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兒,我必須回去。」放下電話,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滕煜揚凝重地對她說,「這次,爺爺恐怕是真的病發入院。」
「那……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動身吧!」
「等我再打通電話……」
周蜜兒急忙收拾東西,心裡祈禱著,希望滕煜揚來得及趕回去,如果老人家有什麼三長兩短的,他一定會悔恨莫及。
「煜揚,趕快啊!」她都急死了,他居然還杵在那兒。
「你都收拾好了?」滕煜揚挑了挑眉,她的動作真不是普通的快!
「對啊!」事態嚴重,哪還有時間磨菇?
雖然她壓根不想離開這裡,不想離開他身邊,可現在他爺爺躺在醫院生死未卜,誰還有心情在這裡風花雪月,當務之急就是讓他趕回去看他爺爺!
「你還杵在那裡做什麼?我們開車回去還要一段時間耶,趕快啦!」拎著包包,周蜜兒急聲催促著。
「再等一下。」
「還等什麼?時間不等人的……」
「等我們開車回去,太慢了!」雖然他也很焦慮,卻仍不失鎮定,「我已經打了電話安排直升機來接我們。」
「直……直升機?!」周蜜兒驚訝地連包包都掉在地上了。有錢人也太誇張了吧,一通電話居然就出動了直升機!
滕煜揚走到她身邊,輕輕撫著她的臉蛋,「抱歉,蜜兒,我不應該任性的帶你來這裡,給你添麻煩了。」
「別……別這麼說。」能陪在他身邊,她是求之不得啊!只可惜這一切必須結束得這麼倉促!
以後真的不再見面了嗎?這句話,壓在她心上,怎麼都問不出口。
◎ ◎ ◎
頭等病房裡——
膝煜揚穿上經過消毒的長袍,才獲准進入病房。此刻躺在病床上的,已不是平時專製冷酷的獨裁者,而只是一個被病痛折磨的羸弱老人!
「爺爺……」看到他這個樣子,滕煜揚心口狠狠被撕扯著。他們畢竟是祖孫,是血肉相連的親人!
「揚?是……是你嗎?」老人艱維地撐開眼皮。
「是的,爺爺,是我。」滕煜揚握住祖父佈滿皺紋的枯瘦的手,致力讓自己的聲調顯得平穩,「我來看您了。」
老人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不想見爺爺最後一面了……」
滕煜揚心中一陣激動, 「爺爺,您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我老了,累了……」老人眼中流出眼淚,「是時候去見你的爸媽了,我只是擔心他們不會原諒我。」
「爺爺……」
「要不是我太固執,你爸媽就不會死。」這麼多年之後,滕原齊終於放下高傲的身段,悔恨交加地承認自己的錯誤,「你也不會這麼恨我……」
「我不恨你,爺爺。」
老人苦笑,虛弱而又慚愧地說:「你有理由恨我……你恨我,也是應該的,是我這個老頭自找的。」
「爺爺,您不要這麼說。」滕煜揚心裡很不好受,「我承認,有肘候我真的很氣您,可我從來沒有恨過您。」
「真……真的?」
「真的。」他用力點頭,不想讓老人帶著悔恨和遺憾,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可是,你為了跟我作對,情願連自己喜歡的女人也放棄……」老人一直認為,滕煜揚是刻意要斷了滕家的子嗣,以此來報復他。
「爺爺,您誤會了。我不是故意要氣您,也不是故意跟您作對。我是怕自己保護不了蜜兒,我擔心她成了滕家的媳婦之後,怕您又會……」有了他父每親的前車之鑒,他不得不防患未然!
「原來是這樣……」老人歎息,現在,他終於瞭解這孩子顧慮什麼了!
他苦笑,「不會了,爺爺不會再有壓迫人的力氣了……」
「爺爺……」見老人奄奄一息,連說句話都得用盡力氣,脖煜揚心如刀割,「您歇會兒,不要再說話了。」
「不,我現在不說,恐怕沒時間了……」老人艱難地開口,「揚,爺爺快不行了,你……能不能答應爺爺……」
「爺爺?」滕煜揚啞著嗓子,極力忍住心中的悲慟。
「你跟蜜兒……一定……要幸福……」渙散無神的雙眼,沒有焦距地直視前方,老人困難地吐出最後的叮囑,「要……像你爸媽一樣……幸福……恩……愛……」
「爺爺?爺爺——」滕煜揚狂喊。回應他的,只是一旁的心電圖顯示沒有生命跡象的單調聲音。
老人闔上雙眼,總算沒有遺憾地走了。
◎ ◎ ◎
一整個晚上,擔心得睡不著的周蜜兒,乾脆早早就起身,頂著熊貓眼開門想去買一份早報。
昨晚,她跟滕煜揚乘直升機回到台北之後,便匆匆的告別了。他直接趕去醫院看他爺爺,而她,心神不寧地回到自己租賃的小窩,一直就沒有停止過擔心他,擔心他爺爺的病情……
天亮了,他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來。
唉,他不曉得她會擔心的嗎?
不過,她又有什麼立場要他打電話向她報告?她算哪根蔥啊?滕煜揚都那麼明確的對她說了,他們不適合在一起!
對他們滕家來說,她只是一個不相干的外人。不論滕家出了什麼狀況,都不是她所能關心的。那,她總可以買份報紙,看看上面有沒有什麼消息吧?
一拉開大門,她毫無心理準備的,看到她心裡掛念了一整夜、不可能會在這裡出現的人……
「煜揚?!」她揉了揉眼睛,天哪,這……該不會是她的幻覺吧?
「蜜兒……」蹲坐在她們口的滕煜揚,一臉的疲憊和憔悴,讓她的心都為之揪疼。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結結巴巴地問,用力把他沉重的身軀拉起,扶進屋裡。
她想讓他坐在沙發上,可他卻像孩子似的緊緊抓住她不放。
「煜揚,」感受到他從不流露的脆弱,她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蜜兒……」他黑色的頭顱埋在她胸前,彷彿她是他惟一的支柱,在他最悲痛的時刻,只有她能給他慰藉,「我好想你!」
周蜜兒一愣,心裡說不出的又甜又澀,「傻瓜!來了為什麼不按鈴?」
「我不想吵醒你。」
「傻瓜!」
她整晚沒睡,都在惦掛著他,而他居然就蹲在她家門口……傻瓜,他們兩個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啊!
「你的腿……」她發覺他雙腿無力,好像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的重量全倚在她身上,把她壓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沒事,只是蹲太久,有點麻麻的……」
「你……」老天,他到底在她家門口蹲了多久啊?他看起來槽透了,像只無助的流浪狗,讓她又憐又愛,「你先坐下來,我去倒水給你喝。」
「不要,我只要抱著你。」
「煜揚?」
周蜜兒想退離他一些,好審視他的神色,可她這輕微的動作驚動了他,使他更用力地鉗緊了她,生怕她逃走似的,「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這樣抱著你!蜜兒,別走……」
「好好好,我哪裡都不去,好不好?」她柔聲輕哄,聲音裡全是呵憐,是縱容,是深深的眷顧。
「爺爺去世了。」在她溫暖的雙臂中,他靜靜地說出這一句。
「煜揚……」她心口一揪,他的沉痛讓她感同身受,她禁不住紅了眼眶,但她不能讓自己顯得軟弱,因為……煜揚需要她。
她不曉得應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才能讓他不要太難過,她只能靜靜地用雙臂環抱著他,默默地分擔他的悲痛。
爺爺走了,他連惟一的血親都失去了……
這一刻,所有的語言都是多餘的;所有的安慰都是空洞的,而只有她溫暖的懷抱能讓他安心,讓他重拾力量。
「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良久,他從她懷中振作起來。
「但願我能幫得上忙,煜揚,告訴我,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她想撫去他的疲憊,她想驅走他的傷痛,可是她不曉得要怎麼做。
「傻瓜,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滕煜揚衷心的,說。
只要見到她,抱著她,他便覺得好多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有了她,他相信,再大的風浪他才可以安然度過。
「你……需要在這裡休息一下嗎?」她關心地問,他看起來真的好疲憊。
「不了,我沒事的。爺爺的喪事,還等著我去辦!」他輕歎,「他生前,我不能事事順從他的意思,現在,他走了,我能為他做的,就只有這件事了。」
「嗯,我瞭解。」周蜜兒心疼地叮嚀, 「可你也不要累壞了。」
「別擔心。」他溫柔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你也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忙完了,再來看你。」那一刻,應該不太遠了。
「你會……再來看我?」她懷疑自己是聽錯了,而不敢高興得太早。
「當然!」
「但你說過……」他倆不適合在一起,這是他親口對她說的,不是嗎?「哦,我懂了,以前是你爺爺反對我們在一起……」所以,現在他爺爺一死,情況不同了
周蜜兒不由得做出這樣的猜想。但,不管怎麼樣,她也不會因為這樣,而覺得他爺爺死得好,相反的,她為滕煜揚痛失親人而感到難過。
「不,我爺爺從未反對過,他巴不得我們在一起。」他苦澀地頓住了,想起了爺爺臨終的遺言,難過得說不下去。
「呃?」她愈聽愈糊塗了。
「說來話長,蜜兒,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當下,他必須先處理爺爺的後事。
「好。」確定她會再見到他,她就安心了。
「再見了!」臨走前,他忍不住又親了親她的臉頰,從今以後,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對心愛的女人傾出他所有的感情了!
「再見。」周蜜兒心裡有一千一萬個依依不捨,默默地目送他離去。
◎ ◎ ◎
就在滕煜揚覺得幸福離自己很近,一伸手就能抓住的時候,一個龐大的陰謀正悄悄醞釀中……
他忙著處理爺爺的後事,失去親人的傷痛讓他降低警覺心,使他絲毫沒有留意到,身邊有人萌起了掠奪他幸福的念頭!
這天,滕君裁靜悄悄的從靈堂開溜,來到周蜜兒的住所。
「蜜兒,是我。」
「咦?君裁?你……你怎麼有空過來?」他的到訪,讓周蜜兒感到意外,不過她也沒想那麼多,馬上開門讓他進入屋裡。
滕君裁身上仍穿著喪服。「我只能待一下就走。」
「你坐,我去倒杯茶給你。」
「別忙。」他拉住她的手臂,眸光炙熱地落在她臉上,「蜜兒,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呃?」周蜜兒狐疑地看著他。奇怪,怎麼今天的滕君裁看起來很陌生,跟往常的他很不一樣?可能是他治喪太疲憊、太難過的關係吧!
「你想說什麼?」她關心地回,對他的態度就像平時那麼自然、那麼溫柔。
「蜜兒,我喜歡你!」滕君裁直視她霍然瞠圓的眼眸,不顧她的驚訝,繼續說出他對她的愛意,「我愛你,我想跟你結婚……」
被雷劈中應該都沒這麼震撼吧?周蜜兒張著嘴,好一陣子都發不出聲音來。
滕君裁俯下頭,想趁機吻她。
猛然回過神的周蜜兒,慌的往後退,「不!」
他炙熱的眼中,閃過一絲遭拒絕的狼狽和惱意,「為什麼不?蜜兒,我愛你,我想要吻你已經很久了。」
「拜託!你不要開玩笑!」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開玩笑?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他攫住她的肩膀,不讓她躲閃,「我愛你!蜜兒,我是真的很愛很愛你!」
「君裁,你冷靜一點……」周蜜兒有點被他嚇到。他一點都不像他平時斯文冷靜的樣子,「我……我也很愛你啊,不過,不是這種男女之情,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手足……」
「我不要什麼手足之愛,蜜兒,我要你當我的新娘,當我的妻子!」
「不!我……」她實在不想傷害他,然而,她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我沒有辦法回報你這樣的感情……」
「為什麼?是不是因為煜揚?!」他恨恨地說道,「哼,是他!是他把你從我手上搶走!」
「不,不是的!就算沒有他,我和你也是不可能的!」她試著讓他明白,「感情的事是沒有辦法勉強的啊!我對你,真的只有兄妹般的感情。」
滕君裁睨著她,眼中有著瘋狂的執迷, 「你是喜歡我的,蜜兒,小時候你就對我那麼好,那麼溫柔!蜜兒,答應我,跟我在一起……」
周蜜兒顫抖地掀動唇片,溫柔卻斷然的粉碎了他的希望,「對不起,君裁,我真的沒有辦法答應你,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你喜歡的人,就是滕煜揚對不對?他究竟對你施了什麼魔法,讓你這麼向著他?」滕君裁妒火中燒,激動地搖晃著她的身子。
「君裁,不要這樣……」她掙不開他的鉗制,被他搖晃得頭腦昏沉,難受極了。
「我不相信你愛他不愛我!是不是滕煜揚仗著自己助養你十二年,所以逼你接受他?」
「不是的……」
「怪不得你跟他去了一趟南部回來,整顆心就向著他了!他脅迫你,逼你跟他上床……是的!一定是這樣!我要殺了這可惡的傢伙!」
他意說愈激憤,簡直到了瘋狂的地步。
「不……」周蜜兒被他搖得昏昏欲嘔,卻仍極力為心愛的男人辯解,「煜揚他……沒有碰過我,他是真心愛我的……」
突然,她覺得身子一輕。
「你……你要做什麼?」她大驚失色,發覺自己被他攔腰抱起,而且往她睡房走去。
「我要讓你成為我的女人!」知道她未被滕煜揚碰過,滕君裁興起了先下手為強的念頭。
「不!不要!」周蜜兒驚駭地拚命掙扎反抗, 「君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啊……」
「嘶」的一聲,滕君裁撕去她身上的衣物,不顧她的哭喊和反抗,執狂的要得到她。
是的!他一定要得到她,不擇手段也要得到她!
周蜜兒淚流滿面,驚懼地想要逃下床,卻在慌亂中絆了一跤,額頭撞上床頭櫃的尖角,一陣暈眩,加上心裡巨大的恐懼,使她逐漸喪失知覺。
「遠鈞.不要……遠鈞……不……」哽咽聲消逸,黑暗將她吞噬了。
滕君裁撈起她綿軟的身子。
遠鈞……她昏過去之前,輕喃著他以前的名字,她那微弱而絕望的哽咽聲,似在喚著他仍未完全喪盡的良知。
他斯文俊逸的臉上滲出汗水,內心在天人交戰著。
純真善良的趙遠鈞不捨得傷害他深愛的周蜜兒……瘋狂癡迷的滕君裁卻執意要得到他所渴望的周蜜兒……
不,別傷害她!
要,我一定要得到她!
他的俊臉扭曲,喉結因吞嚥口水而不住地上下滑動,腦袋也幾乎快被這兩種自相矛盾的念頭給撕成兩半。
最後,他把心一橫,將她身上已被他撕得破爛不堪的衣物,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