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小姐?是妳說錯,還是我聽錯啊?」陳雅婷的嘴巴張成一個O形,一點都沒有閉上的跡象。「妳說韓樺要妳跟他交往?!」
「嗯。」百無聊賴的用叉子劃開盤裡的原味乳酪蛋糕,佘郁禾今天的心情……微悶。
趁著雅婷的休假日,佘郁禾特地向夫人請了假,為的就是和久沒見面的雅婷約會──以前天天黏在一起的兩個人,雖然才分開一個多月,感覺卻好久好久。
「那很不錯啊!」
陳雅婷不是當事人,卻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興奮。
「哪裡不錯?」佘郁禾沒好氣的睨她一眼。
任她怎麼想,都不覺得韓樺可能對她來電啊!哪有人對喜歡的對象總是這麼大小聲的?根本是子虛烏有嘛!
「很不錯啊,妳看他那麼有名,案子要是多接一點就賺翻了!而且他長得又帥,家裡人口又單純,最重要的是他媽媽喜歡妳,以後就不會有婆媳問題了啊!」陳雅婷頭頭是道的分析。
「……小姐,妳會不會想太遠了?」還婆媳問題咧!她都還沒決定要不要跟他交往,雅婷已經想那麼遠去了,感覺好恐怖喔。
「怎麼會?如果中途沒有意外的話,婚姻是交往必然的結局。」
不然交往是交心酸的喔?又不是櫻櫻美黛子,浪費時間又浪費心力。
「我這叫未雨綢繆,先把事情的可能都盤算好,將來才不會手忙腳亂。」
佘郁禾的眉心打了好幾個皺摺──
怎麼聽起來有股莫名的熟悉感?感覺好像在說她們之間的賭約……她就是沒有設想過會有什麼結果的那個人。
「別說了,我沒打算跟他交往啦。」她訕訕的吃了口乳酪蛋糕。
吃點甜食,或許能讓心情好一點。
「噢!!認真考慮一下嘛!」陳雅婷覺得可惜極了,畢竟條件這麼優秀的男人已經不多了呢!
「才不要,他老是對我兇巴巴的,這個不行那個不准,除非我腦袋打結了才會笨到跟他交往。」忿忿的用叉子把蛋糕弄得稀爛,她像抱怨又似在說服自己般的喃喃自語。
「怎麼個兇法?」陳雅婷的興趣完全被挑起,忙拉著郁禾詢問,只差沒像狗仔隊那樣拿出紙筆記錄。
佘郁禾沒好氣的睞她一眼,約略說了下韓樺兇她時的狀態。
「噗——」陳雅婷聽完忍不住噴笑出聲。「兇是兇了點啦,不過他也是為妳好啊。」依她的推測,韓樺不是那種會甜言蜜語的男人,他之所以對郁禾兇,是怕郁禾不聽話又莫名其妙受傷。
這男人實在太可愛了!
她對他的評價越加越高分,郁禾放棄的話實在太可惜。
「最好他是為我好啦……老是兇巴巴的,好像我倒他幾百萬會錢似的。」佘郁禾的臉頰微微泛起粉色,有種被拆穿的困窘。
她不是不知道那是韓樺對她的好,但他可以輕聲細語一點、溫柔一點啊!干麼一定要用那種方式?想想就氣人咩!
陳雅婷好笑的覷著她。
「再嫌啊,要是他真的那麼差勁,不然讓給我好了。」
「好、好啊,妳喜歡就去當他女朋友好了。」佘郁禾聞言脹紅了臉,口齒不怎麼清晰地應道。
「妳喔……」陳雅婷邊笑邊搖頭,喝掉杯子裡最後一口咖啡。「問問自己的心,要是真的討厭他就算了,別把違心之論掛在嘴邊,當心變成放羊的孩子。」
「我是成年人了,才不是孩子!」佘郁禾的臉更紅了,分不清是因為困窘還是羞赧的成分居多。
「對,是個可以談戀愛的成熟女人了。」陳雅婷拿起椅子上的皮包,沒忘了再加句調侃:「好了,我媽叫我回家吃晚飯,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喔。」
那意味著今天她的抱怨時間結束了,不過跟好友訴苦之後,感覺心裡確實舒坦了些。
「我勸妳,有機會就要好好把握,機會這種東西可是稍縱即逝的喲!還有,妳拖好些天沒給人家答案了,男人的耐心有限,早點決定吧!」
她當然知道機會是稍縱即逝的,但這一切也發生得太快了吧?!
快得令她有絲措手不及──
「這位是在美國跟我一起參加研習會的朋友卡娜。」傍晚時分,韓樺帶了一位金髮辣妞回家,一進門就同韓琇若介紹。「她到台灣來度假幾天,這幾天就由我作東招待她。」
「嗨——」卡娜初來乍到,卻一點都不怕生,她微笑的向韓家所有人招了招手,表現十分大方。
「嗨——」韓琇若生硬的學著她的動作,嘴角的笑意卻有絲抽搐。
「我去煮咖啡。」女傭分內的工作包括接待客人,佘郁禾認分的走向廚房。
「卡娜,妳先跟秦伯到客房放行李,晚點我再帶妳到處走走。」他將卡娜的行李交給秦伯,要秦伯帶她到客房去。
佘郁禾的耳邊遺傳來客廳裡韓樺和卡娜細碎的交談聲,但在她踏入廚房後,便不再聽見任何聲音。
卡娜是個美麗的女人,長得艷麗,身材高姚,就像市面上販售的芭比娃娃一樣,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發出贊嘆──哇!好美的女人!
就她所知,大部分的男人都是視覺系的動物,有卡娜這麼美的女人在身邊,哪還會有男人肯多看她一眼?和卡娜比起來,她只不過是只丑小鴨罷了。
胸口激盪著微酸的滋味,她木然的看著咖啡壺的運作,直到香噴噴的咖啡煮好,她才機械式的拿出咖啡杯和糖包、奶精,然後動作突然頓住。
奇怪了!她干麼拿自己和卡娜比較?
韓樺喜歡誰,基本上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在乎個屁!反正她跟雅婷說了,她不跟他交往的……
可是,她就是該死的在乎!
甩甩頭,她決定忽略胃部強烈的翻騰,振了振精神把咖啡倒好,端往客廳。
「樺兒,你怎麼不安排那位小姐住飯店呢?一個陌生人突然住到我們家,語言又不通,這不是很奇怪嗎?」
走出廚房,她就聽到夫人的聲音響起;她沒有停下腳步,抬頭挺胸往前繼續走。
「不會啦媽,卡娜會講中文,跟她交談沒問題的。」
熟悉的男聲安撫著夫人的焦躁,是他從不曾對自己展現過的溫柔嗓音。
「這倒是其次,只不過你突然帶個女孩子回家,現在到底是怎樣?」韓琇若是個傳統的女人,顯然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辦法接受一個「阿豆仔」媳婦。
佘郁禾的腳尖微微頓了下,一股苦味在喉間化開,心髒微揪了下……
「什麼怎樣?」不過是朋友到家裡來小住,會有什麼問題嗎?
「我是說,你對那個洋妞是……你喜歡那洋妞嗎?」韓琇若擔心地問。
佘郁禾走入客廳,適巧將韓琇若的問句,一字不漏的聽了去,頓時感覺心口一緊,小手不禁顫抖了下。
「妳小心一點!」韓樺眼明手快的伸出手幫她穩住杯盤,還好他剛好瞧見,不然灑了咖啡事小,要是摔破杯子,有人受傷就不好了。「連個杯子都拿不穩,妳真是笨死了!」
佘郁禾瑟縮了下,委屈的撇撇小嘴。
「樺兒,不然我們晚點再說好了。」韓琇若略顯尷尬的攏攏髮。
她的心自然是偏向佘郁禾,但萬一兒子當著郁禾的面說他喜歡那個洋妞,恐怕她想要郁禾成為韓家媳婦兒的願望就要落空了,所以千萬不能讓郁禾知道這事兒。
「說什麼?」韓樺愣頭愣腦的回問一句。
「沒什麼啦,我有點累了,先回房休息。」韓琇若不肯再繼續追問。
「夫人,我扶妳。」放下咖啡,她上前攙扶韓琇若。
感受到背後傳來強烈的注視感,佘郁禾垂下眼瞼,感覺機會已經由指縫間溜走……
了無睡意的在床上翻來翻去,佘郁禾沮喪的瞪著天花板,淺嘆一口後由床上躍起。
在這個無眠的夜,月色很美,她被窗外的月色吸引,趿著拖鞋走出主屋,讓穿著單薄的自己,暴露在室外微涼的空氣之中。
踩在乎日走慣了的室外區的小石步道,凹凸不平的路面一如她不平穩的心境。
雅婷說得對,有機會就要好好把握,雖然是句隨處可聽見的勵志話語,她卻非得到這個時刻,才明白那句話的真諦。
卡娜的出現,讓她看清了部分事實──關於自己對韓樺的感覺。
她並沒有和卡娜比較的心態,但當曾向自己表態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談笑風生之際,原來她的心也會感到不是滋味。
或許韓樺對她從不曾溫柔好語過,但他的眼神總是追逐著自己,好似隨時都擔心她不曉得又要出什麼「茶包」;那是他的體貼,只是她假裝從來不曾看見。
微涼的小手推開溫室的門,恆溫的空調讓她感覺呼吸稍稍平穩,卻釐不清心頭那團紊亂。
就是在這裡,他說要試著交往看看──如果當時她答應了,現在的她或許就不會心頭亂紛紛吧?
「瞧我逮到了什麼?一只不睡的貓頭鷹?」
身後倏地傳來帶笑的男音,狠狠的令她驚跳了下!
她猛然一個轉身,愕然的發現韓樺不知何時也出現在這溫室裡,教她的呼吸不覺變得急促了起來。
「你……怎麼也還沒睡?」輕啟朱唇,不意出口的聲音像鴨子般粗嗄,她下意識吞了下口水。
「我在這裡裝有監視系統,有人半夜潛入我的勢力范圍,我當然得出來看看。」這可是他重要的財產耶,當然得嚴加保護。
「我只是到這裡走一走,等等我就回房睡覺了。」迴避著他的眼,她命令自己不准貪看他精壯的身材,那會讓她心律不整。
「干麼妳?失眠嗎?」
晶燦的眼掃過她的身軀,薄絲的睡衣輕易顯現出她姣好的體態,他感覺身體變得緊繃,聲音更顯沙啞。
「沒有啦,只是今天精神特別好,所以才出來看看夜色,沒事。」他火熱的視線令她不由自主的輕顫,她不覺以手掌搓揉手臂。
「說妳笨妳還不承認!入秋了,晚上特別涼,出來也不會加件衣服。」他的眉心聳起一座小山,就是忍不住要唸她兩句。
「只出來一會兒,不礙事……哈啾!」她才說著,冷不防鼻管一癢,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不礙事妳的頭啦!」微惱的敲了下她的額。「妳在這裡等我。」
再不幫她加件衣服,恐怕要著涼了。
「你去哪?」她反射性問道。
「我去拿件外套。」他兇惡的吼了句,轉身欲走出溫室。「不准踏出這裡一步,聽見沒有!」
她好感動,感動得鼻頭泛酸!
她知道因為溫室裡有空調,所以會比室外的溫度稍高,為了不讓她感冒,他才會惡聲惡氣的要自己不准離開。
說她笨,這男人比她更笨。
他不知道對待男人和對待女人,應該採取不同的方式:他不知道女人就像這些溫室裡的花朵,需要溫柔細心灌溉……
一時間,她竟有絲嫉妒起身邊那些美麗的花兒,只因它們搶走他身上少得可憐的耐心和柔情。
「少爺。」當他的指尖碰到門的手把之際,她突然出聲喚他。
他不耐煩的停下,轉身看她。「干麼?」
「我想問你……」她不再閃躲他的眼,專注且認真的看著他。「現在答應還來得及嗎?」
感情來得如此突然且強烈,她不想再做無謂的抗拒,索性挑明了說。
時間彷彿被施了咒語般靜止了,在這溫室裡,在他們兩人之間,眼裡只看見彼此。
「妳想說什麼?說清楚。」終於,他開口破除了沉寂的魔咒,以極其沙啞粗嗄的嗓音。
「我是說……你之前說的交往還算數嗎?」她口乾舌燥,不覺以舌尖濕潤微乾的紅唇。
他瞇了瞇眼,眼瞳收縮了下,閃動著更為晶燦的光亮。
「少爺?」他不講話是什麼意思?好與不好,他總得給她一個答案啊。
「過來。」他的背脊抵著溫室的玻璃門,慵懶的朝她勾勾手指。
她的心髒跳得好快,耳朵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全身發燙,懷疑連他都聽見自己的緊張。
不確定的朝他緩步走去,就在距離他僅有三步之遙時,他霍地伸手將她擁進懷中。
「啊——」
她步履不穩的撞進他懷裡,他的體溫迅速融化她體內的寒意……
每一個呼吸都充滿他身上的陽剛味,她的雙腿發軟,軟嫩的聲音不自覺的帶著撒嬌的意味。
「有,妳有。」低頭抵住她的額,他全身充滿慾望的能量,呼息間的火熱幾乎將她焚燬、融化。「都是妳的錯!是妳讓我變成這樣的。」
冤枉啊大人——
這分明是欲加之罪,她根本什麼都沒做啊!
「就是因為妳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說,才會讓我心急如焚。」他從來不知道等待的滋味如此磨人!
拜她所賜,他可是真切的體驗到那種煎熬。
「你?」
他心急如焚?
她怎麼一點都感受不到?
「噢,別這樣看我。」他低吟了聲,性感的沙啞滑過她的耳膜,引起她一陣悸顫。「妳再這樣毫無防備的看著我,我會在這裡要了妳。」
大膽到不行的赤裸宣告,令她不由自主的脹紅俏臉,羞澀的輕咬紅唇。
「不准咬!」攫住她的下顎,他可不准任何人侵佔他的權利,連她自己都不行。「這是我的,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專利。」
「霸道。」充滿佔有慾的話語令她全身泛起興奮的雞皮疙瘩,卻刻意佯裝不悅的責怪他過於專制。
「妳不就愛我的霸道?」他輕笑出聲。
「誰愛你的霸道?胡說!」她伸手推他,卻被他握緊小手。
將她的手拉至唇邊,他盯著她的眼,在她的注視下舔吮她柔嫩的掌心。「除了妳還有誰?」
「或許……卡娜?」她不覺洩漏自己滿腹的醋意。
他挑起眉,眉眼帶笑。
「吃醋了?」
「誰跟你吃醋了?我可沒有。」懊惱他這般大剌剌的拆穿自己的心思,她亟欲抽回自己的手。
「最好沒有吃醋。」他又笑了,變態的愛極她為自己醋意橫生的模樣。「早知道找個女人回來就能刺激妳,我早八百年前就做了。」
雖然那種手段不太高明,但只要能成功逼出她的心意,再卑劣的方式他都願意嘗試。
「你不要胡說八道啦!」她不依的跺了下腳。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妳這裡最清楚。」指尖指向她的胸口,他的眸更顯深邃。
「我懶得理你。」羞惱的再次推他,她像只縮頭烏龜想縮回自己的龜殼裡。「走開啦!我要回去睡覺了。」
他試探性的詢問:「一起睡?」
「好啊!」她抬高下顎,以女王的姿態睨他一眼。「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妳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他低吼,再次擁她入懷。「我想要妳。」
「我才不要!」
別黏著她啦!他的身體好燙,燙得人家都快融了。
「我想要。」多說無益,他自動幫她精簡一個字。
「不要!」就他會精簡喔?她也會!
「我要!堂他今晚絕不放人。「這裡、我房間或妳房間,妳自己挑。」
「我才不要挑──啊——放我下來,你這個無賴!」他竟然將她整個人扛上肩?!真是個急色鬼!
乖一點女人,妳想把大伙兒全吵起來參觀我們『辦事』嗎?」
「……」
天殺的臭男人,竟敢打她的屁股?!
不理會她的蹬踢,男人大剌剌的將女人扛出溫室;男人沒看見的是,女人濫紅的俏臉,隱隱寫著不安與期待。
她知道自己喜歡他,也看清自己對他的吸引力,但……才答應跟他交往,這男人就急色的想扔她上床?!
會不會太快了點?
人家……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