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入伊莎貝耳裡——
「進來。」她不耐煩地開口。
進房的是伊莎貝由法國帶來的貼身女僕蒂亞。
「夫人,大人回來了!」蒂亞神情有些驚惶。
伊莎貝臉色微微一變,而後鎮定地囑咐:「告訴大人,就說我身體不適,正在休息,不希望有人打擾!」
「是,夫人。」蒂亞匆匆離去。
「你先到露台外躲一躲吧。」伊莎貝對床上的男人開口。
瑞夫十分的年輕,是她在宴會上認識的,他同時是她另一名秘密情人畢索托大人的貼身武士。
瑞夫立即聽話地迅速著衣,躲入露台的樹叢間等待。
不一會兒工夫,伊凡來到寢室門口。
「大人,夫人身體不適,不希望有人打擾。」蒂亞戰戰兢兢地開口,眼神透著點驚慌,公爵凌厲的眸光如同兩把火炬,像是可以燒穿她的謊言。
伊凡挑起眉,而後嘲弄地開口:「連她的丈夫也不可以進房?」
事實上,伊莎貝的所作所為全逃不過他的眼,他只是懶得去理睬這樁一開始就充滿無奈且可笑的歡飲。
他根本不在乎她睡過多少男人!
他在乎的,另有其人!這也是他今天回來的主要原因!
毫無預警的,他推開蒂亞,推門而入。
「早啊,大人,一個月不見,你的氣色還是這麼好。」伊莎貝坐在床榻,譏諷地開口。
「如果你是在指責我未善盡丈夫的責任,那麼你大可不必。」他頓了下,瞥了眼她身邊的另一個凹陷的羽毛枕,「我相信我不在期間,你應該不致無聊才是!」俊顏勾起嘲諺的笑。
他太清楚伊莎貝這一類女人,她們永遠不會是忠貞的好妻子。
「你是什麼意思?」伊莎貝擰眉質問。
「還需要我多說嗎?你我心知肚明。」黑眸炯炯的迸射出不屑的光芒。
「我一點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鎮定地回道,決定裝蒜到底。
忽然,伊凡彎下身,當他再度起身時,手中讀了一樣東西。
「那麼,你可以告訴我,這件男人的內褲是誰的嗎?」他的俊顏泛起狡猾的惡意微笑。
「也許是你的,大人。」她臉色慘白。
伊凡雙眸一瞇,冷峻地開口!「住口,你別再狡辯!」他丟下褲子,雙眸射出兇惡的烈焰。
伊莎貝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所震懾,嚇得說不出話來。
「我今天之所以回來,只是想告訴你,我已經不想再忍受你背著我亂來的事實,我要和你離婚!」伊凡冷然地道。
半晌,伊莎貝如夢初醒,反擊道,「你不能,因為陛下一定不會答應。」在西班牙,離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更何況他們是陛下所賜婚。
「要試試看嗎?倘若陛下知道你是一個如此矢德敗行的妻子,也許他會改變心意。」他沉聲威脅。
伊莎貝瞪視著他,忽然脫口道,「我恨你!」
「你憑什麼?」他諷刺地反問:「是憑你的貞潔處子之身,還是平上這件男人的內褲呢?我親愛的妻子。」
驀地,伊莎貝尖叫了起來——
「你走……走……」
「你放心,我對此處一點也不眷戀。」語畢,他轉身走出寢室。
許久之後,伊莎貝沉澱了心底的恨意,開口喚道:「親愛的,你可以進來了。」
瑞夫由露台上走進房間。
「你愛我嗎?親愛的。」伊莎貝露出魅惑的笑。
瑞夫愛慕地望著她精緻而優雅的臉蛋,緩緩地道:「我當然愛你,夫人。」年輕的他從沒用友過如她這般美麗,床上技巧又如此高明的女人。
伊莎貝當然也明白這一點,她的身體一向可以輕易地操控男人,進而達到她所想要的一切……只除了她的丈夫——伊凡?阿方索公爵!
「那麼,你可願意為我做一件事?」她問,並挨近他。
「莫說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我也願意。」瑞夫天真的回答,絲毫沒有察覺自己正陷入毒蜘蛛所不下的網。
「那麼,附耳過來讓我告訴你!」
瑞夫依言而行——
然後他擰起眉,猶豫地望著伊莎貝,「你真的確定這麼做沒問題?」
「當然,親愛的,一切有我,你放心!」藍色的眼眸掠過一抹微不可察的詭譎。
瑞夫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伊莎貝露出滿意的笑,將床單下赤裸的身軀壓向瑞夫精壯的身軀。
*** *** ***
「你想帶我到哪裡?」玫瑰疑惑地望著伊凡。
今晚他不但破例地要她穿上衣裳,還是件美得不可思議的紫緞晚宴服。
伊凡的視線由她若隱若現的乳溝拉回,鎖住她明艷的小臉,「我要帶你參加陸爵士的晚宴。」身穿紫緞晚禮服的玫瑰比平日更加美艷,方型的低領被托出她雪白挺聳的酥胸,而腰間束著淺紫的寬緞帶更顯得她柳腰纖盈,平日披散的長髮高高地納成一束,更強調出她那張完美輪廓的臉蛋。
他發覺自己似乎永遠看不膩她。
「你不怕我乘機逃走?」她挑眉道,卻掩不住地露出一抹欣喜的淺笑。
如果不為孩子,她願意不計名分地追隨他一輩子,心甘情願地當一名永遠的情婦,勇敢地接受旁人的輕蔑與唾罵,但為了孩子,她不能率性而為。
伊凡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有我在,你插翅難飛,甜心!」
事實上,早在十天之前他向國王訴請離婚被駁回之後,他就一直派人暗中保護她,儘管十天一切安好,但他卻不敢掉以輕心,連出門也要帶著她在身邊,不讓她離開視線一步。
馬車穿過太陽門廣場的拱形城門之後轉往馬德里郊外,在一陣顛簸的碎石坡道後,陸迪爾子爵的哥德式城堡就出現在眼前。
比起特洛蒙卡宮,陸子爵的古堡顯得灰暗許多。但今夜賓客繁多,馬車絡繹不絕,明亮的燈火讓一切顯得朝氣蓬勃,驅散陰沉的感覺。玫瑰隨著伊凡走入宴會大廳。
當兩人出現的剎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過來。
每一個人都被伊凡身邊的玫瑰嚇了一跳,畢竟她在不久前還曾是布爾伯爵的未婚妻,如今很顯然地是阿方索公爵的情婦。
所有的謎團在這一刻有了新的大難,仕女們不斷地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玫瑰掉頭對伊凡開口道:「公開我們的關係,對你似乎沒有什麼好處。」
「我一點也不在乎他們怎麼想。」他停了下,抬起她的臉,灼灼黑眸鎖住她的,「況且,有沒有好處只有我心裡最明白,你以為呢?甜心。」他暗喻地表示。
玫瑰臉上一紅,別過頭,避開那一雙令她無措的黑眸,「如果你指的是將一個柔弱女子禁錮在你的鉗制下的話,我想我明白了。」她犀利地反擊道。
伊凡輕笑出聲,「柔弱?小野貓,你一一點也不柔弱。」他一直被她那雙略帶任性的反抗眼神所深深吸引,他無法否認這一點。
這時,宴會的主人熱誠地迎了過來,他曾見過玫瑰一次。
「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過來了,迪少。」伊凡略略嘲諷地開口。
「大人,畢竟您今天帶來的女伴著實令在座嘉賓們都大吃一驚吶!」陸迪爾微一笑,緊接著又說道:「不過,就我個人認為,大人的女伴是今晚宴會中最美的一位。」
伊凡瞥他一眼,「別以為阿諛的讚美會讓我在今晚的牌局上饒過你。」
「不,大人,我的讚美絕對出資真誠。」陸迪爾的眼光迅速溜過明艷動人的玫瑰,並衷心羨慕阿方索公爵的好運。
不多久,所有的賓客都坐在長桌前想用晚宴的豐盛晚餐,伊凡與玫瑰分別坐在陸爵士左右兩側。
今天是陸爵士的生日晚宴,他特別青睞吟遊詩人助興。
在豎琴的伴奏下,詩人緩緩地吟詠道——
在藍色的月光下,我注視著你,吾愛
你是如此地美麗
我的心隨著你徜徉在幽幽月色
當黎明來臨時刻,我擁抱著你,吾愛
你依然令我心折
我的心卻隨著你的離去而凋零
吾愛,無論你是否跟隨著我
我想知道的是
你的心是否永遠只屬於我
使人略帶哀傷的曲調與詩文深深觸痛玫瑰的心,她抬起眼想著令她心痛的來源,卻墜入一汪黑沉的深潭,像是掉進古老的魔咒。
隔著長桌與一室的喧鬧,兩人的眸光緊鎖住彼此。
在這毫無防備的一刻,激烈的感情隨著兩人的視線傳遞著。
「聽說你們吉普賽人有一種舞很特別,不知道你是否願為所有人表演一曲?」陸迪爾開口問道。
這一句話打破伊凡與玫瑰間的魔咒,伊凡首先開口道:「我不同意!」他不喜歡她在眾人面前跳那種挑逗而粗俗的舞。
玫瑰見他眼中突轉輕蔑,於是站了起來,「我倒不認為有何不妥!」語畢,她以挑戰的眼神匆匆瞥過伊凡緊繃的俊顏,然後走向大廳中的舞池。
吟遊詩人所帶來的樂師中不乏熟悉佛朗明哥舞的旋律之人,於是激昂而熱烈的琴音隨著玫瑰撩起裙擺時響起——
所有的王公貴族們都蜂擁上前,在玫瑰四周圍了個圓圈,伊凡繃著臉,亦在人群之間。
他不再阻止,因為他明白那只會更刺激她做出跟放蕩的舉動來侮辱他。
玫瑰一手拉高裙擺,一手微曲地高舉,隨著抑揚頓挫的琴音而頓踩扭身。
她狂放而熱情的性格充分融入舞蹈中,成為一種獨特而吸引人的風采。
連伊凡也漸漸陷入其中,憶起他們頭一次見面的情景——
這一刻,她和當時一樣充分散發著她無遠弗屆的魅力,忽然之間,他為她而感到驕傲,從來沒有任何女人激起他這番感受。
玫瑰在一個扭身回轉的同時,突然瞥見二樓的拱形走廊錢站了個陌生的年輕男人,男人手中握著一把鑲著珠寶的手槍注視著人群。
下一瞬,男人似乎發現他的目標,槍口緩緩朝下。
玫瑰循著他的視線落在人群……然後她看見了伊凡!
而他正望著她!
直覺告訴她,伊凡有了危險!槍聲在頃刻間響起——
在電光石火的一刻,玫瑰來到伊凡身前,用盡全身的力量將他推開,救了他一命,而無情的子彈卻穿過她的肩胛骨,令她當場血流如注。
「玫瑰……」伊凡狂吼,並即使扶住她倒向一旁的身軀。
所有的人全嚇得四處逃竄。
兇手見暗殺未成,決定先行逃逸。
「你們快給我追,追不到就不要回來見我!」伊凡對隱身在人群間的武士開口。
霎時,只見三名高大的男人的迅速追出大廳。
玫瑰見他無恙,於是向痛楚與冰冷屈服,緩緩地合上雙眼。
「看著我……不准閉上眼!」伊凡發出心驚的狂喊。
只是,無論他如何叫喊,玫瑰始終未再醒過來。
「不——」
下一刻,伊凡抱起她,往大門外衝了出去。
*** *** ***
恍惚間,玫瑰來到一處光源之地。
驀地,一道聲音響起:「還記得我嗎?婉兒。」
三道聲音異地穿過玫瑰的腦海,直達她靈魂深處,霎時,她記起遙遠前的一切。
「很好,我知道你想起了過往,想起了你的前世。」
「我是不是死了?」聲音中並無恐懼。
「是的,這是我們當初的約定,你必須為他而死方能了結一段因果。」
玫瑰深深歎息。
「你不必喟歎,塵世間的一切本就如此,你該慶幸自己不必再受輪迴之苦,這是我們一致的決定。」
「我可以再看看他嗎?」
半晌——
「可以。」
立時,光源中射出一道立影。
玫瑰看見伊凡抱著渾身是血的她坐在馬車裡。他的手像是瀕臨淹死之人抱住浮木一般,牢牢地抱住她,而那一雙總是炯炯閃耀的黑眸中留下哀傷的淚水。
「耶穌基督,我伊凡?阿方索從不求人,但我請求你不要帶她走!」
玫瑰聽見他這麼說,聲音在中充滿了絕望的痛苦。
驀然間,她的眼底蓄起淺淺的淚水。
「如果我願意重受輪迴之苦,是不是可以讓我回道他的身邊。」
「這樣做並沒有意義,塵世間百年不過一瞬,何必為了他而永受輪迴之苦了」
「因為我愛他!」她淚流滿面。隔了一會兒,聲音再度響起:
「如果他不愛你呢?」
「我會永遠默默地愛著他。」她無怨無悔地道。
「凡塵諸多磨難,一切就靠你自己開創。」
不一會兒,玫瑰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 *** ***
「恭喜大人,玫瑰小姐總算保住了性命。」醫師臉上出現喜色。
伊凡立時衝到床沿。
儘管她仍蒼白得像鬼,但總算氣息平穩。
「還有一件事要恭喜大人!」
「什麼事?」伊凡回眸。
「小姐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孩子平安無恙。」
她居然已經有孩子?!伊凡心頭一震。
依日子推算,是他的孩子,他知道。
「明天我再過來為她換藥。」醫師收拾藥箱。
「她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不一定,最快也學是兩天,但是她必須好好休養。」
送走醫師之後,伊凡陷入了沉思,儘管疲累,他仍坐在床畔的絲絨椅上,守著玫瑰。到了第三天早上,玫瑰總算睜開雙眼。
她看見了瑪琳!
「啊!小姐,你總是醒了!」瑪琳歡喜地走向她。
「你……你怎麼來了?」
「是大人要我過來照顧小姐,畢竟小姐已經有了大人的骨肉。」瑪琳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
玫瑰心頭一驚,立時要起身,卻牽動傷口而急喘了幾下。
「小姐,你別動,乖乖地躺著休養。」瑪琳扶她重新躺下。
「伊凡……伊凡知道我有孩子?」
「當然,難道大人不該知道嗎?」瑪琳好氣地問道。
玫瑰悄然無語。
「小姐,你放心,大人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
玫瑰苦澀地搖搖頭,「他能給孩子一個正式的名分嗎?」
瑪琳沉默了會兒,說:「大人定會有解決的辦法。」如今只能這麼安慰。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玫瑰的身體漸漸地復元,可是她的心沒有。
伊凡在這段期間連一次也沒有來看過她,他一定非常恨她吧!
和她在一起,無疑的是一件醜聞,貴族出身的他又怎會接受她為他所生的孩子呢?她痛苦地體會到這一點!
於是,她決定不要成為他的負擔,選擇離開。
這一日清早,玫瑰拉著瑪琳去逛市集,趁著瑪琳選購肉品的時候,她悄悄地溜走。
永遠的溜走,她想!
*** *** ***
一個月後巴塞隆納
玫瑰坐在窗邊,怔怔地望著地下來來往往的人群。
這已經成為她近來唯一的習慣,除了睡覺,她幾乎整天坐在這裡。
莎妲望著女兒,心中十分地難過。
雖然她從未提及在馬德里的一切,但可以由她臉上的神情明白她內心一定有著極大的痛苦。
而近來,莎妲更發現了女兒日漸隆起的腹部,她知道女兒的憂傷一定與孩子的父親有關,這令她更加憂心,畢竟孩子有朝一日會降臨人世,屆時,女兒能承受世俗的壓力嗎?
在苦苦思索之後,莎妲忽然有了解決的計策。
她走向女兒,「玫瑰,有些事不說並不代表會消失,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
玫瑰歎了口氣,心中亦明白再無法隱瞞下去。
「我不能說,請您原諒我!」
莎妲注視著女兒,「那麼你打算如何?」未婚生子在這個時代不僅是一項醜聞,更要背負許多意想不到的屈辱,日子將會十分辛苦。
「我……我不知道,但我確信我會用盡全部的愛來對待這個孩子。」她堅強地表示。
「也許,我可以提供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來解決難題。」
「什麼方法?」
「你舅舅夫婦兩人結婚多年,膝下無子,也許他們會願意收養你的孩子,而你也毋需與孩子分離,仍然可以用另一個方式來愛你的孩子。」
玫瑰明白母親的提議是個很好的解決方法,而且她也十分確定馬維舅舅夫婦一定會欣然接受這個孩子。
沉默半晌之後,玫瑰回答:「我答應你會考慮這個方法。」她望著母親,完全可以體會一個身為人母的憂慮。
*** *** ***
這一天,當母親到酒館幫忙舅舅的時候,玫瑰破例地走出門外。她沿著街道緩緩來到住所附近的廣場,挑了張木椅坐下,看著天邊火紅的太陽。
這是一個美麗的傍晚,一切看來再美好不過,可是她的心卻充滿了寂寞與憂傷。
她想念伊凡,無時無刻地想著他,想得連呼吸都痛了起來。
她漫無目的地剝了些麵包屑灑在地上讓野生的鴿子覓食,雙眼卻始終望著遠方。
一輛馬車由廣場前疾馳而過,卻又倏然停下,馬車門旋即被打開,車廂裡迅速地跳下一個男人。
玫瑰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吸引住視線,然後她看見了筆直地朝她走過來的男人。
他修長健碩的豪邁身影依然如往昔般牽動她的心弦,而那一張微微黝黑的英俊臉龐卻不滿怒火。
天!他甚至還沒來到她面前,她便已感受到呼吸為之一窒,他對她的影響竟如此大。
愣了下,她站起身,轉身就跑。
「該死!」伊凡低咒一聲,迅速追上去。
玫瑰回首,見他大步追來,更加驚心。
不多時,伊凡已經來到她身後,他長手一伸,捉住她手臂,將她拉近自己。
「為什麼一見到我就跑?」他氣憤地開口。
玫瑰望著他不滿怒氣的俊顏,訥訥地回道,「你的樣子好像要殺人!」
「你說對了,小野貓,我的確想親手掐死你!」他薄怒地說道,一雙炯炯黑眸在她臉上不停的梭巡——
她瘦了!一雙漆黑的眸子襯得臉色更加蒼白。
「走!」他拉住她大步往馬車方向走去。
「不……」玫瑰使勁地掙扎,手臂不停地扭動著。
「不?」伊凡停下腳步,低頭湊近她的臉。「甜心,現在你可以說好或者是我很樂意,但就是別再說不!你已經喪失那個權利!」他以醇柔的嗓音徐徐地威脅道。
「為什麼來?」她直勾勾地望住他。
「原因你很清楚。」他答。
「不,我一點也不清楚。」
沉鬱的黑眸望進她眼底,「因為你壞了我的孩子。」
玫瑰搖搖頭,「你錯了,他不是你的孩子。」
「你膽敢說不是我的孩子?」黑眸在一瞬間迸出火花,「若不是為了孩子,我早就想好好打你一頓屁股!」他咬牙道。
緊接著,他再度拉著她往前走。
「停下,停下!難道你忘了曾說過不准我懷有你的孩子?」她低喊。
伊凡猛地停下腳步,「所以你帶著我的孩子另嫁他人?」他厲聲道。
「我別無選擇!」
「你可以告訴我!」
「但當時你來了封信,表示要我永遠離開你的生活,我如何厚顏留下?」她悄然回道。
伊凡看著她,忽然由口袋裡掏出一封信,「這封信是瑪琳由阿維拉帶來的。」他遞給她。
玫瑰怔怔地看著那一句句殘酷無情的字句,感覺心底的那一道傷口再度淌血。
「信不是我寫的,」伊凡平靜的開口。「這封信是伊莎貝寫的,除了上投蓋的家徽之外,其餘的都是她假造的。」
「你是說……」
「是的,你上當了,小笨豬!」薄怒的語氣中透著只有他才明瞭的嶄新感情。
他們都太驕傲了,所以容易變得盲目。
「現在,你願意跟我回去了嗎?」
「我不是你的妻子。」
「那又如何?」
「我不要我的孩子活在恥辱中。」她勇敢地說道。
伊凡望著她堅毅的小臉,然後開口道:「無論你是不是我的妻子,我一定會讓全西班牙的人知道,我是多麼地以你與孩子為榮!」沙啞的語調中有著再也難以掩飾的感情。
玫瑰的心揪得緊緊地,久久無法言語。
「別哭,小野貓,那不像你!」他伸手抹去她頰邊的淚水。
「你可愛我?」她輕輕地開口,淚水仍流個不停。
「到此刻你還敢問我這個問題?」他慍怒地說著,一雙大手卻更加輕柔地捧起她的臉。
玫瑰無言語。
「我當然愛你,小野貓,我怎能不愛上你?」他深情地在她唇瓣上輕輕一吻,然後再換個角度重新覆上她的唇。
他永遠忘不了當他以為她幾乎無法活下去的時候,那種心碎的感覺!
他從來沒為誰心碎過,從來沒有!只除了她!
半晌,他抬起頭,粗啞地開口道:「永遠別再離開!」
「往後我們該怎麼辦?」她絕望地注視著這個深愛的男人,明白自己未來的命運。
「幸福快樂地活下去,吾愛。」他深情地回道。
玫瑰雙手環上他的腰際,把臉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我愛你,伊凡!」
「我知道。」俊顏泛起一絲滿足的淡笑,他擁著她舉步朝未來前進,屬於他們的未來!
一個月後,伊凡的部署逮捕企圖謀殺他的武士瑞夫。
瑞夫在不久之後說出幕後主謀者是伊莎貝。
那年冬天,國王菲利普二世同意伊凡訴請離婚,並以謀殺罪將伊莎貝遣送回法國。
次年春天,玫瑰為伊凡生下一個兒子,夫婦而人在阿維拉定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