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見識到何謂「冰美人」,他眼前就有一個!
海鬼讓執起酒杯,一面欣賞著予霧冷冰冰的怒容,一面和堡內所有兄弟豪氣對飲,自在狂放的舉止,
顯示出他的志得意滿。
而其它人雖然表面上喧鬧著和海鬼讓吃飯喝酒,但每個人的餘光仍是不由得溜到一旁的予霧身上。
寬敞的廳堂裡,幾乎聚集了堡裡所有的人員,顯得擁擠不堪。
吃飯的呼嚕聲、雜談聲,外加偶爾傳來的打喝聲,讓原本心情已經夠惡劣的予霧,更加惱了起來。
一大群人,竟然找不到半個有正經吃相的,真是……
望著一桌的美食佳餚,予霧根本毫無胄口,但她的菜仍然不斷地層層向上加高當中——
「不要再夾了,我不會吃的。」
冷冷地,予霧對著又要夾菜給她的海鬼讓鄭重申明。她被他氣都氣飽了,哪還有胃口領受他的慇勤。
無視於她的拒絕,海鬼讓逕自將雞腿直接塞入她的碗裡,意有所指道:「這隻雞腿不一樣,吃了保證
可以『祛寒』。」
「瞎扯!」
予霧完全不認同他指鹿為馬的說法,更何況——她還在生他的氣呢!
「來,喝酒,不只『祛寒』,還可以消氣——」
海鬼讓故意又遞上一杯酒至她面前,這次換來她的怒目相向。
「我、不、喝!」她咬牙說道。
從沒碰過這麼會磨她脾氣的人,他算是執行得很徹底!
「我累了,想先休息。」
放下筷子,予霧起身準備離席,卻冷不防被海鬼讓伸手一把按住。
「吃飽了才可以離開。」他微笑堅持。
「我已經飽了。」
予霧不留情面的回拒讓整個廳的喧鬧頓時安靜下來,每個人皆停下吃飯談笑的動作,噤聲看著對峙的
兩人。
不,正確一點的說法是——他們全吃驚地看著予霧。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有膽挑戰海鬼讓的命令與
決定!
她讓大夥兒都開了眼界。
「可我還沒飽。」海鬼讓邪氣一笑,緊扣著她的大掌絲毫沒有鬆動的打算。「你必須留下來陪我。」
他是故意的,絕對!予霧清楚知道這點。
「如果我不呢?」
海鬼讓傾身向她,不疾不徐道:「那我會做出比今天白天更令你『面紅耳赤』的事——」
「你不會的。」予霧傲然這。
大庭廣眾之下,她不信他還會如此放肆。
「要不要試試?」他的笑容帶著十足的威脅性。
偌大的廳堂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皆睜著大眼,屏息以待;大家都想知道予霧姑娘的抉擇,是乖順留
下,或是憤然離去?
「予霧姊姊……」抱兒捧著飯碗,踏著步子趨上前,悄聲問道:「你就別惱鬼哥哥了……你們今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說真的,她好奇得要死!要不是心虛,她早就抓著予霧猛問了。
「沒事。」予霧輕輕瞄了抱兒一眼,淡淡說道。
她當然不會將海鬼讓扔她下海的「暴行」告訴任何一個人,畢竟,這裡是他的地盤,說出來只會徒然
成為這些人茶餘飯後的笑柄罷了!她不認為有人會為她強出頭。
「哎呀,鬼哥難得看上一個女人,予霧姑娘你就順他一次吧!」
果然!長得虎背熊腰的獨眼大漢海馬首先打破沉默,粗聲「勸服」予霧,引來眾人一陣悶笑。
「還是海馬兄瞭解我呀!來,乾一杯!」海鬼讓朗笑道,索性來個順水推舟。
「你、看、上、我?」予霧驚瞪著眼望向海鬼讓,以為自己聽錯了。
天,從他今天強扔她下海的霸道行為,她實在看不出來他對她存有任何一絲絲「愛意」。
「你別一副見鬼似的表情嘛,當鬼哥的女人有這麼恐怖嗎?」海馬兄看不過去,又在旁大聲嚷嚷。
「我確實見『鬼』了……」她喃喃地偏過頭,對上海鬼讓「魔鬼般」邪惡的捉弄視線,她忍不住道:
「我有什麼好讓你看上的?我不但體弱多病、和你也是話不投機,你根本不瞭解我,如此輕狂悖言,豈不
擺明尋人開心?」
哇,美姑娘訓起人來了!眾人不由得嚥了嚥口水,等待下一幕對決。
殊料,海鬼讓扣著她的手臂倏地一收,她頓時重心一傾,整個人被帶入他的懷情勢逆轉,眾人一陣歡
呼,甚至有人吹起口哨為海鬼讓助陣。
「你!」
「你——」海鬼讓樓著她,逗弄道:「真想知道我看上你哪裡?」
他此刻戲譫的表情和白天丟她下海前一模一樣,予霧開始覺得全身寒毛直豎。
「不想。」
她使勁推他,想掙脫他的箝制,但他卻不動如山。
「真的不想?」他又笑問。
「真的不想。」她很堅決。
「可咱們想!」
聞言,予霧瞪向也發表意見的眾人,不敢相信他們竟然開始瞎起哄。
「你們別鬧了,難道沒看見予霧姊姊生氣了?」
抱兒實在看不過去,放下碗筷,喝斥眾人。
大夥兒對平常這種鬧法已經習以為常,可予霧姊姊和他們不同,再這樣瞎鬧下去,予霧姊姊根本就不
會愛上鬼哥哥,更別說要留在島上了!
那她先前的努力不等於全白費了?!
她轉向海鬼讓,說道:「鬼哥哥,你先放開予霧姊姊,她被你嚇壞了。」
「那就直接把她帶到房裡消消火、收收驚吧!」有人高聲提議,再度引來眾人一陣暖昧的狂笑。
抱兒兩手插腰,鼓著腮幫子直跺腳,氣沖沖地奔向始終坐在廳側,冷眼旁觀一切的另一名黑衣男子。
「懸哥哥,你去說說他們嘛!」
黑衣男子緩緩抬眼望向抱兒,露出一雙奇異深邃的銀魅眸子。
「難得他有這般興致,怎好阻止他?」海懸摸摸抱兒的頭,淺淺一笑。
「不行啦,他們這樣會把予霧姊姊給嚇跑的,以後就沒有人陪抱兒說話了——」抱兒又急又惱。
「有我陪你,不夠嗎?」
「哎呀,那不一樣啦!」她和予霧都是女孩子,當然和他們不一樣。
「你真這麼喜歡她?」
「嗯。」抱兒拚命點頭。「咱們這兒第一次出現這麼美的姑娘,你不覺得很棒嗎?」
「有你在也不賴。」海懸寵溺地又摸摸她的頭。
「不不,予霧姊姊和我不一樣——」抱兒搖頭。「她又柔又美的,把她供著純欣賞都值得!」
「是嗎?」海懸笑看著抱兒,銀色雙眸閃動著。
「懸哥哥,你去說說鬼哥哥嘛!求你了!」抱兒抓著海懸的手臂,開始要賴。
一見抱兒嘟起嘴,海懸五官分明的俊容不由得柔和下來,他拍拍她,二話不說起身走向海鬼讓。
「怎麼,你也來當說客?」海鬼讓笑看一臉無奈的海懸,調侃道。
海懸從小就疼寵抱兒,全島皆知,現下肯定又是受托前來說情的。
「你我都知道抱兒鬧起脾氣來的可怕,你就饒了大家的耳朵吧!」海懸一開口就使出殺手鑭。
所有人經這一提醒,不由得集體直打哆嗉。
聳聳肩!海鬼讓手臂倏地一鬆,予霧連忙掙脫他的懷抱。
「予霧姊姊你別怕,有懸哥哥在,鬼哥哥就不敢亂欺負人。」抱兒挨著予霧坐下,保護欲十足。
雖然她不曉得白天予霧姊姊和鬼哥哥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她仍是有些自責的,因為若不是她聽
到鬼哥哥他們歸來的吹角聲,藉機溜走想給他們製造些機會,也就不會發生任何不愉快了!
「我沒有怕,只是生氣。」予霧撫順髮絲,悶聲說道。
若不是因為這群人對她和夏兒確實有救命之恩,她真是一刻鐘都待不下去了。
「別生氣嘛,都是我不好,害你被鬼哥哥欺負了。」抱兒內疚道。
也許把予霧和鬼哥哥湊成一對的做法是錯了,他們兩人根本就不適合!
轉了轉眼珠子,抱兒不自主地將視線瞟向一旁的海懸……或許……
甩甩頭,抱兒立刻否定掉將海懸和予霧湊成一對的想法——因為懸哥哥從小樣貌就跟一般人不同,很
容易受人異樣的眼光與欺負,是需要她來保護的,予霧姊姊看來太弱了,不但無法保護懸哥哥,恐怕連自
己都保護不了,不行不行,懸哥哥沒有她抱兒是不行的!
當務之急,只能想辦法讓予霧姊姊原諒鬼哥哥了。
「好姊姊,看在抱兒的分上,你千萬別和他們一般計較,好嗎?」她乞求的眼神宛如被拋棄的小狗一
般。
予霧抿抿唇,有些心軟。但一想到海鬼讓的無禮,她便無法釋懷。
抱兒挽著予霧,親熱地將頭靠在她肩上,說道:「這樣吧,除了別叫我唸書寫字,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我代他們向你賠罪好不好?」
聞言,予霧腦中驀地閃現」個她有生以來最「壞心眼」的念頭,而且不斷地驅策她去執行。
「嘎?予霧姊姊你笑了,這表示你不生氣了,對不對?」
看著予霧微微揚高的唇角,抱兒驚喜狂呼,不免召來其它人的視線——包括海鬼讓的。
予霧第一次主動將視線迎向海鬼讓,說道:「我有一事相求。」
海鬼讓挑高眉,饒富興味地盯著她。「說。」
「我發現這座島上的人似乎都不懂得基本的禮貌!不但言行粗魯!甚至還嚴重冒犯人,所以我覺得應
該好好教一教他們基本的應對進退之道……」
「哦?你打算怎麼個教法?」海鬼讓顯然被她挑起興致來了。
微微頷首,予霧認真道:「當然是先教他們古代聖賢之道。」
「那是什麼鬼玩意兒鯽」聽起來就是個會整死人不償命的東西,眾人當然是抗議不從。「鬼哥,千萬
別答應她,那會要咱們兄弟的命啊!!」海馬高喊道。
「瞧,他們不答應。」海鬼讓兩手攤開,一臉愛莫能助。
「我知道。」予霧並不感意外。「所以我想和你打個賭。」
「打賭?」
「如果我嬴了,就答應我的要求,反之,就當我沒提過。」
海鬼讓朗聲笑道:「聽來像是蝕本生意。」
深人一致點頭。「那你想賭什麼?」海馬又開口問。
「游水。」
「游、水?」紛紛倒袖口氣。「和誰?」
「當然是和我,對嗎?」海鬼讓笑看著予霧。
「好好,我也想知道你們誰游得快!」抱兒興奮道,予霧姊姊游水的速度她可是見識過了,保證把他
們統統嚇一跳。
廳內,一夥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接著便是一陣接一陣的訕笑。
想和鬼哥比游水?對他們而言無疑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嘛!不過這樣也好,他們就不必擔心去讀什
麼聖賢之道了,嘿……
「你打算什麼時候比?」放下酒杯,海鬼讓好整以暇地說道。
「現在。」
「現在?」所有人又是一陣驚呼。外頭烏漆抹黑的,她有膽下水,
「行嗎?!」予霧給了海鬼讓一個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
海鬼讓唇角一勾,衣袍揮揚,起身允道:「衝著這笑容,奉陪!」
···································
當晚,全島的海盜弟兄們幾乎個個失眠。
論游水技巧與速度,海鬼讓都是他們之中最厲害的,他如果稱第二,絕對沒人敢佔第一……怪事,明
明就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怎會演變成這樣?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這擺在眼前的事實——
海鬼讓輸了!
令人聞風喪膽的大海盜頭子,竟然會在游水上輸給了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
這事若傳出去,不只壞了「黑船之鬼」的威名,更會讓他們被人笑掉大牙的!
不不,這都還不是最嚴重的。現下,他們除了一般操練之外,全部都得早起學習那勞什子的聖賢之道
,那才叫慘烈呀!
按理而言,有予霧姑娘這麼標緻出脫的美人在面前走來晃去地同他們「說話」,合該是件多麼「賞心
悅目」的事呀,可現在他們卻反而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子路日:『君子尚勇乎?』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面對眼前一張張發怔發愁的面容,予霧微笑地丟出一個問題。
「誰是子路?」有人回丟一句。
「孔子的學生。」予霧不疾不徐地回答。
「誰又是孔子?」
「笨,就是聖人嘛!」抱兒丟出手中的樹枝,直接命中發問之人。
「抱兒,學堂之上不可以這麼沒有規矩。」予霧輕聲糾正,那口吻像極了以往對夏兒的訓誡。
「是。」抱兒縮縮脖子。
予霧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子路問孔子:『君子崇尚勇敢嗎?』孔子答道:『君子以義為上。君子
有勇而無義為亂,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盜。』海馬大哥,請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海馬彆扭地站起身,搔搔頭左張右望。
「快說呀!連死都不怕了,還怕回答嗎?」人群裡,開始有人幸災樂禍地喊道,反正自己又不是被叫
到的那個。
「說就說,誰怕誰!」海馬一副豁出殺敵的模樣,他請予霧又複述一遍之後,即一口氣瞎扯道:「要
當君子就要有義氣,只有勇氣沒有義氣那做人根本就是亂七八糟,可一個小人如果只有勇氣而沒有義氣,
就會變成……變成……呃,強盜!」
他說得有模有樣,換來所有弟兄們的熱烈歡呼,連予霧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如何,我說得對嗎?」海馬洋洋得意,自已顯然也挺滿意的。
予霧搖搖頭,笑道:「你能說出這一套已經很難得了。」
「不過,這樣咱們不都成了小人了?」抱兒不平道。「況且,咱們既有勇氣也有義氣,所以這話就說
得不對了……」
「嗯,說得也是。」眾人附和。
「這句話的意思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當予霧想再進一步解釋時,抱兒突然指著予霧身後正悠哉斜坐的海鬼讓,說道
「予霧姊姊,你為什麼都不問鬼哥哥問題呢?」
予霧旋過身,看見海鬼讓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你能不能帶頭做個標榜?」從剛才她就一直聽見他的呵欠聲,真是一丁點誠意都沒有。
「什麼標榜?」海鬼讓定定神,緩緩環顧眾人,裝蒜道。「他們現在可能個個都想宰了我。」畢竟是
他「害」大夥兒陷入被迫唸書的萬丈深淵。
「放心,不會有人宰了你的。」予霧淺笑。她有信心可以「教化」這群人,讓他們以後都能「知書達
理」,自然就不會再有暴戾之氣。
望著予霧動人的笑靨,海鬼讓托著下巴,興味盎然地打量道:「輸了一場比賽,換來瞧不厭的笑容,
倒還滿值得的。」
自從予霧在島上找到事情做之後,她的排拒性似乎也就不再那麼強烈了;對他、對島上其它兄弟,她
皆抱持著高度的使命感,企圖改變他們……
不過這倒也無妨,她有了生活目標,其它人多了鬥嘴樂趣,而他,至少也不再得到她的怒目相向。
值得!
「子日:『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你認為如何?」
見海鬼讓充滿侵略性的笑容,予霧收斂起笑,挑戰性地反問。
聞言,海鬼讓朗聲大笑。
「我從來就不是君子,所以自然無法理解所謂君子該有的作為。」
「說的好呀!鬼哥!」又是一陣瞎起哄,甚至又有人不正經的吹起口哨來助勢。
深吸口氣,於霧來回掃視眾人,心裡更是加深想要「馴服」他們的念頭。
只要時間足夠,她相信自己絕對做得到!
「好了,今天就教到此,大家好好背誦一下,明兒個我再考考大家。」
喧鬧之中,予霧解散眾人,正欲轉身回房時,抱兒衝上前拉住她,苦著臉道:「予霧姊姊,你明天真
要考啊?別吧,抱兒背不起來的。」
「你沒試過,怎麼知道背不起來呢?」予霧微笑鼓勵。
「我試過了,頭都痛了。」她哀嚎著,摟著予霧,別有心思道。「其實你應該多花些心思去教教鬼哥
哥,他比咱們更需要你的『調教』呢!而且只要他做到了,對咱們自然就會有帶頭作用,你說對不對?」
她看得出來海鬼讓對子霧是「特別」的,否則他不會在輸了比賽之後還輕鬆自若地談天說笑,一副亳
不在乎的模樣。
現下,應該要讓他們多一些單獨相處的機會才是。
「他確實是需要人去糾正態度。」予霧覺得抱兒的話也有些許道理。「我會考慮的。」
抱兒開心一笑。「你別考慮太久,萬一鬼哥哥又溜出海……」
「我知道。」
摸摸抱兒的頭,予霧表示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抱兒也聰明地不再纏著她,還親自送她到房門口。
可她前腳才跨進門,後腳海鬼讓就跟了進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予霧嚇一跳,驚訝看著他大搖大擺地走進她房裡。
海鬼讓伸展雙臂,打個呵欠道:「這幾天忙得沒空回房睡頓好覺,眼皮都快張不開了。」
語畢,即大刺刺地直接坐上床。
「這……這裡是你的房?」予霧白了臉色,問。
雖然當初她心裡也有懷疑,但連日來並沒有見到他來「打擾」,她便認為是自己多心了,沒想到……
「才多久沒回房,整間房的感覺及味道都不一樣了——」
脫了靴,上了床,海鬼讓的視線始終停駐在她身上,那毫無忌憚的視線,是另一種親密的進犯。
「這裡添了不少柔氣……」他沉聲說道。
「黑色原本就顯得冷硬——」予霧坦白指出自己的感覺,她一直對睡在到處充滿了「黑」的房裡感到
不自在,所以就順手摘了些花回來佈置房間。「多點人味應該的。」
「我喜歡這味兒——」他目光灼熱地看著她。
「花香?」除此之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味?
「不,是你身上的香——」
他調戲的言詞並沒有讓予霧氣惱,只見她捧起桌上的鮮花,面不改色丟了句:「子日:『君子恥其言
而過其行』。」
聽著,海鬼讓又忍不住大笑出聲。
「如果再留你下來,我保證不出一個月,『黑船之鬼』就會徹底從海上消失了。」
「是嗎?為什麼?」他這是褒,還是貶?
「因為肯定已被你口中的那些古代聖賢給殺害了。」他笑得更加張狂。
知道他拐著彎取笑她,予霧發現自已並不感到生氣,事實上,為他們上了幾天課下來,她感覺他們這
群人的本性並不壞,就是太沒規矩了點。
包括他在內!
除了老沒正經的言行之外,對她倒還算照顧與關心,所以只要不認真看待他所說的話,也就沒什麼好
生氣的了。
「那麼,我把這些花也給移出去,以免『黑船之鬼』被它給折威,消失得更快了。」
捧著花,予霧轉身就要往屋外走去,卻再度引來海鬼讓的大笑。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說笑了?」
海鬼讓挑高眉,驚訝地發現她臉上一閃而過的調皮神情。
其實自從那天和她比賽游水之後,他便察覺到隱藏在她正經外表下,亦有捉弄他人的邪性子,這更加
深了他想進一步探索她的慾望。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能就是這種慘況吧!」予霧淡笑道,才來島上沒幾日,連她都變
得愛和人鬥嘴了,想來也滿不可思議的。
海鬼讓大笑。
「如何,有沒有興趣再比一次游水?」
「比游水?」她停下腳步,回過身去。
「如果我贏了,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反之,就當我沒提過。」他引用她曾說過的話。
予霧也發現了,亦不客氣地學他說話。「聽來像是蝕本生意。」
「可你也曾要求過,不是嗎?」
予霧笑了笑,道:「那你想賭什麼?」
「你。」
「賭……我?」她迎視他直勾勾的眼神。
「就賭你。」他起身走向她,伸手取過她手中的一朵鮮花,遞上道。「若我贏了,你就一輩子待在島
上,當我『黑船之鬼』的女人,如何?」
「你不是怕我提早扼殺了你『黑船之鬼』的威名,還敢留我在島上?」予霧揚起下巴反問道,擺明沒
把他的話當真。
「難道你不想也試試自己是否有逼瘋一群海盜的能力?」
「如果我又贏了,我是不是可以在見完你要我見的人之後,立刻離開這裡?」
「當然,這是我們原本就協議好的。」他答應得爽快,卻笑得有絲詭異。
點點頭,予霧同意道:「行,你想什麼時候比?」
「現在。」
「現在?」她有點訝異。「你不是累了,想休息了嗎?」
「誰叫賭注實在太過吸引人,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海鬼讓將臉靠向她,眨眨眼,挑釁意味十足
地說道:「如何,敢再跟我比一次嗎?」
予霧接過他手上的花,鎮定一笑,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笑容背後異常的冷靜。
「行,奉陪。」