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子從盥洗室裡走出來,坐到和齊志昊隔條走道的位置,收起隨身攜帶的化妝包,扣上安全帶。
一個不經意的瞥眼,他心一驚,瞠目直視眼前的女子……
「怎麼,早點登機補妝不行嗎?」汪采瑄挑眉問道。
他依然目瞪口呆,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現在才來,飛機差點就要起飛了耶!」她蹙眉埋怨,憋氣看著他那臉呆愣的樣子,不禁嫣然一笑,笑逐顏開地看著他。
那光采的笑容,閃耀他的眼,讓他久久難言,內心的酸苦釀成一絲甘甜……
雖然他滿心盼望著她的出現,但見到她真的坐在眼前,他忽然有種作夢般的不真實感,深怕這只是自己因過度思念而起的幻覺……
他執起她的玉手,十指扣緊掌心的溫度,才確定她真實地握在自己手中。
「抱歉,我來晚了。」他很合作地賠罪,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她,與她相視而笑。
牽著彼此的手,他們都知道這一刻得來多麼不易,所以內心的喜悅也相對澎湃洶湧,兩人心中都鼓動著難以言喻的感動。
「先生、小姐,本班機即將准備起飛,請兩位務必系好安全帶,豎直椅背。」空服員笑著提醒這兩位好像聽不到播音的客人,眼睛盯著他們隔著走道牽緊的手,用親切無比的眼神勸他們快點放開。
汪采瑄不好意思地向空服員點頭致歉,連忙豎起椅背。
齊志昊則神色自若地扣上安全帶,沒有半點尷尬,臉上還滿面春風的愉快表情。
「小姐……不好意思,待會兒可以跟你換個座位嗎?」才扣好安全帶沒幾秒,他就急著伸長脖子,越過女友向坐在靠窗位置的陌生女子提出換座位的要求。
那名中年女子也很好心的答應他的請求,看得出來他半刻都不想和女友分開。
「不要麻煩人家了,幾個小時就到了。」她想航程也沒多久,不好意思給別人添麻煩。
「不行,我會想你,不然你過來坐我腿上。」他笑咪咪地說道,完全不害臊,也不介意周圍的乘客有沒有聽到,只想和她靠得更近。
果不其然,前後的乘客全都探頭看著他們倆,不約而同地低笑。
她頰邊浮上兩朵紅雲,以眼神輕斥他的不正經,但心裡卻有一絲久違的甜蜜。
當飛機向天際,她的心也隨之飄上雲端……
起飛後不久,安全帶的指示燈一滅,齊志昊便立刻換到女友原來的座位,讓她往內移動,坐到窗邊。兩人像往日那樣親密的靠在一起聊天,把之前所經歷的痛苦全都拋諸腦後,煙消雲散……
「所以,你是因為一場俄羅斯輪盤才決定來找我的?」他聽女友說起和姊妹淘的瘋狂游戲,實在有些不可思議,同時覺得啼笑皆非。
「不,我們喝光了所有啤酒,至少玩了五十次以上,直到樓下住戶來按電鈴抗議才停,可是卻連一次也沒有命中目標。」她無奈地訴說當晚的結果。
「那你還肯來?」這下子他更好奇她赴約的原因了,她該不會以為他只是要帶她去幫小光過生日,回來後就跟他分道揚鑣了吧!
「因為當我在轉瓶子的時候,一次比一次希望它停在那張機票的位置,也一次比一次還氣它為什麼不停在那張機票的位置,最後甚至還大發酒瘋,差點砸了那只玻璃瓶……」她以前都不曉得自己的酒品那麼差,幸好當時有好友攔住她。
「所以我也終於發現,其實我是很想拿到那張機票來找你的,就算不是命中注定,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她表明自己的心意,領悟到人的情感是無法被命運左右的,即使能夠放棄這段感情,但對他的愛卻始終存在,所以才讓自己備受煎熬。
好友說得對,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心。既然與他分或合都會遭遇痛苦的關卡,那倒不如牽著他的手一起走,一起克服過那些難關。
她想,姊姊當年或許也是抱著這種心情,選擇了忠於自己的心吧!
聽到女友這麼說,齊志昊心裡既高興又感動,嘴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邊去了。
想不到她不僅回心轉意,看來還很堅定地下了和他相守的決心,真的是——
「你確定你現在是清醒的?」他的心靈受創嚴重,多問一句保險點,大起大落的打擊他承受不了太多次。
見男友這犯「疑心病」的反應,她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抱歉,都是她害的……
「你有聞到啤酒的味道嗎?」她看沒人注意,往他嘴上親了一下。
他愣了下,隨即樂不可支地笑開,一把抱住她——
「這我不是很確定,再聞聞……」他說著鼻子就往她臉上磨蹭,大吃豆腐。
「討厭!旁邊有人耶。」她提醒他注意,也尊重一下旁邊的人。
「知道了,那等我們到了沒人的地方,你再讓我好好聞一聞。」礙於場地限制,他很收斂地松手,放她一馬。
不過,為什麼她的每個「討厭」都那麼讓人「喜歡」啊?
「你又不是小狗。」她笑著捏捏男友的鼻子。
「狗或馬車都好,只要你在我身邊。」他忽然神情認真地凝視起她來,眸光深邃,深情款款,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心中那股帶著悸動,卻又感覺無比輕松的感受,只曉得那絕對是因她而有的快樂……
「謝謝你跟我一起面對。」他向她道謝,不只是感謝她此時的愛情,還有五年前她替他流過的眼淚。
雖然她並不知情,但當年在她離開美國的前一晚,他其實到過哥哥的住處,想趁房子被收回前去看看哥哥住過的地方,卻在門外就聽到她在裡頭放聲大哭……
當時他因哥哥的死大受沖擊,心情悲痛又混亂,明明傷心欲絕,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彷佛所有的痛苦全都梗在心裡,堵住淚腺,無處釋放,不過聽著她聲嘶力竭的哭聲,他的情緒竟得到一點舒緩,漸漸沈澱下來,就像有人代替他哭出了心中積壓的郁悶與哀慟一樣。
或許,她確實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所以她的淚和愛,都深深地牽系著他的心……
「謝什麼,我只是選擇對自己誠實,不逃避而已。」她笑著,將頭靠在他肩膀,心暖暖的,很高興自己做了這個決定。
他輕摟著她,和她一樣微笑。
這一刻,他們都忠於自己的心,作了一個同樣的決定,要一起面對未來……
相信等他們共同克服了加倍的困難,也能得到加倍的幸福。
到了日本,他們馬上要面對的第一道難關,無疑就是齊志昊的父母親。
因為齊父、齊母對汪采瑄的事情知道得並不多,也不曉得她此次會和兒子同行,所以兩人商量後,決定先找家飯店讓她休息一晚,由齊志昊回家去向父母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隔天再過來接女友至家中拜訪父母,一起幫小光慶生。
當天晚上,汪采瑄換好睡衣坐在床上,沒等到男友約好打來回報他父母親反應的電話,倒是看到他本人出現在房門口。
「你怎麼來了?」她沒想到他會親自過來,現在都那麼晚了。
齊志昊揚起嘴角,笑容卻略顯沉重,似乎帶著淡淡的愁緒。
進房後,他立刻將她擁入懷中,下巴靠在她頸窩上,閉上眼……
「你明天還是別去見我爸媽好了。」他話中透露出低落的情緒。
她一聽,馬上就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們很生氣?」她安慰地拍撫他的背。看來他父母的反應不會輸給她爸媽的激烈程度,而他首當其沖,肯定已經挨過一頓罵了。
「是非常氣。」他簡單地說,沒敢告訴她齊母當時氣到連站都站不穩,卻還是指著他罵個不停,什麼難聽的詞匯都用上了。
「那他們明天見到我會不會氣得暈過去啊?你不是說伯父之前才動過一場大手術。」她擔心自己的出現會更刺激他老人家。
他松開手,很無力地看著她,心想這女人怎麼不先擔心一下自己的處境,善良的小羊明天可能就要被剃掉一層毛了。
「我爸比我媽鎮定多了,而且他再怎麼生氣也很少開口罵人,倒是我媽……」他語帶保留,不想嚇到她,讓她承受太多壓力,但母親實在不是個好親近的人,連他這個親生兒子都覺得她有時罵起人來太過刻薄,若不是他從小到大都聽到習以為常,一般人很難不放在心上的。
「你明天別去了,等吃過午飯我就把小光帶出來。」他這麼決定。想來想去都不忍心把她送上門去,讓人罵得狗血淋頭。反正如果不是因為要幫小光過生日,他也不會這麼匆促的安排她跟父母見面,沒給雙方多留一些緩沖期。
「你想當著你爸媽的面,綁架他們的孫子啊?」她好笑地問道。
「他聽到你來,會自願跟我走的。」他的語氣放松了點。
「那我不就變成誘拐兒童的壞人,以後更難靠近你家大門了。」她曉得他是出於好意想保護她,但是這麼做恐怕只會造成反效果,讓他的父母對她印象更差。逃掉這一關,下一關卻變得更加困難。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哭。」他面帶憂心地望著她,彷佛已經預見了那一刻,而他痛恨看到她傷心。
「我不會哭。」
「你百分之九十九會。」那是她沒見識過他媽媽的厲害,才會有這股「愚勇」。
「我……盡量不會哭。」她量力而為地改口,也曉得自己這陣子哭功了得,情緒很容易被牽動,但她仍不想因此而退縮。況且在決定和他一起來日本的時候,她就已經先設想過可能會面臨到哪些狀況,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備了。
見她打定主意要去見他的父母,他是很高興她以行動展示和他交往的決心,不過一想到她將要面臨到的,還是很不捨得她受委屈。
「那好,到時候你要是再哭得驚天動地,我會多罵你一頓哦。」他勉為其難地同意,但也把話說在前頭,要她慎重地考慮清楚,這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的。
想到今晚挨罵的情形,齊志昊真怕她明天會像在美國那樣哭得呼天搶地,讓他也跟著肝腸寸斷。
「我什麼時候哭得驚天動地過了?」她覺得他的形容太誇張了,她可不記得自己曾在他面前哭得那麼慘痛過。
只要有他在,她一向都哭得很含蓄、很守保,能忍則忍的……
「誰說沒有?當年你在美國的時候……」他於是告訴她這段放在心裡的往事,也親口說出對她的感謝,但絕不希望看到那頁記憶從聲音變成畫面,在眼前重現,光用想的就知道慘不忍睹——
「與其要看你哭成那樣,我寧願現在就去把小光綁過來。」
汪采瑄凝視著他認真的表情,對他所說的一番話感到十分訝異。
沒想到那時他們倆只隔著一扇門,差點就見了面,更沒想過當時那個態度冰冷的男人會被自己的淚水所安慰……也就是說,在她最痛苦的時候,陪她痛哭流涕的人竟然是他……
「怎麼了?」他看她怎麼突然沒了聲音,直盯著他。
她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人生中有好多事都很奇妙。還有,如果那個時候你走進來,我一定盡全力抓花你的臉。」她這麼說,臉上卻笑吟吟的,橫看豎看都不具威脅性。
「哇,原來你這麼凶悍,那我就不必擔心你明天會哭太慘了。」他故作驚訝,終於露出進房後的第一個笑容。
「嗯,不用替我擔心,我會很堅強、很勇敢的……一直留在你身邊。」她輕勾住他的肩膀,很有信心地告訴他,決心要為這個在她的人生中連結出很多奇妙關聯的男人勇敢一點,也為自己的愛情而堅強。
她不會再痛哭流涕了,因為最慘的「分手」都已經走過了,以後她會緊緊牽住他,再不放開。
「很好,我會記住你這些話。」他笑著捧起她的臉,抵住她的額,親暱地磨著她小巧的鼻尖。
聽到她的話,讓他覺得好感動,因為這個軟柔的女人說要為了他變得堅強、勇敢,一直和他在一起……
從痛徹心肺的分離到堅定的相聚,此時的她是多麼值得珍惜,讓他像如獲至寶般地擁在懷裡,嘴唇也自然的貼近那失而復得的甜蜜……
他吻她,從柔軟的唇瓣、溫潤的舌尖、細致的臉頰到頸間……
「你好香。」他嗅著她身上的芬芳,如同在飛機上說過的那樣細細探尋她的香,再一口口吞入唇間,以唇舌愛撫她滑嫩的肌膚。
「志昊……」她輕揪著他的衣服,忍受著那股既癢又麻的騷動,卻又不想推開那陣親密的熱度和愛人的氣息。
分隔了一段時日,兩人都格外懷念對方的體溫,情不自禁地被相戀的引力所牽引,呼應著彼此心跳……
他埋首於她的胸前,迷戀著那片雪色嫩肌,一顆顆解開她保守的睡衣,企圖釋放更多,貪婪地汲取她的香氣……
才剛解除不能碰觸她的禁令,一吻上她的美好,那曾被思念與痛苦捆綁住的欲望便排山倒海地襲來,吞噬他的理智,促使他迫切地想撫遍她的玉體,彌補這些日子中斷的愛火。
她星眸半閉地擁著他,被熾熱的火舌灼燙著,無力招架他的狂烈。
沒有酒精,她依然被醺醉,使身體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動作,輕仰起頭,任他燙人的唇一路向下游走,一寸寸愛撫她敏感的肌膚……
「啊!」她驚呼。在迷亂的意識間忽然感覺胸前一片涼意,低頭才發現上衣已經完全敞開,羞赧地想拉上衣服,卻被他快一步阻止。
「別遮,我想看你……想要你……」他對她訴說心中的渴望,用幽暗的黑眸催眠她意志,再以自己的大掌取代她遮掩的雙手,感觸那隆起的胸線,輕輕揉握。
她害羞地別開臉,不敢看他的動作,也不敢想像接下來的親密,但卻能感覺到他正以舌尖濕潤的畫過那梅紅的頂端,霸道地吞沒……
「嗯……」她輕顫著身子,感受到由胸口散開的陣陣酥麻,讓她膝蓋有些發軟,還得靠他支撐身體的重量。
他一邊吻她,一邊褪去自己的衣物,袒露逐漸緊繃的身體,感覺鼻間吸入的淡淡香氣正隨著他的血液迅速奔流,不斷刺激著他的情欲,加劇想得到她的欲望。
老天,他是怎麼熬過那段沒有她的日子!現在他連想都不能想像,只能欲罷不能地狂吻她,想將她揉入自己似的,共同燃燒……
她柔弱地倚著他的肩頭,看著他用比喝醉酒那夜更加狂野的動作,一步步卸除兩人的衣物,非但沒有阻止他的念頭,反而隨著他不間斷的愛撫與親吻,體內漸漸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感,流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