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風盯著雁兒的眼,不停的喘息,然後慢慢抽離她的身子。「你走吧。」
「什麼?」她的心口又是一疼。
「我要你回大國舅司府去。」他起身整理衣裝,讓自己看來威嚴依舊。
雁兒覺得自己好狼狽,沒想到不管她怎麼勸自己都沒用,只要耶律風一個微笑、一個動作,她就會變得虛軟,可是事後,他卻當她是敞屣般棄之不顧。
「以後呢?」她仍奢望著。
「以後?」他撇撇嘴角,「你我還有以後嗎?嗯……也是,等我立小茵為王妃,你可以陪嫁過來,或許我可以給你個側妃做做。」
雁兒倏然捂著唇,床上除了抽噎聲還是只剩下抽噎聲。
下一刻,她迅速將衣裳穿上,幾乎是用爬的爬下那張錦床,委屈又狼狽地奔出他的寢宮。
耶律風握緊拳,閉上跟,不斷地喘息,直到窗外那道可疑的人影離去,腳步聲走遠後,他才來到窗邊望著雁兒消失的方向。
他嗓音答道,「別怪我,我完全是為了讓你和淵兒活命,不得不這麼做。」
隨即他想到了什麼,立刻傳國師移室秋凡前來。
當移室秋凡看見臉色不佳的耶律風,便笑問道:「該演的戲都演完了?」
「你這傢伙,好像事不關己?」耶律風一雙火眸立即朝他射出利箭。
「臣哪敢!」移室秋凡挑眉,「接下來怎麼做?」
「我命你盡快將她和淵兒救出來,只有他們都在我身邊,我才能安心。」耶律風沉重地道。
「是,臣一定想辦法。」
雁兒一臉憔悴地回到大國舅司府。
不一會兒,暗中監視她的丫鬟也回來了。
她來到記天裘面前曲膝稟報,「國舅爺,阿藝向來覆命了。」
「情況怎麼樣?耶律風對她不理不睬嗎?」記天裘問道。
「不是,他……他將她帶進寢宮去了。」說起這個,阿藝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
「喔!」記天裘笑了笑,「這才像耶律風,如果對她不理不睬,那才可疑。他對雁兒說什麼?」
「他……他強迫了雁兒,他還說身為君王,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還說……還說如果她想要,等他娶了小姐,立小姐為王妃後,可以給她個側妃做做。」阿藝將她所聽到的對話說出來。
「哈哈……無情的耶律風呀,看來他還是懼怕我的氣勢與人脈。」記天裘雙手負在背後,走到窗前,又倏然回過頭,「還聽見些什麼?」
「雁兒說了愛什麼的,但他回答了什麼無關於愛還是不需要愛。」大致上是這個意思。
「果真是無情的耶律風。」記天裘瞇起眸子,「嗯,這樣就夠了。」
「那麼我還需要監視雁兒嗎?」
「不需要了,我想向來眼高於頂的耶律風也不會在意那樣的海女,看來傳聞不實呀。」他勾起嘴角,「下去領賞吧。」
「多謝國舅爺。」
阿藝退下後,便立即前往後頭的帳房,恰巧看見雁兒一個人坐在亭子裡發呆。
她忍不住上前問道:「雁兒姑娘,你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沒。」雁兒趕緊站了起來。
「聽說你去了趟宮中,怎麼樣,那兒很大吧?」阿藝明知故問。
「是很大。」雁兒隱忍著淚。宮殿是那麼空曠又冰冷,難怪住在裡頭的人也是如此冰冷無情。
往後記大小姐嫁進宮裡,她真的要跟著過去,天天看著無情的他嗎?
「是你幸運,才剛進府就有機會進宮瞧瞧。」阿藝看著她的眼神充滿鄙視,「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是。」雁兒垂首道。
阿藝走遠後,雁兒也回到房裡。
她看著正在午睡的弟弟,「淵兒,我們不能繼續住在這兒了,上京這麼繁榮,姊姊一定會想辦法供你唸書,不靠任何人。」
「淵兒,小心走。」雁兒拉著弟弟的手,兩人各背著一個包袱小心翼翼地往大國舅司府的後門移步而去。
「這裡好漂亮喔,我們為什麼要離開?」淵兒還小,只知道在這兒吃得好、睡得好,住得也好。
「再漂亮也不是我們的家。」她蹲下身,很認真地問:「姊姊問你,你是要跟姊姊走,過清苦的日子,還是留下吃好、喝好?」
「我當然要跟姊姊走。」淵兒二話不說便這麼道。
雁兒笑了,「對嘛,這才是我的乖弟弟。因為這兒到處有人巡邏,咱們一定要小心點,不能發出聲音。」
「我知道。」淵兒舉起食指抵著唇,可愛的以氣音說。
雁兒點點頭,牽著他繼續往後門走去,卻發現後門那兒有名守衛。
這下該怎麼辦呢?「姊,你看,那是不是狗洞呀?」淵兒眼尖地看見牆邊的草叢後頭有個小洞。
「這個洞太小了。」雁兒上前瞧了瞧。
「淵兒可以過去。」他笑笑地指著自己。
「可是,你過去了,姊姊怎麼辦?」雁兒不想和他分開,旋即一想,「嗯,我倒有個辦法。」
「姊姊快說呀。」
「但是太危險了,還是再想其他辦法吧。」她不能讓弟弟冒險。
「沒關係,你就說說看嘛。」淵兒很好奇姊姊會想到什麼好辦法。
「嗯……是這樣的……」雁兒貼在他耳邊小聲地道。
淵兒聽了之後連連點頭,「我可以的,我個兒小,但是跑得快,很會藏身,以前和阿福玩捉迷藏,他永遠找不到我。」
「可是……還是很危險呀。」雁兒還在猶豫的當兒,淵兒居然擅自鑽了出去。
「喂……喂……」
有守衛在那兒,雁兒又不能喊得太大聲,可急壞了她。
就在這時候,她聽見守衛說:「咦,那兒有聲音。」
天,那個小傢伙完全不給她準備的時間,已在遠處丟了塊小石子引開守衛。雁兒見機不可失,立即跑出後門,躲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頭躲著。
見守衛找不到任何可疑的東西,又回到後門,雁兒這才拍拍胸脯,輕喘著氣。
啊,淵兒呢?才回頭,就望見他那張帶笑的小臉,她激動的立刻將他抱個滿懷。
「做得好,我們趕緊走吧。」牽著他的小手,雁兒小心翼翼地沿著牆離開。幸好現在夜已深,否則一定不容易脫身。
他們走了好一段路後,天漸漸亮了。
淵兒問道:「姊,我們為什麼要走山路呢?」
「山路好躲藏,也比較不會遇上壞人。」
曙光照在他們臉上,雁兒直擦拭著汗水,知道淵兒一定餓了,於是找了個地方坐下。
「我們在這兒休息會兒,吃點兒東西。」她從包袱裡拿出前一晚準備好的乾糧。「等風聲過去後,姊姊再帶你去吃好吃的。」
「嗯。」淵兒乖巧地咬了口乾糧,忽然發現屁股下的石頭正在抖動。「姊,石頭會動。」
「什麼?」她挑眉問道。
「啊!石頭真的會動!」淵兒立刻跳了起來。
兩人直盯著那塊不停抖顫的石頭,嚇得連呼吸都停住了。
「姊,我們將它搬起來好不好?」淵兒好奇地說。
「好,我們搬起來,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雁兒也是滿心疑惑。
於是兩姊弟在齊心合力下把這個看似不大卻很沉重的石頭搬開,也意外發現下方還有扇門。
他們對看一眼後,抱著探險的精神慢慢打開它,瞧見門裡頭竟有位白鬚老人。
「你是誰?」雁兒抱緊淵兒,驚恐的問。
「姑娘,謝謝你,我已經困在這裡有十年了。」老人抬眼一笑,「可以扶我一把嗎?」
「當然可以。」雁兒和淵兒合力將這位老人家從地洞中拉出來。
「老爺爺,你怎麼會躲在這裡,是跟誰玩捉迷藏嗎?」淵兒稚氣地問。
「哈哈哈……我不是玩捉迷藏,而是被人囚在這裡。」老人立刻將門關上,再將大石頭放回原位,「快走吧,天亮了,待會兒會有人送飯來,若被逮個正著就不好了。」
「我們……不知道該去哪兒。」雁兒垂首一歎。
「無妨,跟我來吧。」老人立刻領著他們往山的另一邊走去。
跟在後頭的雁兒原以為老人家年紀大了應該走不快,沒想到他竟健步如飛。她曾聽說上京奇人多,該不會這位老人家正是一名奇人?
直到午後,老人終於停下腳步,指著前頭的木屋,「就是這裡。」
「這裡好像很久沒有人來過了?」走進屋裡後,雁兒不停揮掃著蜘蛛網。
「就是太久沒人來過才安全。」老人坐了下來,仔細瞧著雁兒。「姑娘,你過來,讓我看看你。」
「我?」雁兒不解地走過去,坐在他面前。
只見老人直瞧著她的臉,又屈指一算,問道:「姑娘,你的名字是某種天上飛的鳥兒嗎?」
「老爺爺,你好厲害,我姊姊叫雁兒。」淵兒驚訝地說。
他笑著撫撫白鬚,「我這麼多年來一直被記天裘關在那個地洞裡,為的就是拿我要脅咱們契丹國可汗。」
「什麼?」雁兒驚訝地問:「記天裘為什麼要這麼做?」
「當然有他的目的。」老人篁著她,「雁兒姑娘願意為我做件事嗎?」
「什麼事,請說。」
「替我進宮一趟,將我身上這支小枴杖交給可汗……現在應該是耶律風在位吧?」他挑起白眉笑問。
「對,是耶律風。」一提及這個名字,她仍覺心痛。
「看來我猜得沒錯,可以幫我這個忙嗎?這可關係著整個契丹國的存亡。」
瞧老人家說得這麼重要,讓她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不願意?」
「耶律風……是紅臉大哥!姊,我們去找他!」淵兒聽得迷迷糊糊,唯一聽懂的只有「耶律風」三個字。
「好,我走一趟,只是深宮內苑,並不是我們想去就能去的。」雖然之前她去過,卻是以記天裘家中奴婢的身份前往。
「帶著這支小枴杖,我保證你可以見到耶律風。」老人將它交到她手上,「告訴他,我在這間木屋,但記得隔牆有耳,一定不能讓不相干的人知曉。」
「老爺爺,你的身份是?」雁兒直覺他一定擁有不凡的身份。
「哈哈……」他又揚起笑,聲如洪鐘,「我乃不死長老,這麼告訴他就對了。」
「我明白了。」想起又要見耶律風一面,雁兒內心不禁有些掙扎。
「還有,現在有不少人正找尋你的下落,你約莫快天黑時再動身前往,會比較安全。」不死長老又道。
「你怎麼知道?」這位長老還真是料事如神。
「我看你和你弟弟的面色就知道了。休息會兒,晚點好出發了。」
老人家說完後就閉眼打坐,再也不發一語,幾次雁兒想拿乾糧給他用,可又不知該不該叫他,只好將東西擺桌上,等他白行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