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兒討喜 第七章
    想都不用想,他非常確定自己沒有「斷袖之癖」。

    他對男人沒興趣,他有興趣的只是「於命福」這個人。

    戚衛雪忍著劇烈的頭疼,坐在亭子裡,緊緊盯著命福,一整個上午就這樣動也不動,就只是看著她。

    「少爺,您……是不是不舒服?」命福對他緊迫盯人的目光,感到十分不自在。

    「我頭痛。」

    「頭痛?」命福緊張道,連忙放下手上泡茶的工作。「距上回您喝醉酒,已經好多天了,頭怎麼還疼?」是因為他頭上腫包還沒消的關係嗎?「那命福再幫您上上藥。」

    她從懷裡拿出從黑石伯那裡要來的隨身藥瓶,戚衛雪則緊追著她始終閃爍迴避的眼神。

    「你確定真的不知道我這傷是怎麼來的?」

    「呃……我想……應該是您不小心摔下床,撞的吧……」她心虛應道,可還沒膽說是她推的,以戚衛雪的性格,怕是會追根究柢去查她推他的原因吧。

    戚衛雪未置可否,只沉默著讓她為他上藥。

    依他的直覺判斷,他當然知道命福在說謊,而且刻意隱瞞一些事情。

    那天,他雖然喝醉了,可還未全然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在他腦海裡,依稀有個印象,是關於命福的……

    為了證實心裡的疑惑,這幾天,他仔細觀察過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甚至一個眼神。

    有些明顯的事實,早已清楚擺在眼前,只是他之前竟然遲鈍到沒有察覺!

    見戚衛雪板著臉,皺眉瞪著自己,命福連忙放輕上藥的力道,內疚地問:「怎麼?很痛嗎?」

    「是啊,的確令人頭痛。」他似有弦外之音。

    「對不起……」畢竟是她把他推下床,才害他撞到頭的。

    「幹麼道歉?」

    「呃,是我太用力了……」她忙掩飾。「我會輕一點……」

    「我不是頭痛這個。」

    「喔……」

    命福反射性看向正放在石桌上,兩封由趙府送來的書信。

    「那……少爺是在煩趙府的事嗎?」葉雲荷的信已經送來好一陣子了,她見戚衛雪似乎沒有看信的打算。

    「趙府?」他壓根兒忘了這件事。「趙府的事沒什麼好煩的。」決計不幫忙的事,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喔……」那他到底在頭痛什麼?

    命福輕輕揉著他頭上的腫包,仍然擔憂他的心情。

    自從那天從萬花樓回來之後,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心裡有鬼,抑或是她太在意他了,她老覺得戚衛雪對待她的態度變得有些奇怪,不但老是喜歡盯著她發呆,還時常冒出讓她莫名心虛的話。

    「你明明想去萬花樓,為什麼不喜歡我幫你找的那些姑娘?」他突然問道。

    「啊?」又來了!

    命福收好藥瓶,低著頭重新幫他沏茶,心虛道:「呃……我沒有不喜歡她們啊……」

    「但你沒有『碰』她們任何一個。」

    「那是因為……因為……」

    「因為你喜歡年紀更小的?」他替她接話。

    「嗄?」什麼意思?

    「那天早上我都看到了。」他慢條斯理道,緊盯著她的反應。「你在水井邊和一個小姑娘很是親熱——」

    「啊!那、那是……因為她……她是……」她腦袋一片混亂。

    他看到了?那表示他也聽到她和命喜之間的談話了?聽到命喜喊她阿姊?是嗎?所以他此時是在試探她?因為他有可能已經知道她其實是女的?!

    「她……是我妹妹。」

    實在想不出說詞,也不想欺騙他,所以選擇了實話實說。

    妹妹?

    「實話?」他挑高眉,半信半疑。「我可不喜歡人家騙我。」

    「我沒有騙你!她真的是我妹妹!她是被人賣到萬花樓去的!」她急急說道。

    戚衛雪沉凝著,想起之前曾聽她提過,因為弟妹的關係所以非常需要錢,難道就是因為妹妹在萬花樓裡的關係?她想為妹妹贖身?

    不得不承認,他十分在意她。

    不只是因為想知道她刻意隱藏女兒身的原因,更在意的是,她到底勉強自己做了多少超過己身所能為的事?

    在她小小的肩膀上,究竟給自己攬了多少重擔?

    此時此刻,他倒希望她能夠對他坦承,並且尋求他的幫助。

    只要她開口,他一定會幫。

    「等我存夠了錢,我一定會把妹妹贖出來的。」

    「那可難了,以你現下的工俸,你一輩子都賺不到這個錢。」他冷然指出事實。尤其等她妹妹長大了,開始被迫陪酒陪客之後,贖身的價碼可就更加天差地別了,那價錢是她追也追不上的。

    「這我也明白,只是……」思及此,命福也難受得緊,可除了認真工作、領取工俸賺錢之外,她也別無他法。

    見自己一席話,讓命福眼眶紅潤,戚衛雪不禁煩躁起來。

    「好了,你是……男孩子,別這樣愛哭。」他故意粗聲粗氣,想轉移內心對她突生的異樣。「有些時候,遇到事情別悶頭自己蠻幹,要懂得尋求朋友的幫助,懂嗎?」

    「可我沒有朋友……」

    「沒朋友?」聞言,戚衛內心猛地燃起一把怒火。「奴僕房那幫兄弟難道不是你朋友?難道我不算是你朋友?」

    「這……」她從來沒想過這問題。「可您……是主子啊……」

    「主子就不是朋友了?!」他怒吼道。

    命福被他激動的口氣嚇到。她真的從沒想過這問題,就算在她心裡,對他有著與日俱增的男女情愫,但她始終沒有非分之想,只敢視他為應當專心盡力伺候的主子……

    「總之,有事可以跟我說,別一個人悶在心裡,知道嗎?」他命令道。

    「是。」

    「有任何困難,只要我幫得上忙,也可以來找我,知道嗎?」

    「是。」

    「還有,別動不動就這麼愛哭!」他忽然一把拉過她,不甚溫柔地以手袖擦去她臉上的淚。

    「嗯……」

    她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眼淚是何時流下的,她只是感動極了——因為他的貼心與關心、因為他說願意成為她的朋友、願意讓她倚靠……

    她於命福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真誠對待?相形之下,自己隱瞞女兒身不說,簡直就像個騙子的行為,讓她自慚形穢……

    「好了,別哭了,想不想賺個賞錢啊?」他柔聲道。

    命福抬起頭,擦乾淚,拚命點頭。

    戚衛雪拿起桌上的兩封信和一兩銀子。「你幫我跑一趟趙府,將這兩封信原封交還給趙夫人。記住,務必親手交還到她手上,辦妥了,這一兩銀子就賞給你。」

    「真的?」她驚喜,第一次的賞錢呵!

    「當然。」

    「嗯,命福一定辦到,一定!」

    命福拿了信,恭敬戒慎地接過一兩銀子,臉上漾出滿足又幸福的笑容。

    呵,賞錢耶……這是她第一次接到他給的賞錢呢!

    她好開心!

    「謝少爺。」

    「快去快回,我在這兒等你。」

    「是。」她帶著信,二話不說,立刻跑腿辦事去。

    看她逐漸遠去的背影,戚衛雪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今後,他到底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對待她才好呢?

    主子?朋友?

    他喜歡看她,所有一切的反應。

    看她凡事認真的模樣,看她略帶憨氣的應答,和她相處,他可以非常放鬆自己,心情也十分愉快。

    剛開始,他只是單純地想逗她玩,但不知不覺中,她的一切舉動都開始慢慢影響了他。那天,在喜來客棧和葉雲荷見面,看見命福挺身為他抱不平、強出頭,竟今他心底產生一股莫名的滿足……甚至,有些驕傲。

    而在萬花樓裡,看見她為了逗自己開心,竭盡所能地耍寶陪喝酒,以自己僅知的方式想辦法讓他舒心,他心裡也有滿滿的感激與感動……

    但是,這似主子又似哥兒們的情誼,就在他無意間發現了她的「秘密」後,似乎開始有了些變化……

    這樣的變化,連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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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你完了,這下你注定要投降了!」

    戚小衛趴在石桌上,笑咪咪看著兀自發呆的戚衛雪。

    「你還記得要出現啊?我還以為你早溜出府去哪裡瘋了——」戚衛雪收回心思,恢復一貫的恰然,笑看著么妹。「聽說你最近迷上逛市集,可別又到處騙吃騙暍,一天到晚去找倒楣鬼來糾纏……」

    戚小衛笑臉盈盈,逛市集是很有趣,但她對三哥身邊的那位「阿姊」更感興趣。

    「三哥你可別說我,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瞧,你的『戰績』嚴重落後了——」

    「啪」一聲,她展開一張卷軸,上頭表列了她和戚衛雪最愛玩的遊戲進度。

    向來,她和三哥閒來無聊時,最愛在黑石伯臉上畫畫——她畫花,戚衛雪畫烏龜——兩個月為期,只要誰能在黑石伯臉上「偷襲」成功的次數最多,便能無條件索求對方答應一件事。

    目前,烏龜和花的比例,由於這些日子戚衛雪的「心不在焉」,所以花比烏龜整整多出了兩倍的數目,遙遙領先。

    「看來,這些日子你所有心思真的全在那位『漂亮阿姊』的身上……」

    「什麼漂亮阿姊?」戚衛雪警覺道。

    「當然是你身旁那位寶貝命福姊姊啊——」曖昧地猛眨眼。「三哥,以你的聰明才智,不至於到現在還沒發現吧?」

    「那……你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他反問她,訝異平日愛玩的四妹,竟比他以為的還要機靈得多。

    「肯定是比你早嘍。」她驕傲道。

    「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她踱到他跟前,親熱地勾住他的手,笑問:「三哥,你現在在緊張啦?怕她被別人吃掉,是不是?」

    「胡扯,她怎麼會被吃掉?」他皺眉。

    「怎麼不會?你想想嘛,她明明是個姑娘家,卻不得不和一大票年輕氣盛的男孩子窩在一間房睡覺,誰知道哪天會出什麼亂子,你說是不是啊?」

    聞言,戚衛雪臉色果然整個沉了下來。

    他怎麼會沒想到這點?!

    「三哥,現在真的『有點』緊張了吧?」

    太好了,這下三哥的心思全都拴在命福身上了,看樣子「花與烏龜」的畫臉遊戲,她是贏定了!

    乘勝追擊,再下一城。

    「還是……其實是『非常』緊張?」她不怕死地再捋虎鬚。

    戚衛雪轉頭朝她露出一記大大的微笑,笑容好燦爛,臉色卻好嚇人——

    「是啊,我好緊張喔,你說該怎麼辦才好?」他摩拳擦掌道。

    「喂喂,你、你要做啥?」

    她從他身邊猛地彈開,連退好幾步,心裡暗叫不妙。

    「三哥,你冷靜——千萬冷靜——不關我事啊——」

    在戚衛雪抓她來「玩耍」之前,她早已先一步拔腿就跑,一溜煙消失在花叢問,留下真的有些緊張起命福的戚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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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雪哥哥讓你拿來的?」

    趙府裡,葉雲荷盯著被戚衛雪退回的兩封信,臉色難看至極。

    「是的,是三少爺親自交代。」

    「我不相信!」葉雲荷氣吼道,一把撕掉那兩封信。「雪哥哥他不會這樣對我的!」

    「趙夫人如果沒有別的事,命福要回去覆命了。」命福躬身告退。

    她奉命前來趙府退信,也不辱使命將信親手交到了葉雲荷手中,接下來,她可不想面對葉雲荷的怒氣。事實上,她也不知如何面對,所以還是早點識相退場得好。

    「等等!」葉雲荷喊住她。

    「請問趙夫人還有什麼事嗎?」

    「我問你,你家三少爺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她想過了,戚衛雪對自己之所以會變得如此無情,原因肯定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移情別戀了。

    「啊?!」怔忡了下。「這……命福就不清楚了。」

    葉雲荷冷哼,擺明了不相信。

    「你整日跟在他身邊,怎麼可能不知道?!」

    「抱歉,命福真的不知道。」她據實以答,突然對葉雲荷凡事理所當然的蠻橫態度有些不滿。「況且咱家主子的事情,命福應該也沒有義務跟趙夫人您報告吧。」

    硬生生碰了個釘子,葉芸荷臉色一沉,尤其對方還只是個賤命小奴,她面子總是掛不住。但很快地,她便壓下了心中不悅,意外地擠出滿面笑容。

    「當然啦,戚衛雪是你主子,你自然沒有義務告訴我,不過今兒個,我想跟你談樁買賣,如何?」

    「買賣?」

    葉雲荷使眼色,一旁待命的田榮立刻走到櫃前,取來一隻木盒。蓋子一打開,命福整個傻眼,裡頭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這裡是一百兩銀子。」

    見命福兩眼發直的反應,葉雲荷滿意地笑了。

    「給你的。」

    「給我?」

    「只要你願意幫我盯著雪哥哥,這些錢就是你的了。」

    「盯?」命福皺起眉。

    葉雲荷點點頭,走向命福,有些輕佻地以手指點了點命福的鼻子,展現女性特有的魅力,送上一記好迷人微笑。

    「很簡單,你只要定時來跟我回報雪哥哥的事就行了,特別是他跟哪門哪府的千金走得比較近,你也務必翔實告知我……只要這差事你辦得好了,不要說這一百兩,我還會另外重重有賞——」

    命福傻住,怎麼都沒想到葉雲荷竟會反過來想買通她去當眼線,就近監視戚衛雪。

    「如何?這可是一樁你絕對不會吃虧的買賣喔——」葉雲荷自信微笑道。她深信,沒有人可以拒絕得了財富的誘惑。

    一百兩,對這苦哈哈的小奴兒來說,夠多了!

    「你瞧瞧,這些錢可是你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喔——」

    是啊,這還是她於命福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說她完全沒心動是騙人的,畢竟,有了這些錢,她便可以將命喜從萬花樓裡贖身了。

    但,卻是要她背叛戚衛雪!

    妹妹一生的幸福、主子無私的信任,在她的情感與理智間不斷拉扯。最後,她還是堅定地選擇了她認為對的決定。

    「抱歉,請恕命福不能接受。」

    於公,她是戚衛雪的人,決計不可能做出吃裡扒外之事;於私,她傾心於戚衛雪,更加不可能幫助葉雲荷來做「傷害」戚衛雪的事。

    就算這些錢能夠用來為命喜贖身,她也不會伸手去拿取。

    「你這傻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一百兩值多少啊?」葉雲荷不敢相信會遭到拒絕,直覺是這小子對錢還沒「開竅」,遂再次強調道:「這可是足夠你一輩子不愁吃穿喔!」

    命福搖搖頭,無法認同葉雲荷企圖掌握戚衛雪的作法,甚至為此感到難過。

    「趙夫人,您……真的愛三少爺嗎?」雖知自己只是小小奴僕,沒資格為此多說什麼,但她還是忍不住大膽地問了。

    「你說什麼?」

    「您到底想掌控三少爺什麼?他的人?還是他的情感?」命福緊握著拳,只要一想到戚衛雪曾經為了她心傷,而如今她卻還只是想著要利用戚衛雪的好,便讓命福忍不住氣得渾身顫抖。

    「你這臭小子,說什麼渾話?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田榮怒道,跳上前一把抓住命福的衣襟,作勢要揍她。

    「田總管,住手!」葉雲荷大聲喝止田榮的衝動,瞇起眼,冷冷逼視命福。「繼續說下去——」

    命福吞吞口水,面對緊繃的氣氛,還是鼓起了十足勇氣,勇敢道:「三少爺曾經真心對待過您,也誠心希望您過得好,但現在,您已經是趙夫人了,求您鬆手放了三少爺,行嗎?」

    「如果我說不行呢?」葉雲荷冷笑,以指戳了戳命福的額頭,警告意味十足。「我就是要他一輩子只對我好,你說行嗎?可以嗎?」

    命福抬頭挺胸,骨子裡的硬脾氣也拗上了,忍不住激動起來。

    「您只是利用少爺的好,在滿足您自己罷了,我實在很懷疑,您到底有沒有真心待過三少爺?」

    葉雲荷臉色乍變。啪!冷不防伸手賞了命福一巴掌。

    好個不知好歹的臭刁奴,竟敢出言教訓她!

    「我要怎麼對待他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這賤奴來置喙!」葉雲荷怒不可遏道。「拿錢辦事,才是你這種人應該做的!」

    命福忍著臉頰上隱隱的疼,沒再與她針鋒相對,反而深深一鞠躬。

    「非常抱歉,剛才的言詞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趙夫人原諒,如果沒有別的事,命福告退了。」語畢,頭也不回,疾步奔出房間。

    咬著牙,強忍眼中的淚水,她快速跑過院落,只想盡快離開趙府。

    一出趙家大門,她狂跑一陣,直到兩腿發酸、呼吸緊窒,才緩下腳步,撫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倚靠著佔地寬廣的圍牆大口喘息。

    口裡的鹹腥味擴散,她不自覺地伸手一抹,赫然發現嘴角早已流了血。

    剛才那一巴掌,是她該受的。

    她只是個下人,不該出言頂撞葉雲荷的,但她不後悔這麼做。

    她想保護戚衛雪,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絕不!

    正兀自想得專注之際,倏地,一陣突來的奇異聲響驚動了她。

    什麼聲音?

    命福一轉頭,忽然瞧見有個人正從趙府裡攀越圍牆出來,才想出聲提醒對方小心,那人即雙腳一滑,直接重重摔在她面前。

    「喔——」那人悶哼一聲,渾身是傷地躺在地上呻吟,一時間爬不起來。

    「喂,你還好吧?有沒有摔傷?」命福衝上前扶他一把,一見到對方的臉,不禁大吃一驚,失聲喊:「命祿?!」

    對方一聽到她的聲音,也訝異抬起頭,同等震驚。

    「阿、阿姊?!」

    「命祿,你怎麼搞成這樣?」她不解地看著全身是傷的弟弟,剛才那一摔,不至於傷得這麼重吧?

    此時,圍牆內似乎隱隱傳出一陣騷動。

    命祿抓住命福的手,忍痛爬起身。

    「噓,有話晚點再說,先逃命要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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