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是間遊戲軟件開發公司。
正確來說,「無極」是全亞洲最富盛譽的遊戲軟件開發公司。
凡是經由「無極」開發出來的遊戲,無論是在線的還是單機的,市占率都超過亞洲市場的一半,銷售量年年奪冠,在台灣,隨便在路上抓個人問,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無極」。
今年暑假,「無極」才推出一款打破傳統殺怪升級、改採逆向操作,以協助鬼怪棄暗投明升級的在線遊戲,立刻又釋出消息,預定在明年開春推出另一款淒美愛情的單機遊戲。
由於「無極」設計出的角色總是活靈活現、精美動人,故事情節更是不輸電影情節,因此廣告還沒祭出,百萬玩家早已對男女主角的容貌以及故事情節,展開如火如荼的討論。
短短不到一個月,相關討論文章以及信件,幾乎塞爆「無極」官網。
因此為了讓遊戲能以最完美的姿態如期上市,「無極」的核心成員——也就是由二十人組成的開發小組,幾乎是沒一刻悠閒。
他們總是日也操、晚也操,晚上操完了隔天早上繼續操,操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雖然離遊戲上市還有個把月,但是二十個人早已被操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尤其那一雙雙的熊貓眼,更是讓團團和圓圓看了都會捶心肝,因為牠們輸了!
這一天是聖誕節,「無極」的開發小組依舊可憐的沒假放。
一大清早的,二十人非常盡責的工作著,做模型的做模型、做貼圖的做貼圖、畫場景的畫場景、想背景音樂的想背景音樂。
空調自四個角落緩緩吹送,辦公室裡氣氛寧靜,直到一記旱雷突然爆炸——
「畫第二十幕場景的,給我過來!」坐在辦公室最前方的匡玄司忽然大吼。
他的計算機桌大得離譜,但卻被成堆圖紙模型、書籍計算機,以及各式各樣的專業器材給堆得滿滿的。
高大的身影只見一半,但儘管如此,他的存在感還是強烈得讓人難以忽視。
他就像一頭強壯的獅子,與生俱來不怒而威的氣勢,以及自他身上輻射而出的懾人魄力,讓人一望就心生寒顫。
因此吼聲才出,所有人皆是屁股一抖、面色慘淡的望著他,尤其是靠匡玄司最近的男人,更是直接自椅子上跳了起來。
「我、我、我……」男人結結巴巴,始終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是畫怪物設定的,所以給我閉嘴坐下!」匡玄司眼一瞪,手一揮,瞬間截斷男人難聽的叫聲。
「啊……喔。」男人先是瞠大了眼,然後立刻乖乖回到位子上坐好。
「畫第二十幕場景的,還不快給我過來!」等不到人來報到,匡玄司不耐煩的又吼了一聲。
睜著如蒼鷹般的銳利黑眸,他嚴厲的在偌大的辦公室掃視了一圈,並在心中默數三秒,確定在第四秒還是沒人現身後,二話不說,立刻拿起桌上做模型的小刀,朝十幾公尺外的辦公桌隨手一扔——
「——殺人啊!來人啊,救命啊!」
幾乎是小刀落下的同一時間,一抹高大的身影也自辦公桌底下竄了出來。
亮白色的燈光下,昂藏八尺、虎背熊腰的沈泰,拈著蓮花指,慌亂環抱住牆腳的圓柱,可憐無助的向眾人呼救,可惜眾人自掃門前雪,一發現自己不是始作俑者,立刻把握時間,低頭繼續趕工。
「哭夭啊!」這一次,匡玄司吼得更大聲了,一夜未眠,讓他的下巴冒出了不少青髭,更讓他火氣居高不下。「閉嘴,過來!」
「奴家……奴家閨名婉玉,老爺有話好說,千萬別氣著了身子。」沈泰眨著佈滿血絲的大眼睛,怯怯的踩著款款蓮花步,以龜爬的速度緩緩前進。
「我管你他媽的龜名是什麼,我從現在開始數到三,要是你再不過來,我就直接讓你下地獄!」
「我馬上到!」沈泰抽了一口氣,接著拔腿就沖,以「殺」到不行的速度衝到辦公桌前,娘氣盡失。「老闆,有何吩咐?」
匡玄司連罵人的時間都省了,直接把屏幕轉面,切入主題。
「這竹林是怎麼回事?」
看著屏幕上那陰森詭譎、完美到不行的黑暗竹林,沈泰搔了搔頭,嘿嘿笑了兩聲。
「我覺得這竹林很好啊。」
「你確定?」匡玄司反問,臉上的表情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不祥感。
「我……呃……」
「太黑了!」果不其然,震耳的獅吼再度降臨人間。「前一個場景晴空萬里,一進竹林就黑成這樣,太陽是怎樣?死了嗎?還是你要告訴大家,女主角其實有夜盲症!」
「夜盲症……還好吧,或許只是那邊黑魔法比較強,哈哈……」雖然被吼得頭昏,但沈泰還是不忘強詞奪理,畢竟每個3DARTIST都害怕被退件重畫,所以只要能站得住那麼一點腳,他黑的都要說成白的。
可惜匡玄司從來不是好打發的人。
對於工作,他並非嚴格,而是非常的嚴格!嚴格到不容許任何人鑽漏洞。
只見勁粗的食指在鼠標上點了幾下、滑了幾下,另一頭的屏幕上,一頭熊貓立刻被精準的放大。
「好,那你倒是解釋解釋,為什麼裡頭會有一隻死肥貓在吃竹子?」
「那是熊貓,熊貓本來就很肥的。」沈泰忍不住為那頭小動物澄清身份,又肥又圓,實在是可愛極了,真不愧是出自於他手啊,呵呵。
「是啊。」匡玄司也微笑,只不過卻是冷笑。「一隻熊貓坐在滿是妖魔的竹林裡吃竹子,吃飽了再讓妖魔吃,這只熊貓要不是充滿了大愛精神,就是天生腦殘!」
沒有邏輯,簡直是狗屁不通,畫成這樣還想給他裝孝維?!簡直是「混」蛋!
被那吼聲吼得腦袋發昏,沈泰卻還是想硬拗。
「那……那我把那只熊貓畫得邪惡一點,讓他跟妖魔變一掛?」
「不同種類能變一掛嗎?」
「可以可以,只要別讓我重畫就可以。」
「就是要你重畫!」匡玄司毫不留情的投出死刑宣言。
瞪著自家老闆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沈泰多想指著那俊挺的鼻子大罵,但是錯在自己,即使百般無奈,也只能轉身默默流下男兒淚,然後含恨離去。
「嘿嘿,老闆,鹿妖的模型我做好了,你現在有沒有空?幫我看一下可以嗎?」沈泰前腳剛走,丁甜兒立刻捧著一箱的模型湊到辦公桌前。
人如其名,她的長相甜美,是個名副其實的甜姊兒。
走在路上,隨便回眸一笑都可以迷死一票男人,但是這辦公室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丁甜兒卻是個只喜歡小男孩的「正太控」。
「先放著。」揉揉眉心,匡玄司往後躺在椅背上,然後閉上了眼。
將近五十個小時沒睡,他的眼睛乾澀得就像是鬧了乾旱,要是再不休息,他就等著掛眼科吧!
不過最好的休息,就是吃飽飯加上大睡一場,所以在這之前,他得先吃點東西祭祭他空乏許久的五臟廟。
再睜開眼,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依舊銳利懾人,絲毫看不出任何疲憊。「現在幾點?」
「啊?」正要離去的丁甜兒立刻回過頭,低頭看了眼手上的表,她回道:「九點十三分。」
匡玄司立刻皺緊了眉頭。「九點多了?」難怪他會這麼餓。
平常七點,他就該吃到早餐,然後十一點吃中餐,接著是下午茶、晚餐還有宵夜等等,昨天他是不是沒吃到宵夜?
霸氣十足的眉頭擰得更緊,蒲葉般大的手掌立刻在成堆的圖紙模型中摸索,五秒後,終於找到被圖紙掩埋的電話。
拿起話筒,他不由分說的立刻按下頂樓的分機鈕,等待自家老妹——匡璇璣接電話。
這一行看似風光,但是事實上,卻是一道無邊苦海,三百六十五天,他們幾乎是天天都在受苦受難。
光是設定、繪製圖、造模設計就足以讓他們心神耗弱,更別說入文件、寫程序還有那反覆不斷的測試與修改,若是碰到趕工期,別說是睡覺了,他們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因此幾個月前,他特地用高薪將那個不務正業的老妹騙來當廚娘。
一來,是為了讓食量大的自己能有更多的時間專注在工作上,二來,也是給這二十名員工方便,多一個人可以跑腿買飯,絕對可以輕鬆不少,只不過他對自家妹妹的寄望顯然過高了。
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曠職,簡直是皮在癢了!
聽著電話裡那持續響了兩分鐘,卻還是沒人接聽的鈴聲,匡玄司低咒一聲,當機立斷的改撥起手機。
將話筒拿到另一邊,匡玄司一邊耐心的等待電話被接通,一邊仔細審視丁甜兒搬來的鹿妖模型,然而三秒過後,某種弔詭的感覺卻讓他擱下手中的模型。
鈴∼∼
手中話筒裡的鈴聲以一定的頻率響著。
鈴∼∼
遠方那忽然響起的鈴聲節拍完全相同。
鈴∼∼
話筒裡鈴聲又響了一遍。
鈴∼∼
遠方那突然響起的鈴聲完美的附和著。
抬起頭,匡玄司迅速望向聲源,卻發現那離自己最遠的辦公室大門,不知何時被人打了開來,而一名端莊秀美的陌生女子正好走了進來。
她拿著一支手機,眼神純摯無辜,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露出了朝露般晶瑩淺笑,瑩亮的日光燈將她烏黑柔順的長髮照映得閃閃動人,而那一雙像是盛著兩潭秋水的水眸,更是靈動得像是會說話。
她不是多美的女人,卻莫名的讓他移不開目光。
滴!
恍若青蔥般的纖纖玉手,按下通話鍵。
對著手機,花內喬眺著前方那有著勇猛氣勢的男人,輕輕的開了口:「匡先生嗎?」
好不容易回過神,匡玄司立刻意識到眼前的情況有多弔詭。
這棟大樓是他的私人財產,頂樓的住所和九樓這一整層辦公室,向來不准閒雜人等進出的,除非經過他的同意,否則樓下的保全絕對不會放人進來。
就算有人硬要闖入,若是沒有他核發的密碼卡,也別想刷開這棟大樓的每一扇門。他有自信,這棟大樓的保全做得滴水不漏,就算是只蒼蠅也飛不進來,所以——
這女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妳是誰?」坐在位子上,匡玄司面無表情。
他的聲音宏亮,不需要透過任何傳播器具,就能讓辦公室裡的每一個人都清楚聽見他的聲音,包括十幾公尺外的花內喬。
在那懾人眼神的瞪視下,她知趣的停下腳步,不再前進,但是她卻從身側那秀氣精緻的小背包裡頭,拿出一張合約。
搖晃那張白紙,她露出柔順微笑,對著手機另一頭的他回答。
「我是匡小姐聘請的廚娘,在未來的一個月,你的起居飲食將由我負責。」
咻∼∼在二十雙眼睛的注視下,契約被揉成了一團球,然後被丟到了角落。
接著,低沈的嗓音倏地逼近。
「滾!」
「呃……什麼?」瞪大眼,花內喬望著那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的男人,這才發現他有多麼高大。
他就像一頭勇猛的大型野生動物,光是他的存在,就足以讓人充分感受到那無形但巨大的危險,更別說他站得如此靠近,眼神又是如此銳利。
抓緊手中的小包包,她鎮定的抹去心中那抹慌亂,不允許自己失態。
「抱歉,我沒聽清楚你剛剛說了什麼,可不可以麻煩你重複?」
「滾!」匡玄司當然非常樂意。「現在,馬上。」他甚至好心的補上時間。
滾?
盈滿慧黠的水眸錯愕的眨了幾下,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種粗魯的字眼。
想想昨天的這個時候,匡小姐是怎麼跟她說的?
她說她哥哥——也就是眼前這個野蠻到不行的男人,是個出類拔萃的好男人,不但為人善良和氣,就連脾氣也好得不得了,絕對很好相處——很顯然的,那真是天大的謊言。
花內喬自認倒霉的在心中歎了口氣,然後再度露出招牌的柔順笑容。
雖然眼前的男人口氣糟到需要再教育,但是她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
「可是匡小姐——」
「沒有可是。」他粗魯打斷。
「但是訂金——」
「沒有但是。」
「那——」
「我討厭愛廢話的女人。」這一次,他靠得更近,近得足以讓她看清楚他的眼神有多睥睨。「我不管妳和匡璇璣訂下了什麼約定,總之,那都不算數。」
「就算匡小姐已經先給付一半的酬勞?」往後拉開彼此的距離,她抓住時機把想說的話說完,不想再被打斷。
「對!」
不是他看不起錢,而是對他而言,維護這座辦公室的安全更為重要。
要知道,光是「無極」一年的營收就能破億,而創造出這龐大利潤的最大功臣,就是這整棟大樓裡,辛苦工作的每一個人。
而其中,這一層樓的核心成員尤其重要。
雖然放眼望去,這八十多坪大的辦公室雜亂得就像是座垃圾場,但是任誰都曉得,所有已開發、未開發的智慧創意都鎖在這一層的辦公室裡。
同行相忌,為了私利,潛入這間辦公室竊取商業機密的事件層出不窮,即便是一個小小的檔案外洩,也能造成不小傷害。
所以此刻坐在這間辦公室的成員,大部分都是從「無極」創立之初,就緊跟隨他的老夥伴,個個資歷至少十年,人格絕對可以信任,至於後進新秀,每一個也都是他在求學期間就交情深厚的學弟妹。
他用人向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因此對於人才選拔自然也就特別嚴苛。
但是匡璇璣那小妮子,竟然沒經過他同意,就隨意的找人替代她的職位?!簡直是欠揍!
「你確定?」眨著水灩杏眸,花內喬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豪爽。
如果她坦言匡小姐下的訂金是五萬元,他會不會反悔呢?
側著頭,她慎重的考慮著,自己該不該誠實的把數目說出來。
「妳怎麼上來的?」他只在乎這個問題。
「嗯?」花內喬回神,老實回答:「匡小姐領我上來的。」
「怎麼開門的?」
「用一張黑色的卡片,你等等——」青蔥玉手迅速的探入包包裡摸索,接著很快就拿出一張卡片。「這是匡小姐剛剛在電梯裡交給我的,她要我自己刷卡進來。」
瞪著身為「無極」最後一道防線的密碼卡,匡玄司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接著卻突然笑了。
刀鑿般的粗獷俊臉因這抹笑變得更迷人,那閃耀的魅力就連花內喬也招架不住,小臉不禁微微潮熱,可在場的其它人反應可就不同了。
在無極工作這麼多年,誰不知道匡玄司不愛笑?
每次當他露出這種迷死人不償命的魅笑時,那只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
「匡璇璣現在人在哪裡?」
果不其然,即將倒大楣的苦主名單馬上出爐了。
二十人白著臉,紛紛倒抽了口氣,接著開始在胸前猛畫十字架。哈利路亞,保佑匡璇璣長命百歲吧!
「去機場吧。」她臉色微紅的回答。
「機場?!」
「她說她要到美國結婚,呃……怎麼,你不知道——」輕淺的笑意倏地凝結在嘴角,看著臉色陡然陰鷙的匡玄司,她不禁迅速往後退了三大步。
「攔住匡璇璣!」抄起電話,匡玄司立刻向保全下達指令,此刻,他的表情野蠻而殘暴,活像是準備打家劫舍的流寇。
發現情況有異,聰明的花內喬立刻意識到,自己似乎捲入了什麼風波裡。
「她走了?兩分鐘前上了出租車?」吼著保全告知的消息,匡玄司的臉色黑到不能再黑,他的模樣,就像是要拿刀砍人了!
就在眾人以為獅吼又要降臨人間,各自用手摀住自己的雙耳的同時,高大的身影卻突然一晃,瞬間朝一旁的辦公椅倒了下去。
「老闆!」
所有人都被這突發狀況給嚇了一大跳,包括就在匡玄司身邊的花內喬,但是她很快就恢復冷靜。
她要求眾人後退,讓他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然後自包包裡拿出了一瓶水,並體貼的扭開了蓋子放到他嘴邊。
「你還好嗎?要不要喝點水?」她關心地問。
匡玄司的答案很直接。
搶過水瓶,他張口就是一陣咕嚕咕嚕的猛灌,才幾口,滿滿的一瓶水就立刻告罄,半點也不曉得客氣。
「該死的!我需要吃東西。」就只有水根本無法產生體力。
他要肉!
他要飯!
不用太好吃,只要能讓他「吃飽」就好!
「三明治可以嗎?」小手再度從身側的背包裡拿出一個微波盒,掀開蓋子,裡頭赫然是一份三明治。
被切得方正的全麥吐司,每一片都被人仔細烤過,散發著美麗的金***光澤。
而中間那一層層被包裹的蔬菜水果,看起來是那麼的鮮艷欲滴,彷彿就像是今早才被人從田間樹頭摘下。
淡淡的麥香搭配著那爽口清潤的蔬菜果香,幾乎只聞了那麼一口,所有人都嘴饞的快滴出口水了。
「就這些葉子?肉呢?」不過很顯然的,有人很不「識貨」。他瞪著她,彷彿是在責怪她把蔬菜包在三明治裡。
「沒有肉,就只有這個。」花內喬看著眼前脾氣糟到一個不行的男人,不敢相信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挑食。「照你的情形來看,應該是有一段時間沒吃東西了,吃些易消化的蔬果,對你會比較好。」
皺著眉頭,匡玄司用非常鄙夷的眼神,瞪著那由單薄吐司和幾片葉子組合起來的三明治,非常猶豫自己該不該屈服。
即使體力明顯透支,但他的氣勢依舊懾人,以至於現場沒有一個人敢在他面前奪走那份三明治——雖然,他們真的超想吃的!
「老闆,如果你不吃,那我可不可——」
覬覦的發言還沒說完,蒲葉般的大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那三明治,一口塞進了嘴裡。
咬著那酥中帶脆,脆中帶甜、甜中帶香的三明治,擰得死緊的濃眉竟漸漸的鬆了開來,精湛的深邃黑眸閃過一抹沈思。
「哪買的?」匡玄司問。
「我做的。」
此話一出,立即驚艷四方。
原本還正常的每一個人,瞬間化身為飢渴的難民,紛紛攀上花內喬的細臂,然後用最可憐的表情,苦苦哀求。
「我們也要吃,拜託請做給我們吃,我們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
「對啊對啊,我們就快餓死了……」
「我……」看著所有人,花內喬實在好為難。助人為快樂之本,但她實在無法擅作主張。
將視線調回到匡玄司身上,她這才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
他的眼神像刀一樣銳利,彷彿可以切開她的身體,看透她所有的一切。
從來沒被人這樣注視過,花內喬摀著躁動的心跳,不安的想要轉開視線,誰知低沈的嗓音卻挑在這一瞬間,震到她的耳裡——
「廚房在後頭,我給妳一小時,煮出像樣的菜,記住,份量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