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曼先是因為姚珞的話而驚訝地張大嘴,接著,她眼中升起深思之色,沉默不語。
半晌,她眼底迸出光彩,同兩位好友宣布,「好,我就搬去他的公寓住他的、吃他的、用他的,其它的則靠自己!」
既然搬過去後可以見到喜歡的人並和他日日相處在一起,她又何必想那麼多呢?其它的事等到時候再說吧!
※※天長地久的蹤跡※※
對藍柏昱而言,他其實並不太明白強迫蘇曼曼搬到他公寓的原因。可能只是一時沖動吧!
所幸相處三、四個月下來,她給他的感覺幾乎沒什麼改變,她依舊甜美,有些迷糊天真,還有些……頑固!
說她頑固,是因為她怎麼也不肯用他的錢,用他主動辦給她的附卡。可她卻可以接受住在他的地方,吃他買回來的食物,使用公寓裡的設備……這種奇怪的觀念是他對她最不解的地方。
不過除了她這一點「頑固」心性外,他倒是愈來愈喜歡她隨遇而安、平和純真的個性。和她在一起,他可以完全放松自己,不必用上商場上那種猜忌、爾虞我詐的心機。而且她還是個很「識相」的女人,從來不會追查他的行蹤、死命糾纏他,耽誤他賺錢的時間。
他知道自已喜歡她,也喜歡有她在身旁的感覺,可他不曾深思對她感情的深度。女人在他的生命中一向只扮演著「配角」,他只要知道自已目前還是要她就夠了,其它的「瑣事」並不在他的思考范圍之內。
三、四個月相處下來,由她毫不掩飾的表情、眼神,他清楚知道她對他日益深濃的眷戀,而當他待在公寓裡時,他也很喜歡她盯著他的可愛模樣。
所以,此刻他一點也不喜歡地無視同處一室的他,而盯著窗外發呆,那讓他的心中突然湧上一股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想什麼那麼入神?」
看蘇曼曼竟對著窗外整整發呆了十幾分鍾,藍柏昱干脆丟開眼前筆記型計算機屏幕上呈列的數據資料,由椅上起身,走到站在畫架前的她的身後,雙手環住她的腰肢,俯下頭對著她的耳畔吹氣,霸道地硬是拉回她遠揚的心神。
「沒什麼啦!」
蘇曼曼瞬問回坤,側轉頭看了抱著她的藍柏昱一眼,隨即又將目光轉回窗外。
「才怪!」藍柏昱熱燙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還不給我從實招來!」他邊輕聲斥責,邊用不輕不重的力道咬囓她白玉般的柔軟耳垂。
他不喜歡她將注意力放在別的事情上,忽略了他的存在。
「哎唷!」又麻又癢的感覺讓她做叫出聲。「別咬我啦!呃……」她用力壓住他不規矩地爬上她胸前的大手,小臉側轉過去睨著他,「你不是有公事要處理嗎?怎麼突然跑來……」騷擾我?
「別顧左右而吉他。」藍柏昱不客氣地哼著,索性咬上她柔嫩的頸部以示薄懲。「還不快說!」
蘇曼曼尖叫一聲,「好啦好啦!」她又沒有不說,他干嘛那麼狠咬她的脖子?又不是吸血鬼?
「我……我是在想,夏天快到了。」她嘟嘟嚷嚷地回答,外加一枚白眼。
「還有呢?」細碎咬繼續落在她白皙敏感的脖子上,並有往下挪移的趨勢。
「還有?還有什麼?」蘇曼曼一頭霧水,愣愣丟出問號,肩膀因騷癢的感覺而微微瑟縮。
「妳站在畫架前對著窗外發呆了十幾分鍾,難道只想著夏天快到了這麼簡單的事?」藍柏昱忽地仰起頭,俊臉逼到她眼前。
「當、當然不是……」蘇曼曼頓時瞪大眼,有些結巴。「芮妮打算趁下星期的假期到費許鎮看花展,邀我和小珞同行……還有……」她欲言又止地看著藍柏昱迷人的俊臉。
「怎樣?」藍柏昱不放松地追問,一定要弄清她失神的原因。
「沒什麼啦!」蘇曼曼悶悶地逸出一個苦笑,「只是剛剛突然想起,等夏天一過,家裡的人得知我並沒有按照他們的意思去考商學系,絕對不會輕饒我的……」
她並不是擔心家人斷絕經濟支持,她難過的是斷絕經濟之後,家人必定會與她劃清界限……唉!
藍柏昱挑高眉,「這種事有什麼好您的!我早跟妳說過,我會『照顧』妳的一切,妳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啊!」
他早已由她口中得知她家人那根深柢固的怪異觀念,所以她才必須努力打工。
笑話!他藍相昱的女人念書還用得著向自己家人伸手嗎?!
「有啊!你說好幾次了。」蘇曼曼小聲響應。看著他不太高興的表情,她還是沒有改變心中的決定。「而且我也告訴你很多遍,就算家裡不再管我,我也不會放棄藝術。學費我自會努力打工籌措,我並不想跟你伸手……」
藍柏昱氣結他聽她又一次重申「原則」,實在不明白她頭腦的運作方式──她怎麼會對這件事這麼堅持,頑固不肯改變?!
「況且我現在住在這裡,吃你的、用你的,省了不少支出,要籌足學雜費應該不──唔……」
藍柏昱突地攫住她的紅唇,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不想再聽她那些令人氣惱的話語。
他不想再多費唇舌和她無意義的爭論,他就等著她哪天撐不下去時,再讓她面對事實吧!
他舌尖粗魯又強勢地刺入她來不及防備的口中,肆無忌憚地翻攪,吸吮她柔軟的小舌……
夏末秋初,蘇曼曼進入藝術學院的第三年,家裡的經濟供應完全斷絕,蘇家無法接受一個「叛逆」的女兒,於是絕然與蘇曼曼劃清界限,對她不理不睬,認定無所依靠的她自會悔恨地祈求原諒並回歸「正軌」。
蘇曼曼很清楚親人的想法,可她喜愛藝術、喜愛繪畫的心卻怎麼也無法改變,心裡更加明白自己「不屈服」的決定,已算是變相宣告與家人再沒有和好的機會了。
她大哭一場後擦干眼淚,面對現實地更加努力打工籌學費,還是不願接受藍柏昱的「照顧」,他為之懊惱氣憤不已,就此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其實蘇曼曼並非藍柏昱所想那般頑固,只是兩人相處近一年,她發現與藍柏昱的同居關系,並非她當初所想的那樣。
他在紐約市擁有多處房產,也並非將她所居住的公寓當成唯一的歸處,再加上他以公事為重的個性,因此只會在「有空」的時候來找她尋求慰藉……這怎麼能說是和她「同居」呢?
據藍柏昱所言,除了偶爾來找她之外,平時他不是住在公司便是回到位於公園路上的藍家大宅,依此情況而論,她對他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而已。
也因此,她一直不敢輕易接受他的金錢「照顧」,怕一旦依賴成性,萬一哪天兩人關系生變,他突然如她的家人那般棄她不顧,屆時她恐怕會無法接受那種巨大的改變!
蘇曼曼知道她的拒絕讓藍柏昱很不高興,可她也無法向他解釋那存在心底深處的不安全感。所幸他沒有強迫她,兩人也沒有發生太大的爭執,讓她暗自慶幸不已。她並不善於爭吵,也希望兩人的關系不會因為這件事而有所影響。
她對他的愛戀日益深濃,私心希望在他還未厭倦她、還算喜歡她的情況下,盡量延長待在他身邊的日子。至於兩人不可能會有的「未來」,她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日子在不知不覺中又向前推進了一年,藍柏昱與蘇曼曼奇特的「同居」關系竟意外平順,沒有什麼改變。
蘇曼曼因著「苟且」的心理所致,從來不去探究藍柏昱是否還有其他的女人陪在身邊。可在她有些「鴕鳥」、有些迷糊的個性下,藍柏昱愈來愈忙而無法和她見面的情形已然愈來愈嚴重……
這一年是蘇曼曼在藝術學院的最後一年。
開學前,她的好友宋芮妮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過世,她一邊打工一邊與姚珞努力安撫並陪伴宋芮妮處理善後,以及陪伴她度過這難熬的傷痛時光,因而沒有留意在這段期間,她的「同居人」藍柏昱已鮮少踏進公寓。
開學後不久,宋芮妮再次遭逢打擊——她的男友以為雙親皆逝的她已一無所有,竟狠心地將她拋棄!宋芮妮因接連的打擊而個性丕變,完全封閉自己,讓蘇曼曼與姚珞心驚又擔心,於是兩人私下決定輪流陪伴宋芮妮,絕不讓她落單而想不開。
兩個多月過去,當宋芮妮晦暗的心情終於趨於平穩,一場風暴已然朝著忙得昏天暗地的蘇曼曼襲來——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關上公寓大門,帶著一絲倦容的蘇曼曼按照某人嚴厲的「指示」上好門鎖後隨手將鑰匙丟入隨身背包,旋身走進客廳,這才發現客廳的燈竟是打開的。
她定睛一看,一個坐在沙發上的高大身影映人眼簾。
「昱!你什麼時候來的?」她漾出歡欣的笑容,很快撲了過去,全然沒有注意到男人臉上的表情。「我好久沒看到你了……」
「你到哪裡去了?!」藍柏昱揪住她的手臂,擰著眉打斷她,看著她一瞼甜笑的黑眸裡燃起一簇火光。
蘇曼曼一愣,「我去打工呀!九點下班我就直接回來了。」
「我是問你昨晚跑到哪裡去了!一個晚上都沒回來!」藍柏昱語氣不悅地問。
昨晚他由一個無聊的宴會脫身,跑來公寓找她,誰知他等了又等,她竟然一夜未歸!
他承認最近這段時間他是很少來找她,可她是他的女人,她徹夜未歸讓他不禁猜想她是不是早已背著他做過無數次了?而這一點讓他頭一次對一個女人起了猜疑之心,也令他心中難以抑止地升起無名怒火。
蘇曼曼訝異地看著他,「我昨晚在芮妮那裡啊!我不是告訴過你,為免芮妮過度傷心而想不開,我和小珞決定一人一天到芮妮的公寓陪伴她……昨晚我下班後就直接到芮妮那裡去了,所以才沒有回來。」相處這麼久,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形於外的怒氣,讓她有些吃驚,也有些不解。
「都幾個月了,她還要人陪?未免太不中用了!」藍柏昱聽完她的解釋,臉色依舊難看,語氣更是完全沒有緩和的跡象。
「昱,你怎麼這麼說嘛!父母過世和失戀都不是小事,哪可能這麼輕易釋懷!」蘇曼曼認真的看著他,語氣有絲責怪。「身為好友的我和小珞多陪陪她也是應該的!」
「你何不說她已經對你們依賴成性,是一跌倒就再也站不起來的那種人!」藍柏昱嘲諷道,對她努力維護朋友而不將他的怒氣放在眼裡的行為,心中更覺火大。
她到底把他放在何處?他應該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不是嗎?
「你為什麼把芮妮說得那麼難聽?她又沒得罪你!」蘇曼曼大眼中升起疑惑不解,實在不明白他干嘛突然對她的朋友惡言相向起來。
「還有更難聽的,你要不要聽?」藍柏昱冷哼,眼底的火焰直接朝她射出。
蘇曼曼被他眼中的怒火震得一僵,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不過是讓你昨晚等了一下而已,你干嘛這麼生氣?而且我和小珞輪流陪芮妮都已經好幾個月了,你現在才發火,讓人覺得好奇怪……」她不解地看著他。
此刻仔細想想,他也很久沒來找她了,否則怎會不清楚她和小珞輪流陪伴芮妮的事?所以真要生氣,也該是她氣被他冷落吧!結果她還沒和他計較,他倒是先擺出一副吃人的凶樣!
她的問話讓藍柏昱臉色一黯,難聽話脫口而出,「就是已經過了好幾個月還不思振作,我才會說她真是沒用!這種誤己又誤人的行為,還真是你們學藝術的人的通病,一點也不可取!」
貶損刻薄的話語傳進蘇曼曼耳中,讓她皺起眉頭,心中湧起不滿。
他的話不僅罵了她的朋友,還一並將他對學藝術之人的不屑觀感表現出來,就好像在罵她一無是處一樣,令她覺得很不舒服。
「怎麼,聽不得實話?」藍柏昱冷哼,冒火的黑眸斜睨她有些惱怒的眼,語氣挑釁意味極濃。
等了她一夜的怒火加上她朋友重於愛人的態度,在在令他理智全失,男性自尊遭受前所未有的打擊,所以他毫不留情地予以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