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德潞斜靠在牛皮椅上,本在評估桌上合約,居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夢裡清晰可見一位清朝旗服打扮的女人楚楚可憐地望著他,向他乞求愛憐……
可他卻一腳將她踢開,冷言冷語奚落……
那女子哀怨的眼神與清麗的芙蓉淚顏直揪著他夢中的心境,讓他翻不了身──
「啊……」赫然一聲大叫,他從椅上彈坐起來,額上還有著涔涔冷汗!
他怎麼了?最近怎麼老是做同樣的夢!
「總裁,這是你要的數據,我已放在桌上了。」這時,一雙黑色高跟鞋踩在紫檀木地板上慢慢朝這走來,發出踢踏聲響,最後在氣派豪華的辦公桌前站定。
「擱著。妳去忙妳的。」身為「饒氏國際事業集團」總裁的他揉了揉太陽穴,半閉著眼,低聲交代。
在這偌大的辦公室內除了一張辦公桌、幾盆綠色盆栽和一組高級的布質沙發外並沒有任何贅余之物,使這裡的空間看來更寬敞舒展。可以想見這辦公室的主人心性也是非常淡漠的。
「是,總裁……我看你好像挺累的,需不需要我替你泡杯咖啡?」林波玥今年三十七歲,是一位單親媽媽,當初應徵這份工作時她根本沒料到會被錄用,可結果她居然能在百來位競
爭者中脫穎而出!
等她在公司待了一陣子,才從旁打聽出,原來這位英俊挺拔、才華橫溢的年輕總裁就是不喜歡年輕秘書的藉機糾纏,才錄取她這麼一位長他好幾歲,又是母親身份的女人。
為此,林波玥更是盡忠職守,克盡本分的做好每件事,因此饒德潞對她也更加信任了。
「也好。謝謝妳,林秘書。」德潞抬起頭,笑得有點兒虛弱。
這陣子他真是累了。為了談妥與日本「夏菉」服飾的合作事宜,他已有好幾個晚上沒睡好,腦子裡轉的全是這次的約談計劃。
「哪裡。我馬上端咖啡過來。」
林波玥趕緊走到總裁專用的茶水室,挑了饒德潞最喜歡的藍山咖啡。她知道他的口味向來是只加糖不加奶精,所以便以他的習慣泡好咖啡並用白瓷托盤端進他的辦公室。
見總裁埋首在桌上的卷宗,她便靜默地將咖啡放在桌上,輕聲離開了。
「等等,林秘書。」饒德潞突地抬起頭喊住她。
「嗯?」
「過兩天我要去一趟日本,需要有位能幹的助手在身邊。妳有空嗎?」他直接切入重點。
「這……」林波玥遲疑了會兒,露出為難的神情。
「有困難嗎?」
「我女兒這兩天高燒不退,奶媽那裡又不能托付全天,所以……」
林波玥心想,這下完了,她肯定會被炒魷魚,畢竟自己再怎麼盡忠職守,難以配合上司就是最大的過錯了。
「我明白了。」他揮揮手,「妳可以去忙了。」
林波玥不安地站在原地,想了想,「總裁,我想公關部楊副理應該是個不錯的人選。」
「哼,我是要去辦事,帶個花瓶去幹嘛?」饒德潞冷聲嗤笑。只要拋開工作上的繁瑣壓力,在他閒適中流露出的張狂霸氣是非常吸引人的。
「花瓶……」林波玥愣了下,才意會出他話中的調侃。她再想了想……「既然總裁這麼說,那還是我去吧。」
「妳有女兒得照顧。沒關係,我再想想辦法。」他搖搖頭,凝出一抹優雅笑意。
對於饒德潞的這番體貼,林波玥更覺得愧對他也愧對公司。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總裁,你要怎麼樣的人選?」
「跟妳一樣,擅於速記,腦子要靈光,別忘東忘西就成。」他拿著鋼筆敲了敲桌面,瞇眼細想。
其實像「饒氏」這麼大的一家公司不會沒有這樣的人才,只是他不喜歡既定的幾個人選。
一來她們個個像花癡,見了他眼珠子就像蜂兒沾了蜜,這麼一來旁事都別做了。
二來她們就只會爭奇鬥艷,往往在女客戶面前也要搶風頭、佔優勢,這點看在他眼中還真是欲哭無淚。
三來若帶男助理,以日本人那種天生好色的心態,自然會覺得他不入流或小家子氣,若因為這樣而影響業務實在不值得。
所以想了想,林波玥是最適當的人選。雖然年紀長了些,但氣質出眾,說話得體,不失身為秘書該有的禮節與儀表。
「如果我推薦個人呢?」林波玥彎起笑眼。
「哦,妳有人選?」饒德潞挑起眉,對於她的建議頗是好奇。
「她是我表妹,叫孫菲予。今年剛從大學畢業,學過速記,個性活潑,但我保證她不該多話時絕不多話。」她知道饒德潞不喜歡多話的女人。
「呵……」他搖搖頭。
「呃──總裁若不願意,那就算了。我先出去了。」看他搖頭,林波玥只能回以傻笑──笑自己的異想天開。
想想,企圖進入「饒氏」成為總裁的助理秘書有多少人哪?哪個不是得過關斬將才能得到這個位置?就拿她自己來說,也不過因為身份特殊而撿到了這個便宜,她又怎麼能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妳誤會我的意思了。」饒德潞端正神色道。
「那……」
「我只是笑妳形容妳表妹時緊張的模樣。」他撇撇嘴。
「我當然緊張了,她畢業至今一直找不到一份好工作,如果總裁願意試用她的話,對她而言無疑是幫了大忙。」林波玥尷尬一笑,「不過我也沒道理要您徇私用人,只是給你個建議。」
「妳敢保證她不會直盯著我瞧,還帶著傻笑?」他抬起眉睫,流露出一絲詭魅的絕俊風采。
「這個請總裁放心。她家什麼都沒有,就是出俊男。她看多了英俊男人,對總裁不會有非分之想的。」林波玥立即舉雙手向他保證。反正吹破牛皮也不算犯法啊。
「好吧。後天早上十點的飛機,妳叫她準時到機場等我。」語畢,他又斂起笑容,低頭專注於公事上。
林波玥倒是愣在那兒,顯然是極意外。她完全沒料到她不過是順口一提,居然就會給小表妹找到一份好差事!
更令她意外的是總裁竟然連人也不見一下,就要她當天到機場會合,這……這膽子未免太大了些吧?
「怎麼,還有事嗎?」他往後靠向椅背,深泓的俊眼上鐫著狂傲,一抹淺淺的笑意恰如其分地掛在嘴角。
「呃──沒事了。我會將總裁的意思轉達讓我表妹知道,也謝謝總裁的提攜。」
說了幾句致謝的話語,林波玥便興奮地離開了辦公室。
饒德潞則瞇起眸子,說不出此刻心裡急湧而上的怪異感覺。孫菲予……但願她不是空有外表的花瓶而已。
※ ※ ※
一份報紙正攤在一張單人床上,上頭不時出現被紅筆圈起的記號。隨著電話的撥通又掛斷,報上的圈圈也逐漸變成了叉叉。隨即,一旁冒出幾句咒罵聲,床上的報紙就被一雙小手
用力一擰,狠狠地丟進角落的紙屑簍。
「什麼跟什麼嘛!報上明明寫著大學畢,無經驗可,不怕苦、有進取心。可為什麼打電話去一問,只要聽說我今年才剛畢業,是連一家公司都還沒待過的生手,就馬上應酬幾句掛了電話呢?」
孫菲予一雙漂亮的眼睛瞇成一條線,氣得在房裡跺腳,卻一個不小心被旁邊的椅腳給絆了下,氣得她猛踢那張椅子,順便將滿腹的委屈全都發洩出來!
「哎喲,好痛──」沒想到這一踢正好擊中了大拇趾,疼得她抱著腳直掉淚,嘴裡的咒罵聲也就更囂張了!
「臭椅子、壞椅子,我已經夠衰、夠倒霉的,你居然還找我碴,真是──唉……好痛啊!」她坐上了床,揉著大拇趾,一張漂亮的瓜子臉因為氣惱而激起了紅光,還真是可愛!
叮咚──
突然,電鈴聲響起,孫菲予眉頭一皺,臉上小巧的五官一攏,輕歎了聲,「饒了我吧,弄傷了腳還得去開門,誰來可憐可憐我呢?」
門外的人可沒聽見她這一聲聲的抱怨,還拚命按著電鈴,使她這間不過十幾坪的小套房頓時揚起了一聲聲催命音符──
「別按了──」她彎起疼痛的那隻腳,一跳一跳的跳到大門處將門拉開。
「原來妳在啊。那麼久沒人開門,以為妳又出去找工作了。」林波玥走進門。
孫菲予關上門,又蹦蹦跳跳的跳回床上,對著表姊歎了口氣道:「最近運氣背,不但工作找不到,就連這些椅子桌子也找我麻煩,妳叫我動作怎麼快得起來?」
她秀氣的雙眉攏起,表情活像倒了八輩子楣。
林波玥睨了她一眼,牽動起嘴角,笑紋裡暗藏著喜悅,「放心吧,妳的楣運就要過去了。」她已迫不及待地在腦海裡勾畫著當菲予聽見這大好消息時臉上會出現的各種興奮表情。
「表姊,妳說什麼?」孫菲予不明白地睨著她,「喂,該不會妳戀愛了,所以得了戀愛症候群,淨說些讓我開心的話?」
她說得煞有介事,眼神突變犀銳,似乎想從林波玥的眼底找到她要的答案。
「什麼是戀愛症候群啊?」林波玥皺起眉頭,直覺現在年輕人的用語還真是令她頭疼。
「就是那種滿腦子想著對方,久而久之就會開始語無倫次的那種病症。」瞧她說的,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似的。
「妳才有病呢!」林波玥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腦袋,「我沒談戀愛,哪來什麼症候群,今天是特地為了妳的事來的。」一說到這兒,她臉上便盈滿笑容。
「我的什麼事啊?」孫菲予瞇起眸,仔細觀察著林波玥臉上怪異的表情,「喂喂喂,妳可別再叫我替妳帶小玉啊。我可提醒妳,我不會帶孩子,不出三天她肯定被我帶失蹤。」
由於前一陣子她一直找不到工作,於是林波玥便好心請她帶女兒,哪知道她帶上手的第一天就差點把小玉給弄丟了!
「放心,孩子是我的命根子,我絕不會再讓她為了妳的工作而犧牲。」
林波玥也同樣想起了那次的事。雖然已事隔數月,如今想起還會讓她心驚膽跳。
孫菲予聞言臉色一白,額上突現發青的三條槓……
「別難為情,咱們今天不提這事。我要告訴妳的好消息是我已為妳找到一份好工作了。」林波玥的唇角勾起笑容。為了此事,她可雀躍了一整天呢。
「真的?」孫菲予感激地握住表姊的手,感受到親情的可貴。
原以為當她陷入失業的地獄中時,親朋好友不過是張大著嘴看她的笑話,想不到真有人願意為她而努力,真是令她感激涕零。
「表姊不會騙妳的。不過事態緊急,妳最好現在就開始準備行李,後天跟著我們總裁去日本。」
「妳說什麼?」
孫菲予突然站起,可憐的模樣旋然打住,取而代之的竟是恐怖的熾焰。「我說表姊,妳究竟為我找到什麼好差事?人窮可是要窮得有骨氣,我可不去當伴遊!」否則她早就去幹報上那
些月入數十萬的差事了。
「妳這丫頭胡說八道什麼?表姊可能讓妳去做那種事嗎?我給妳爭取到的職務可是助理秘書啊!跟著我們總裁去日本,拿出妳所學過的速記本領,將該記的事項記清楚,最重要的是多聽少言,我們總裁可不喜歡聒噪的女人。」林波玥忍不住拿起身旁的抱枕丟向她。真是拿她多忌猜疑的性子沒辦法。
孫菲予漂亮的黑眸迅速掠過一絲奇特的光影,嗓音充滿了不可置信,「妳說什麼?助理秘書?!」
哇塞,這是個什麼樣的職務啊,聽來似乎挺不錯的。記得表姊在公司裡好像也是擔任秘書一職,薪水聽說還不少咧!
可是到日本……雖然她學過速記,要她掰點英文還可以,日文可就行不通了。
「怎麼了?有問題?」林波玥瞧她那又是興奮又是皺眉,一會兒又歎氣的模樣,直感到奇怪。
「沒事,我答應去就是。謝謝妳,表姊。」
反正情勢比人強,這份工作聽來還算差強人意,為了她的荷包著想,再困難也得勇往直前。
「好,就這麼辦。妳的機票和簽證我會幫妳處理,只要妳到了日本別給我出糗就行了。」
得到她的首肯,林波玥也鬆了口氣。反正她已是送佛送上天,接下來就看菲予自己的修為了。不過這小丫頭平日看來雖然漫不經心,做起事可是一板一眼的,與他們那位總裁倒有幾分相似,兩人搭檔應該滿適合的。
她偏著腦袋,自以為是地作著美夢……
※ ※ ※
在表姊林波玥的陪伴下,孫菲予逛了好幾家百貨公司,破例買了幾套得宜大方的套裝。
為了這些套裝她可是心疼了好久,更是大歎手下難為,為了配合主人,還得自掏腰包準備行頭,這本錢還真是賭大了!
林波玥卻勸她,這叫事前的投資,只要一切合了饒德潞的口味,她就極有可能成為正式職員,也不用天天窩在那間小套房裡苦哈哈的找工作了。
而此刻,孫菲予正提著兩大袋行李,在機場等候著。本來林波玥要來送行,哪知道小玉一早又發高燒,她急忙帶女兒去就醫,放了她鴿子。
這下可好,互不相識的兩個人居然要在這裡碰面,還要一塊兒前往日本!就不知那位饒總裁長相如何,更不知道自己待會兒要怎麼認人?
早知道她就學小說裡的老掉牙情節,胸口插朵玫瑰,再叫那位總裁手裡拿份報紙,如此一來不是方便多了?可一想到那種滑稽的情景,她便忍不住暗笑出聲。
機場大廳陸續湧進大批人潮,孫菲予看著看著,已是眼花撩亂。
表姊說了,饒德潞總裁長得英俊瀟灑、倜儻軒昂,可現在台灣好看的男人隨便一抓就是一把,她總不能每看到一個帥哥就上前去問人家姓名吧?!
唉,表姊,妳還真會折磨人……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輕敲了下。孫菲予一回頭,赫然發現站在她面前的竟是位氣質優雅、外貌出眾的男人。一時間,她張大了嘴,吃驚於這男人的卓爾不凡,更訝異台灣真有如此出
色的帥哥!
她得修正一下剛才的想法──沒錯,台灣俊逸的男人是不少,可像他這樣渾身充滿冷悍又帶著魅惑的男人卻算是僅有的了……
而饒德潞剛冷的臉龐微微一擰,心底起了一個疑問。林秘書不是說,她推薦的人選絕不會像個張大嘴的花癡嗎?可瞧這女子一副張嘴結舌的模樣,還真是讓他倒足胃口。
難道那是林秘書的托大之詞?
不過,他現在才後悔也為時已晚。只希望這女人到時別出紕漏。
「請問妳是孫小姐嗎?」饒德潞低頭審視她。
剛剛林波玥曾來電話通知他,她表妹身著一件SISLEY白色洋裝,腰間繫的是今年最流行的銀製琉璃串。看看在航空公司櫃檯前等候的人唯獨她是這麼打扮,況且年齡也相符,應該是她不會錯了。
「沒錯,我就是。」孫菲予驚奇地問:「你怎麼知道呢?」
「我自有辦法。」他冷漠地板起臉,並不打算給她太多想像空間。
「你──」
她想與他爭辯,可突然想起表姊前一晚千交代萬囑咐的話──妳千萬別多話、別老看著他,這樣才有可能成為正式職員!
想不到那麼俊的男人居然是個怪胎!
好吧,為了薪水、為了填飽肚子,不說話就不說話,不看他就不看他,反正看多了也不會變成她的。
「時間差不多了,可以辦登機手續了。」看了看腕表,她提起身旁行李率先往前走。
饒德潞倒是被她這種突兀的表現弄得一怔。他搖搖頭,只好推著行李尾隨而上。
一上飛機,孫菲予立即要了份雜誌輕鬆的翻著。她雖是學商,但平時對服裝設計頗有興趣,只要當期雜誌一到手,她第一個翻開的便是有關最新服飾的介紹。
饒德潞倒是吃了一驚,他想,除了在日本等他的江華外,幾乎沒人知道他這次前往日本是為了與「夏菉」服飾進行投資簽約的事。可這女人……為何手中雜誌翻開的頁面就是有關「夏菉」的專業報導?
她是知情還是巧合?
「妳……妳知道我們這趟去日本的目的嗎?」忍不住,他開口問。
「目的?一個男人約一個陌生女人去日本,我想……不會有好事的。」她看也不看他,隨口就說。
饒德潞雙目半瞇,繼而狂笑出聲,「妳真的很有意思。」
「我有意思?才不呢!我可是為五斗米折腰,要不我才不會答應這種事。」她皺皺小鼻子,不以為然。
「哦?」他挑起一眉。
「嗯。」她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可一雙漂亮的單鳳眼仍是看也不看他。
饒德潞發現這女人一上飛機後就不理他、不看他,他問一句她答一句,活像個機器人。
「妳覺不覺得自己很沒禮貌?」終於,他有點動怒了。
「我沒禮貌──」
孫菲予拔高聲,卻猛地被他掩住口。「妳可不可以小聲點兒?」
「別捂我的鼻子,快窒息了。」她抓下他的手,深吸了口氣,這才看見週遭幾個旅客正以奇特的眼光看著他們。
「別在飛機上大聲咆哮,會影響別人休息。」他壓低嗓,滿是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她有點慚愧地垂下腦袋說:「還不是你害的。」
「還有,以後無論妳對誰說話,一定要看著對方,這是最起碼的禮儀,懂嗎?」饒德潞繼續糾正她。
「什麼?可我──」
「另外──」他不給她爭論的機會,繼續道:「我是妳的上司,妳這麼不搭不理,是不是想讓我炒妳魷魚?」
「我……」拜託,這是哪一國的「欲加之罪」?
「所以我希望到了日本後妳能多加注意。我們中國是禮儀之邦,可別讓人取笑,進而影響到公司業務。」
饒德潞往後靠向椅背,合上眼,決定先休息一會兒。
「我──」孫菲予氣到喉頭,又硬是吞忍下去。
誰要她需要這份工作,誰要他是給錢的老闆,誰要她一心想擁有的「金龜車」還需要他來成全,所以即使是氣得渾身顫抖,她也得強迫自己住嘴!
這該死的男人,不是不愛女人找他聊天、看他嗎?她順著他的意不說話、不看他,難道這也惹了他,變成「沒禮貌」的女人?
用力的翻著雜誌,突然她眼睛一亮,被裡頭一款新裝給懾了神!
這不是她去年參加服裝設計賽時交出的款式嗎?還記得當時評比老師給的建議是不夠新穎、突出,可現下為何會出現在雜誌上?
那明明是……明明是別人剽竊了她的設計!
想不到「夏菉」這麼大的一家公司也會做出這種事?!
「可惡……真是可惡……」
孫菲予瞪著那彩色頁面,看著那模特兒身上自己的心血,心底的怨恨悄悄擴大……
「妳怎麼了?」饒德潞被她咬牙切齒的咒罵聲吵得不能入眠,當然也注意到她臉上那重重憤懣。
「他們真可惡!」
她指著雜誌,臉上透露著不屑嘲弄,「什麼赫赫有名的『夏菉』,原來也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妳說什麼?」饒德潞身子一緊。
「這件衣服明明……明明是我設計的。」孫菲予指著雜誌上的服裝,滿腹委屈地說。
「妳說什麼?」他立刻拿過那份雜誌。
這件衣服可以說是「夏菉」今年的代表作,蘋果綠的醒目色底,再襯上淡橘粉紫的花色,已帶領了今年的色彩流行風潮。
這……這怎麼可能是這粗線條女人的傑作?!
「你不信?」孫菲予看出他臉上的質疑。
「沒錯,我是不信。」他抿凝起嘴角,惡意貼近她那張因生氣而潮紅的臉蛋,「一千一萬個不信。」
「你!」
孫菲予渾身發抖,忽地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他露出抹「你等著瞧」的笑容,接著從隨身背袋內找出一本筆記簿。
「我沒辦法證明什麼,但我有這個。」
多年來,她一有服裝方面的靈感便記在這筆記簿上。雖然有點兒破舊了,可對她而言,它可是比她的性命還重要。
「這是……」饒德潞看著她那本破書,嗤之以鼻。
孫菲予瞇起眸子瞪了他一眼,順手翻出一頁遞在他面前,「你自己比對看看吧!」
饒德潞低頭一看,雙目突地圓睜!
他立刻再拿起那本雜誌,比對之下……他完全怔忡了!
一模一樣。果真是一模一樣……沒想到像「夏菉」這樣的國際品牌也會做出這種令人髮指的事來!
還好他知道得早,否則這一投資下去,豈不是連他們「饒氏」的信譽也毀於一旦?
「怎麼,你沒話好說了吧?」她回給他一個不屑的冷笑。
饒德潞眉頭一攏,暗吐了口氣,「有件事妳知不知道?」
「什麼事?」
她偷瞄了眼他的側面,這才發現他無論從哪個角度欣賞都是這麼迷人。如果形容美麗女人為「禍水」的話,那麼她得為他取個外號叫「禍國殃民」。
也難怪……他會這麼討厭女人盯視著他的目光。
「妳知道我們這次去日本,最重要的目的是什麼?」他回睇著她,眼底帶了抹哂笑。
「你剛不是問過我了?」她收回目光,害怕又讓他抓到尾巴,無故被他嘲笑。
「我明白妳剛剛說的是氣話,我現在是很認真的問妳。」饒德潞的眼神更加火漾地盯視著
孫菲予。
他突然發現這女人脾氣雖火爆,但外貌也如同她性情一般火辣艷美。
孫菲予突然轉過頭對他吐吐舌,「先生,你想找伴遊一塊兒到日本旅遊嗎?小女子為了生活很希望能陪同前往。饒總裁,你要的是不是這個答案?」
她故意放輕語調,吟出邪媚的嗓音,可讓他們前面的旅客聽得一清二楚,還不時回頭看著她。
見饒德潞半晌不吭聲,那人居然忍不住開口了,臉上掛著放肆的笑容,「小姐,他如果沒這個預算,妳就開個價,無論多高我都願意。」
孫菲予沒料到居然有人這麼不入流的插嘴,而且說的話還這麼噁心!
她鼓起腮幫子回瞪那人曖昧的眼神,氣呼呼的頂了句,「你想吃我豆腐?先回去照照鏡子吧!」
那男人立刻黑了臉,尷尬地轉了回去。
饒德潞低著頭摸摸鼻翼,為了抑住笑,可憋得非常痛苦。
孫菲予當然看出他臉上的調侃,哼了聲便倒向椅背,將雜誌蓋在臉上再也不理他了!
結果……她仍然不知道他們前往日本的目的以及合作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