逝,一陣開門聲讓她倏地緊張起來。
醉醺醺的尹寒搖搖晃晃的進來,門也沒關的就躺上床。之後,又悄然無聲。
張勝男順手帶上門,替他脫下腳上的靴子,走進浴室擰條熱毛巾慢慢擦拭他的臉。
輕輕解開黑色絲質襯衫的釦子,她決定卸下假面具,做一個快樂的壞女人。而幫助她成為壞女人的元凶,就是欠她一條命的尹寒。
她帶著笑意,發現體內的邪惡因子蠢蠢欲動,她被眼前刺激的感覺迷惑了,現在她才看清自己,她天生就是個愛玩火的女人,尤其此刻又有人點燃引信,而引信的火焰又如此誘惑人心,她怎會輕易放棄?
即便需要冒著被燙傷、被灼傷的危險,她也願意冒險。
"誰?"尚有些微弱意識的尹寒輕問一聲。
張勝男毫不猶豫的湊上紅唇,堵住發問的嘴唇。
尹寒本能的回應送上門的香甜,男性黝黑的大手覆蓋在渾圓的臀部,柔軟的乳房俯貼在結實的胸膛上,熾熱的觸感讓她全身酥軟,帶著難耐的痛苦與渴望的歡愉,那種兩性愛撫帶來的奇妙滋味,讓初嘗情愛滋味的張勝男無力招架。
酒精的發酵加上張勝男的誘惑,尹寒體內的欲望在柔軟身軀的驅策下,發出男性的嘶吼。
隱藏十八年的火炬,在尹寒的帶領下勾出猛烈的火花,那些埋藏太久的沖動頃刻間彷彿洩洪的洪水般,吞噬了她的理智。
一切變得迷亂無章,激情掩蓋一切流竄張勝男的全身,她忘了她報復母親的計劃,沉淪在這場激情風暴裡。手指輕緩滑過他的唇邊,她緊盯著他的臉,她要將他鐫刻在記憶裡,從現在到往後的永遠。
她的牙齒在尹寒的肩上細細啃咬,從平滑的背下滑到腰際,思想與理智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貪婪的愛欲橫流。
尹寒激情的反應,猛烈的回吻,狂暴的輕咬她胸前的蓓蕾,雖然他知道懷抱裡的是一個陌生的軀體,但是無法克制的男性欲望瀰漫他的心,忍不住對她付出最憐愛的溫柔。
尹寒的唇所到之處,激烈的吸吮留下青青紅紅的吻痕,疼痛讓她更瘋狂,飢渴的火焰撫平疼痛帶來的不適,此刻她需要更進一步的撫慰。
在他掠奪一切的同時,忍不住想看看這個天外飛來的艷福,他想伸手開燈。
張勝男眼裡閃爍著嬌羞的光芒,現出原始的美麗,她沒有矯情的制止他。
"愛我,但是別拆穿我。"真相已經不重要。
厚實的男性手掌握住她胸前的渾圓,滑溜的舌在她身上四處探索,酥、麻、癢等難耐的痛苦令她扭動著下半身,引發兩人喘息似的呻吟,同時撕扯對方的衣物……
良久,張勝男緊盯著熟睡的尹寒。時間如飛般的掠過,從她的指尖悄然溜走。如果手中的時間加起來是她全部的一生,那麼現在她是不是在虛擲生命?
不!在她的生命裡,每一件事都是她的唯一,尤其是現在,更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唯一,一生只有一次的唯一。
她不後悔。這會是她這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即使這是為了報復母親而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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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龍堂裡兵荒馬亂,大家都讓尹寒的暴戾嚇呆了!
可惡!那個女人竟然無聲無息的闖進他的住處,與他一夜歡愛之後消失無蹤。
他臉色超級難看的瞪著他的兄弟們。"我真不敢相信你們會做這種事!"真正有良心、有義氣的道上人物,有個不成文的共識,玩歸玩,絕不糟蹋處女,可是他昨晚卻不明不白的毀了一個處子。
"你到底在說什麼?"雲龍昨晚和他喝了一夜的酒,現在尚處於昏沉中。
尹寒指著雲龍的鼻子大叫:"昨晚是你送我回去,就屬你的嫌疑最大!""寒龍,我拜託你,收起你的沖動,先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蒼龍雙腳橫在桌上,手裡把玩著一支銀色飛刀。
"這要怎麼說?"尹寒瞬間變得有些靦腆。
飛龍雙臂環胸,銳利如鷹的眼專注於寒龍的表情,一雙劍眉飛揚。
"你該不是失了身,找不到事主可以負責,就回總部發火吧?"寒龍的一張臉倏地千變萬化,不知該如何反應。
雲龍誇張的爆笑出聲。居然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非常不可思議。
"有什麼好笑的?"寒龍以怒氣掩飾不自在。"想辦法幫我找到她。""行!姓名、特徵呢?"天龍打開電腦,等他回答。
只見寒龍怒得漲紅臉,頭也不回的跨出會議廳。
天龍愣了一下。"什麼情況?莫非他讓不明人士強奸了?"雲龍歎了口氣搖搖頭。"昨兒個一起喝酒,怎麼我沒碰上這種天外飛來的艷福?"老天獨厚寒龍了。
蒼龍緊皺著眉頭,手上擦拭銀刀的動作沒停。"這麼說,那個女人是挑上寒龍,而非臨時起意。"尹國忠想盡辦法要讓寒龍屈服,會不會又是他們的伎倆?寒龍一直無法從小時候的夢魘中走出來,一旦碰上與尹家有關的事,他只會以打架、自殘傷害自己。這件事若是尹國忠的計劃,只怕寒龍會一蹶不起。
飛龍知道蒼龍的想法。"不可能,如果是他們,豈會一走了之,讓寒龍有申辯的機會?""我想他遇上傾慕者了。"這是天龍唯一想得出來的解釋。
"但是昨晚我替他開門的時候,門鎖並沒有被破壞的情形。"雲龍不贊成這種說法。
"不管真相是什麼,我要以最快的速度送他離開台灣。"飛龍做了最後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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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後尹氏企業忽然宣布,總裁尹宇翔在美國病逝,即日起由尹氏總經理,也就是尹宇翔的大兒子尹國忠接任總裁。
這個消息震驚商界。尹宇翔身體一向健朗,住在美國遙控尹氏已經行之有年,最近因為繼承問題,曾經與尹國忠發生歧見,之後便傳出因心髒病發住院治療,出院不久後即告死亡。據說葬禮拒絕外人參加,一些他生前的好友全都被拒於門外。
而人在美國的尹寒雖然知道這項消息,卻不曾出現在喪禮上,種種不合理的情形,引起各方的揣測。
這天,舞龍堂每月一次的工作會報上,大夥兒就這項問題提出意見。
"老大,是不是應該把寒龍調回來了!"少一個捉弄的對象,雲龍可又少了一些樂趣。
"堂裡這麼多人你還整得不過癮?"飛龍取笑他。
"話不能這麼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特色,其中的樂趣當然也不盡相同。"雲龍很懷念寒龍要死不活的樣子。
"我要你調查的事有線索了嗎?"如果連雲龍都查不出來,事情棘手的情況可想而知。
"依目前蒐集的證據及資料顯示,火影門和尹國忠的來往很密切,尹宇翔的死因也很可疑,所以我正在深入追查。"雲龍一反常態的保守說法,讓蒼龍非常不滿。
"你搞清楚,我們不是警政單位,也不是調查局,只要有合理的懷疑就行動,誰管他什麼證據不證據!"蒼龍冷冷的斜睨雲龍,表情很不苟同。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但總要拿出讓人信服的證據呀,不然我說尹宇翔沒死,你相信嗎?"真是隔行如隔山,玩槍的就是不懂偵探的原則。
天龍忽然插話:"我相信!說不定連寒龍的母親也還活著!"太危言聳聽了吧!如果寒龍的母親沒死,為什麼忍心將九歲的寒龍趕出尹家?
飛龍沉靜的臉看不出任何訊息,"叫寒龍回來吧!" m m m
夜幕低垂,萬籟俱寂。
當無情的黑夜降臨在燈紅酒綠的都市中,喧囂的人群依舊縱情於灰暗增添的神秘刺激裡。而張勝男則仍蜷伏在不知名的角落裡啃噬哀傷和寂寞,與外面的綺麗構成明顯的反比。
嬉鬧的夜讓城市像一幅抽象畫般雜亂的交織著,毫無目的、尋不出一絲光明。為什麼人只懂得瘋狂,讓七情六欲駕馭自己?狂洩上揚的情緒,最終又得到了什麼?
假如愛他是個錯,應該如何擺脫?
假裝瀟灑的走,還是任淚水夜夜滴落?
是愛就會使人受傷,讓人心碎,那無形的傷痛就像一把匕首深深刺入心髒,卻又令人莫名的心甘情願。
在認識他之後,目光交集的那一瞬間,就注定了悲劇的開始。想念他的笑容、聲音,她無法自拔的思念著他。
這一生都在尋覓一個人,不怕分離苦痛,就怕相思無期。
回想那些相處的時光,回憶一直蕩漾腦際。他燦爛如朝陽的笑容總在午夜襲上心頭,層層的相思記憶,這一生注定她無力擺脫。
許久未曾夢到那讓人思念的臉龐,那張剛毅冷峻的臉,往往當她累得想揍人時,又會不經意的浮現腦海安慰著她,讓她不輕易張狂。今晚,望著空空蕩蕩的房子,不禁又天馬行空的懷想,如今的他,可還記得七年前的事?
痛恨他的笑容讓自己歡喜,痛恨他的痛苦讓自己乘以無數倍的傷痛,恨自己被他控制,討厭自己病態般的瘋狂思念,痛恨他的灼烈愛火燒烤著自己,卻燒不斷對他的愛意與思念。她再也沒有力氣抵抗,連呻吟的力氣都沒了,但意識卻還清醒著,是他支撐著只剩下骨架空殼般的她,因為有他佔據她的靈魂,也只有他才能深達心底。
她由青澀的高中生,變為進退得宜的成年人,無一不是由挫折、失敗、懊悔中累積堆砌出來的成果。她跳過了少女應該有的青春、快樂與希望,從缺點中尋求改進,剔除囂張的自我膨脹,收起往日的固執己見、任性而為,不再稍有不順即掄起拳頭干上一架,甚至耍個性、鬧彆扭;現在她懂得包容、寬恕……但是,唯一不變的是,她還是旁人眼中的男人。
從前是因為母親連生了四個女兒,父親為了安慰母親,一直將她當成男孩子教育,現在則是為了免除不必要的追求,而假扮男人在酒吧中調酒。能在這麼長的時間不被識破,完全歸功於父親純男性化的教養,包括她一身的功夫、強健的體魄。但卻也造成她對女性的一面自卑……
"媽咪!起床了!"六歲的張浩涵,拿著鉛筆走進房間。
"媽咪已經醒了。"張勝男摸摸他的頭。"功課寫好了嗎?""寫好了,我正在數撲滿裡的錢。"張浩涵露出可愛的笑容。
張勝男一聽,心直往下沉。沒想到浩浩小小的年紀,記憶力卻驚人的好。
那是三年前,浩浩三歲的時候,她禁不起浩浩的追問,隨口胡謅說他父親在國外,沒想到他卻興高采烈的存錢,計劃到國外探望從未謀面的父親。
"浩浩,就算有錢,媽咪也不知道爸爸在哪裡!"她不得不忍痛打碎他的夢。
該死!這是她唯一沒有想到的後果,孩子需要一個健全的家,而她竟然為了想留下那個男人與她的結晶,忘了孩子的權利。
她讓浩浩活在童話故事中,她不願讓他的夢想幻滅,只好以虛幻的故事騙他。
她有些茫然的將臉埋於雙掌中,徐緩的歎了口氣。即使現在有緣再相遇,她不知自己是否有勇氣說出這段荒唐事?
"媽咪,你不用難過,爸爸如果回來,一定會來找我們。"小小的臉龐充滿期待,竟令她不忍心戳破自己的謊言。
她再次面對近日越來越頻繁的失措茫然。
是她執意拋棄眾人讚賞與羨慕的表相,追求一個茫茫的未知,如今她得為這一切付出代價,接受世人奇異的眼光,到頭來還不是一樣,她必須為了生存隱藏原來的面貌。
她給自己一個堅強、有信心的微笑,因為她知道,低潮總會結束。
"勝男,還沒准備好上班嗎?"沈芊慧帶著點心走進來。
"我在等你。"張勝男一看見她,立即逃難似的進浴室梳洗。
這些年多虧沈芊慧的支持,讓她得以將浩浩生下來,但自己卻對她有一份愧疚。
"唐克凡回來了。"張勝男在浴室內說。
"陰魂不散!"沈芊慧嘴裡喃喃咒罵,心裡卻有一絲甜蜜。
"他約我們禮拜天出去走走。"不一會兒,張勝男已穿戴整齊走出浴室。
光亮墨黑的短發往後梳,一襲深色勁裝套上寬大的外衣,藏住了令人呼吸困難的女性成熟軀體。
"哇!這麼帥的你,教我如何能棄你而選擇唐克凡?"沈芊慧不正經的吹了一聲口哨。
"好男人已經不多了,哪天他等得不耐煩揮袖而去,你就欲哭無淚了。"苦口婆心勸了她許多年,如今張勝男只願象徵性的提一提。
"別盡說我,你自己又如何?"礙於浩浩在場,沈芊慧不敢說太多。
"我要去上班了。"最近想他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她不希望沈芊慧再軋上一腳,擾亂她已經紊亂不堪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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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勝男穿著黑色的寬松男裝,騎著追風125;刻意緊緊裹住的曲線,配上高‾的身材,加上一頭短發,乍看之下,活脫脫就像個剛出校門的大男孩。
她並不喜歡"罪惡之門",不過這裡的待遇高、福利好,且最重要的是,在這裡沒有人會管你是男是女,尤其是龍蛇混雜的客人,誰也不會注意一個看似小毛頭的年輕小夥子。
"給我一杯﹃爆裂熔巖﹄。"一個戴墨鏡的男人坐上吧台。
張勝男優雅的甩動手中的酒瓶,不一會兒,一杯橘紅金黃的調酒推到男子面前。
男子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張勝男的臉上,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直沖腦門。
"我們是不是見過面?"他低聲說道,一口飲盡杯裡的金黃液體。
張勝男嘲諷的一笑,誘人的唇瓣輕揚:"如果你是老主顧,見過我並不稀奇。"又是一個無聊的"玻璃"."我在國外待了七年,今天剛回國。"他微笑的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寒龍。""寒龍?你的名字嗎?""你不知道?"尹寒露出失望的笑容。
"我為什麼要知道?"這個世界除了尹寒和浩浩,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引起她的興趣。
"﹃罪惡之門﹄的老闆是誰?"尹寒詫異的瞥她一眼。
"我工作領薪水,管他老闆是誰?"才喝一杯就醉得胡言亂語。
"阿楠,叫他明天不用來上班了。"尹寒笑著對經理說。
"老闆,他在這裡五年了,替店裡研發不少酒品都非常受歡迎。"經理陪著笑臉。
"你的意思是說,沒有他,﹃罪惡之門﹄就會關門大吉?"尹寒依然保持著笑臉。
"經理,不必替我說情,我認了!"張勝男倔強的個性又再度表現出來。
"很有個性,不過缺乏幽默感。"尹寒拿下墨鏡,深刻的五官頓時呈現在她眼前。
張勝男眼眸中的激烈情緒一閃而過,毫無准備的見面方式令她窒息。
像是被擊碎心中最柔軟脆弱的地方,她承受不起那樣激烈的心痛。幾秒之後,她奪門而出,丟下瞠目結舌的尹寒。
張勝男奔跑著,緊握成拳的手讓指甲陷進肌膚裡,刺痛不停的傳來,她卻仍然不停的施壓,多年來對他的思念,在見到他之後完全瓦解。
她拒絕承認的時間越久,愛就越濃越烈。不敢想像當他知道當初他只是她的一個報復棋子時,會有什麼反應?而自己的投懷送抱,又會讓他怎麼想?
本以為不可能再有相見之日,誰知她竟然會在他的勢力范圍內討生活,又湊巧的撞見他。
激情過後,留給她的是美麗的痕跡與心碎!
夜色深沉,月色柔和。算不清自己走過多少這樣的日子,在這不算短的時間裡,她習慣在夜色中,讓思緒暫時脫離大腦控制,隨心情四處任意飄蕩。她揮別倚門盼望的母親,靠著自己的堅持,獨自一人帶著兒子在冷酷無情的都市叢林中生存。雖然以自己的年紀想獨自扶養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多虧了沈芊慧的幫忙,至少她不必在母親的權威下過著難熬的日子。
就在她思緒流轉之際,四周突然出現一群大漢。
"我們老闆想見你。""你們老闆是誰?我又不認識,憑什麼我要見他!"張勝男正計算著要如何擊退他們。
"你不必害怕,只是想請教你一些問題,絕對沒有惡意。"為首的大漢非常恭敬有禮,但是他身旁的五個大漢個個面目猙獰,誰相信他們沒有惡意?
張勝男沒有出聲,經過她仔細分析的結果,她決定先找右手邊那兩個開刀。
"你千萬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王標口出威脅。
"我說了我不想去。"張勝男冷冷的說。
她想不出她和他們的老闆有什麼好談的,她不過是平凡百姓,到底找她做什麼?
抬頭看看月色,該是回家的時候了。她雙眼迸出精光,暗自握拳,蓄勢待發,她必須速戰速決。
張勝男沉著冷靜的眼神讓這群大漢為之心驚。
"你有把握打得過五名大漢?"要不是老闆交代必須以禮相待,他們哪需要蘑菇半天?
"一試便知!""如果執迷不悟,休怪我們不客氣。"王標揚了揚手,示意屬下開始行動。
看不出這個人這麼固執!
五名大漢接到暗號便一擁而上,慢慢的縮小張勝男所在的空間。
張勝男像只美洲豹,鎖定對象翻身一個回旋踢撂倒對方,那人隨即倒在地上哀號,其他的人則被她的身手嚇得舉步不前。
王標頗為訝異,但仍保持鎮定。"如果你再作困獸之斗,可能會害自己受傷。""廢話少說!除非抬著我,否則休想我會乖乖跟你走。"張勝男不理會他的叫囂,專心的挑第二個倒楣鬼。
選定對象後,不一會兒她又撂倒一個。
看來,老闆低估了這個人。那幾名大漢紛紛在心中如是想。
雖然張勝男已經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但是自小父親的嚴厲監督,加上母親的高度企盼,讓她不敢有所懈怠,學什麼都盡其所能,因此現在即使面對彪形大漢仍不畏懼。但女人畢竟是女人,體型和體力永遠不及男人,這麼你來我往的打了好一陣子,張勝男已經有些筋疲力竭。
王標悠哉的喊停:"還要再打嗎?"張勝男大口大口的喘息,輕蔑的瞄他一眼。"除非我躺下,否則我哪裡都不去。""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太客氣。"說著,王標便親自下場。
面對張勝男的不合作,看來勢必會傷害到他,不過他可管不了那麼多,完成老闆交代的事才是他的首要任務。
見他架勢十足的發招,張勝男不敢輕忽,一咬牙,專心投入戰局。
每當他快擊中她的要害時,他總是飛快的縮手,讓她有時間躲過險招。
怎麼回事?
張勝男驚訝的望著四周,靜謐的夜空下,只有她和這群無賴,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要不是手上的疼痛,他真會以為撞鬼了!真是邪門,怎會無緣無故的有刺痛的感覺?王標納悶不已。
王標再次欺身攻擊張勝男,一邊還得注意四周的動靜。如此一來便削減了他的實力,讓張勝男對付得游刃有余。
一旁觀戰的幾名大漢不願再等,毫無預警的掏出手槍,瞄准張勝男。
"上車吧!不要為難我們。"張勝男慢慢轉身看向拿槍瞄准自己的人。"動手啊!"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如果一開始就不想我活命,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張勝男早就看出他們無意傷害她,所以才能如此氣定神閒的和他們打哈哈。
手拿槍枝的傢伙還來不及回答,手槍匡啷一聲掉落在地上。
"連手槍都握不牢,還學人當殺手?"她嘴裡譏笑著,眼睛卻望向黑暗的人行道。
她看到了!一道銀色的微弱光線從人行道射出,打中持槍者的手,是那道銀光救了她,雖然她不知道對方為何要救她,但她仍心存感激。
對於眼前詭異的情況,顯然張勝男遇到貴人相助。今晚恐怕無法完成任務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沒有了命,什麼都是枉然。只見王標打了一個手勢,不過幾秒鍾,他們已經撤退。
"出來吧!"張勝男朝著左前方的人行道大喊。
尹寒緩緩的走出來。"不簡單,居然發現我的藏身之地。"雖然他背著光,她依然聽得出尹寒的聲音。
"是你?"她微微一愣。
君寒仔細觀察她的反應,肯定他們一定見過面,只是想不出是在哪裡見過面。
"你好像很怕我?"尹寒盯著她不放。
張勝男天生不服輸的驕傲因子在血液中竄流。"我為什麼要怕?"其實她心裡害怕得要死。
怕他搶走兒子、怕自己抵擋不住他的誘惑、怕他知道自己對他所做的事、怕他怪罪於她……
"不怕我最好!看在我替你解圍的份上,能交個朋友嗎?"尹寒不知自己哪根筋又不對勁,硬是要和這個調酒師攀上關系。
"沒這個必要!相信你也看得出來,他們並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張勝男冷冷的回答。
本來是應該謝謝他,奈何她害怕多與他接觸,已經紊亂多天的心緒,不想再讓他軋一腳。
"言下之意是我多此一舉?""答對了!你確實是很多事。"張勝男拍拍身上的灰塵,轉身准備回家。
尹寒在她身後突然冒出一句話:"信不信我能將你祖宗十八代的事全挖出來!"張勝男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身分,但依七年前他受傷的情形,不難推斷他與黑道脫不了關系。
"隨便你!希望到時候你的心髒夠強,能承受任何打擊。"張勝男拋下這句話後,舉步要離開。
"你真的忘了我嗎?"在感覺出那男孩渾身散發出來的防備之意後,尹寒仍然不願意放棄。
"我們認識過嗎?"看出他眼中的一抹茫然,張勝男有些失望,畢竟他的記憶沒有她來得深。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尹寒冰冷的心又再度復活,心頭湧出一股熟悉感。
會是他嗎?
七年不見,一下飛機,他便急著找他,結果得到的答案竟是不知去向。這會兒又在酒吧碰見一個與他酷似的人,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