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煌堡四周,內城守護的是一群深黃綠紋戎裝的侍衛隊,城外與城上則有威武成行、位列如林的皇家軍隊鎮守。
兩個北方大國派出的陣仗不容小覷,華煌堡內外皆佈滿嚴密防護,以保城中聖君安危。
「主將,光城聖院傳來訊息,十四星宮神將中的天梁,今晚將率部下趕到。」
城上,一個侍衛隊小兵來稟告皇家軍隊的主導者。
「很好,等光城聖院中的天梁大人趕到,無論是蝶煞幫或者北方最難纏的闇影魔來,也不用擔心了。」
在兩國軍隊中,被推為領導代表的東嵐主將,聞此消息,皺結的雙眉稍緩,畢竟保護聖君責任重大。
「目前看來,闇影魔並未出現。」東嵐的一個心腹部下千肇對近日來的觀察有感道:「倒是蝶煞幫,這個北方勢力最大、手段最狠的幫派,幫中不乏魔力高深的妖魔相助,才是最令人頭痛的!」
妖魔與人類合作為惡,是最棘手的,因為克制妖魔雖有光城聖院的力量,但人類不受聖院力量所困,以致讓聖院最難逮獲,幾次逃脫的妖魔,幾乎都是有人類牽涉其中相助。
「確實,一般祭司所下的結界雖可讓妖魔不敢越雷池半步,但對人類作用不大,光城聖院中,結界要達到對人類有影響的,也必需是星宮神將以上的層級,但是聖君的結界更不同凡響。」主將東嵐對此倒是不擔心。「四大聖君的力量,在於隨心所欲,無論對人、妖、魔都相當程度的克制。」
此時,四面八方異聲忽起,城外守衛全將武器緊持在手,專注以對。
「那是……」
面對四周暗藏無數妖精之怪的荒原,暫被浩光驅離在外圍的群妖精怪們,不時發出長呼威鳴聲,隨著夜風而來,迴盪天際與荒原,撩起人心憂惶。
「鎮定!」東嵐沉穩一喝,讓一些面露驚恐的部下們定下心神。「這是妖物擾亂心志的方式,堅定你們的崗位,這群妖魔會有光城聖院的人來負責。」
這正是他們深盼星宮神將到來的原因,除了平蕩魔物,也可加堡外防守的力量,甚至護送月帝離堡,也多一層防守妖魔的力量。
「主將,西方來了一支隊伍!」面西的城上瞭望台,守衛喊。
「是光城聖院的人嗎?」東嵐連忙上瞭望台。
「看起來——」
還來不及確定,就聽到另一端的守衛喊。
「主將,另一支隊伍從東方而來!」東方瞭望台的守衛也大喊!
「什麼?!」在主將命令下,千肇衝上東方瞭望台眺觀。
「知道來者的身份嗎?」
「還不確定!」千肇以遠視鏡努力看著快接近百步光照內的隊伍。「是一支藍衣規律的隊伍,身上……帶有好像紅色圖騰的標幟,太遠了,還看不清楚是什麼!」
「藍衣制服、圖騰!」東嵐想起光城聖院,十四星宮神將中所領軍的屬下,各有其所代表的顏色與圖騰。
「主將,西、西方的隊伍已經衝進百步範圍——」終於看清的侍衛驚喊!「這、這根本就是一群流寇——朝城門口圍上了!」
「蝶煞幫——備戰——」主將東嵐馬上下令。「支援城外守衛力量,馬上派人稟報月帝——」
就在城外進入一觸即發的緊張狀態時,華煌堡內,最深處的高堡,層層鎮守寢宮。
一道偌大典雅的石雕門前,守備更見森嚴,卻不知此時的房內,已有異樣的氣息拂來。
沒有任何聲力下,數道輕紗忽揚起,直見一座金銀絲幔為頂,淺白與淺藍晶珠垂掩的大床。
晶珠在窗口湧送進的風力中扯斷,白與藍的珠串灑下,卻不落地的浮飄於空。
一個覆著斗蓬的黑衣大漢,身形異常的高魁,在照進房內的月光中,有些不似真實的浮現窗口,看到少了珠串的大床,一個少女躺臥其上,斗篷下傳出沉笑的聲。
毫無聲息的來者,連飄浮於空的晶珠都在他算計內,斷珠而不落地,步伐更不發任何一點微聲的走近床邊。
一個清靈美麗的白髮少女,躺於潔白的絲緞上,閉眸的祥和神態像處在深深的沉眠中,渾身罩著清柔的淡黃光澤,週遭有雙重結界輝印守護。
見此,黑衣下伸出了虯髯的巨掌要碰上這無暇的白髮人兒--
『住手,不准碰她!』
嚴厲的聲像兜轉在腦海,浮現耳畔,黑衣大漢驚慌看向四周!
『除非朕確定了你的身份!』
月光下走來的人,幾擬月光幻化,超脫凡俗的美絕塵寰,金燦如月華的長髮束於身後,幽邃的藍瞳瞇凜,不怒而威的英挺神采,讓人確定了他並非少女而是少年!
『知道為什麼你能進到華煌堡來嗎?』
依然不見少年開口,聲就這麼出現,黑衣大漢左右望了望,確定並無其他人的存在。
看著眼前的黑衣大漢,天然花色般的唇瓣淺揚,絕美少年開口了:「猜一猜,今晚能有多少驚喜!」
純淨宏亮的聲震愕住黑衣大漢!
「怎麼,是沒料到朕的出現,還是,朕親自開口能讓你震驚!」
「站住,銀月古都的月帝!」黑衣大漢和忽顯露不同於那副外表看來魁梧的聲語。
「在華煌堡的重重結界中,人類能靠近,卻進不到城堡內,妖物更是進不得城堡週遭百步內,能進到朕的寢室,只有朕認可的人,還有,身上帶有朕所下的力量。」
在絕美少年那看來天威自成的王者氣勢中,黑衣大漢緩身而退,步伐卻已見紊亂。
「而朕只在一個人身上下過力量。」少年王者昂然揹手,步步逼向身形慌色盡現的大漢。「在朕的月輝中,能照出虛擬不真的形體。」
月帝一雙犀銳美目看出那身異常高魁下的真實!
「那條金蛇可繞到妳頸上了,春之聖使,蘭飛!」
此時華煌堡上,已鼓號聲起,盾牌、兵器、隊伍排布的呼喝聲!
「攔截西方隊伍——調動人馬支援西方守衛——」
「派一支隊伍迎接東方來的聖院援兵!」東嵐主將朝部下千肇疾聲道:「請天梁大人分三隊包抄西方來的蝶煞幫後方退路,斷他們可能的生路!」
「是!」千肇馬上領命而去。
頓時,全城內外陷入一片備戰的情勢!
「還要堅持這種無聊的行為下去嗎?」優美的嗓音,有著句句是威力的沉柔。
高塔處,被逼至窗邊的黑斗蓬大漢,雖看不到斗蓬下的面容,卻已傳出混亂而緊張的抽息聲。
「在東坳漁村時,朕給過你三天的自首時間,到現在,已是第六天,你總有能力讓朕嘗到咬、牙、切、齒!」
月帝燦如金輝的髮絲飄揚起,不變的美聲,連話尾的強調也無高低的變化,僅絕美的面龐略蹙起不悅的雙眉,而這個動作,已夠叫窗前的黑衣大漢傳出倒喘一口長氣的聲。
『這麼瞭解朕眉宇之間的神情,如此在乎朕是否動怒,除了你,還有誰,飛飛。』緩揚的唇角,似冷似笑,回到不動唇瓣,轉為意念的聲出口,話尾的低喚更是柔如蟬翼般輕鳴。
這異常輕柔的聲,反換得窗前之人的渾身一震,雖是細微,卻可看出斗蓬大漢的肩膀微抖,像明白對方出現這種神態之後接下的反應。
「銀月古都的月帝,既然你執意相逼,就來吧!」見對方昂步逼來,黑衣大漢以壓低的啞聲喊著,指掌凝氣便要出掌——
『放肆,春之聖使,你敢對四大聖君出手!』威嚴的叱喝,怒起的眉宇,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當下震攝住斗篷下的人!
浮空的淺白、淺藍晶珠忽旋飛起,化成兩道緞彩般的珠帶,波浪般的飄湧在窗前黑衣人與月帝週遭。
『飛飛,褪下偽裝,主動走過來,那麼過去的事,朕不再追究。』
隨著月帝伸出的手臂,一道金昊強茫掠目,眨眼,白髮少女已偎靠在月帝臂彎中,週身籠罩的淡黃柔光不變,令白髮少女看來有些清透的美與失真,清靈的麗顏靜靜枕在月帝頸窩中。
黑衣下的指掌握了握,尤其見到月帝修長的指掌撫著毫無自我意識的嬌顏,輕輕的沉笑,望來的目光,直挑暖昧,黑衣斗篷下,抬手擦過臉上什麼感覺似的,接著一記細微帶忿的哼聲掠過!
「無恥!」切切的咬牙聲,清楚的縱黑衣人身上傳出。
『對魂神之軀的行為,軀體的主人會有一定程度的感應,只要魂神之軀在朕的手中,便掌握了你春之聖使,為了懲治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朕原要好好透過這具軀體讓你知道朕的震怒,但是——』
月帝一喟,再次撫著臂彎中的佳人,那雪似長髮,柔如輕緞,最後俯下面龐,唇瓣貼上白髮人兒的耳,純淨如天籟般的聲再度開口了:
「你是唯一讓朕知道什麼叫害怕的人,害怕你再出任何傷害、害怕你有任何萬一,更怕你在朕不知道的地方,又因未復原的能力傷重垂危,朕永遠不想再見到你受傷的模樣。」
隨著月帝的話,藍、白日珠再綻紛彩,滿室的金輝頓成月夜清輝,聖雅的氣息漫彌,月帝輕吻臂彎中人的耳與面頰,深刻的關懷傳送給身軀的原主人。
「飛飛,你能瞭解你在朕的心中,無可取代嗎?任何失去你的危險,朕已不願再有,這次就算強迫你,也要將你留在朕身邊!」
當月帝放開臂中人兒時,金色聖光由身上揚開,化成縷縷光絲,牽引這具身軀朝窗前黑衣人而去。
「呃?!」迎面而來的魂神之軀,令黑衣斗篷下的人錯愕住了,意想不到的發展!
隨即窗外傳來的震天嘶喊聲拉回黑衣者的注意力。
由窗口望去,華煌堡外,守城軍隊個個備戰,對準正西方衝來的隊伍,東方則有另有一小隊則朝野林奔馳而來的隊伍揮動旗幟,正在接應。
「嘖!」斗篷下傳出低惱的啐聲,想躍窗而出,卻發現無形的結界早鎖住週遭空間,那一顆顆藍白晶珠與輝映交織的光彩,都是鎮鎖的結界!
「你——」
『你想要回魂神之軀是嗎?』月帝緩緩勾揚起唇畔,眼瞳亦瞇起。『可以,朕就將它還你,但是,拿你春之聖使本人來換吧!』
金色光絲驀然轉成強輝,穿透黑衣,週遭晶珠化成光回淺流,環飛伺繞,漸漸的金絲、晶珠將黑衣人完全籠罩,層層環繞的不留寸息!
「春之印、櫻之輝——瓣影化清流!」熟悉的聲從光絲與晶珠的裡繞中響起,粉色瓣影迸瀉出!「櫻舞光流——撤——」振叱中,藍、白晶珠震飛開來,粉色櫻瓣從金絲中漫灑開時,黑色斗篷裂飛細碎!
黑色碎片與粉色櫻瓣中,盈立的是與魂神之軀一模一樣的清美少女,揚飛飄舞的白髮,空靈帶慌的麗顏,和一雙忿惱的淡紫雙瞳!
『飛飛。』不變的倔強神采,月帝因思念與憂心而積累的怒色,在見到佳人時稍見一緩。
「魂神之軀!」幾乎在眨眼間,蘭飛馬上出手想奪回這一臂之距的半身化軀,才抓住卻是穿透而過,魂神之軀竟如幻影般消失!
『朕說過,要魂神之軀,就拿你春之聖使來換!』見她一心只在乎魂神之軀,月帝心火再起!『朕誓將你帶回銀月古都,還有,此回絕不再國易饒你!』
月帝生氣起的嗓音向來是沉柔到令人發毛,少有聽聞如疾言厲色的高亢,蘭飛內心一栗!
「你還有時間奪魂神之軀嗎?」
另一道清悠高朗的聲,由窗外傳來。
「城外危機若發生,將是荒謬可笑!」
只見窗外夜空,一個英朗秀目的褐髮少年,悠立明月前,環胸而笑。
「你怎麼會來——」
在蘭飛訝喊出時,白昊宏光忽如烈日當空,由窗外綻射而進,中和斂去寢室中月帝的金色聖輝,鎖住蘭飛的結界頓劃出一角空隙!
「還不快走!」
『飛飛!』月帝沉目卻未再出手,因為僅一瞬,眼前的白髮人兒已然失去蹤影,窗前坐著方纔的褐髮少年。
「銀月古都的月帝,據聞,這一任月帝是歷任以來最美的月輝繼承者。」坐於窗口的少年,看向月帝,鎖視笑言。
『方纔的光是屬於日光城的烈茫,甚至是日光城之帝才有的力量。』日月之輝互為消抵,各為剛柔。『你是誰?你的氣並不屬於日光城,卻擁有日光城之帝所授予的一道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