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願之婚 6
    幸福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一轉眼便過了三個月。」小小﹐這些個照片怎麼看都看不膩﹐拿幾張來放大﹐掛在店裡可好﹖「陳友梅翻看婚紗照﹐隨口問道。」媽﹐我們是咖啡廳耶﹐又不是攝影公司﹐掛這種照片……好像有點可笑呢﹗「小小在吧檯後面洗杯子﹐她好笑地回答。」不會啊﹐我覺得頂好的﹐夢貞﹐你覺得呢﹖「陳友梅堅持己見﹐不忘拉著邱夢貞這位好戰友﹐企圖說服小小趕不上潮流的腦袋。」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而且﹐經小小這麼一說﹐在咖啡廳裡掛婚紗照﹐倒真顯得有點不倫不類。「邱夢貞恬適地啜了一口綠茶﹐她倒是贊同小小的論調。」是嗎﹖「陳友梅挑起右眉﹐不以為然。小小﹐別忙了﹐來﹐到這兒坐。」

    「我馬上就好了。」洛小小逐一放置洗好的咖啡杯、茶杯﹐隨口說道。

    「柏陽呢﹖怎麼才剛回來就不見他人影﹖」 邱夢貞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問道。

    「大概在洗澡吧﹐待會兒我叫他下來吃飯。」他習慣在下班回來後先洗澡﹐所以小小總能掌握他的時間。

    門上的風鈴適時響起﹐店裡的三個女人同時望向來者。

    「嗨!小小﹐好久不見了。」黃其偉一進門﹐一眼尋到小小﹐便熱絡地向她打招呼。

    「黃襄理﹖」黃其偉是對面證券公司的襄理﹐以前經常到「刑洛咖啡屋」包午膳﹐還不時帶客戶到店裡喝下午茶﹐所以洛小小對他還算熟稔。 「的確好久不見﹐有三、四個月了吧﹖」

    「是呀﹐前陣子我到南部份公司去支援。」黃其偉找了位置坐下來﹐根本不用看菜單﹐便開口點餐。「麻煩你﹐請給我一杯熱奶茶﹐外加一份香菇雞飯。」

    「好啊﹐請你稍等一下。」

    陳友梅冷眼看著黃其偉﹐她看得出來﹐這傢伙從以前就對小小頗具好感﹐而且聽他所言﹐他的出差日期正好錯過柏陽與小小的婚禮﹐可見他一定不知道小小已是「使婦有君」﹐她就做個好心人﹐以免他越陷越深﹐更防止他在情況不明之前﹐成為柏陽與小小之間的「第三者」。

    「黃先生﹐我們看照片看得正高興﹐你要不要一起來看吶﹖」 陳友梅皮笑肉不笑地邀請他。

    「什麼照片這麼好看﹖」黃其偉好奇地起身﹐依言走到陳友梅身邊﹐一見她手上的婚紗照﹐瞬間變了臉色。「刑媽﹐這是……」

    「柏陽跟小小三個月前就結婚了﹐正好你不巧在外地出差﹐不然你就喝得到他們的喜酒了。」陳友梅以手肘輕撞邱夢貞的臂膀﹐邱夢貞這才發覺黃其偉臉色不對。

    邱夢貞若有所思地盯著黃其偉的臉﹐剎那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一直將柏陽當成內定的女婿﹐所以她對於與小小年齡相仿的其他男性並未多加注意﹐沒想到這位黃先生對小小是這樣的感覺呢﹗「呃……恭喜。」他有點恍惚﹐因為他一直在找機會追求洛小小﹐沒想到自己竟在陰錯陽差之下﹐與心目中的佳人失之交臂。

    「可惜你那天沒來﹐不然一定會讓婚宴更為熱鬧。」陳友梅暗暗嘲諷。

    「黃襄理﹐你要的香菇雞飯好了哦﹗」小小並不知道黃其偉內心的波濤洶湧﹐她笑容可掬地喊著他。

    「哦﹗」黃其偉訥訥地回了句﹐有點失神地走回自己的位置。「我剛才看了你的結婚照… …很漂亮……」

    「謝謝﹐是你不嫌棄。」小小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她多少也知道黃其偉對她有心﹐可惜她已經有了柏陽﹐只好對不起他了。

    刑柏陽由樓上走了下來﹐他一眼便瞧見黃其偉與小小交談的身影。

    不論心胸多寬廣的男人﹐有時候仍是小器得緊﹐尤其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那更是自私得小腸子、小眼睛。他沒有忘記結婚前小小「列舉」出追求她的名單裡﹐就包括了眼前的黃其偉﹐加上小小還未確定她對自己的心意﹐所以﹐此時見他們似乎聊得還算愉快﹐刑柏陽的心裡便控制不住地泛起一顆顆嫉妒的小疙瘩。

    「媽。」雖然他眼裡只容得下那幅礙眼的畫面﹐但他還是敬老尊賢地先向母親和丈母娘打招呼。

    「大少爺捨得下來了﹖」陳友梅納涼地說了句﹐眼神不停地瞟向小小的方向。

    刑柏陽根本不理會母親暗示性的眼神﹐他直接走到小小身後﹐宣示性地摟住她的腰。 「嗨﹐好久不見了﹐其偉。」

    刑柏陽的股票一向是交給黃其偉處理進出買賣﹐所以﹐私底下兩人還稱得上有點交情。

    「柏陽﹐我聽刑媽說了﹐恭喜你﹐能娶到小小為妻﹐真令人羨慕你的好運氣﹗」黃其偉瞧見刑柏陽明顯獨佔的舉動﹐言辭間頗有抱憾之意。

    「是呀﹐我也一直有這種感覺。」他笑﹐故意親暱地在她頰上印下一吻﹐頓時聽見黃其偉幾不可聞的抽氣聲。

    「別鬧了﹐洗個手準備吃飯了。」洛小小並沒有發覺兩個男人私底下的暗潮洶湧﹐她嗔笑地推著刑柏陽。怎麼說都是開著門做生意﹐這種親密的舉止似乎不太適合在生意場所表現出來﹐所以暗示他適可而止。

    「好﹐我真餓了。」他一語雙關地說﹐並熱切地望著她的眼眸﹐毫不掩飾地透著赤裸裸的慾望。

    小小一臉緋紅﹐拉著他往母親的餐桌走去﹔而黃其偉的心緊揪著﹐一時間完全沒了食慾﹐只能感歎造化弄人……一本企劃書丟在刑柏陽的桌上﹐他連頭都不用抬﹐就知道站在桌前的是哪個人了﹐除了他﹐沒有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對他做這種事。

    「如果不高興﹐你老兄大可不做。」刑柏陽快速地翻閱手中看了一半的企劃案﹐不屑地叨念著。

    「喂﹗我在那邊做牛做馬﹐不過想向你分一杯羹喝喝﹐不然你哪升得那麼快﹐經理﹖嗟﹗」龔雲鵬自己找了張椅子﹐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兩隻腳「砰」地一聲蹬在刑柏陽的桌上﹐抖落一桌子灰塵。

    「我不是把老位置讓給你了﹖唉﹐把腳拿開﹗」刑柏陽皺了皺眉﹐用鋼筆敲了敲龔雲鵬光亮的鞋尖。

    「誰在乎你的老位置﹖」龔雲鵬嗤笑一聲﹐顯然沒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我只想踩著你的屍體往上爬﹗」他大言不慚地說。

    他跟刑柏陽、康磊﹐同是大學企管系的同班同學﹐只不過康磊進了不同的公司﹔他們三個人的交情好得不得了﹐也習慣了互開彼此的玩笑。

    「爬什麼爬﹖你家裡的公司那麼大﹐犯得著在這裡汲汲營營﹖」龔雲鵬的家族企業在國際間可是排名在百大企業之內﹐加上他又是長子﹐根本不需要窩在這裡從基層做起。

    「那是我爸的公司﹐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提到這些﹐龔雲鵬微變臉色。「不然我可以在我老爸面前引薦你﹐保證由總經理開始做起﹐怎麼樣﹖」

    「下輩子吧你﹗」刑柏陽放下企劃案﹐這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幹麼﹖還賴著不走﹖」

    「我很不爽。」他說﹐順便更用力地抖抖鞋尖﹐抖落更多的灰塵。

    「怎麼﹖」刑柏陽挑起眉﹐他們之間一向直來直往﹐從不拐彎抹角。

    「為什麼你的伴郎是康磊而不是我﹐難道我會比他差嗎﹖」雖然事情已過了好幾個月﹐但他仍耿耿於懷。

    「他辦事我放心﹐而且也讓你做了招待﹐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傢伙就愛斤斤計較﹐真沒品。

    「你的意思﹐是我辦事不力嘍﹖」龔雲鵬瞇起眼﹐斯文帥氣的臉上寫滿了危險。

    「你比較毛躁﹐康磊比你冷靜多了。」刑柏陽丟給他一個尚稱合理的理由。

    「是哦﹐冷靜﹗那傢伙就是冷靜過了頭﹐難怪那麼令人討厭﹗」他嗤笑一聲。

    「起碼康磊不會跟小小說些有的沒的。」言下之意﹐就是龔雲鵬會碎嘴。

    「開開玩笑﹐無傷大雅。」龔雲鵬皮皮地笑著。「看來你還滿重視小小的嘛﹗」

    「她是我老婆﹐難道不應該﹖」刑柏陽翻了翻白眼。

    「應該、應該。」他站起身﹐留下一桌子的白灰。「改天到你家裡吃飯。」

    「快走吧﹐混蛋!」刑柏陽像送走了個大瘟神似的鬆了口氣。

    龔雲鵬走到門邊突然站定。「柏陽﹐你滿意現在的生活嗎﹖」 他回頭﹐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不錯呀﹐幹麼﹖」刑柏陽早已拿起他帶來的企劃書翻看著。

    「有件事﹐不曉得你有沒有興趣知道──」龔雲鵬的語氣裡有絲猶豫。

    「嗯﹖」刑柏陽可有可無地應了句。

    「』她『回來了﹐而且很不幸的﹐正在樓下的秘書課任職。」 龔雲鵬回頭看了刑柏陽一眼﹐憑空丟下一顆有點大﹐又不會太大的炸彈─洛小小結婚以住的小房間﹐在婚後便改成了書房。刑柏陽一回家就把自己關進書房裡﹐他的腦子有點紊亂﹐因為龔雲鵬的告知。

    他獃滯地坐在桌邊﹐若有所思。

    坐了三十分鐘後﹐他機械式地站起身﹐在書架上抽出一本厚重的書﹐攤開封面﹐裡面赫然有一張女子的照片﹐那名女子﹐就是龔雲鵬口中的「她」。

    「她」是長他一屆的學姊﹐漂亮的瓜子臉、完美的五官、長而直的秀髮…… 以男人的眼光來看﹐她是美麗且吸引人的﹐當時她是整個大學裡的校花。

    而他為什麼會有她的照片﹖理由很簡單﹐因為她是他青澀年代、十九歲時的初戀女友──侯靚伶。

    進大學沒多久﹐他便在社團裡認識了侯靚伶﹐當時他驚為天人﹐秉持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氣及出眾的外表、強勢不退縮的追求﹐很快的﹐她便成為這個一年級學弟的女朋友﹐當時不知羨煞了多少學長﹐只因他讓校花定了下來。

    他跟侯靚伶很快地由男女朋友變成親密愛侶﹐他甚至還打算跟她結婚﹐在當兵前就把她完完全全定下來﹐可沒想到兩人交往不到兩年﹐她就如空氣般在他身邊消失﹐沒有原因、沒有理由﹐更沒有留下任何尋找她的蛛絲馬跡。

    他記得當時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頓﹐他幾乎走不出自己設定的牢籠﹐整天陷在痛苦麻痺的情緒裡﹐倘若不是康磊和龔仔為他打氣﹐他可能熬不過那一關。

    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八年﹐為什麼她又突然出現﹐而且還選擇在他就職的公司任職﹖莫非她有什麼企圖﹖他低頭微哂﹐就算她真有什麼企圖﹐對他而言也構不成影響了﹐畢竟他已經跟小小結婚了﹐管她的呢﹗他放任自己癱坐在椅子上﹐閉上眼假寐﹐眼前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她模糊的身影﹐一襲粉紅色洋裝配上烏黑的秀麗長髮﹐她嬌媚地站在校園的花叢裡﹐花朵隨著微風輕輕搖曳﹐牽動她粉色的裙角﹐也牽動她臉上淺淺的笑意… …「柏陽﹐下來吃飯嘍﹗」小小突然推開書房的門﹐探進頭來。

    「哦﹐好……」他倏地睜開眼﹐沒來由地一陣心慌﹐迅速將桌上的照片塞進它原來的位置裡。

    「你怎麼了﹖」小小發覺他的動作有點怪異﹐雖然他背對著自己﹐但一瞬間﹐她似乎感覺到他的錯愕。

    「沒……沒有呀﹗」一轉身﹐他已將書藏在身後﹐扯出一抹殭硬的笑容。

    小小的大眼溜了一圈﹐確定他似乎真的沒事後﹐便將門打開。「走吧﹐媽在樓下等你吃飯呢﹗」

    「你呢﹖」他略嫌緊張地吞了口口水﹐問道。

    「我當然跟你一起下去嘍﹗」她笑了笑。

    「好﹐我們一起下去。」 刑柏陽連忙離開桌前﹐走到她身旁推著她走﹐並順手將房門帶上。

    小小的腳步跟著他下樓﹐心卻留在書房裡﹔柏陽一定藏了什麼東西﹐而且是不想讓她知道的東西﹐她盯著刑柏陽的背﹐心中昇起一抹不安……? ? ?

    最近威福公司考慮競標一筆土地併購案﹐企劃案正放在刑柏陽桌上﹐顯然必須佔去他不少的時間與精力﹐他找來龔雲鵬一起參與。

    「就知道你這傢伙沒安好心眼﹐』好康A『總輪不到我。」言下之意﹐就是刑柏陽每次找他﹐準沒好事。

    「好歹你也是課長﹐一起研究十分合理﹐你在嘮叨什麼﹖」刑柏陽拉了拉脖子上的領帶﹐都已經八點了﹐他還必須留在公司裡跟龔仔大眼瞪小眼﹐真無趣!

    「喂﹐我餓得快死了﹐可不可以先去吃飯﹖」龔雲鵬百無聊賴地翻看土地增值表﹐一邊叨念著。

    「我們先把這塊土地的背景整理一下﹐看來不太單純。」很多像這種一大片的土地﹐背後都有黑道或財團的勢力介入﹐不先打理清楚﹐日後恐怕會有問題。

    龔雲鵬用筆敲打著桌面﹐一臉不耐煩。「還不是一些地痞流氓﹐付他們一點保護費不就成了﹖」聽說地主以前曾向高利貸借款﹐我得查一查還有沒有餘款未清﹔而且別家公司對這塊土地似乎也有很濃的興趣﹐看來這次競標將是一場硬仗。「他撥了通電話給安全部的戴紹虎。」紹虎﹐我有件案子要麻煩你去查一查……「龔雲鵬可懶得聽他跟那只紙老虎說些有的沒的﹐他起身離開座位﹐步出辦公室。

    刑柏陽交代完畢﹐掛上電話後繼續翻看手上的資料。

    沒多久﹐身後響起開門的聲音﹐他頭也沒抬地說﹕」龔仔﹐泡杯咖啡來。「一杯咖啡依言放在他的桌上﹐不過端咖啡的手不是龔雲鵬﹐而是一雙女人的手。

    刑柏陽好奇地抬起頭﹐愕然地發覺站在他面前的竟是侯靚伶﹗他微微一震﹐然後裝做若無其事地轉開頭。」柏陽﹐好久不見。「侯靚伶看起來有點緊張﹐她輕輕地開口說道。」有事嗎﹖「他站起身﹐走向身後的玻璃帷幕﹐由上衣口袋裡抽出一根煙﹐點上火﹐兀自對著窗外的點點燈火吞雲吐霧。」我記得以前你不抽煙……「她顯然不習慣他的改變。」世界上沒有東西是不會變的。「他的眼神變得深黝﹐看著萬家燈火的眼沒有焦距。

    她低下頭﹐眸底有一股淡淡的哀愁。」我以為……我以為不論經過多久的時間﹐我們之間是……不會變的──「」在你離開八年之後﹖「他冷笑﹐對她的論調嗤之以鼻。」你為什麼回來﹖「」你一直都還記得我們的事對不對﹖起碼你還記得我離開了多久……「她也是數著日子、一天天麻木地活下去。」陳年往事﹐已不值得再提。「他吐了一口煙圈﹐煩躁地捻熄手上的香煙。」對我來說﹐這一切都如同昨日一般﹐沒有一天忘記。「她紅了眼眶﹐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沒有一天忘記﹖「他嗤笑。不能否認她的話令他心裡有一絲悸動﹐但那又代表什麼﹖畢竟事情都已經過了八年﹐他不想再去觸碰。 」我忘了﹐忘得一乾二淨。「」你說謊。「她跑到他面前﹐一雙含著淚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如果你真忘得了﹐你不會記得我離開了多久﹐更不會問我為什麼回來。「」那不過是一些基本禮貌﹐再怎麼說我們都』曾經『是朋友。「他冷著聲﹐不願見她淚眼汪汪的樣子。」曾經!?「她踉蹌地扶住桌面﹐一臉哀戚。」我對你的心一點都沒變。「他冷笑﹐笑得無情。」是嗎﹖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為什麼當初你會沒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語就消失了﹖而且一走就是八年﹖「」我不得不這麼做!「她哽咽地喊著。」我父親的工廠惡性倒閉﹐狠心的繼母將我 』賣『給父親最大的債主﹐要我做他的姨太太﹐為了躲避繼母和債主的逼迫﹐我不得不跑到國外去避風頭。

    「我在加州拚了命的工作﹐一天兼了好幾份工﹐經過這八年的努力﹐好不容易還清了父親所積欠下來的債務﹐我立刻辭去所有的工作﹐為的就是回來跟你團聚﹐你竟然這麼無情的指責我﹐你教我情何以堪﹖」

    刑柏陽受到不小的震撼﹐他深吸了口氣﹐藉以平穩有絲紊亂的心情。「你當時為什麼不說﹖」

    「我能怎麼說﹖」她以手擦拭淚水。「那麼大一筆債務不是說還就能還的﹐那時你不過還是個大二的學生﹐你家裡的情況我也清楚﹐我不可能自私地要你跟我一起承擔﹐所以我只能選擇離開﹐等事情解決後再回來找你。」

    「你 ……所有的債務都還清了﹖」他艱澀地問。

    「嗯﹐八百萬﹐正好一年還一百萬。」她幽幽地說。

    刑柏陽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他只能訥訥地說﹕「恭喜你了﹐總算把麻煩給解決了。」

    「我要的不只是恭喜﹗」她霍然撲進他懷裡﹐緊緊地摟住他。「我要你﹐我要我們回到從前﹗刑柏陽無法推開她﹐只能殭硬地任由她抱住自己。」柏陽﹐你是愛我的﹐你一直都愛著我﹗「她蠱惑地重複他愛她的字句﹐企圖挽回他逐漸茫然的理智。」我……「他能說些什麼﹖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自己沒有能力拉她一把﹐如今他有什麼資格說些狠心拒絕她的話﹖」我們結婚﹐我們馬上去法院公證結婚﹗「侯靚伶抱緊他的腰﹐身體不斷地磨蹭他。

    結婚?!

    一道閃電狠狠地劈中他﹐他頓時尋回遠揚的神智。」不﹐靚伶﹐我們不能這樣﹐我不可能跟你結婚……「」為什麼﹖「她抬起頭﹐淚眼迷茫地望著他。」因為他已經結婚了。「一道低沉的聲音由門口傳來﹐同時吸引兩人的目光 ──」龔仔……「刑柏陽尷尬地推開侯靚伶﹐而侯靚伶的臉上則一陣青、一陣白﹐眼底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陰沉。」侯小姐﹐我想你應該沒忘﹐當初是你自己選擇離開柏陽的﹐如今你拿什麼理由來要求柏陽應該繼續跟你在一起﹖本來啦﹐你的故事是夠感人的﹐可是那只是你的片面之辭﹐你要如何讓我們相信這些都是事實﹖「龔雲鵬氣定神閒地說著﹐一邊優雅地將手上的兩杯咖啡放在桌上。

    大學時﹐龔雲鵬跟康磊對侯靚伶的印象就不是頂好﹐因為她的名聲並不好﹐若不是刑柏陽對她一見鍾情﹐他們真的不願意跟她有所牽連。」龔仔﹐你少說兩句。「再怎麼說﹐侯靚伶都曾是他的女朋友﹐刑柏陽無法眼見好友對她出言不遜。」你閉嘴﹗「龔雲鵬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現在最沒立場說話的人就是他刑柏陽﹐他沒事插什麼嘴﹖何況他現在可是在救他哩。」侯小姐﹐我很懷疑你為什麼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選擇在柏陽新婚的時候回來﹖「龔雲鵬故意睜著瞭然的黑眸瞪視著她﹐逼得她心虛地低下頭。」還是﹐你有什麼非接近柏陽不可的企圖﹖「公司剛有意併購那塊土地之際﹐她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威福﹐也許是他過於敏感﹐但她出現的時間未免太過巧合。」你……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臉色非常難看地轉向刑柏陽。 」柏陽﹐他說你結婚了﹐是真的嗎﹖「她刻意轉移話題﹐更故意抓住刑柏陽游移的心思不放。」我是結婚了。「刑柏陽微蹙著眉﹐他不知該相信侯靚伶的血淚告白﹐還是聽從龔仔條理分明的提醒警告﹐他只能坦率地承認自己已然結婚的事實。」你……你怎能這樣對我﹖「她再度淌下淚來﹐指控地瞅著他。」我一直期待跟你再續前緣﹐你竟然──「」靚伶﹐不是這樣的﹐我跟小小之間是……唉﹗「除了歎息﹐他真的不知該如何反應。」小小﹖洛小小﹖「侯靚伶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可一下子又快速地斂去光芒。」你不是說她跟你只是兄妹之情﹐你怎能棄我而就她﹖「刑柏陽無言﹐一顆心像亂成一團的棉線﹐無法找出解決問題的線頭﹔她的出現讓他一向條理分明的生活頓時亂了﹐他開始想念以前跟她相處的時光﹐也開始懷疑自己對小小的感情。

    他是真的愛小小嗎﹖還是只為了母親的相逼﹐不得不與她結婚﹐而後產生習慣性的情感﹖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龔雲鵬冷眼看著已然亂了思緒的刑柏陽與哭得淚眼婆娑的侯靚伶﹐心裡的疑慮逐漸加深﹐他決定明天找戴紹虎好好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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